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后我雇了个保镖——_吾涯(7)
连猫都可以欺负的砚总一时怒从心头起,一把薅住大橘命运的后颈皮,往起一提溜
发现拎不动。
十五斤的猫,可真不是那么好拎的。
大橘好像感觉到了某人的情绪,缩起爪爪,用那双挺漂亮的猫眼瞧他,无辜地喵了一声。
何砚之一言难尽地跟它对视半晌,又把手松开了。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一只畜牲计较。
大橘被他撒开,还是没敢轻举妄动,又暗中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此人确实没有杀猫吃肉的冲动了,这才开始得寸进尺拿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对方的下巴。
何砚之素来对小动物没好感,看它是俞衡的猫才网开一面,只在他身上卧着也就算了,居然还来蹭他的脸
他瞬间不爽地把猫推开:走开走开,看准人再蹭行不行,我不是你主人。
大橘被他嫌弃,完全没有气馁,又伸出舌头开始舔他的手指。
何砚之:
头一回被猫舔手的砚总鬼使神差般没躲老实说,不是太好受,但是被猫舌头上的倒刺一刮
好像还挺爽。
自从车祸之后生活就变得极为无趣的何砚之仿佛突然发现了一点新的乐趣,遂主动把另一只手也伸出来给猫舔。
俞衡熬粥熬到一半从厨房拐出来,刚好看到这么一幕。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砚总这张脸是真的耐看,猫趴在他身上好像也相得益彰,一人一猫几乎有点岁月静好的意味。
前提是忽略此人叫何砚之。
俞衡咳嗽一声:你喜欢喝稠的还是喝稀的?
何砚之手一顿,头也不抬:不稠不稀的。
俞衡:
这种答案就跟问人吃什么回答随便一样让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他转身回了厨房,何砚之被他这么一打扰,也没有继续被猫舔的心情了,把猫往旁边一推,合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大橘相当佛系,被他放到哪儿就在哪儿卧下,开始舔自己的爪爪。
何砚之这个人吧,就像一部用了好几年的手机,体力就是手机里的电池,用着用着突然就发烫了,突然就没电了,突然就关机了。
你永远也不知道剩下的那30%电是虚电还是实电,能坚持一小时还是五分钟。
俞衡把粥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部手机因为玩了一个逗猫游戏把自己玩没电,关机睡着了。
被他逗的猫趴在他腿上,也睡着了。
俞衡:?
所以他这粥到底熬来给谁喝?
小保镖想了又想,还是冒着被挠的风险把他娇里娇气的雇主叫醒,尽可能温和地在他耳边道:起来,吃饭了。
何砚之迷迷糊糊,被他糊弄着坐起来,看到茶几上摆的粥,非常不耐烦地说:你妈没教过你吗,别人睡着了就不要喊他起来吃饭了,遭人恨。
不好意思,我妈还真没教过我。俞衡递给他一把勺子,你是要加糖,还是要就咸菜?
什么玩意?这辈子没吃过白粥就咸菜的砚总一脸莫名地皱起眉头,我家没有那东西。
我买了,俞衡从冰箱里拿出喝粥标配小咸菜,又从厨房捞了袋白糖,一起放在对方面前,你选吧。
不知从哪听过一种说法,说是如果想让孩子吃某种他不喜欢吃的食物,一定不要去强迫他吃,只需要再给他一种他更不喜欢吃的食物,让他从二者之间进行选择,那他十有**会选前者。
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有选择权的,不是被逼无奈,所以心甘情愿地把东西吃下去。
何砚之看了看,果断拿走了白糖。
俞衡把咸菜碟子拉到自己跟前,刚开口想说什么,就看见对方开始往粥里舀糖。
一勺
两勺
三勺
俞衡一脸震惊地看他舀了四大勺白糖,忍不住说:你不嫌齁吗?
齁?何砚之语气诧异,他把糖搅开,尝了一口,不齁啊。
俞衡:
这人是出车祸出得味觉失灵了吗?
可昨天吃饭的时候他表现得又挺正常。
还是说单纯喜欢吃糖?
也不知想通了什么,俞衡看向对方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
听说,缺爱的人更喜欢甜食呢。
第10章 摸头杀
何砚之喝了两口粥,再抬头的时候,忽然感觉对方眼神有点不同寻常。
可具体是哪里不同寻常他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面前这小子有点不怀好意。
但是看在他尽心竭力照顾自己的份上,还是装没发现好了。
卑微老砚总大概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小保镖忍辱负重、装瞎作哑。
人生艰难,残疾人没人权了。
这二位各自心怀鬼胎,一时间谁也没出声,默默低头喝粥,貌似非常和谐。
可惜被何砚之遗忘在沙发上的小畜生却不肯配合,大橘翻着肚子睡到自然醒,随即来了个猫式伸展,喵呜、喵呜地爬起来,开始拿脑袋拱他的腿。
何砚之手一顿,扭头瞄它:走开。
猫听不懂人话,却好像能看懂人的脸色似的,大橘与他对视两秒,果断放弃这块难啃的骨头,一跃跳下沙发,无声地走到俞衡脚下,乖巧地蹲坐下来。
俞衡叹气:你慢慢喝,我去喂猫。
何砚之没表态,甚至没抬头,他正聚精会神地喝着自己的粥,加了糖的白粥散发着香甜的热气,缓缓淌进腹中,将他躁动的胃安抚了下来。
砚总以前牛逼的时候,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却好像这辈子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白粥,整个人竟有些恍惚,觉得以前过的都不是人过的日子,直到今天才被认真对待了。
这想法无根无据,甚至是荒唐的,可就是这么不可阻拦地在心里扎根下来,让何砚之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
俞衡喂完猫回来,就看到他饥肠辘辘的雇主已经把一碗白粥喝完了,并且把碗底都刮得非常干净,让他仿佛看到了他忘记喂猫时被猫舔得光可照人的猫碗。
小保镖心情复杂:我再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何砚之擦干净嘴,麻烦你给我搬回卧室就行了,或者你把轮椅推过来我自己回去也行。
俞衡果断选择了前者。
他是个合格的保镖,绝对不能累到他的雇主哪怕轮椅是电动的。
冬天天黑得早,这才五点来钟,忻临市已经迎来了晚上。
生病的何砚之比以往精神更差,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回到卧室后躺在床上,礼貌地进行睡前玩手机一小时活动,结果因为太迷糊,手机啪一下砸了脸。
何砚之:
疼。
这一下直接给他砸清醒了,他揉着自己的鼻梁,眼泪差点没出来。
人落魄的时候吧,连手机都能落井下石。
愤怒的砚总把手机撇向一边,又暗自辱骂喝粥催尿,将自己挪上轮椅,到卫生间解决生理问题。
然后他就又想起了某人说可以帮忙换尿不湿的话。
自尊心严重受挫的砚总脸色灰败,心说自己要是真的到了那程度,还不如直接跳楼算了。
何砚之心里想着俞衡二字,从卫生间出来,还真就看到了俞衡,两人隔着一道厕所门遥遥相望,何砚之一愣:你怎么在这儿?
他允许他随便进出自己的房间了吗?
我听到有动静,过来看看你要不要帮忙,俞衡一本正经,好像自己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保镖,伸手帮他推轮椅,毕竟你这种发烧到41度都不肯说的性格,我实在是不太放心。
何砚之一扯嘴角不放心什么,不放心钱吧?
六万块呢,烧死了多可惜啊。
他内心吐槽,嘴上却一声没吭,被俞衡扶回床上,对方忽然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何砚之缩回自己的爪子:嫌凉抱你猫去,你猫爪子热。
俞衡:
他又做错什么惹这位喜怒无常的雇主不高兴了?
他默然了一下,装作没听见这句充满火药味的话:我的意思是,你生病了今天也别洗澡了,不如泡个脚吧?驱驱寒。
何砚之:?
泡脚?还真把他当老年人养?
听说现在九零后都开始注重养生,原来是真的?
何砚之拒绝的话还没出口,俞衡已经把洗脚水打了回来,他蹲下身,不由分说帮对方脱了袜子,捉着他脚踝轻轻碰到水面:温度还可以吗?
何砚之表情狰狞了:你是在故意嘲讽我吗?
俞衡:
哦,他倒忘了,砚总下半身没知觉。
你就是拿一百度的开水把我烫死,或者拿液氮给我冻死,我也感觉不出来的,真的。何砚之面无表情,你可以尝试一下,我不介意。
俞衡赶紧服软:对不起,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何砚之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哼,低头坐在床边,看着对方的发顶。
热水缓缓飘着白气,俞衡专心给他洗脚,只感觉这一手握上去摸到的全是骨头。作为一个时刻关心雇主的保镖,他开始为某人的未来担忧起来,试探着问:真的好不了了吗?
大概吧,何砚之对于这个问题倒并不避讳,他嗤笑一声,谁知道呢,反正出院的时候大夫说让我别放弃或许还有希望套话而已,明天就死的癌症病人他们也这么说。
我是无所谓了,他耸耸肩,反正看我好不了,他们就都开心了,生活这么艰难,就给他们这点乐子好了。
俞衡无话可说。
你大可不必这样,何砚之又说,我没要求的,你都可以不做,就算你献殷勤,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
俞衡一言难尽:你觉得我是在献殷勤?
难道不是?
这回俞衡彻底不吭声了,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只有不断响动的水声。
何砚之之前把手机扔得太远,现在够不回来,只能低着头,视线范围内会动的东西就只剩下俞衡一只。他看着看着,忽然鬼使神差般伸出手,轻轻按住了对方头顶。
俞衡:?
小保镖疑惑抬头,正撞上某人略带惶恐的目光。
太尴尬了,莫名其妙伸手摸人家脑袋,回过神想赶紧把手收回来结果没成功,刚好被人抓现行。
何砚之浑身僵硬了,他沉默地维持现在这个姿势,故作镇定:看什么,碰你不行?
俞衡觉得他这反应非常好玩,下意识继续逗他:没说不行,只是好奇原因?
我看你头发挺浓密的,何砚之半天憋出一句话,丝毫不像为考研秃头的样子,所以想验验真假。
他说着,还用力揪了揪对方的头发,以行动表示我真的只是想验证你是不是戴了假发。
俞衡:
小保镖没忍住,三秒之后成功喷笑出声。
笑、笑什么笑?!何砚之板起脸来,试图掩饰耳根一抹飞过的红晕,我认真的好吗?以小见大懂不懂,你要是用考研骗我,就说明你人品有问题,人品有问题,我还能雇你当保镖?
俞衡丝毫没理会他这拙劣的辩解,强忍笑意帮他擦干净脚,轻轻一抬,将他垂在床边的腿托回床上。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年龄,他说,我妹三岁的时候,分不清太阳和月亮,有回露馅了,大晚上跟我说哥哥今天的太阳好圆,我就问她为什么要管月亮叫太阳,你知道她说什么?
何砚之皱眉:什么?
她支吾了一会儿,没承认是自己分不清,跟我说她想试试我的反应,看哥哥能不能发现她说错了。俞衡继续忍笑,你觉得,你刚刚的行为是不是跟她异曲同工?
何砚之:
什么意思?他似乎听出小保镖在嘲笑他幼稚?
惨遭嘲笑的砚总怒从心头起,可惜还没起来,已经被对方一把按平,被子紧跟着糊住他的脸:病了就多休息,做那些无意义的辩解多费神。
何砚之拉下被子:你
你不用说,我都懂。俞衡截住他的话头,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何砚之:我
俞衡:我又不会把你丢人的一面拍下来发给别人,你就放心吧。
何砚之:
砚总被自家小保镖两句话堵得接不上茬,表情精彩、心情复杂。
他到底为什么要雇这么个玩意来的。
俞衡给他捂好被子,生怕他又着凉,手却往被子里探进去,顺着他的脚踝往上,轻轻按揉起来。
何砚之虽然感觉不到,可到底不瞎,他一脸警惕:你干嘛?
给你按摩一下,俞衡认真解释,不然呢,我还能骚扰你不成?
何砚之用眼神表达那谁说得准呢?
俞衡无奈一笑,内心浮起一百个您可真难伺候。
简直跟他妹三岁的时候一毛一样,不给买糖就哭哭啼啼去他爸那里告状说哥哥欺负她,给买了买的口味不对还是要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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