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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夜天[穿越]——莫晨欢(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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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莽草原上,只见皓月低垂,群星如子。

    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拿着李景德的征西元帅令,骏马飞驰,披着夜色进入幽州大营。天空将亮,这士兵迟迟未出。却见幽州城的东边,天亮后,两辆马车缓慢平稳地驶向幽州。

    这两辆马车进城后,一个去了幽州府衙,一个去了银引司。

    去府衙的马车只待了半个时辰,就再去了银引司。

    天已透亮,吏部右侍郎余潮生下了马车。他抬头一看,银引司的三字匾额高挂于大门上,银引司府衙里头人潮涌动,官员们早早到了衙门,开始办差了。

    一个官差出门接待余潮生,引着他绕了两个院子,来到银引司的后院。

    余潮生在门外道:下官余潮生,前来拜见户部尚书大人。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王溱穿着一身簇新的深红色官袍,微笑道:余大人才刚去幽州府衙,这便来银引司了?

    余潮生道:下官奉旨督查银引司差事,不敢怠慢。

    王溱悠然一笑,道:那便进屋吧。

    余潮生进来后,两人寒暄了一阵。接着,他问道:银引司的官员都尽忠职守,下官入门前,他们便已经开始办差了。只是这一路来,下官倒是没见到唐大人。唐大人一月前来了幽州督查银引司的差事,下官需与他交接。怎的不见他人,大人可知道?

    王溱也不回答,他轻轻笑了一声,低头开始泡茶。

    余潮生虽然不能说出身世家,但余家在当地也是大户人家。王溱忽然开始泡茶了,余潮生只能不再言语,合着礼仪地观赏王溱泡茶时的手法。他心中纳闷,只道自己捉摸不透王子丰的心思,莫非王子丰有事要那唐慎去做,所以现在不想告诉他唐慎的行踪?

    然而王溱其人,端然风雅,如落月成辉。

    余潮生哪怕心里奇怪,也不得不承认观赏王子丰的茶道,真是赏心悦目。

    这时,两人已经在屋中浪费了小半个时辰了。

    余潮生品了茶,正要再问,就见一个官差进了屋,行礼道:李将军今日早晨和唐大人去城外狩猎了,还未回来。小的已经去城外请了。

    王溱目光一动,他心道小师弟倒是聪慧,赶在最后关头回来,还知晓找李景德做文章。

    王溱嗯了一声,说道:不急。余大人,可要再喝一杯茶?

    余潮生喝了一肚子茶水,他其实早就想走了,可王溱没有发话,他自然不敢动。他明面上是被皇帝派来督查银引司的差事的,可谁不知道,银引司是王子丰的地盘,在幽州城,他还是稍稍低头、不得罪了王子丰才好。

    等又过了半个时辰,李景德派来报信的士兵像是掐着点似的,准时来报。

    余潮生道:可是唐大人和李将军回来了?

    士兵道:狩猎时唐大人不慎中了流矢,正在幽州大营诊治。

    王溱眉头一皱,随即以为是唐慎用来拖延的计策。他故作惊讶道:中了流矢?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闻言,余潮生悄悄看了王溱一眼,心想王子丰似乎也没多焦急,莫非这师兄弟二人是面和心不和,感情并不好?

    士兵按着李景德的吩咐,老实道:唐大人昏厥不醒,李将军已经请了两位军医在看了。小的来时,军医已经用了上好的金疮药。

    王溱清澈的眸中闪过一道微光,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握紧杯盏,忽然问道:他在幽州大营?

    士兵和余潮生全部一愣,奇怪地看向王溱。

    刚才这士兵就已经说过了,唐慎受了伤,现在在军营里诊治,难道王子丰没听见?

    士兵老老实实道:是,唐大人正在军营中。

    王溱的手微微一颤,手中的茶盏没有握稳,倒在桌上,茶水骤然打湿一片。房间中是久久的寂静,余潮生悄然看向王溱,只见王子丰那张清雅绝然的脸庞上并无任何神情,只是他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仿若忘记了该如何说话似的。

    许久,王溱舒了口气,他平静道:余大人,可要去军营中瞧瞧唐大人伤势如何?

    王子丰要去探望他的师弟,余潮生当然做顺水人情:好。

    下一刻,王溱倏地起身,但随即他就停住了。好像觉得自己的动作显得太急迫,他朝余潮生点了点头,接着对那士兵吩咐道:你先回去吧,告诉李将军一声,过会儿我们便来。

    很快,王溱和余潮生上了一辆马车,一起向幽州大营而去。

    余潮生悄悄打量王溱,只见王子丰神色淡然地闭目养神,并无言语。看了一会儿,余潮生收回视线,他有些摸不透,王溱到底是担心唐景则,还是不担心。若是担心,为何一开始得知唐景则受伤的事,他好像没太放心上。可若是不担心,又似乎不像。

    王大人?

    王溱睁开眼,看向余潮生。

    余潮生与他对望一眼,倏然惊住。接着他迅速收回视线,低声道:没什么,只是似乎快到了。

    马车停在幽州大营外,两人下车步行。进了军营后,李景德很快掀开帐篷,走了出来。

    余潮生作揖道:下官见过李将军。

    李景德瞧见王溱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疑惑道:奇怪了,你的师弟,王子丰你怎的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王溱问道:他伤势如何了?

    李景德原本想说伤得重极了,就快死了,而事实上他也说了,但只说了前三个字,他便收了口。王子丰的眼神贼吓人,李景德改口道:并不怎么好,但也没那么坏。

    王溱闭上眼,久久不言。他再睁眼时,道:进去吧。

    第107章

    军帐中, 大夫正在为唐慎熬药。见到三人进来, 他立即起身行礼。

    王溱走到床边, 定定一看。唐慎穿着白色内衫,肩膀往下的衣服被人剪开,露出光滑的手臂。靠近肘部的地方敷着一层厚厚的药, 并没拿绷带系着,也没见流血,然而细瞧能发现干涸的脓水。

    王溱心中一紧, 问道:伤口得了疡症?

    大夫:是有些疡症。

    王溱:可要紧?

    伤口不大, 所以疡症也不算太严重。只是大人也知晓,疡症自古难以医治, 草民也没有必然把握。目前看来,唐大人的身子还算撑得住, 等今晚醒来,应当就没事了。往后需要调理一段时日, 手臂上的疤也去不了了。

    余潮生走过来,道:既然是只伤了手臂,怎么还昏迷不醒了?

    大夫:这

    军帐中, 只有余潮生一个人以为唐慎是今天早上才受的伤。大夫早就被李景德吩咐过, 不可泄露唐慎的病情。余潮生突然发问,大夫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掩饰。

    李景德也愣了,他正打算说唐慎没昏迷不醒,就是睡着了,就听王溱道:余大人不知晓了, 唐大人虽说受的是小伤,但伤口溃烂,得了疡症。疡症致人体虚身弱,高烧不退,因此才昏迷不醒。

    余潮生看了看唐慎满头大汗的模样,道:唐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

    余潮生和唐慎毕竟不熟,他没待多久,就先行回城了。

    王溱是唐慎的师兄,他待在这儿照料师弟,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李景德去忙着处理军务,倏然,军帐中只剩下王溱和大夫。大夫轻轻摇着蒲扇,熬着药。

    王溱道:你先下去吧,我来熬药。

    大夫愣住:大人,这

    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这大夫并不认识王溱,可他方才看见李景德对上王溱时,都有些怯然。王溱吩咐了,他自然不敢反对。反正煎药也不是什么难事,病人一时半会也醒不来,指不定还喝不上这药。大夫道:需要用文火慢慢熬制,大约两个时辰。

    大夫行了个礼,就要离开帐篷,忽然,王溱喊住他:手臂上的疤痕,真的去不掉了?

    大夫也不清楚王溱知道多少真相,于是不好对他说明,只得含糊道:如果没得了疡症,还是有法子祛疤的。但如今疡症略微严重,哪怕用了上好的祛疤灵药,也很难消除。

    留着也好,让我日日看着,作为教训,此生不忘。

    大夫没听明白王溱的意思,他诧异道:大人?

    无事,你下去吧。

    是。大夫行礼离开。

    安静的帐篷中,只听药材在药炉中咕咕烧滚的声音。王溱先看了眼药,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他走到床边坐下。目光在唐慎苍白的脸庞上停留了一会儿,接着他又去看唐慎手臂上的伤口。

    一只清瘦修长的手抚上了唐慎的脸颊。

    王溱的手漂亮至极,指节分明,手指细长,无论是弹琴写字,都飘然如画。他的手略白,但此刻抚摸着唐慎的脸庞,与唐慎惨白的脸色一比,竟全然比不上。唐慎连嘴唇都是白的,额头还有些烫,但因为伤口很小,所以伤势也没那般重。

    王溱的手停留在唐慎的脸颊上,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他缓缓下滑,滑到了那张干涩的唇上。

    太干了。

    因为生病高热,又因为许久没喝水。

    王溱去倒了杯水,他用手指沾着茶水,轻轻涂抹在唐慎的嘴唇上。干裂的嘴唇碰到水,立刻恢复了一些颜色。但水干了后,很快又变淡。于是王溱又继续抹水。

    这样锲而不舍了多次,唐慎的嘴唇终于湿润起来,有了点粉色。

    王溱放下杯子,坐在床边,望着唐慎。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谁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绵长的叹息在帐篷里响起。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离开。但小师弟,是你没有照顾好自己。

    再没有下次了。

    入夜,唐慎的病情果然有所好转,已经退了烧,只是迟迟未醒。

    王溱走出帐篷,派人找到送唐慎回幽州的士兵。这士兵起初还装聋作哑,一口咬定唐慎是今天早上与李景德一起去郊外打猎,受的伤。但王溱开口便道:析津府的情况如何了?

    士兵顿时傻了眼。

    说吧。

    是。

    这士兵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官阶太低,很多事他根本不知道。

    王溱一边听着,一边眯起双眼:耶律舍哥和耶律勤去了析津府?

    是。正是因为有刺客突然行刺耶律勤,析津府才会封城,唐大人才会难以回来。

    刺客行刺耶律勤王溱琢磨着这句话,他嘴角勾起,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他回到帐篷中,用李景德的纸笔写了一封信,交到这士兵手上:你现在回析津府,务必两日内抵达。将这封信交予乔九,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听到乔九的名字,这士兵更加信任王溱:领命!

    等王溱忙完析津府的事,他回到帐篷,一个抬头,忽然目光与唐慎对上。

    唐慎正撑着手臂想要下床,见到王溱,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声音沙哑,惊骇道:师兄?

    王溱何等聪慧,快步走过去,倒了一杯水:渴了?

    对。

    唐慎接过水,大口地喝了两杯,终于缓了过来。他刚想问王溱怎么会在这里,一抬眼就看见王溱垂着眸子,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面带愠色。唐慎暗道不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王子丰,怎么王子丰一副要发火的表情。

    师兄在生气?

    嗯。

    气什么?

    为何会受伤?

    王溱早就听士兵说过一遍唐慎受伤的经过,但他还是问了出来。唐慎自己也觉得委屈,他哪里能想到,耶律勤会突然被刺,赵辅会突然派人来幽州城,他会突然无法离开析津府!

    唐慎委屈巴巴地把整件事说了一遍。

    王溱给他又倒了杯水,问道:说了这么多话,口渴了么?

    唐慎:不是你问的么!

    王溱:你啊,不要再如此令我担忧了。

    唐慎正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喝水,忽然听了这话,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王溱。两人四目相对,唐慎坐在床上,目光直直地望进了王溱的眼底。那双眼睛中掺杂着担忧与宠溺,他从未见过王溱如此直白地表露情绪,他的师兄似乎永远都是那般光风霁月,孑然一身,世间万物都不能让他动容一分。

    可这一眼,王子丰好像活了。

    更生动了,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唐慎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有什么东西狠狠地震了一下。他张了口,想要说什么,可他竟然不知道此时此地,自己该说些什么。

    迅速地收回视线,唐慎道:我也不想受伤啊,这也没办法,这世上有谁想受伤的

    也不会再有下次机会了。

    唐慎一下子没听清:啊?

    王溱笑了:没什么。

    唐慎莫名其妙地看着王溱,看了一会儿后,他道:我觉得今日的师兄和往日有点不同。

    哦?哪里不同。

    往日里师兄像个仙人,我总是猜测你每日在想些什么,常常还猜不到。今日我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但我总觉得,师兄好像做出了某个决定,你很坚定。

    原本是王溱在逗唐慎,谁料这句话落下,王溱却怔了好一会儿。

    你觉得我做了某个决定?

    难道没有?

    王溱露出奇怪的神情,他在帐篷了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语气轻快地笑道:对,没错,我是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唐慎好奇道:什么决定?

    王溱:前段时日我从先生那儿得了一幅画,这画太美,美得惊心动魄,我喜欢得很。然而这幅画却未必喜欢我,他也与我不是一路人。我十分踌躇,夜夜反思,是否该将这幅画收为己有,是否该不管他的意愿,决定他往后一生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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