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有恙(GL)——玄笺(95)
木枕溪?肖瑾察觉到她的怔忪,疑惑地喊了声。
木枕溪挪动了步伐,朝着床榻走去,她掀起被子一角,抬腿上了床,躺在肖瑾身边,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旋即闭上眼睛,疲乏道:睡觉吧,我好困。
那我关灯了?
嗯。
仅存的一盏壁灯关了,卧室里顷刻暗了下来。木枕溪这张床有点大,肖瑾小心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不发出任何声音,想靠木枕溪近一点,一股热气陡然逼近,她大脑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木枕溪拦腰搂住,整个人带进了温暖的怀抱。
肖瑾心脏疾跳,屏住了呼吸。
她是不是在做梦?
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似的,木枕溪在黑暗中准确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好听的嗓音低沉道:晚安,女朋友。
肖瑾心要飞起来了,压抑着狂喜道:晚安。顿了顿,才生涩地合着胸腔重重的一声心跳补上,女朋友。
睡吧。光从声音就能分辨出木枕溪唇角此时一定是上扬的,我真的困了,不骗你。
那你赶紧睡。肖瑾动作生疏地给她轻拍着背,一如多年前木枕溪和她同床共枕的每个夜晚,也是这般哄着她入睡。
嗯,晚安。她又说了一次,将额头抵在肖瑾额头上,合上了眼睛。
说完这句话没两分钟,肖瑾就听到了木枕溪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肖瑾停下手里的动作,将脸往后仰,稍微拉开了一点和木枕溪的距离,在昏暗中描摹着女人的容颜。越看越舍不得睡,木枕溪胳膊忽然动了一下,将怀抱收紧,呓语道:肖瑾
肖瑾用了毕生最温柔的声音回应:怎么了?
她等了许久,木枕溪没动静了。
肖瑾失笑,估计木枕溪是在做梦,她笑了会儿,又叹了口气,将自己窝进对方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应该是肖瑾从出国以来睡得最放松的一个夜晚,如果中途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她的头疼又犯了,从来没有规律,每次都来势汹汹。
她被疼醒了,从美梦中被活生生地拽了出来。
肖瑾牙关打战,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一边抵抗着脑子里万蚁噬心般的痛,一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她不敢开灯,连一丝一毫的痛吟声都不敢发出来。
膝盖跪在了地上,肖瑾张口咬住了手臂,阻止了出口的粗重的倒气声。
她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光着脚慢慢地往外走,像是安静的幽灵。借着窗帘透进来的光线,她辨认清了方向,看清了她和房门的距离。
越来越疼,眼睛被汗水糊住,视线模糊,她却奇迹般地保持了近乎残酷的冷静。
再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从卧室出去,不会被木枕溪发现。
肖瑾掀起t恤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手已经握到了门把,她露出一丝喜色,就在她压下门把的那一瞬间,整间卧室骤然布满了雪白光线,亮如白昼。
肖瑾面无血色,全身都僵住了。
木枕溪带着睡意的声音从身后疑惑传来:你怎么不睡觉?
肖瑾死死咬住颤抖的牙关,艰难地汲取了一缕空气,背对着木枕溪,强作自然道:我去倒杯水。
哦,木枕溪重新倒了下去,那你早点回来啊。
嗯。肖瑾说不出更多的话,拉开了门。
木枕溪将脸埋在枕头里,数着时间,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肖瑾还是没回来,她闭目喊了声:肖瑾?
无人回应。
木枕溪心底涌上不祥的预感,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方才肖瑾声音里好像有细微的颤抖,她赫然睁开眼,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冲了出去。
直至此后很久,她都无法忘记当时见到的画面。
肖瑾像虾米一样将自己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躬身跪在沙发上,嘴里咬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神色痛苦,正不停地往她手里的抱枕上撞。
肖瑾!
木枕溪夺走了肖瑾手里的抱枕,包括她嘴里的布,远远地丢到地上,接着用力地将她箍进了怀里,她不是第一次见肖瑾头疼了,心慌之余努力维持着镇定,询问:吃药了没有?
肖瑾脸上布满了汗水,努力甩了几下头,才看清是木枕溪,露出一个苦笑,还是被她发现了。
肖瑾无法抵御她的怀抱,不由自主地往她怀里缩,低低地道:没有。
她不知道这个家的止疼药放在哪里,也没有那个时间再去找了。
她最近心情都很好,有一段时间没犯过头疼了,她都快忘记了,这个顽疾根本不完全随她的心情所左右,它想来便来,注定要伴随她一辈子。
木枕溪眼泛泪光,心如刀割。
我去给你拿药!
肖瑾猛然攥住了她的袖子,手背迸出根根分明的青筋来:没用的,过会儿就好了,你陪我。她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再度紧绷,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木枕溪还是给她喂了止痛药。
肖瑾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虚弱地笑着,开解抱着她止不住颤抖的木枕溪:其实不是很疼,你知道我很怕疼,所以没事的,别怕
作者有话要说: 瑾宝头痛至死,
全文完。
第78章
木枕溪将一杯温水送到了肖瑾手上。
肖瑾面色还是很苍白, 但嘴唇上已经先恢复了一丝血色,她两手捧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眼睑低垂。
木枕溪坐在她身边, 等她喝完了,才问:偏头痛?
肖瑾低低地嗯了一声。
木枕溪问:不是骗我?上回肖瑾是这么和她解释的, 但那时两人不如现在亲密, 木枕溪就算没有完全打消疑虑也不好追问。
肖瑾摇头,抬眸不躲不避地对上她的眼神:没骗你。
即使原因不同, 她现在的状况和偏头痛没有任何区别, 无法根治, 只能保持心态平和, 尽量将发作频率降低。刚犯病的那几次肖父肖母急疯了, 带着她四处求医, 国内的医生都这么说, 后来大家都接受了现实。
肖父肖母耿耿于怀, 肖瑾倒觉得无所谓,不会危及生命, 无非是疼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疼痛是活着的证明,也是她和木枕溪爱情的证明。每次头疼,那些渐渐模糊的往事就会在她的脑海里重新清晰起来,
木枕溪换了个问法:什么原因造成的?
肖瑾左手无名指微不可觉地颤了一下, 平静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国外念书压力太大了,我们读博的不是掉头发就是头痛,有的既秃头还头疼,我算好的了。她扬起唇角开了个玩笑,最起码只是头疼,要是秃头我可受不了。
木枕溪脸色沉重,肖瑾心里叹了口气,将水杯放下,主动去握她的手安抚道:真的不是很疼的,就一般的偏头痛,我是痛觉神经敏感,所以才反应那么大。
木枕溪反握回去,将肖瑾的指尖攥得紧紧的,而后低头,将额头贴在了肖瑾手背上,吐出来的呼吸带着细微的颤抖。
肖瑾轻柔地拍着她的背脊,低声道:不怕
她蓦地一怔,手背上赫然多了一片潮意。
肖瑾立刻咬住了下唇,唇瓣被咬得泛白。
是不是木枕溪额头紧贴着她,轻颤道,是不是因为长期酗酒?
肖瑾面露惊愕,很快便完美地掩饰过去,不知道木枕溪怎么会突然联想到这个。
木枕溪坐起来,泪眼朦胧地问:是吗?
肖瑾不答。
肖瑾固执地不肯坦然相告,木枕溪便据此推测出了一条逻辑链,肖瑾在国外的生活恐怕没有她所说的那么好,从先前的只字片语中木枕溪知道了她在国外经常喝酒,一个人的时候甚至会把自己灌醉,只是为了在幻觉中见到自己,一是情伤难愈导致的酗酒,二是学业压力造成的精神紧张,恐怕前者才是重点。
酗酒和她有关,所以肖瑾怕她自责,不想告诉她。
木枕溪再问:是不是?
肖瑾缓缓点了头,暗自松了口气。
如果木枕溪是这么以为的,就让真相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吧。
木枕溪:还有没有遇到别的事?
肖瑾答得自如:没有了,还有,我已经戒酒了。
木枕溪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眼底的水光雾般慢慢散去。
肖瑾将手放到她的头顶,弯了弯眼睛:真的没事,你看我失忆那段时间老是犯病,现在好多了,你简直是我的良药,说不定我们俩继续在一起,它就永远都不会犯了呢。
木枕溪把下巴搁到她肩膀上,脸贴着肖瑾的脸,柔软地蹭了蹭。
没事的。肖瑾已经忘了这是今晚第几次这么跟她说。
木枕溪打了个哈欠。
传染到肖瑾,肖瑾打了个更长的哈欠。
肖瑾道:困了。
木枕溪:那我们去睡觉。
肖瑾转过脸来看她,道:你抱我。
木枕溪一只手穿过她肋下,另一只手绕过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肖瑾两手环着她的颈
子,往地面看:好高。
她声调顽皮,将客厅的低落氛围一扫而空。
木枕溪跟着弯起唇角,提醒她:别乱动啊,一会儿摔了。
木枕溪即便勤于锻炼,也摆脱不了她是个女性的事实,有着天生体力的差距,肖瑾近来养回了几斤肉,成年女人的分量不轻,所以她得谨慎些。
她不说还好,一说肖瑾立刻动了一下。
木枕溪反应快,手很稳,甚至没让她晃一下。
肖瑾得意道: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
木枕溪咬了咬牙。
肖瑾瞥见她沉下来的脸,马上放乖了:我不动了,快抱我回去。
木枕溪一步一步抱着她回了卧室,肖瑾被她放到床上时还挂着狡黠的笑,非常肆意。木枕溪默不作声,两手分别撑在她颈侧。
肖瑾躺在床面,突然觉察到了危险。
木枕溪微微一笑,肖瑾眼前倏地一暗,接着耳垂上传来潮湿温热的触感,包含,舔吻。
久未被造访的地方遭此突袭,肖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上抱住了木枕溪的脖颈,心口一窒,呼吸快了半拍,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申吟。
嗯
木枕溪听到她声音后便放开了,关了灯,在她身旁并肩躺下,声音里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语调上扬,轻快道:晚安。
肖瑾想死的心都有了。
木枕溪她轻言轻语,手指在被子里戳着木枕溪的手背。
木枕溪把她手捉住,命令道:睡觉,不是困了吗?
肖瑾欲哭无泪。
木枕溪都把她撩成这样了,她现在怎么睡得着?
肖瑾说:我想去洗个澡。
木枕溪拽着她的手不放,雷打不动的还是那句话:睡觉。这次比上次已经多了一丝困意了,再加一个长长的哈欠。
肖瑾伸长了手去够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时间,四点半。
现在要把木枕溪弄醒做的话,应该会到早晨吧?再者,木枕溪一定不会让她诡计得逞的。
肖瑾权衡了一下,老老实实地窝在木枕溪怀里,眨巴着眼睛等自己平静下来,她渐渐地有了睡意,后半夜睡得很安稳,因为木枕溪身上太热,甚至踹了被子。
黑暗里一只手伸过来,在她踹掉的同时便为她重新盖好。
木枕溪听着身边的呼吸声,方睁开双眼,眼神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早上好。闹钟响的同时,两个人便一起醒了。木枕溪关掉闹钟,回头冲迷迷糊糊的肖瑾道了声早安。
肖瑾:早上好。蒙头蒙脑地接着往木枕溪怀里拱,在被子里的手遵循本能开始耍流氓。
木枕溪及时跳下了床。
肖瑾没得摸了,只耷拉了一下嘴角,枕着木枕溪的枕头,头一歪重新睡了过去。
木枕溪在衣柜里挑了今天穿的衣服放好,先去洗漱,早餐做得差不多了进来喊肖瑾。肖瑾一头秀发凌乱地支在脑袋上,呆坐在床头,迷瞪着眼睛。
还困?木枕溪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肖瑾一声不吭,闭眼,往被子里滑。
木枕溪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说:起床了。
再睡五分钟肖瑾喃喃,比了一只手掌出来,努力摆脱着她的胳膊。
不能睡了。木枕溪直接将她拖了出来,推进盥洗室,递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她手里,我去盛早餐,你速度快点。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肖瑾慢慢吞吞地刷着牙,两分钟后终于清醒了,她望着摆放着完全陌生的物品的洗手台,还有手里的牙刷,睡前的记忆回笼,笑意慢慢地爬上眼角。
早上好。她对着刚从厨房出来的木枕溪又说了一次,张开双臂便要求抱。
木枕溪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放下手里的餐盘,和她拥抱。
阳光正好。
肖瑾没有木枕溪家的门禁,昨天穿的衣服也需要换身新的,被迫和她一起出门,木枕溪将她送到2栋楼下,步行去上班。
明明只是一晚上没有住,肖瑾看着这个伴随她一年的居所,已然处处嫌弃。
她问花店定了马蹄莲和客厅的景观盆栽,嘱咐对方下午送货上门,她照着木枕溪家客厅一模一样地布置起来,顺便多要了一盆红色酢浆草,放在阳台。
木枕溪带着楼宁之在林城四处游玩,说是玩,其实是吃,三小姐和肖瑾如出一辙的身娇肉贵,没走几步路便嚷嚷着腿疼走不动要休息,这还是在她们俩大部分时间都是开车前往的情况下。
歇的时候做什么呢?就是吃东西了。木枕溪对吃的要求不高,平时除了工作外不怎么去外面吃饭,当一趟导游倒是弥补了这方面的空白。她看楼宁之一边吃一边拍,还对着聊天框一直打字,笑得见牙不见眼,无形中吃了不少狗粮。她便有样学样,跟着拍,吃到味道不错的便和对方说下次有空一起来。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