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驸马(GL)——荞面馒头(15)
金吾卫干脆利落地拔出刀,寒光一闪,刀就架在了刺客的脖子上。只见那名身着白色中衣的刺客已经眼泪婆娑地跪在地上,一手颤抖地抓着长仪公主的裙摆,一手递上一件沾满墨汁的书生袍。趁着从威德门到神武门的时间,白熙已经干净利落地扒掉了自己的天一书院院服,还顺手泼了墨。
殿下!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刺客居然开始喊冤:书是读不下去了,这辈子都读不下去了,殿下你把我养在家里好了,我再也不要去读书了。
养在家里
你看,你看,沈明在我的衣服上洒墨水,还在我的领口里放毛毛虫!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动手揍他又打不过,还担心破坏两国的邦交。我不去读书了。白熙抱着衣服声泪俱下地控诉沈明的罪行。想到自己从小没娘,十岁离开父王进金陵读书,一时间悲从中来。哭得更加一唱三叹,缠绵悱恻,催人泪下。
没出息。朝中大佬们纷纷对她嗤之以鼻。
长仪公主示意殿前金吾卫收起刀,俯身将白熙拦腰抱起。白熙立刻乖巧地搂住她的脖子,将一张哭花了的脸埋进长仪公主的肩窝。
殿下,我有重要证物给你。她在林祯的怀里,压低声音,在我的马车里,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
出宫再说。林祯拧眉,皇兄臣妹失礼了,我去安慰她,先告退。
太子完全不在意两人的失礼,反倒是好心地招呼众大臣回衙门办公。
小白。
听见尊贵的公主叫自己,白熙赶紧仰头。
你可不可以,下来把鼻涕擦一下。弄到我衣服上了。林祯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她气得移位了。
对不起殿下,这不是我的本意好像是,再一次的,没有美感了。
长仪公主抱着她离开,身后隐隐约约传来朝中大佬们小声地讨论。
老夫一定要教育自己的孙子,不要跟长宁王世子一起玩。
是呀是呀,太没气概了,我也得小心我儿子跟着学坏。
高相爷、陈尚书言之有理啊。
白熙跟着长仪公主回到家。
有什么,现在可以说了。长仪公主换了常服,落座。
她不敢怠慢,单手拖着布包,撩衣袍下拜一气呵成:臣有罪员游击将军刘贲的账本,上呈长仪公主殿下。
长仪公主也没让她起来,只是接过布包检查。白熙揣着小心,从下方偷瞄长仪公主的脸色,几番欲言又止。
你给我的是什么?
回公主,是罪员刘贲的账册。白熙吓了一跳,赶紧叩首,臣辜负公主天恩就是,臣之前从刘家找到的账本其实不止交给您的那一本,这些也是是关于七皇子和其他几位封疆大吏朝廷藩王的,以及太子臣之前觉得,此案案情未明,这些应由臣仔细调查之后再禀告公主,而不是贸然上呈,使公主烦忧。
那有没有关于长宁王的?林祯淡淡道。
白熙再次叩首,就差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父王的。
她还想解释,话还没出口,林祯手里的书就砸在了她肩上。这是林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动手打她。虽然书一点也不重,却像烧红的烙铁一样让人避之不及。
混账东西。长仪公主手里的书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公主殿下。白熙不服气地喊出声,眼中瞬间就蓄起了泪,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却不是你的男宠,凭什么你要打便打,要骂就骂!我堂堂长宁王世子,你不那我当驸马也就罢了,至少你应该尊重一下我。
明明是长仪公主仗着自己身份高贵,才华无双,一张俏脸人见人爱就倒贴她又傻又没用的长宁王世子!自己看看,过门以来长仪公主就凭借自己天一书院夫子的身份欺负她。虽然这次是她不中用,但是长仪公主也不能这样打她啊,真得一点面子都没给她!
说完了?长仪公主气到极点,完全不顾什么形象,一手抓着白熙的衣领将她提起,你不说完了?自作聪明的东西,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林祯松开手,跌坐在椅子上:你早晚会害死自己!
白熙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低头捡起那些书:我又不傻,我怎
殿下!她翻到书的正面,一瞬间宛如惊雷击顶,浑身颤抖好似筛糠。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账本,不过是基本市面上卖的线装书罢了!
怎么会是这样!我保证之前绝对是账册啊!她是把账册放在了车里,但是车子是由她的贴身护卫驾着一路从刘家到的大报恩寺,后来她被带走,车子也被长仪公主的护卫看管着回了驸马府。好端端的,为什么就会变成了这个。
那就是说,账本失窃了!长仪公主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再打她一顿。
我我立刻去审问那些看马车的奴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叫她怎么说啊!私藏账本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把账本弄丢了,这
先不说这个,知道这本账本的人肯定不止你一个。现在账本丢了,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你。此事牵涉太多,你很难脱身。林祯冷静了片刻道,如果有人来询问你,千万不可说你因为兄弟意气,进死牢见了刘贲。
我当然不会承认的。不过殿下,我还有一事。她终于想起正事,今天早上,我的护卫来告诉我,刘贲和几个罪员在死牢里自杀了。紧接着,吴宇在凌云堂被大理寺的人带走调查,请公主想想办法。
林祯陷入沉思:大理寺丞今日并没有上奏此事,我也无从了解。
还有就是,带走吴宇的人走的路并不是去大理寺的路。我已经让人跟着去了,很快就会回话。白熙补充道。
那几个看守马车的奴才,你不能再用了,让宁虎想个办法,让他们消失。林祯的声音冷得毫无温度。抬手一挥,拂去些许灰尘,人命在长仪公主的眼里,也不过就是灰尘罢了。
那吴宇?
林祯叹息一声道:他是平阳侯的世子,有事,他老子会操心。别看平阳侯这几年闲在扬州不带兵了,但在朝中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这算是先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少爷!宁虎在门外敲门。
进来。
宁虎进门,赶紧拜了长仪公主:给殿下请安。少爷,去大理寺的人回话了。今天根本就没有人去大理寺协助什么调查,大理寺丞一下朝就去了死牢,现在还在里面。几个值辰的堂官全在大理寺,没谁离开过。
白熙看向长仪公主:天子脚下,真得有人敢假冒朝廷命官?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们不信。林祯拍案而起,多半是账本惹的祸。能够骗过天一书院的人,在凌云堂带走书院的学生。好大的手笔,能做到这些的人恐怕屈指可数。
左不过就是三皇子、七皇子、北晋那一班人。还有太子。
他们盯着死牢,刘贲自杀之前可有什么人见过他?白熙问。
宁虎赶紧回答:回少爷,只有刑部的一名司官照例提审了一次。提审的也不只是自杀的那几个官员。
公主,这可怎么办才好?白熙一下慌了神。
公主。公主府的管家女官急匆匆赶来,领侍御史李玄来了,拿着上谕,说要请驸马爷去协助调查。
御史台?真的假的!白熙从地上站起来,莫不是又是个假的大理寺。
请他们进来。
殿下,莫非是为了我夜入死牢之事?
林祯给了她一个人白眼:你也知道,当时不背着我去,如今就不会有这么大的事了。
白熙心虚地缩头,不敢说话。
把鼻涕眼泪擦了,像什么话。林祯道,此人是七皇子外祖的门生,小心回话。
知道了。白熙腹诽着掏出手绢胡乱擦擦了事。
看她哭得实在是可怜,林祯想到自己一怒之下就拿书打她,当下于心不忍。亲自接过手帕给她擦脸。白熙皱着眉头,心里依然有些小小的不顺。长仪公主也不多说,单手不轻不重地捏着她的下巴不许她乱动。
殿下,成何体统。白熙小声地抱怨。
本宫就是体统。林祯为她擦干净脸,视线稍稍下移,看见她脖子上几条红肿,想必是被书脊抽到,心里又有些愧疚。
正在擦着,御史台的官员就到了,当先走着的是一名从三品文官。
臣领侍御史李玄,拜见公主、驸马爷。李玄行了个礼,臣奉上谕,请与死牢罪员自杀一案有关的人去御史台接受调查。一出马就是一个御史台的第二号人物,好大的阵仗。
第二十三章 态势
御史台名义上以御史大夫为首,然而御史大夫之职是为虚设,御史中丞为主官,领侍御史为副手。什么样的大案,值得御史台的二把手都出动了。
长仪公主也不让他起身,等了片刻,方才幽幽道:她是我的驸马,有什么事情,现在我跟前说清楚。至于父皇那里我自会去分辩。
李玄没有反驳:上谕没有明说,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人有什么就尽管问。白熙收了手绢,诚恳道。
敢问驸马爷,死牢里的罪员自杀,此事,您知否?
照实说就是。长仪公主道了一句。
回大人,不知。白熙摊摊手,大人为何如此发问?莫非牢里随便死个人,都是白某的过失不曾?
李玄一脸严肃,了她一眼:今日有人窥伺死牢,下官查过,就是驸马爷府里的人,您这么说,恐怕有欲盖弥彰之嫌。
李大人,你是在诱供吗?本世子有好友的父亲身陷囹圄,本世子想照顾好友家眷,奈何死牢门禁森严不得其门而入。这有什么问题吗?白熙脸比城墙还厚。
那敢问,世子爷的好友是何人,其家眷又是谁?
白丁刘宝庆,天一书院学生,家眷,罪员游击将军刘贲。这有什么问题吗?
世子爷,刘贲已经自杀,下官劝您,不要敬酒吃吃罚酒。下官敬您是皇亲国戚功臣之后,但这不是您违法乱纪的理由。非得要下官撕破脸吗?李玄忽然步步紧逼。
白熙心里咯噔一声。
李玄在长仪公主面前这样,想必是有什么证据。御史中丞齐道全是太子门下,上谕却发给了领侍御史李玄,莫非此事已经上通皇上?是皇上在背后给李玄撑腰?
白熙,李大人是奉上谕,代表皇上来问话,你有什么事,实话说了就是。长仪公主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似乎包含着什么不易察觉的信息。
李大人,此事我一概不知。宁虎买通狱卒,她戴着面巾夜入死牢,这事十分隐秘。从头到尾,驸马府的人都没有直接露面,她有什么可怕的。
既是这样,下官也不便久留,如果世子爷想起了什么,请立刻回复御史台。李玄行了个礼就离开,无功而返,但似乎有些过于平静。
他问不出什么,这是各方意料中事。林祯为她解释,三皇子一案牵扯太广,众家势力都盯着死牢。像你一样进去传递情报的不知有多少,父皇也是让这个李玄照例问一问罢了。估计齐道全这老家伙也正拿着上谕去问别家呢。有句话林祯没有说,真正的调查,恐怕早就由皇帝手里的亲卫明里暗里开始了。
对了殿下,刘宝庆你打算如何处置。她终于回过神来,想起了这个难兄难弟。
暂留在山庄里,本来打算将账本献给父皇饶他们家一命。出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还得从长计议。长仪公主道。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白熙问她。
这几日,你就像书院告病在家,把你的护卫都派出去,监控此案的动向。这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血雨腥风恐怕还在后面。林祯也是时候回户部了。
三皇子一派的户部官员倒了一大堆,如今户部的差事,皇帝暂时是交给了长仪公主。
我送殿下。
白熙有意送她一段,不想却被拒绝。看着长仪公主走路带风的背影,心里忽然怅然若失。长仪公主虽然霸道起来蛮不讲理,但偶然的温柔也是让人回味的。
窗外的树林被风吹着莎莎作响,声音柔美,恰似那一夜桃花树下。那一夜,长仪公主的唇落在她的颈间,那样的触感,竟然如此美好。
白熙摸着脖子看着长仪公主离开的方向,忽然就开始回味。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就算被长仪公主欺负的话又能如何呢?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个李玄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强硬了==
自死牢罪员自杀之后,金陵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先是,街头巷尾忽然传唱起燕飞来,啄皇孙的童谣,五城兵马司抓了好几次人,只抓到一群无知的孩童。紧接着又有人谣传太子府首席幕僚钟西崖私下里自号燕城居士。五城兵马司果断出手,这次倒是抓了几个人,一审问却发现不过是几个疯疯癫癫的狂徒。此事未平风波又起,有在死牢附近的街区打更的打更人声称在夜里见到厉鬼出没。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头发都快掉光了也没有找到这些谣言的源头。
市井流言纷纷指向太子,像这种同室操戈陷害弟弟、铲除异己残害忠良之类的传说最是能刺激普通百姓的神经。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自知失职,率手下五个衙门的官员在神武门外跪着戴罪,皇帝没有任何表态,朝中大佬进进出出就是没有任何回音。
宫里传出消息,二更天皇帝密旨传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入宫奏事,三更不到都指挥使匆匆离开。当夜有殿前金吾卫士出宫,行色匆匆穿街过巷进入死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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