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走。”蔡莹莹微微啜泣，却一口咬死了，只有她知道自己走了意味着什么，想起家中那个女人的样子，语气不由得坚定了起来。

    刘大宝不知道蔡莹莹为何如此笃定，不过她不走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说：“你要不走也没办法，看来只有我每天都过来保护你了。”

    “真的么？”蔡莹莹带着泪的脸划过喜悦的神情，她心里开心极了。

    “骗你的。”刘大宝嘿嘿一笑，说道：“行了，史强都走了，咱们还是赶紧睡吧，明天我还有事呢。”

    说完，刘大宝就回了屋，望着他不算健壮的背影，蔡莹莹小声轻语说：“谢谢你，刘大宝。”

    刘大宝摆摆手，钻进了被窝。

    蔡莹莹经历了惊悚的一晚，睡觉都不踏实了，晚上做了好几个梦，等她睡醒的时候，屋里头已经不见了刘大宝的身影。

    此刻的刘大宝，正从一处树林子里钻了出来，他手上还提着两只野兔。

    回了村，他没有回家，直奔了村西头。

    村长李德江家。

    李德江正在院子的一角喂兔子，他抓着一把青草，嘴里哼着那个大跃进时代才会唱的歌曲。

    李德江心情很好，他唯一的儿子李洪涛提前复原回村，刚回来和村里吴兽医家的姑娘谈起了恋爱。

    农村老人不图什么，就盼个儿程膝下，三代满堂。

    那吴兽医家可是村里的好人家，姑娘吴翠花更是少有的好姑娘，这他能不乐么。

    听到了大门口的脚步声，李德江一看，忙说：“呵，这不是刘老五家的刘大宝么，今什么风把你这大忙人给吹来了。”

    刘大宝在村里收田鸡的事尽人皆知，李德江才会这么打趣他。

    “啥大忙人啊，哪有三大爷你忙啊，这整个靠山屯大事小情的啥不得麻烦着你，和你比起来我差远了。”刘大宝嘿嘿一笑，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呵呵，你小子做了几天生意，这嘴皮还变好了。”李德江一把将青草全都塞进了兔子笼子里，看了看刘大宝手中的两只灰色的野兔，说：“说吧，你今天来找三大爷有啥大事啊。”

    “没啥大事，就一点小事，先不说这个。三大爷，我知道你爱吃野味，这是我给你打的野兔。”刘大宝脸上打了个哈哈，赶紧将野兔递了过去。

    “哎哟，大宝子你本事不小啊，现在这禁枪的年代，能在这大夏天抓到兔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李德江并没有立刻接过兔子，走到院子中央的摇椅上做了下来，抿了一口茶，说：“不过无功不受禄，说吧，你求三大爷啥事，要是我给你办不了，这兔子可不能收。”

    “三大爷，看你这话说的，好像不求你办事就不能孝敬您了似的。”刘大宝赶紧将兔子放在了院子里的一张方桌上，脸上一乐，说：“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我想批一块地。”

    “批地？你批地干啥。”李德江一愣，村里批地的事确实归他管，不管是村里的承包田还是村边上山里面的沟塘子都要经过他的送到镇上审批。只是刘大宝批地的时间有些不对，按理说种农田是在四五月份开始，这都六月中了，还能种啥啊。

    “我想养猪，大概一百头，需要二十亩地，最好是林地。”刘大宝也没必要隐瞒养猪的事，直接说。

    “呵呵，是这样啊，看你小子这是出息了。”李德江脑袋一想，才说：“批地的事不是啥大事，好办，不过村里的地大多都承包出去了，林地今年不能批了。地倒是有一块，小邱坟那有一块四十亩的地，你看你用不。”

    刘大宝心里一黑，小邱坟的地他是知道的，那块是一片黄土包子。

    四十亩的地基本上都是一物不毛，半绿不见，这破地多少年了都没人租。

    “三大爷，还有没有别的地了。”刘大宝心说要是在这养猪，自己的黑猪不得饿死啊，这吃啥啊。

    “没了，近几年粮食值钱，大伙都争着承包，就这块地还是剩下的。”茶杯中的水略显清淡，李德江又放了一些茶，说。

    要是刘大宝不知道这里头的行情，他还真被李德江虎了，大伙确实都争着承包的土地不假，不然吕大壮也不会那么巴结李洪涛。

    但是真说一块地没有也太假了，村里人包的地也都是水田，大片的三荒地（开荒后中了几年）可没人扯。

    现在是水稻值钱，玉米不值钱，种承包的旱田地，基本不赚啥钱，大片大片的地都在那撂荒呢。

    要是不知道这一点，刘大宝也不来了，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撂荒地，因为这种地的土地最肥沃，里头的猪草啥的乱七八糟的植物也多，用来喂猪再好不过了。

    “三大爷，咱不差钱，能不能再给我找一块好地啊。”刘大宝满脸笑容的试探道，这求人啊，就得委曲求全。

    “大宝子，你这话啥意思，三大爷有地还能不给你似的，真没了。”李德江一盖茶杯，面露不悦，说：“小邱坟的地虽然质量差点，但是好歹也是块好地，而且租金又便宜，只是咱们承包田的四分之一还不到。再说，你又不是种庄稼，养猪还要多好地有啥用啊。”

    刘大宝心头一沉，李德江又不傻，他怎么能不知道猪吃野菜野草的事，这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刘大宝真有心把兔子拎回家，再骂他一声老王八蛋，可是他不能。

    刘大宝试探着问：“真的不能换了。”

    “是真没有，三大爷不骗你。”李德江说。

    “那行吧，就要着四十亩，不过三大爷，你可得把租金给我算的便宜点。”刘大宝见祈求无果，也只能认了，谁叫村里顶数李德江说了算，他说给批哪块地，那就是哪块。

    “这个我说了可不算，这都是镇上土地所规定好的，我也只是按章办事。行了，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文书。”

    说罢，李德江就起身回屋，片刻后就拿出来双份的合同。

    这是一份打印好的申请，上头已经印好了固定的格式，只需要在填写时将土地的数量，位置和价格填写一下就算成了。

    四十亩地，一亩地三百，一年一万二的租金，确实比正常的土地便宜了不少。

    “在合同上签完字，就算成了申请，约莫三两天就能成了。不过那地你可以先看着处理了，你要建猪场还是啥的都可以提前动工。”李德江将合同小心收起来放到了书包里，嘱咐道。

    “好嘞，麻烦三大爷了。”刘大宝笑嘻嘻地接过合同，转而离开了村长家。

    刘大宝前脚刚走，李洪涛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呵呵，这小混混还敢迈大步，真不怕扯了蛋。”李洪涛话语中充满了鄙夷嘲讽，分明是瞧不上他。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也就那样了，他爹是收破烂的，你还能指望他有多大出息。”李德江一语，完全换了一副嘴脸，说：“我这也算利用职权帮你打击报复了一次，你可得抓点紧，赶紧把吴翠花娶回家里，在给爹生个大胖小子，那爹就圆满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村长，都快成人精了，李德江岂能知不知道儿子的意思，昨天回来就听他提起过刘大宝惦记吴翠花的事，他也权当一乐。那吴翠花是什么人，在村里都是头一号，咋可能看上这个臭小子。

    “爸，快了，我和翠花我俩都谈的差不多了，等时机合适了就去提亲。”提起吴翠花，李洪涛心里一美，回村来最让他高兴的事莫过于和吴翠花谈恋爱了。

    “好，这个你抓点紧。”李德江满意地点点头，又说：“对了，前几天你说有战友要和你合资养奶牛的事咋样了。”

    “差不多了，都联系好了，在过半个月就能开整了。”

    李德江点点头，说：“那就好，正好北山那块有一片五十亩的三荒地，地方好，水源足，还连着三道沟塘子，里面的草也旺盛，是块十足的好地方，回头你研究一下就在哪整牛棚啥的。”

    “那感情好啊，你真不愧是我亲爹，只是这地成本咋算啊，租金啥的。”李洪涛心头一乐，问。

    “老儿子，你是不是在部队待傻了，这村里都是你爹我说了算，还啥成本。那地放那撂荒也是撂荒，你就放心用吧。”李德江信誓旦旦，心中却是美滋滋的，高兴自己养了一个好儿子。

    心说像是刘大宝那样的家庭，也只能养猪这种低级的产业了，这都啥年代了，还养猪，能赚几个钱，看自家儿子多有能耐，养奶牛这种高级货。

    刘大宝拿了合同离开了李德江家，却并未走远，他虽然不在院子里，可里头发生的一切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李德江还真不是个好东西，那么好的一块地居然留给自己儿子。”刘大宝嘀咕一句，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