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爪子一定要在上面(GL)——冰河入画(
所以岑萍水一愕,重复:对不起?
给你添麻烦了,都是我的错。那个孩子低着头,眼神涣散,已经习惯了近乎麻木的卑微。
岑萍水只能感叹:你怎么傻乎乎的。
戚动作一顿,刚抬起头疑惑地看她一眼,已经咦一声被软软的、懒洋洋的拥抱抱住了。
戚睁大眼,脑海一白,又是一阵僵硬:我我我
岑萍水在她耳边说:你没有错,你推他们是因为他们想伤害你,你只是在保护自己。
戚一愣,肌肉慢慢放松一点。
并且是他们先对你说不好的话。岑萍水早从梁老师那里听完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你没做错,是他们说错了,你确实不是婊子的女儿我也确实并不是你的妈妈。
戚失控的时候,嘶声喊的是我不是!我不是妓女的女儿她不是我妈妈!岑萍水不是我妈妈!
她人生开端的污点,是肮脏的皮肉生意的抚养人,她没做错事,却不得不背负骂名,岑萍水能理解她希望和自己推开关系的心理。
就算我不干净,宝贝,但你是干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岑萍水最后淡淡地,确定地告诉她。
想来都是岑萍水造的孽,让一个无辜的孩子苦了小半辈子,没吃过半点甜味却在酸涩里挣扎到让人心酸的熟练
岑萍水心里忽然想自己确实应该更学会做一个可靠的监护人,物质方面不能缺人家,心理方面也别让她孤立无援了。
她这么想着,戚却浑身一阵,惊异地抬起头来:我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忽然竟然慌张,嘴里急着解释什么她想说她并不觉得岑萍水欠她,也没有埋怨的意思
她早早清楚自己不是岑萍水的亲生女儿,岑萍水只是她父亲以前的女人而已,自己本就不算什么,所以也没资格说她不应该
你不应该当一个站街女,不应该对自己的小孩爱答不理,不应该不给她吃饱穿暖,不应该让她在学校受委屈不应该不关心她。
都不存在的。
毕竟从一开始她们本就没有感情基础。
但她却说不出口!
因为她之所以在那些别人说出口的恶毒词语终于忍不住爆发因为她恰恰怨了。
她不想当站街女的女儿啊她不想受委屈,她不想再承受这份酸涩却死死咽下她在怨岑萍水。
怨恨你为什么要是一个妓女?
不,她怨的是:你为什么不关心我!?
可怎么说的出口她又没资格。
我知道,你心里厌恶我这个人脏透了?岑萍水笑笑,摸摸她的头:我承认,这是我的错但是你要知道,我告诉你我错了,并不是为自己的私生活和职业道歉,是因为那个方面影响到了你。
她解释,理所当然,羞耻心仿佛在她身体里从不存在:我是个站街的,我不觉得自己错了。
但转头,她忽然又愧疚了,原因是戚:但是很抱歉它成为了别人攻击我的孩子的武器。
没有羞耻心的婊子,和做错事的新家长,岑萍水在两者之间转换,怜爱地摸摸已经呆住的戚的脸颊,轻轻叹:我该保护好你的
我该保护好你我会保护好你的。
就像是有人想伤害你,他就会先吃一脖子的扳、有人想让你受委屈,他就先被冷冷的讽刺激个涨红。
因为我会保护好你。
戚只觉得一股酸意直冲她的嗓子眼!
她张嘴就是卡住的泪水,仿佛被使了什么咒语说不出话,越慌越被静音了似的,她想说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没有觉得你脏过!我只是她忽然眼泪涌出来,仿佛把十年的成熟和担当都洗尽,从成年人变回孩子:
我只是想要你的爱啊。
岑萍水不知戚的意思,只见她表现出伤心,想要轻轻擦干她的眼泪安慰她别怕,却见戚忽然间脸色一变,张嘴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蜷缩起来,冷汗瞬间下来了!
岑萍水一惊,赶紧扶住她:怎么回事?你受伤
不,不是戚咬着牙汗涔涔地说:先回去我没事没事
岑萍水对司说:去医院!然后握住她的凑近她低声安慰:没关系,我在,你别怕。
我我没事只是老毛病而已
戚只能重复,却已经没什么力气,拗不过她,无奈地闭上眼睛和那股疼痛斗争去了。
慢性胃炎挺久的了忽然剧痛?因为受到刺激了,或许是没按时吃东西是的,是的
医生站在病房门口,对着那个面露担忧的女人交代完了病史,转头,又忍不住多嘴了两句:她你的孩子吗?病例上十岁,竟然只有这么一点?
岑萍水一愣,点点头:是我的孩子
身为家长,连她长期性胃病都不知道?看上去也完全没有处理过。医生沉下脸,又望了一眼病房里露出一点点黑漆漆后脑勺的小孩:
营养不良,饮食不规律,精神状态极差。
岑萍水露出无措她哪里知道已经那么严重?只说是身体不好,她心想戚这么一个比她还成熟的,怎么也能把自己料理个八八
结果孩子毕竟是孩子,生在岑萍水身边完全被无视,在学习的同时还要考虑自己的生计,于是精力不足饥一顿饱一顿,染上了胃病之后大概慢性缓解的时候就无视那点胀和难受,急性发作了就把自己一关,痛过了事,接着过便是。
岑萍水心里一抽,想一个小孩便已经便尝身体的痛苦和无人关怀的无助,竟然已经到了生病自己扛蜷在一起咬牙冷汗到天亮,昏沉一起来,又是一个明天的程度?
她只得规规矩矩接受了医生的不满和指责:对不起,我
再忙,也关心关心孩子!医生见她确实有愧意,冰冷消散一点,教训一下那个年轻光鲜亮丽、却一看就不怎么会带孩子的新家长。
另外他回忆一下自己看诊时不小心发现的情况,斟酌一下词句:你的孩子臂还有小腹似乎有新的淤伤你要关心一下她学校的情况
岑萍水一愣。
伤口?她不是说没受伤?
想来也是,戚若是愿意告诉她所有事才奇怪呢。岑萍水叹口气,扭头望她。
戚瞬间转回头切断和她须臾的对视,仿佛从来没有暗暗偷看。
我进来给你上药,行吗?
岑萍水站在浴室门外拿着衣服和药酒低声问。
吊完盐水从医院回来已经快凌晨一点,戚执意洗澡,岑萍水在外面收捡胃药,然后给她拿了衣服过来。
不必了,谢谢你。门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有点哑,但是听得出情绪稳定。换句话说,她快要重新平静下来:放在门外吧,我洗好了会自己上的。
但这会子轮到岑萍水作妖了,问完话也不听人回答,一按把,自顾自便进来,还带上了门,挂了衣服便走过来。
戚惊地全身一抖,在那咔嚓声迅速从站在花洒下几乎是跳进了浴缸了,震惊地看着她:你你干嘛呀!
帮你上药。眼前的女人撩撩头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过来,搬了根板凳坐在浴缸旁边去,懒洋洋地放了药酒,支起脑袋,半眯起眼睛看着她:你先洗。
戚挽着头发用最能远离她的方式头抵着左侧的墙砖,双环在胸前,只是露出的脖颈和肩膀还在,在水光下闪闪,皮包骨头的,颜色不是很好看。
但纤细的女孩很美好,就算是脆弱的模样,却仍然努力生活。
不必了!戚脸都快红了,双腿想要前缩,又怕岑萍水往里看,不缩,靠近她又像是电流刺啦窜过,全身不自在:你能不能出去?
哦岑萍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绵长的回应,然后慢悠悠看着她:不要。
你!戚差点一滑:你不能这样!她有点恼羞,扭过头去:你说好她低下声音:说好负担我到大学,期间会提供给我舒适的环境,不让我为难
现在我让你为难吗?岑萍水明知故问。
是的!戚撇头皱眉,努力忽视那一股卸下呛人香水后淡淡的冷润气息,低声说:你可以出去吗?
岑萍水:不可以。
戚:
戚都快气哭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因为我发现一个事。岑萍水幽幽的淡色眼睛里仿佛语言喷涌。
戚一愣,忽然间慌乱,扭过头,仿佛躲避什么。
岑萍水叹息一声,伸扭过她的下巴,无视了她一丝愕然下的抗拒,拇指缓缓地擦过那道打架之后的痕迹:
我以为你的成熟和镇定来自克服了孤单,所以迅速成长,就算是代价巨大,你变成了一个值得平视的心理上的成年人但它其实是假象。
你并不是孩子身躯下的成年灵魂,你是装作成人的小孩。
而对前者需要尊重,太过延后的补上的关心不仅于事无补,反而让双方难堪。所以我和你签订口头的契约
但你不是。
她在戚忽然间动摇和开始崩塌的瞳孔微微笑,轻轻接下去:
原来你想要爱。
你只是太过害怕了,所以藏起了渴望,伪装成克服一切的强大和百毒不侵,用世故和圆滑打磨自己的外壳,咬牙在哭泣的脸上戴起麻木的面具。
可是原来你想要爱。
所以你虽然撑着身体麻木到仿佛能够独自面对千军万马,却在得到帮助的瞬间颤抖睫毛流露出脆弱来;
所以你在一次次拒绝牵之后贪恋上了那触觉有瞬间的迟疑;
所以你一边拒绝亲近,一边暗地里用渴望的神采触碰世界。
幸亏你露出了马脚,否则,我真就不管你了。
岑萍水心里一片酸,揉揉她湿漉漉的小脸,轻掐着她的下巴用冷冷地嘴唇贴一下她的额头,给这个吓怕了的家伙一点勇气,让她走出自己画的保护塔来,告诉她外面还有阳光:
宝贝,我给你。别的小孩有的你都有。想要什么都可以,我来爱你,好不好?
戚全身剧烈地颤抖一下。
耳边的声音缓缓散去,她才仿佛呆呆回过神来,一点一点地仰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
那个可怜的小脸上,终于散去了麻木的冷,露出最里层的脆弱,水汽忽然填满了眼眶,哭腔颤抖:
你真的爱我吗?
就算我和你无亲无故,就算你十年来看我如同草芥一般无视最近的那些似有似无的关心是真的还是出于礼貌
若你不爱我,怎么能给我期望呢?
她一边惶惶,一边屏息,最后听见一个缓声的回答。
我爱你啊。
陪伴十年的女人倦意散去,烟眉下那么认真的神采,低涩的声音笃定轻缓,让她瞬间模糊的眼里涌出泪水来!
戚深吸一口气,泪水在眼眶里颤颤巍巍:真的吗?
岑萍水微笑歪头,回答:真的。
她再一次轻轻问:没有骗我?
岑萍水便再一次回答:没有。
真的?
真的。
接下来是倒带一样的重复,一次一次地问,泪水一颗一颗砸在水面岑萍水这一回倒是出乎意料地温柔和耐心,每每回答地缓而坚定。
终于,戚脱力一般忽然把脑袋搁在墙壁上抵住,伸出,捂住脸颊,不再努力压着,哭出声来。
慢慢越来越大声,最后她甚至张着嘴,声音都要沙哑那个老成麻木的戚最终还是变成了孩子,眼眶通红,声嘶力竭。
仿佛十年的委屈全加在里面,一次性爆发。
岑萍水心脏给人捏了一下子,唯有叹息,凑过身来抱住她。
戚没有挣扎,哭得正起劲。
不知多久,最后孩子精疲力尽地躺在浴缸里,满脸的泪痕,眼眶红肿,偶尔抽泣打嗝,仍旧在说话。
你一顿饭都没有给我做过,小学午没有食堂,我饿着看同学拿出饭盒,就忍不住想哭。
对不起。岑萍水歉意地摸摸她的脑袋。
还我做给你,你从不说谢谢。
我补给你好不好。她极尽了温柔:谢谢你,宝贝女儿,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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