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Ayzo(78)
在这一条狭窄的走道上,有两边牢房里探着头努力张望的孩子,他们关注着这个气息奄奄的女孩,却也注意到了这些和他们同样身份的孩子,终于走出了囚笼。
被他们从前一个牢房里带出来的孩子恐慌的催促道:两位大侠,她怎么样了?我们能走了吗?
旁边被关的孩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哭道:救救我!求求你也救我们出去!
池罔在处理女孩伤口时,手上、衣服上都沾了不少血,他也没去管,俯身将床上虚弱的女孩抱了出来。
带路的男孩一直没多说话,见池罔带人往外走,十分有眼力见的主动把女孩接过来背在背上。池罔空出手来,招呼和尚道:还有几个锁,你还能捏吗?
怕是来不及了。子安面沉如水,他顺着走廊走到了另一边,一拳击飞了躲在出口处准备埋伏一行人的人。
不需要多说,池罔也已经明白过来,这庄子里的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正带人追捕过来。子安头也不回道:我去对付这些人,你把这些孩子放出来。
池罔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或者我们反过来。你来开锁,我来挡人。
他不是出家人,自然不用持戒,动起手来无所顾忌,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一了百了才是干脆。
子安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摇头拒绝了,我不能让你杀人,你的手只能救人。
这句话触动了池罔,他看了一眼和尚的背影,终究没有坚持自己的安排,那边如你所言,等我把这些孩子放出来,一起突围。
他回头抓起一把离他最近的锁,砂石主动道:我可以抽取自己的力量,帮你临时提高内力储备,需要我这样做吗?
想到上一次偷药时,砂石这样做后进入漫长的休眠,池罔还是摇头道:我自己一个人没问题,暂时不用你出手。
砂石如今很听池罔的话,见他说不用,就应了声好不再多话,殊不知道池罔拒绝他,主要原因其实是不想让砂石在抽力后,再次进入沉睡。
这许多年来池罔独来独往的都是一个人,原来的女声系统鸡爪子实在不算个好的陪伴,但即使是这样,在漫长的七百年里,她也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池罔需要时时打起精神来防备她,却也以另一种方式来警惕着池罔今夕何夕,让他不至于在太过漫长的时间里失去神志。
自从有了砂石后,他终于感到了不同,三年左右的相处,让他开始习惯了这个天真得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傻瓜砂石,多少有些不想让他离开。
池罔想说话的时候,以前是连找个听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如今有了一些小辈朋友,却也不是事事能聊。比如说他活了七百多年的事,就必须要守口如瓶,许多物是人非的感慨,也只能和知根知底的砂石聊一聊了,砂石若是不在身边,池罔会感到有一点寂寞。
但这些话池罔不会说出来,砂石被他打击多了,从不自作多情,也绝不会猜到池罔的心思。
池罔微微一笑,开始徒手劈锁。和尚在前面打人,池罔在后面劈锁,声音此起彼伏,各司其职。
他是真的劈得开,但也真的是手疼,劈到第二个的时候,他的手掌就被锋利的碎铁割伤了。只是他手上还沾着那自尽女孩的血,在这昏暗的地方一时察觉不出来。
别人看不见,可是砂石看得见,他大呼小叫道:停、停下来,你手都割坏了,不觉得疼吗?再说这么漂亮的皮肤,留下伤口就不好看了。
不会留疤。池罔手下动作不停,淡漠道,我之前就试过,能活七百年是因为我有极强的自愈力,你看我身上不会留疤,也不会老去,也死不了。
这话语气平平,砂石却不知道为何听得有点难过,小池,那也要爱护自己呀。
池罔一哂,你看看这里面的孩子,哪个不是在眼巴巴的等我们来救?一点小伤过两天就自己好了,何须我分心挂碍。
池罔把所有的孩子放出来时,手上有一道伤口已经很深了,他随便又扯了一条衣服下来绑了手止血,就带着这些男孩女孩,顺着走道到了和尚身边。
子安那边赤手空拳地挡住了一路抢攻的敌人,那些人见无人打得过这和尚,倒也学乖了,不叫人下来了。然而子安神态却不见丝毫轻松,反而眉头紧皱。
他看了一眼池罔,池罔本就单薄的里衣,已经被他撕短了一截,露出那往日藏在宽松大衣里的细腰来,那诱惑的线条带着温度点燃了昏暗的走道,连这里最妖媚的孩子都比不了。
但此时不是欣赏这等美景的时候,修行之人本就不该近美色,和尚敛容道:他们不叫人下来,必然是有别的安排你的手怎么了?
无碍。池罔鼻尖轻嗅,我怎么似乎闻到了菜油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暗叫不妙。
这座铁房子里无窗,唯一的出口是大门,而他们还没有找到去往门口的路。
敌人集体回撤,准备油这种易燃之物,这怕是要倒油进来,放火烧死里面所有的人。
池罔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原因。这庄子里的人连这些他们关起来精心豢养、用以声色娱人的小美人都要一起弄死,这是要埋葬什么秘密。
他看了眼那之前为他带路的男孩,此时正背着从池罔怀里接过去的姑娘,想到了他之前提到的贵客,怕都是些身份贵重的人,而他们在这山庄做的事不能见光,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
池罔深吸一口气,我带路,咱们冲出去。
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砂石机警的会意道:往左走百米,向右转直行,我给你指路。
和尚却说:这群孩子跟不上我们的速度,你我一人开路,一人给他们引路。我打前锋
还不等子安说完,池罔已飞身而出,见状他也只得吆喝了一句,走!
孩子们强忍慌张,紧跟在子安身后奔跑起来。
池罔一路向外走,他需要率先冲出去阻止外面的敌人点火,自然一刻不能停顿。但是他在每一个岔路时,也留下了自己的痕迹他会从自己的身上撕一片白布扔在地上,指出自己经过的方向。
子安一边担心他在前面会遇到危险,怕自己来不及出手保护。尽管他也知道,以池施主现在的能耐,其实不需要任何人来保护。
但是子安在那些记忆碎片的梦境里,他见证过池罔的一部分尘封的过往,见过那个无力保护自己的稚嫩少年,便不受控制地心生怜惜,面对如今强大的池罔,下意识里都会有这种保护欲。
可是他还要为这群孩子护送带路,只得按捺心中的焦急,所幸关键时刻,这群孩子里没有拖后腿的,都咬紧牙关,全力奔跑。
他接过那个昏迷的女孩,让跑在最后面的那个为他们带过一段路的男孩也追上前面的队伍。
没过多久,在最前面跑着的孩子突然摔了个跟头,把后面跟着跑的孩子也给绊倒一片,那摔倒的孩子撑着地面重新站起来,怔怔地看着手上的东西道:地上怎么这么滑?咦,这是油?
子安神色肃然,快速道:快起来,继续走,一刻都别停!
第89章
和尚带着人往靠近门口的方向走, 便开始听到外面的声音。
有重物从外面甩进来的重重着地声,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别扔火!别扔火,我还在下面啊!
子安便知道池罔已经在外面动手了,越到这种时候, 越是不能自乱阵脚。子安清点人数, 把摔倒的那几个拎起来,确认所有救出来的孩子都跟上了队伍,迅速向大门口赶去。
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大门口那厚重的铁门半开半阖,而里面有三四个在地上打滚的敌人, 子安一眼扫过去, 便知道池罔将这几个人的大腿骨击碎了,现在瘫在地上, 根本没有办法靠自己出去。把人打残了扔进来, 多少对外面的人来说算个辖制, 让他们在放火时犹豫是否要一同杀死同伴, 为里面的这些孩子争取更多的时间逃出去,
地上一片的油污, 有菜油,也有煤油,显然是从外面倒进来的, 已经蔓延开来。而外面只要一点点火花, 就可以将里面的幔帐木具瞬间点燃, 变成一片漫天大火。
子安赶到大门处时,便看到一个火把被扔了进来,他身影极快,于千钧一发之际在那燃着的火把即将落地前,一抓接在了手里,随即举高离开地面。
可是火苗已经从火把上掉落,那一星星火苗即落在油面上,实在让人无暇细想,子安来不及去想别的对策,便用胳膊一捞,将火苗揽到了自己身上。
外面的声音传来:快点火!他只有一个人拦不过来,别让他的那个同伴出来
子安便知道,池罔在不能杀人的前提下独自一人应付八面来敌,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燃着的火苗,就冲了出去。
他的判断没有错,池罔看到第一个自己没有防住的火把被扔到后面后,当机立断地改变了策略。这种时候不能再心慈手软,只会让敌人愈发猖狂,因为他们本就无所顾忌。
必须要逮一个杀一个,不能给他们第二次站起来的机会。
池罔突然开始近身肉搏,抓住就近的一个人,在他惊恐的眼神里,就要拧断他的脖子,直接抡起他的尸体去挡火苗。
却被靠近的子安拍了拍他的手,池罔的动作瞬间停顿了一下。
不杀人。子安声音很轻,却显得很温柔,他将自己的僧衣披到了他的身上,随即不敢多看地闪身走开,替过了另一边的防御。
池罔心神一清,刚起来的杀意被他压了回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套上了这让他有些嫌弃的僧衣。
他一身单薄的衣裳,被他一路走一路撕,剩的布确实不多了,甚至还有一条袖子被他自己撕成几片,刚才扔在地上用以记号之用。他一边的肩膀也露了出来,只靠另一边袖子可怜地连着剩下的布挂在身上。
衣摆比齐腰处还要短一点,露出小巧的肚脐,皮肤白得在夜里透出一种珍珠似的玉润光泽,就算在夜里天黑,看不清他过分昳丽的容颜,庄子里敌人的眼神都紧紧黏在他身上,有意无意地想去一睹真容。
想到池罔刚刚以这副模样在外面御敌,子安心里便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恼怒,此时他分担了池罔这边的压力,连手臂上的烧伤一时都感觉不到了。
池罔此时正将那件僧衣套在身上,却发现这僧衣怎么也坏了一条袖子?他刚刚自己撕袖子,又换了一件断掉袖子的衣服,也是巧得微妙了。
行吧,他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个。
子安的加入使得刚才胶着的局面开始发生了变化,他两人联手向前压制,推进了作战线,为后面的孩子出来提供了空间。
只是刚才池罔背对着他穿衣服的时候,和尚无意间一瞥,看到了那漂亮的腰上,居然还有两个腰窝但这其实没有晃了他的眼。
让他分心的,其实是他看到池罔后肩下的皮肤上,似乎有一片红色的印记?
那不是烧伤,他附近的衣服没有焦痕。和尚来不及细看,却记在了心上。
孩子们已经从铁房子里走了出来,看到外面这架势,却也没有过分慌乱,按照子安的引导,一步步移到安全的地方。
有了和尚的加入后,这边也控制住了局势。池罔没下杀手,却下了狠手,他手到之处就是骨头咔嚓碎裂的声音,直到他看到孩子们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远离了被火烧到的风险,这才开始破庄门,进行最后一道突围。
走出庄门后,无人敢追上来,能打的都被池罔捏断了骨头,剩下的自认打不过,都躲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援军终于姗姗来迟。
那是池罔许久未见的无正门下属余余,他带了人匆匆赶来时,庄子里大局已定。
余余没赶上帮架,但可以帮忙善后,他分了人去处理庄子里的敌人,又分出人手安顿这些刚刚救出来的孩子。
一行人狼狈的到了附近无正门的客栈里,池罔接过药箱,先给和尚丢了一瓶烧伤药。
子安简单道了声谢,就帮着池罔打下手,处理起那自尽姑娘的伤势,给她重新包扎了手腕伤口,又开了固本养元的汤药。
和尚的烧伤不严重,便给池罔处理起手上的伤势,他同为医者,用药分量自然心中有数。
他取得了池罔的允许后,就直接从他的药箱里开始拿药,他磨了一些药粉,又去拿成药混对,池罔看了一眼,发现门道很对,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但他看了片刻,就觉得有些奇怪,我的药放在哪里,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子安擦了池罔手上的血,认真的撒药包扎,之前在江北处理瘟疫时跟在你身边,看你拿过药。
他手法娴熟,很快就把池罔的手重新包好了,池罔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太对,却也一时没细想。他眼前还有别的事没处理,他起身与余余去了个僻静地方,子安知道他这是要商议门内事务,于是便守礼的回避了。
余余的到来不仅带来了池罔的药箱,还带来了无正门的消息,但余余先为自己的迟来请罪。
池罔没有因为这个动怒,他更关注的是别的事,流流那边的形式,是不是已经很不好了?
余余神色沉重的回答:门主明鉴,我们这次来迟,便是因为地方门人的故意引错了路线,他们敢这么为难,无非是得到了总坛身居高位之人的授意。
代门主房流公子收到您的信号,便让我带人赶过来。不过我们这一走,他那边就更独木难支了门主,您最好早点赶回去。
我知道。池罔点点头,刚刚那个庄子的主人,便是这次门内带头反叛我的便是朱长老侄女婿,江北鼎盛布庄的张老板。他这处庄子,便是用来招待附近名门官吏娱乐之所,我从江北西边过来正好路过,就顺便端了这淫窝。
池罔抬头看了看漆黑夜色,你亲自来负责安顿这些孩子,还有家人的着人送回老家,不愿归家的就根据他们喜好擅长,在无正门的产业里为他们找份做工,或者让他们自谋生计去。记住,每个孩子都赔些银两,从我账上走,待遇优厚些,务必要妥善安顿好。
余余叹息道:门主宅心仁厚,我定然不会怠慢。只是门主,请允许我与您一同返回无正门,如今门内局势动荡不明恕我直言,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请让我随身护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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