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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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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上美人脸(出书版) 作者:姜永育

    第 20 章

    “老毕,外面有情况?”小陈好奇地向外面瞄了瞄。

    “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情况,”老毕微微一笑,小声说,“我想凶手即使胆大包天,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特别是咱们遇到的对手,又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家伙。”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就在化工厂里面?”小陈感到有些惊讶。

    “现在还说不清,我觉得这个案子有可能很简单,但也可能很复杂。”老毕似乎不想在这时候讨论案情,他站起身来走到老柳身边说,“老柳,太辛苦你了,歇一歇,抽支烟吧?”

    “没事,干我们这一行的,一般都在晚上干活,已经习惯了。”老柳说着还是放下画笔,接过老毕的烟抽了起来。

    “你觉得这个头像,会不会画的是她?”老毕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墙上已经修补了三分之一的头像说。

    “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肯定,这个头像就是遇害的那个女人。”老柳点点头,有些惋惜地说,“那真是一个美人坯子啊,不知道是谁和她有深仇大恨,不但杀了她,毁了她的容,而且连她的画像也不肯放过。”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划破头像的人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王晓聪,他是被死者生前羞辱之后,一气之下将头像划破的。”老毕说,“王晓聪向我们讲述的时候,几次说到鬼——当然,鬼是虚幻的东西,这个世界上的鬼都是人臆想出来的。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对鬼的看法,我的意思是说,你干这一行这么久,有没有遇到过奇异的事情。”

    “哈哈,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即使世间有鬼也不能相信,否则没法活了。”老柳哈哈一笑,“不过,我在给被害人整容的时候,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害怕,手几次颤抖得没法干活。”

    “你过去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吗?”

    “我已经十多年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了。还是刚参加工作那会儿,那时面对缺胳膊断腿、脑袋撞得稀巴烂的尸体,我即使胆子再大,也害怕了好一阵,每次整容手都在抖。不过时间一长,慢慢就习惯了,再后来接触尸体就像接触桌椅板凳一样,心里根本没当回事。”老柳说,“可是这次给被害人整容时,我发现自己又像十几年前那样,心里感到有些害怕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小陈好奇地问。

    “给被害人整容时,随着死者面容的逐渐复原,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并在心里把它和那个故事的女主人公不自觉地联系了起来。”老柳说,“照理说我这个年龄,不应该相信鬼神,可是我心里不知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那是个什么故事?”小陈的好奇心更强烈了。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就是本地人,老家就在小山后面的牛背山上。八十年前,牛背山是土匪头子麻老四的老巢。麻老四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压寨夫人。听老一辈人讲,那个夫人长得面如满月,两只飘飘眼(也就是丹凤眼)像星光一样美丽,还有她的唇角微微上挑,看上去非常迷人。当时牛背山上有一百多土匪,再加上地势险恶,易守难攻,本地的官兵一直不敢去剿灭他们。后来麻老四鬼使神差,劫了省城一个军阀的道,杀了人家的老爹,这下惹了大祸。军阀大军一到,麻老四手下的弟兄很快被打垮,麻老四和夫人也当了俘虏。当天,他们都被铡死在这座小山上,并埋在了这里。”

    “你发现遇害人与那个土匪头子的女人长得像?”小陈觉得不可思议,“你又没见过那个女人,这未免太荒诞了吧?”

    “我是没有见过那个女人,连她的照片也没有看过,不过,在老一辈人一次次的讲述中,她的相貌已经潜移默化,在我脑海中有了一个大概的形象,这个形象一直以来都是模糊的,但在给遇害人整容时,我发现她在我的修补下,渐渐成了我心中长期以来想象的那个女人。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因此让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老柳说,“这是不是一种巧合呢?我到现在心里都还在嘀咕。”

    “好了,你的这种感觉给了我很大启发。”老毕突然站起身来,紧紧握着老柳的手说,“我们不耽搁你了,你还是赶紧干活吧。”

    老柳和小陈一愣,他们呆呆地看着兴高采烈的老毕,不知道他到底受到了什么启发。

    美人画像上的血迹检验结果出来后,专案组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画像上的血迹的DNA与富豪小区的死者吴如萍的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凶手残忍地杀害了吴如萍后,还把她的血液涂抹在了画像上。

    “根据检测可以判断,画像上的血迹是在死者死后十二小时内涂抹到画像上的,从富豪小区到化工厂,步行需要半个小时。凶案发生的当天白天,凶手不可能跑到王晓聪房内去涂抹,他唯一可利用的时间,是凶案发生后的次日凌晨两点至黎明前的六点这一个时间段。”朱大头一边播放幻灯片,一边介绍情况。

    “大头局长说得有道理,我觉得王晓聪的疑点最大。”小黎率先发表自己的意见,“咱们可以假设一下:如果王晓聪不是凶手,那他睡在自己的宿舍里,凶手怎么可能进入室内,把死者血液涂抹在画像上呢?”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并不是王晓聪,他是在王晓聪出门后才进入他房间的。”小陈说,“根据王晓聪的讲述,他为了赶火车,被手机闹钟铃声闹醒后,匆匆忙忙赶到了车站,后来的事情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觉得王晓聪说的并不可信,最大的可能是他杀人后,回到自己宿舍里冷静地思考一番,从容地在画像上涂抹血迹,然后才赶往车站。”江涛的意见也倾向于是王晓聪作案。

    “对,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制造假象,让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那幅残破的画像上。”小黎侃侃而谈,“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王晓聪虽然长得瘦小,但毕竟是男人,他杀死一个女人可以说不成问题。再说,王晓聪也有作案的动机,他被吴如萍羞辱之后,回到宿舍疯狂地把墙上的画像划烂——他能这样做,也难保不会在越想越气的情况下,当晚返回富豪小区杀害吴如萍。”

    “可是从现场勘察的情况来看,凶手不应该是一个弱小的男人。”小陈提醒道。

    “也许现场是他故意伪造的呢?”小黎毫不退让。

    “王晓聪回家赶的那趟火车,你们调查过吗?那趟车是什么时候发出的?”老毕摆摆手问道。

    “那趟火车是每天凌晨五点十分发车,我们专门到车站调度室查了一下,王晓聪走的那天,火车是准时发的车。”江涛说,“按照王晓聪自己所说,他那天是凌晨三点左右出的门,就算他步行前往,最慢也会在三点四十分到达车站,这样算起来,他在车站至少等了一个多小时才上车——按照一般的赶车常理,他不可能那么早去车站,所以我认为,他三点钟出门,本身就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咱们也不要忽视王晓聪所说的话,他说的也有可能是事实。”小陈说,“至于他为何凌晨三点出门,据他自己讲,是因为头天被吴如萍羞辱后气昏了头,所以在设置手机闹铃时间时误将四点设置成了三点,被闹醒后他也没注意时间,等到晕晕乎乎赶到车站,才发现时间过早,于是他便靠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睡了一小觉。”

    “我赞成小陈的意见,咱们对案情的分析,不要一条胡同走到底,要多想几个为什么,多想想其他的可能性。”朱大头看了看老毕说,“我也觉得这个案子并不像表面上反映的那么简单,目前王晓聪当然是最大的疑点,但与王晓聪和死者吴如萍有关的人,咱们也一个都不能放过。”

    “嗯,是应该把视线放得更远一些。”老毕点点头,深吸一口烟说,“我听了你们刚才的讨论,觉得你们的分析似乎离那个本案的关键点——墙上美人脸越来越远了哩。在这里,我提几个问题,请大家都思考一下如何?一是凶手为何要在画像上涂抹血迹?如果是王晓聪所为,那我觉得他真是笨得太可爱了:没有哪个凶手会引火烧身,把警察的关注点主动引到自己身上。二是这个画像被毁与吴如萍被杀之间有何关系?为什么画像被王晓聪划烂,当晚吴如萍便被杀?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为什么凶手对吴如萍的脸部那么仇恨,非要将她刺得面目全非?”

    老毕说完,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室内的氛围一下沉闷起来。

    正在这时,负责修补画像的老柳走了进来。

    “老柳,情况如何?”朱大头着急地问,“画像修补好了吗?”

    “喏,都在这里哩。”老柳把一沓照片交给朱大头说,“这是我修补好后拍的照,如果想看得更清楚,你们最好到王晓聪房间去看现场。”

    一夜未眠,老柳精神有些萎靡,脸上的两个眼袋显得更大了。

    当朱大头把修补完好的画像照片与死者“整容”后的照片放在一起时,谁都不会否认它们是同一个人!

    “啊,这不是死者吴如萍吗?”小黎他们不禁惊叫起来。

    “弄清了头像的‘身份’,也就证实了王晓聪并没有说谎,不过,按他所说,这个头像应该是他同事李正的老乡画上去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李正的老乡就有重大的作案嫌疑,所以咱们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这个人。”朱大头说。

    “找到这个人很重要,不过,调查另一个人同样重要。”老毕不疾不徐地说。

    “另一个人是谁?”这下,不只是小黎他们吃惊,连朱大头也感到茫然不解了。

    “老柳,请你把昨晚讲过的故事,再给他们讲一遍好吗?”老毕对老柳点了点头。

    老柳先是愕然,继而慢慢讲了起来。

    “毕老,你的意思是调查那个已经死去八十多年的土匪头子的女人?”朱大头摇了摇硕大的脑袋说,“她怎么可能与本案有关系呢?再说,她的尸体恐怕早就已经变成灰土了。”

    “现在把她找出来当然不可能,不过,据我所知,这个女人当时在本地影响很大,听说处决她的当天,正好有一个外国人在场,当时这个老外似乎还拍了些照片。我想,能否搜集一些关于这个女人的故事,还有,如果能找到那个老外拍的照片就更好了。”老毕说。

    “好吧,我这就让人去找。”朱大头爽快地答应了。

    “毕老会不会是被老柳的故事麻痹了?”小黎悄声对小陈说,“寻找八十多年前的死人,这也太玄了吧?”

    “是呀,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陈摇了摇头,同样感到十分困惑。

    夜色中,小陈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化工厂方向摸去。路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遇到一个人,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恐惧。穿过一片树林,很快来到了那幢单身宿舍楼的后面。整幢楼静悄悄的,所有的窗口都没有灯光。他把目光向五楼方向望去,这时,一个不可思议的情景出现了:五楼王晓聪房间的窗口突然亮起了灯光,一个女人的面孔出现在窗户前。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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