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要渡我的和尚弯了——Ayzo(30)
那壮汉当场便退到一旁。
王公子看到这走势,顿时十分不快:你们没人听到我说话吗?快把这贱人拖下去啊。
庄衍冷漠地看了王公子一眼,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王公子瞬间却不敢张嘴叫嚷了。
少年飞速抬头看了一眼庄衍,快速说道:外祖母感念善娘子大恩,在得知夫人病逝后,特地着人绘了夫人的画像,遥遥祭拜。今日一见少爷,便仿佛又见到了外祖母那副珍藏的画像少爷的眉眼,都酷似夫人。
庄衍怔了片刻,心中怀疑顿消,他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怅然:这年头还记着我娘的人不多了。
他亲手把这罗鄂少年扶了起来,你会说汉话?
少年轻轻的应了句是。
那句尾韵调微微上扬,带了点口音的汉话腔调,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好听。
可曾读过书?
习过中原汉书,也会写字。
庄衍便点点头,正好我书童前日摔断了腿,这几日院中正缺人,你便跟我走吧。
死里逃生的少年浑身冷汗的脱力了,还是庄衍拉了他一把,他才勉强站了起来。
庄衍见他脸上有血,顺着发丝流了下来,便把他的头发挽到一边。
这一刻,他看见了少年的容颜,几乎有些震惊,他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少年进府的身份。
他想到少年和母亲的因缘,略一沉吟,便对总管说:你去回我父亲,这一个,我带走了。
庄衍抽出佩剑,砍断了少年手脚的麻绳,他皮肤非常白皙,那绳索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深红的印记。
在刚才的挣扎中,少年的鞋都掉了,此时赤着脚,却连回去捡鞋都不敢,只紧紧地跟在庄衍身边。
庄衍见他披头散发的小可怜模样,究竟是心生不忍,叹了口气:把鞋穿上,跟我走。
少年战战兢兢的捡回了鞋,穿上后,亦步亦趋跟在庄衍身后,一步都不敢远离。
庄衍个子高,迈的步子大,他走了一会就发现,后面的少年跟不上他了。
他的鞋子不跟脚,掉了两次,还差点摔了一跟头。
此处距离庄衍的院子,已是十分近了,也没有来回行走的下人。庄衍叹了口气,道:我等下有事,不能耽误太久罢了,只能这样了。
他走到少年身边,将他抱了起来。
少年吓得啊了一声,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庄衍抱着他飞檐走壁,一边解释说:这是最快的办法了,不过刚才我没敢当着众人面这样做这事传出去,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过估计现在,也不会传得太好听就是了。
庄衍跳过几个院落,便跳进了自己的院子,他一到自己的院子里,便将怀中少年放了下来。
这院子非常的大,院中景致布置得十分素雅清净,池水泠泠流过,梅花翠竹相映成趣。
庄衍便问他:你可有名字?
回少爷话,我没有汉名。
庄衍点了点头,既然做我书童,你便跟我姓庄,名字
庄衍看向院中落梅青竹边的池水,略一沉吟道:取池字,我便叫你小池吧。
小池赤着脚,跪在地上给庄衍磕了个头:谢少爷救命之恩。
庄衍院中主事过来,小声对庄衍说:少爷,时间到了。
他便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小池说:以后他是我的书童,你带他去收拾一下。
庄衍院中的主事是位老爷子,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和庄府的总管气场十分不同。
庄衍又想了想,补充道:用白蜜和羊筒骨髓烧沸制膏,配一帖我娘的百花膏,他脸上有伤,涂这个不留疤,恢复快。
还有后背。庄衍顿了一下,补充道,刚才在门口,他背上也挨了一鞭子。老梁,帮我好好照顾他。
庄衍离开后,小池仍然伏跪在地上,他对着庄衍离开的方向,许久没有起身。
那是一个非常温顺的姿势,梁主管看在眼中,心中满意。
他扶起少年,温声问道:这还是我们少爷第一次往院中带人,孩子,你可有名字?
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少年的面容,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似是十分乖巧柔顺地轻声回答:少爷赐名庄池。
庄池。
小池。
子安和尚猛地睁开了眼睛。
天山上的陨星雨,在天山教教主预测的时辰出现,在夜幕上接连划过,十分壮观。
子安却无心观赏,这梦境的感觉太过真实,他在梦里似乎变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即使在梦醒后,他的心绪也久久难以平静。
他坐了起来,眼前划过一串光怪陆离的符号,还不等他看清,便又消失了。
而他身边的人,也被他的动作吵到了。
池罔在雪上睡得正酣,似乎是因为雪中寒冷的原因,蜷起来的身体已在不知不觉间靠到了和尚身边。
子安僵着的手落下,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池罔的头发,苦笑一声:居然真能在雪上睡着风邪入体是大忌,真着凉就不好办了。
池罔一无所觉,睡得香甜。
子安静静看了他片刻,实在不想吵醒他,便伸手从他后背,将他整个人从雪中抱了起来。
山下篝火处的百姓们正齐声欢呼着,天上划过的星雨壮观而瑰丽,所有人都在庆祝着这壮观的天象。
子安和尚却没有回头,他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背披星辰,走下了山。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
1. 百花膏配料出自:
明朱橚(等)《普济方》卷四○四
第33章
和尚在天山盘桓数日, 自然有歇脚之处, 此时他抱着这喝醉了的小大夫,便去了远离城镇的一片草原。
已接近五月,天山仍然十分寒冷,草原上的草色枯黄, 上面还罩着层雪, 不远处有牛马咀嚼着干草,在草原上自在地溜达,这边的牲畜都是散养,不见主人在附近看守,也不担心有人偷盗。
和尚带着池罔进了自己栖身的毡房, 替他除下鞋子, 将人放在床上,用棉被盖上好。
他转身就去生了火。
北地寒冷, 盖上被子依然觉得这身子暖和不过来, 直到这火盆里升起来, 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温暖许多。
忙完这一切, 子安退到一旁, 转着手上戴的一串菩提子, 闭上眼,心中无声的念起了佛经。
他睁开了眼,却没有停下诵经。
外面有人来了。
贵使, 我们已经查到北边这片草场, 是一位年老鳏夫所有, 他最近将这山下的毡房,借给了一个外乡人居住,里面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和尚。
子安微一沉吟,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一个东西,看了看床上的小池,下了一个决定。
他轻轻解开池罔的衣襟。
池罔那原本安详而绵长的呼吸,有一瞬几不可觉的停顿。
子安解开他的衣服,摸到了衣服内襟的暗袋,将手上的东西,塞入了池罔的衣服里。
他动作十分规矩,做完这个动作后,就不再触碰池罔的身体,只将被子盖到他的下巴,又塞严了被角。
和尚轻轻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了一遍,露出了光溜溜的脑壳。
他无声地掀开毡房的门,那一瞬,冷风争相恐后地从门中灌入。
池罔没有说话。
很快,那扑在脸上的凉风消失了。密闭的房间中,火盆将空气重新烧暖,让人昏昏欲睡。
又过了一会,远处便有声音大喊:那秃头在那!快追快追!
声音远去了。
那和尚也走了。
这时,砂石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池罔,我知道你醒了,准备一下,外面有个天山教的高手,他没去追那个和尚,他就在门外。
池罔睁开了眼。
那天山教之人,掀开厚重的帘门,走进了毡房。
池罔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对着这位不速之客。
走进毡房的这天山教人身材笔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面具,吊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手中持一把长长的长枪。
砂石的声音依然只有池罔一人听得见,他在池罔耳边大呼小叫道:要不得了,池罔你现在内力下降太多,这个人好像不简单,我查查他是谁咦,人物资料禁止访问?
这人走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他手里握着的长枪目测十几斤重,在他手里却轻得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池罔看着他衣角绣着的火焰,和面具上的青纹,想到百晓生死前的武林高手排行榜,镇定地试探道:青龙使?
嗯。那青龙使居然应了一声。
池罔:砂石,你还不如我。
砂石:嘤。
青龙使声音有些哑,态度却十分坦然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这是那和尚住的毡房,你为何在他床上?
青龙使甩着自己的高马尾,快速的扫视毡房,见没有其他能藏人的地方,转过头,眼睛隔着面具看着他。
你与那和尚有什么关系?
池罔慢声道:我与任何秃驴,都没有任何关系。
天上隐隐雷鸣作响。
池罔改口道:我向来讨厌秃驴,昨夜我喝醉后,有些事情便记不太清我为何会被带到这里、这又是哪里?这你要去问带我来的人。
这雷终于是没劈下来。
青龙使看了看床上池罔那散开的领口,停顿了片刻,唏嘘道:唉,连出家人都不守清规戒律了,这真是
这真是世、风、日、下!青龙使痛心道,女人不容易,现在就连男人,也得时刻注意自己的清白和安全!
池罔:
他二话不说,就把刚才睡得松散的衣服整理好,腰带重扎,扣子全部系到最上面。
这淫僧,居然敢在我天山脚下行如此龌龊之事,当真是不把我神教放在眼里。青龙使啧啧有味地感慨一番后,下意识道,我教教主昨夜预测陨星雨,今日就听说北边数座城镇夜起大火,唯有我教庇护下的城镇,没能受到一点灾祸。
古时陨星即为天灾,而这星象之说,唉,足可见仲朝时至今日,不受上天庇护,只有我天山教
池罔听着青龙使即兴发挥,张口便说了一盏茶功夫,都没有一句重复的洗脑传教,心中不得不暗暗感叹这人文采是真的好,连草稿都不用打,就能如此流利通畅,要是用文字写出来再琢磨加工,不知道得好成什么样。
天山教对北境百姓的洗脑如此成功,不知道这位青龙使,占了几成功劳?
青龙使天南地北地一通传教后,终于把这拐到不知道哪里的话题,给硬转了回来,那淫僧趁着昨夜陨星雨之时,潜入我教,偷窃了我教的宝物,我身为天山教青龙使,奉教主之命彻查此事,要把丢失的宝物查回归还。
青龙使眯眼道:你出现在他床上,还这样子嗯,你和他没关系,我才不信。
青龙使一甩高马尾,扭头说,你们进来,这屋子里找一下。
几位天山教教众闻声而入,干脆地开始在这毡房中搜寻,过了一会,教众向青龙使汇报道:屋中没有。
青龙使的目光慢慢转到了池罔身上,那现在这屋子里只有一个地方,还没搜过了。
池罔冷漠地看着他。
池罔:砂石,你说如果我这一路,打出去可以吗?
砂石却严肃起来:这是排行榜第三的青龙使,而且同在前十榜上的第八位和第十位玄武和朱雀两位天山教教使,现在就在附近,这里就是天山教的地盘,根据我的初步估算,你武力脱困的概率在60%。
不,是百分之百。池罔平静道。
砂石也耐心解释,有自信是好事,但是现在的局面,确实存在风险。
而且这次升级后,我调整了一下资源的分配方向。砂石说,为了避免你再出现任何问题,我会优先关注你的身心健康,以及你的个人安全,这是我侧重的方向。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池罔打断道:别废话,说重点。
砂石委委屈屈道:你嫌我唠叨了池罔,我只是想说,不要小看面前的青龙使,他在短短几年间,就做到整个鞋教第二把手的位置,靠的不只是武力,更何况他还有后援。
青龙使见池罔久久不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哦理解理解!但是你也得配合下工作呀,我亲自给你搜身,总可以了吧?
他甩着高马尾,慢慢走近了池罔,态度似乎很平和,你放心,不该碰的地方我都不多碰一下,不像淫僧那样对你,我保证我手脚都很规矩的。
眼见青龙使伸手过来,池罔抬手格挡,那是一个拒绝的姿势。
青龙使也不是正常人,他一愣之后,居然捏着嗓子尖声道:没事没事,我理解我理解,你身心备受创伤,现在不想被男人碰那你把我当女人就好了,小哥哥来吗?
池罔被这动静弄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鞋教里头,都是像青龙使这样的神经病吗?
神经病不可怕,就怕神经病有文化。
池罔拒绝的动作太明显,这青龙使居然委屈了,他一张嘴,差点再口述一篇万字长文,所幸外面有人进来,及时制止了他的临场发挥。
毡房的帘子被拉起,冷风吹进温暖的房间,众人回头看向门口身形高大的男人。
风云山庄庄主插着手站在门边:青龙使,这是昨日在我酒馆里喝酒的客人,我能保证他与贵教宝物失窃一事,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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