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文NP

>别来有恙(GL)——玄笺(43)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肖瑾执意问:那你更喜欢外婆还是我?

    木枕溪答不出来,肖瑾便搂着她亲她耳朵,直到对方无处可躲,耳根通红说出她想要的答案。

    肖瑾大笑。

    可是这两颗太阳都从她的天空相继坠落了。

    肖瑾抬手按着自己温热的眼皮。

    十年前,是她冲动之下先提的分手,是她让木枕溪滚,也是她不告而别,成了她人生中无法磨灭的浓重阴影。

    她有责任和义务给木枕溪一个交代。

    即使不能重新成为她的太阳,也要亲手为她拂去心上阴霾。

    第40章

    继续吧。木枕溪重新回到小会议室, 将手机放到一边。

    组员们看着她接了个电话回来,本来严肃的神情更严肃了,一个个暗地交流眼神,提心吊胆。

    木姐。

    木姐?

    木枕溪从面前的资料里抬起头:嗯?什么?

    原画妹子觑着她的脸, 小心地问:刚刚我提的建议你觉得可行吗?

    木枕溪:

    她合上文件夹: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们把手头的活做一下, 散会。

    亮着屏幕的两台电脑自动暗下, 变成待机桌面。

    木枕溪拿过一旁的手机,点进短信箱, 肖瑾发来的那条消息安静地躺在里面:【我记起来了所有的事, 包括当年为什么出国的真相, 我只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木枕溪扪心自问, 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吗?还是怕知道了真相再次动摇和肖瑾纠缠不清?在她等肖瑾的那四年里, 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 肖瑾为什么离开她。是不是她不够好, 是不是她不配得到爱, 外婆是不可抗拒的意外,为什么肖瑾也是这样?

    即使那个名字后来被她刻意遗忘, 午夜梦回偶尔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努力睁大眼睛,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这是她的结,也是她的劫。

    肖瑾在车里坐了一个小时,闭着眼睛, 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她最终等来了木枕溪的答复。

    【好,今天中午十二点,地点你定】

    木枕溪收拾了情绪,敲开了总监办公室的门,总监从办公桌后抬眼,看见她便露出笑容:请进。

    木枕溪带上门,往里走了几步,说:张总,我想申请半天假期。

    总监失望的样子:才半天?她倒不是多仁慈,就是木枕溪最近加班的势头太疯狂了,前两天要不是她勒令木枕溪回去休息,她说不定国庆节长假都要住在公司了。

    木枕溪:

    总监大方地批准:放你一整天假,好好休息。

    木枕溪出去,工作是彻底没心思了,她关了电脑,两手交叉抵着下巴出神。

    手机叮了一下,屏幕紧跟着亮起来。

    肖瑾发过来地址和包厢号。

    木枕溪去了趟洗手间,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踩着低跟鞋离开了公司,在门口招了辆出租车,直接约定好的地方去了。

    聚鲜楼。

    木枕溪仰头看了眼招牌,在门口调整呼吸,面沉如水地走了进去。前台甜笑问询: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木枕溪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往里看了一眼:有,一位姓肖的女士,她来了吗?

    前台笑着说:肖女士来了,比您早到了几分钟。

    木枕溪呼吸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

    请跟我来。一个服务员过来微微欠身,领木枕溪去包厢,到了门口,服务员刚打算抬手敲门,木枕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服务员会意地退了下去。

    木枕溪站在门前,神色怔忪了一会儿,重逢的那天,她也是这么站在门外,饱含期待,没想到却再度遇到了那个影响她至深的人。

    木枕溪深深地吸了口气,手臂微抬,还没碰到门板,房门便从里面拉开了。

    肖瑾逆着光,安静地在她身前站着。

    两人四目相对。

    一个眼神间,数念浮沉。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动,又似乎是飞速倒退。

    那年初春,三月的风唤醒明亮的大地,肖瑾跟撒欢的鸟儿似的,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她身前身后挂着两个书包,充满甜蜜地低头叼过青涩的恋人喂到嘴边裹着糖衣的山楂。

    木枕溪差点没能忍住眼眶突然涌起的酸涩,缓慢地垂了一下眼帘,掩去眸底的湿润。

    肖瑾在她出声前,先行让开了路,客客气气地说:请进吧。

    木枕溪进来落座。

    肖瑾礼貌地笑了下,从托盘里取出两个杯子,给木枕溪倒了杯茶,推过去: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早,现在才刚十点。

    木枕溪道:不用客套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很忙。

    肖瑾满眼爱意,柔声喊她:小溪。

    木枕溪牙关紧了紧,狠心别开眼。

    肖瑾道:喝点茶吧,一路过来口都渴了,我不是想和你叙旧情。

    木枕溪转脸来望着她,依旧没碰茶水。

    肖瑾没继续劝,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面前尚温的茶,凝目对上她的视线,苦涩说:如果我说,我当年是被父母骗出国的,你相信吗?

    木枕溪双眸震颤,充满了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肖瑾道:我那时候和你吵了一架,心情很不好,我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说带我出国散散心,我答应了。可没想到一到国外,他们扣下了我的所有证件,把我软禁了四个月,回来你已经不见了。

    十八岁的孩子,怎么会对最信任的父母设防?尤其是之前,肖父肖母特意做出了妥协的样子麻痹她。肖瑾被软禁后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她摔了房间里能摔的所有东西,想了各种方法反抗,可最后等她终于能回国的时候,一夕之间世界都变了。

    木枕溪的外婆过世了,她高考落榜,人也不见踪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出国前都想好了,等我过几天回来,我就和你道歉,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胡话了。肖瑾哑声说,但我再没等到一个道歉的机会。

    木枕溪默然片刻,冷不丁讥讽一笑,充满了自嘲。

    原来困扰她多年的噩梦,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原因,肖瑾被父母带走了,所以不辞而别,很合理,很正当,也没法儿说她不对。

    她也是受害者。

    木枕溪突然仰头,哈的一声。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难道分出来了黑白对错就能当成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木枕溪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稍稍失态的神情一点一点收回,平静地说:我已经知道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肖瑾低下头,说:没能陪你送外婆最后一程,我很抱歉。

    木枕溪眼眶倏然红了,一口气梗在喉咙里,牙关紧咬,闷不吭声。

    肖瑾假装没看到她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下去,语气充满眷恋:外婆生前对我那么好,我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还老是和我说,我是个特别优秀的孩子,国外的大学肯定是随我挑的,她对我比对你都好,经常让你跟我学学,你记得吗?

    木枕溪压着滔天怒火,非但眼眶,连眼睛里也开始充血,目疵欲裂地瞪着她。

    肖瑾不管不顾地问:我走以后,外婆问起过我吗?

    木枕溪突然炸了,道:你不要跟我提外婆!歇斯底里的,热泪盈眶的,像一头遍布伤疤又被重新撕裂鲜血淋漓的野兽,朝她怒吼。

    肖瑾指尖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指腹,歪了歪头,很奇怪地反问她:我为什么不能问?我也很敬爱她,我想知道她生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我没有权利知道吗?

    木枕溪气得浑身发抖:她留了,她留了话,你满意了吗?!

    肖瑾问:她说什么了?

    木枕溪双目赤红,满眼泪水,急促地喘息着,才咬牙切齿地说:她临终前,问我,你在哪里。

    肖瑾竭力忍住了哭出来的冲动,镇定地问她:还有吗?

    木枕溪说:有。

    肖瑾眼角微红,一双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木枕溪,说:告诉我。

    木枕溪一字一顿地说:说,你是个好孩子,叫我好好珍惜。说,她走了,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人还会对我好,让我让着点你,不要和你吵架。还说,有你在,她可以放心地离开人世。最后说,希望我们俩好好的。

    那个时候木枕溪已经被肖瑾分手一个月了,外婆不知道。

    外婆到后来人经常是昏睡不醒的,要靠着呼吸机和各种各样的仪器维持生命,醒的时候很少,醒过来四处看,发现只有木枕溪一个人,就会气息微弱地问她:肖瑾在哪里啊?

    木枕溪握着她的手,强忍着眼泪骗她,说:肖瑾在您睡着的时候来过了。还给外婆看她买的水果,骗她说是肖瑾买的,外婆笑了一笑,又睡了过去。

    弥留之际,她一直想见肖瑾一面,亲手把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托付到肖瑾手里。木枕溪又骗她说肖瑾国外大学申请通过了,去美国办手续了,赶不回来,外婆临走的时候还看着门口的方向,希望能出现奇迹,最后遗憾地永远合上了眼,至死也没能见到她。

    木枕溪抬起猩红的眼睛,问肖瑾:你满意了吗?

    肖瑾背靠椅子,仰着头,眼里充盈着泪水,轻声说:满意了。

    木枕溪站起来,拿着手袋从桌子那边走过来,居高临下,讽刺地看她:收起你的眼泪吧,现在哭她也看不到了。

    肖瑾也站起来,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弯腰说:对不起。这一声是为了当年不该冲动提出分手,口出恶言,伤了你的心。

    她直起腰,再次弯下:对不起。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哽咽着说下去,这一声是为了外婆,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辜负了她的期待。

    木枕溪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接受第一声,也原谅你不辞而别。外婆的那一句你去她墓前亲口对她说,我可以走了吗?

    肖瑾挡在她面前,没挪脚。

    木枕溪皱眉,绕开她,擦肩而过的瞬间,肖瑾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木枕溪回头,冷漠道:你还想干什么?

    肖瑾突然跨过来一步,用力抱住了她,手臂勒紧,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放开!木枕溪出离愤怒,奋力挣扎,她平时力气比肖瑾大得多,肖瑾必须拼尽全力,额角和手背的青筋都迸出来,才堪堪将人压在怀里。

    挣扎中肖瑾的腰撞到了桌沿,两人在这方寸地方无声地扭打起来,一个要逃,一个不让逃,都没有对彼此留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木枕溪松了力气,放弃抵抗,任由对方将她拥进自己怀里。

    这是一个迟到了十年的拥抱。

    可惜它太迟了。

    木枕溪反手搂着肖瑾的腰,将眼睛埋在她肩膀上,喃喃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肖瑾一怔,眼眶瞬间湿了。

    木枕溪说: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肖瑾开口发现自己说不出话,点了两下头,眼泪掉了下来。

    她知道木枕溪受了很多苦。

    木枕溪从她怀里退了出来,垂眸,摇头轻轻地说:你不知道。

    肖瑾没再去抱她,手从手臂滑下,牵住了她的手,木枕溪没再拒绝。

    肖瑾拉着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两个人面对面,肖瑾抬头温柔地摸了摸木枕溪的头发,又倾身吻了下她的额头:你要说给我听吗?

    木枕溪点点头,睫毛上还有些湿润,很安静乖巧,她从前受了委屈,也会这样和肖瑾说,但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肖瑾心里苦笑。

    木枕溪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眼珠茫然地转了一下,从哪里说起呢?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就从一开始说起吧。

    木枕溪平静如水地叙述着,声音淡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走以后,外婆的病越来越严重,她没能挺到第四次化疗,病情突然恶化,没救回来,去世了,好在我妈还有点良心,出钱给外婆买了块墓地,生前痛苦,死后好歹得到了长眠。我后来回林城,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外婆的墓地在这里。

    外婆走后,还有半个月高考,我记起你让我好好学习的话,又想着或许你会回来,打起精神继续复习念书,可是高三耽搁太久了,后来还是没有考好。外婆租的房子到了期,我之前打工挣的钱都给外婆治病了,也没钱交房租,就被赶出来了。

    她情绪渐渐起了波动,但起伏很小。

    我那时身无分文,白天找工作,晚上随便找地方睡一觉,一开始住在公园里,但是我很快发现那个公园里有流浪汉,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后来就不敢去了。我那个时候睡前会许一个愿望,希望醒来就能看到你,这只是一个噩梦,睡一觉就好了,可是每天早上睁开眼,身边还是只有自己。

    我手里攒下了一点钱,买车票离开了林城,去了更南方的一个城市,听说那里打工的人比较多,机会也更多。我去了一家工厂,开始在那里上班,工作很机械,不需要动什么脑子,人在里面呆久了感觉都是麻木的。但是我不得不待下去,我得挣钱,有钱才能有未来,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后来我认识了殷笑梨,她说我画画好,让我好好钻研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以后可以靠这门手艺吃饭。我就白天上班,晚上回来画画、看书,渐渐的,我真的可以靠画画赚钱了,然后就到了现在。

    木枕溪牵起唇角笑了一下。

    肖瑾笑不出来。

    木枕溪偏头问她:你怎么不笑啊?

    肖瑾静静地凝视她,眼里的绝望深情几乎要把木枕溪淹没。

    木枕溪沉默下来,唇角的弧度变成了苦涩。

    肖瑾拇指指腹微动,抚了抚她的手背,无声地宽慰。

    木枕溪慢慢地抽回了手,站起来,表情瞬间变得冰冷,不近人情。

    肖瑾这才笑了。

    木枕溪嘲弄地说:你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能看透我。

    恋耽美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