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泱缘记——初可(36)
姬泱也笑:有样事儿,你肯定不懂。
哼!不可能!
姬泱双手环住他,将他抱起来,放到玫瑰椅旁的矮榻上,他小心将小鬼放好了,自己直起身子开始去解外袍,边解边浅笑道:那你说,我这是要做什么?
是,是小鬼语塞地看他,姬泱已将外袍解去,开始解中衣。镜的耳朵忽然一热,他双手捂眼,捂得死紧。
姬泱笑:懂不懂?
镜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也不敢移开手,哪怕露条指缝也不好意思。
姬泱弯腰,对他道:不懂也没事儿,我教你。
镜缓缓移开手指,终于露出一对儿眼睛,刚看到面前的姬泱,吓得又要再度遮上。晚了,姬泱已经攫住他的手指,挨个亲了遍,镜害羞地翻身想躲,姬泱上前,按住他。
窗外的雨依然在落,窗内的雨也没少落。
还当真是雨打芭蕉声声泣。
只是此泣非彼泣。
让我们恭喜怀王殿下,总算是将上次没做成的事做了个遍。
第40章 吾爱
姬泱殿下从来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的态度来对待镜小宝,可这样儿的事吧,盼了几个月才盼来,他不可能轻而易举便放过镜。
成亲那回洞房,彼此都受催|情桃花蛊惑,自己的情感毕竟只占少数。
这一回才是真正的身心交融,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姬泱吃了个遍,才算心满意足。
镜小宝哭得整张脸都花了,等房内的雨落完,屋外的雨刚刚好也停了。
姬泱将镜从榻上抱起,从东厢抱到西厢。镜身为鬼,本也没什么体力不支的情况,但他是个长期受人间话本影响、心向人间的鬼,又是个不管从前还是如今都被养得很娇气的鬼,他哭累了,缩在姬泱怀中昏昏欲睡。
姬泱将他放床上,用被子团团地围了个严严实实。翻了个身,姬泱的手还未收回,他便将姬泱的手抱在怀中,贴在脸边,睡着了。
姬泱一动不敢动,在床边陪他,看他睡,满脸笑意。
直到日落、天黑,小鬼也未醒来。蕴蓉进来点灯,提了灯笼进来,瞧见他们殿下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也不敢多看,捂嘴笑,行了个礼便去点灯。将灯点好后,她行礼退下。
再翻个身,镜滚到床里去了。
瞧瞧天色,姬泱小心松开自己的手,将被子给他盖得更严实些,将帐子遮好,他再往东厢书房去。蕴蓉来过,因为灯都点上了,但她一点儿也没敢动,镜的那些眼泪珠子还落得满地都是。
九殿下煞有兴致地弯腰一颗颗地去捡,蕴蓉太知道他的心意,就连专门的琉璃罐子都拿来了。他捡好后,一颗颗地再扔进瓶中,声音又脆又响。他坐在榻上,榻上还有张大红色的毛毯,是先前为了让镜躺得更舒服些,他特地铺的。
装满罐子后,他又将琉璃罐子一倒,泪珠滚得满榻都是。
姬泱眼中都是笑意,他把玩着这些眼泪珠子,估摸着时间,三安带着几个鬼果然出现了。他们约好,除非有要事,每日这个时候总要见面说说京中事。
三安今儿一出现,便是满脸喜气,不仅他,身后另外几个侍从也是。
三安跪下就是一个大礼,高兴道:殿下,大喜啊!大喜!那姬澜今日面圣,被陛下给踹了一脚,踹出了寝殿!姬澜那人,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惯会装可怜!他是哭着出宫的,可还没出宫门呢,陛下的消息便来了,除了他的郡王爵位!哈哈哈!他当那国公爷去了!具体给个什么封号,陛下气得还没给呢!大快人心啊殿下!京里如今人人都瞧他的热闹呢!
三安当鬼当久了,又与芳菲、鬼姐妹那样的鬼妖相处,性子也不如当人时小心谨慎,况且的确是大喜事,他笑得格外痛快。
其实这的确是件大喜事,就连其他几个侍从也满脸笑意。
姬泱也没觉着这事儿有什么不好,他也笑了几声,低头,手中还把玩着琉璃瓶子,只是这笑,也太过冷清了些。
三安等鬼原本还咧着嘴笑,越笑越觉着不对劲,他们殿下明明在笑,这屋子里怎的还越来越冷了呢?三安斗胆,抬头瞧了姬泱一眼,待看仔细姬泱嘴角那抹压根没有喜意的笑,心里一个噗通,紧跟着便噗通跪地上了。
他一跪,后头的鬼全都跪了。
姬泱照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道:怎么,有何好跪的?不正说着高兴事儿?
殿下,小人有罪!
姬泱再笑:你有罪?你有什么罪?他将掌中一捧眼泪珠子慢条斯理地倒入瓶中,珠子清脆碰撞,他的声音更慢,我不过一介普通人,又怎能驾驭得了你们这些神通广大的鬼?
三安要哭了,抖着声音道:殿下,小人知错了!!小人生时侍候殿下,死了也要侍奉殿下,生生世世都是啊!
姬泱冷笑,忽地将那瓶子往身边矮桌上一放,咚地一声,三安又是一抖。
姬泱这才抬眸看他:我当初是怎么和你交代的?
三安不敢说话。
我说,我的事,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你们镜公子参与哪怕一点。找不到太子的时候,我又是如何说的?我到底说过多少次?你记清楚了多少?!姬泱捡起桌上的一本书,用力往他脸上砸去。
殿下!三安趴在地上哭,他身后的鬼也不敢动。
姬泱道:你们下去,与你们无关。那几个鬼瑟瑟发抖地原地消失,姬泱从榻上起身,走到三安面前,寒着声音道,他是孩童性子,想一出就是一出,你们陪着他玩没什么。可姬淳的事!你自己说,是不是你故意为之,诱哄他?!他那样纯善,只要是于我有益,什么都愿意去做。你呢?你借着你那点小聪明,就该引诱他去做这种事?!
姬泱气狠了,抬脚踹了三安一脚。
他从来和善对待下人,三安在他跟前服侍了二十年,头一回挨他的踹。
姬泱冷声道:我生平最恨这样的行径!你若是不愿为我所用,不愿受我管教,早些说出口,我姬泱还不差你一个!
三安哭着频频磕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先前迷迷糊糊的时候,姬泱又问了些话,镜全交代了,包括秾月他们去找姬淳的事。若没有三安故意说的那些话,小鬼压根想不到这些。姬淳已经死了,也已经投胎了,她们上哪里去找?!万一找出事来?
姬泱还要再说,房梁上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
姬泱抬头看去,是芳菲,芳菲横在房梁上看热闹,吃着桃看三安被训,乐坏了。
姬泱一看,也笑了,是气笑的,敢情这一位还觉着有趣呢?
他朝芳菲道:你给我下来。
芳菲一愣,这是什么态度?!她又不是姬泱的侍女!
下来。姬泱又说一次,声音冷到水都能瞬间成冰。
真把芳菲给吓了一跳,直接从房梁上掉下来了,她手上的桃还没来得及扔,姬泱便朝她道: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你们公子最厉害?!
我们公子本来就最厉害芳菲小声回嘴。
姬泱冷笑:天外有天,人外还有人呢!你也知道三界之外还有个天界,天上的神仙什么样儿,你们见过?!万一哪天闯出祸来,谁救你们公子?靠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芳菲还要顶嘴,姬泱回眸:跪下。
芳菲眨了眨眼,还真的跪下了。不对啊!她怎么能给一个人下跪?!芳菲还想起来,姬泱已经伸手指她:你们一个个地,陪着他胡闹,半点儿没有为他的安危考虑过!装神仙?亏你们说得出口!神仙是谁都能装的?!万一惹怒真正的神仙,你们谁能保证无事?!这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我不需要他去救,我只需要他高高兴兴的。他要救人,你们哪怕来跟我说一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连那天上神仙还有受天规责罚的时候,你们怎敢簇拥着他这般胡闹。
我说这些,不是因为我,姬泱,胆小怕事。我只是怕他受哪怕一点委屈。无论什么规矩,我来受。人间的那些糟心事儿,也是我自己来面对,他根本无需知道。他不需要对我好,他只要在那儿,等着我对他好便可!
芳菲屡次想顶嘴,听到最后也老实待着不动了,低头听训。
凡事都有个万一,我承受不了他身上的任何一个万一。
三安趴在地上,哭着直点头。芳菲撇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你有没有法子叫秾月夭月姐妹俩回来?姬泱问。
芳菲摇头:两位姐姐本事比我大得很,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们鬼妖,赤心一片,这是好事,也是优点。可你们哪里知道,多少人就是利用你们这一片诚心?人的本事不如你们,心思却甚你们百倍千倍。姬泱语重心长。
芳菲点头:是,我知道了。
我那太子哥哥怕早就已投胎,她们是找不到的,若是有办法,将她们早些叫回来,别找了。
好。
三安回去闭门思过。往后,凡事多想着点,别以为当了鬼你便是那最厉害的。
是,小人知道。三安哭道。
姬泱挥挥手,三安原地也消失了。
芳菲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起,姬泱道:你也起吧,今日与你们说的话,别让你们公子知道。那王玥与李君千的事儿,你们也别再管,我来管。
哦。芳菲老实应下。
将来我死后,变成鬼,我也会去学法术,变成一个厉害的鬼。但那是将来,此时我只是个人。姬泱的话中竟有一丝伤感。
当人不好?
好,只是,若能将他完完全全保护在我的羽翼下,那才是最好。
芳菲心中其实还是有话要说,她就是觉得他们公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他们的宫殿,天上的神仙也看不到!但瞧着姬泱这样子,她莫名地还是闭嘴了。这也是头一回,她有些被姬泱感动到。
难道这就是什么所谓的喜欢?
公子看的书,她虽然不识字,看不懂,也常听公子念叨。什么女鬼要保护书生,书生也要保护女鬼。她当时很不解,女鬼保护书生便罢了,女鬼毕竟厉害。可你那一个小破书生,就是个人,除了会读点儿书、识点儿字,没甚厉害的,有道士来捣乱时,你非要扑上去做甚?那不是找死么?还添乱呢!
又有何用处?
此时,她也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姬泱挥挥手,示意她也走。
芳菲走了几步,回头又到他面前,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才飞没了影。
姬泱训完鬼和妖,叹口气,往后坐到榻上,玩了会儿镜的眼泪,这心中才算踏实下来。
他掀了榻上毯子,先前两人脱下的衣服团在一处,他从中翻出封信来,回西厢看镜。镜窝在被子里还在睡,他撩开帐子看了许久,将那封信放到镜的枕边。
再将帐子掩好,他回东厢书房,摊开裁好的纸,自己给自己磨墨,提笔再写信。
这一封,是写给京中陛下的。
月上中天的时候,鲜少做梦的镜,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掉进一个洞里,他吓坏了,翻身就要飘走。可那洞里有水!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水,黏黏糊糊的,攀扯着他,飞都飞不起来!
他怎么打那水,水也不听话!那水似乎不想让他走!
他打水的时候,其实也在床上胡乱扑腾。扑腾扑腾着,有那水滴溅到嘴中,他的手停住了,也不扑腾了,那水竟然是甜的!
他用手沾了更多的水放到嘴中,竟然真的是甜的!
甜甜的,比糖还好吃。
那糖水还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点头:我喜欢啊!
那我就是你的啦!
镜连连点头:好啊好啊,你跟我回家!
他用手去掬那糖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睁,他醒了。
可他还未完全从梦中醒来,他咂咂嘴,梦里的糖水真甜啊,他想吃糖!
他张口就要喊人,忽然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他小心翼翼地四处看看,再掀开被子往下看自己的身子。看了一点儿,他又赶紧放下被子,不敢再看了。过了会儿,他再看一回,他伸手戳戳自己的肚子,那里有个印子。
他赶紧再盖上被子,一动不动。
屋内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显然是没人在,否则人有丁点儿动静,他都能听到。
他身上团着被子,往床边挪了挪,撩开一点点的帐子,探出脑袋瓜,左右看看,果然一个人没有。
他那张脸,被烛光照得莹润非常,两只眼睛跟黑葡萄似的。
他将室内环视一圈,又缩回去,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到最后,被中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偷笑。
笑着笑着,觉着脖颈被硌着了,他伸手往后摸摸,咦,他摸到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小宝亲启。
他赶紧噌噌噌地坐起身,从被中伸出两条胳膊,靠在床头拆开那封信仔细瞧。
起头便是吾爱镜小宝。
镜拿信纸盖住脸,缓了好久,才好意思继续往下看,结果越看越傻,越傻越高兴,越高兴却又越不好意思。
伏在被子上,傻笑的他,想到窗下榻上种种。
害羞至极的他决定,还是先遁吧!
他裹着被子,直接拿上那封情书,留下墓碑,先走一步!
而此时在东厢书房用功的九殿下,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可怜可叹啊!
第41章 偷心
待九殿下写好给京中陛下的信,复又查看一遍,将墨晾干,自己亲手将纸叠好塞进信封,用火漆封好。他起身从书架上拿了个木匣子,将信放进去,随手搁在书桌上。
过几日,来宣旨的太监官员们便要归京,正好替他带回。
姬澜被降了爵,定会安分一阵子,这次二皇子姬潇与他舅舅出尽了风头。姬潇这人,读书、卖弄风花雪月上头还有几分本事,真要论起心机来,姬澜用根小拇指都能将他按下去。
但姬潇有个好外家与母妃,有人替他操心,这是姬澜比不过的。
姬澜此时定是恨极了姬潇,偏自己又不能走动。而他在宜州又当上了王爷,姬澜也怕陛下把他召回去,下一步肯定要挑他与姬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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