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霸主带球跑——捣药的(16)
一切都源于十年前,当时洛林十四岁,米凯尔十五岁,他们两个在车站分别了,洛林跟着家人来到了启蒙星最大的城市聚合体,麦隆。
刚来麦隆的时候,情况还不错,洛林的父母是商人,跟农场主一样属于有资产的阶层,比工人的生活好多了。
但是好景不长,洛林有一天放学回来,面临的却是部队闯进家里的景象。
父母被部队带走了,从此不知所踪。
他自己被带去一位名为阿卡索的司令面前,要求他加入某个歌舞团。
在这个社会,没有比掌握着部队的虫子更可怕的存在。
洛林出于求生欲而不敢反抗,以为加入歌舞团做几场表演就没事了。
但事实上
那个歌舞团是培养杀手的组织,为了做好伪装,专门招收那些姿色上等、身体素质合格的青少年,无论性别,最好出身于底层,或者兵、士两个阶层下的任意阶层都可以。
在被强征入团后,洛林被迫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同时学习舞蹈和杀人的技巧。
歌舞团的教练非常惨无人道,对待这些青少年比对待新兵还残酷,动辄就是用刑具严惩。
洛林本来还想着秘密逃跑,但挨过几次打,命都差点没了,也就麻木地接受了现实。
歌舞团采取的是竞赛淘汰制,所有表现不合格的团员都会在训练结束时被带走,不知所踪。
就像他的父母一样。
洛林模糊地明白了什么。
后来训练结束,洛林凭借自己在艺术学校的功底成为了表现最好的舞者,让阿卡索司令感到很满意,明面上收养他为儿子,还说要带他去见见歌舞团的赞助人。
所谓的赞助人就是蜂后,沙菲雅。
直到现在,洛林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蜂后的景象。
王台里流淌着黄金般的蜜浆,身居高位的蜂后容姿摄人心魄,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雌虫都要美艳。
她看向他,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彩,红唇微微开合,多么有用啊,你,我的孩子。
洛林在台下傻愣着,还是被旁边的阿卡索拽住才跪到地上。
蜂后下来到他的身边,像是打量商品那样绕着他来回,最后突然觉得他身上有些不完美的地方,就对阿卡索说,我想要他换一条手臂,现在的太纤弱了,这样的人可对抗不了萨瑞泽。
如您所愿。阿卡索答应下来。
洛林就这样因为蜂后的一句话失去了自己的手臂,尽管他为了活命做到最好,但似乎还是不够好。
他们给洛林装上机械义肢后,创伤不多时愈合,然而洛林的心理已经崩溃了。
这也给了蜂后夺取他思维的机会。
从觑见蜂后的那一刻开始,洛林的头脑就被她入侵了。
歌舞团的存在意义就是作为蜂后的杀手,清除虫族的阻碍,而阿卡索是她在虫族布置的棋子,本身没用,但能帮她做成很多重要的事情。
刺杀萨瑞泽就是这样一件事。
上任虫皇萨瑞泽十分好战,对外也很强硬,没让蜂族占得丝毫便宜。
这一点让沙菲雅怀恨在心,一直伺机谋杀萨瑞泽,让虫族失去领袖。
但她的计划还没有得逞,萨瑞泽就自己死了,或许是真的因为急病,也或许是别人给他下毒了,没人知道。
虫族的民众只知道,萨瑞泽之死开启了新一轮竞选。
随后塔奥成为了新一任虫皇。
不确定新任虫皇的作风,歌舞团暂时偃旗息鼓,留待蜂后自行评判局势。
但塔奥上位时,沙菲雅其实已经很老了。
蜂后是整个族群里寿命最长的,即使如此,沙菲雅也无法抵抗年迈带来的虚弱感。
最终沙菲雅与世长辞,换了自己挑选的继承人,一个在黄金王台里长大的处女蜂,做新一任蜂后。
这么说,操纵歌舞团发动袭击和制造血清的都是这个新蜂后?
面对塔奥的问题,洛林点了点头。
是的,新任蜂后名为努达丽,非但继承了沙菲雅的位置,还继承了沙菲雅的灵能链接。她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也想要伺机摧毁虫族。而且跟前任比起来,努达丽的灵能更厉害,能操纵光年以外的链接。
你能感应到蜂后吗?
这洛林犹豫了一下,以前有一些微弱的感应。努达丽操纵我的时候,我只能看着她为所欲为,后来她用一层空白的记忆覆盖我的视野,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空白的记忆?
怪不得洛林还好好的,看来之前执行心灵清洗,抹去的都是那层空白记忆。
洛林真正的记忆都隐藏在大脑的最深处,被蜂后的意志牢牢压制着不让浮上来,直到灵能链接被切断,才终于恢复正常。
塔奥深思片刻,突然想到丰收节庆典上的画面,恍然大悟。
这就是为什么洛林称他为暴君。
死吧,暴君。
根本不像是一个虫子会对他说的话。
只有外族人会这么认为。
洛林显然也记得自己犯过的罪行,开始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塔奥没心思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挥挥手示意审问结束,登时让洛林大喜过望,明白这条命是保住了,跪地行礼后跟着米凯尔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独自回到寝殿里的塔奥,却是心情沉重。
这么长时间以来,蜂族一直在暗地里兴风作浪。
那恐怕瑟拉亚星球的事,也跟蜂后脱不了干系。
唯一不明白的是,假如蜂后的灵能真有那么强大,都可以隔着光年影响到同盟的首脑
为什么他没有受到影响?
塔奥坐到床边,细细想了一会。
没有结果。
谜团还是缺乏完整的答案。
他有点沮丧,又有点不痛快,抬起拳头想发泄,但想到自己前俩月才打坏一个床头柜,还是放下了手。
这时候,一阵清脆尖细的鸣叫响彻了室内。
小黄鸟从玻璃门外飞进来,尖喙衔着两朵沾有露水气息的鲜花。
那鲜花是粉色的,枝叶都是嫩绿的,漂亮得不行,长度还一模一样,看得出是用心挑选的。
塔奥接过鲜花,闻了一下,被这股香味略微抚平了心绪。
但见小黄鸟凑近过来,还想蹭蹭他求夸奖,塔奥立刻就躲开,摆出一副冷脸。
你还当我是傻子?
啾?小黄鸟歪头。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小黄鸟瞪大眼睛。
没错。塔奥的语气带了一丝危险,我知道你有特殊的能力,啾啾,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是来做间谍的,是不是?
小黄鸟沉默了一会,像是正在思考,权衡利弊。
片刻后,一道金光在面前闪过,塔奥眨了下眼睛,就看见一位金发小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脆生生地说道,我才没有做间谍呢!
虫皇陛下惊了。
第一反应,这少年长得还挺像啾啾的。
仔细一看,这好像就是啾啾,脖子上的蓝色丝带都在呢。
不过等等,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021
作为一天要听数百个声音的存在,他没有那么多工夫牢牢记住每个声音的特征。
塔奥皱眉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这把声音。
算了。
塔奥干脆打量起少年。
一头柔软明亮的金发。
白皙的皮肤,红扑扑的脸颊。
眼睛很大,眼角略微向上翘。
身段苗条,细胳膊细腿。
塔奥突然站起来。
少年的头刚够到他胸口。
他顿时勾起淡淡笑意。
好矮。
少年立刻瞪大了眼睛,仿佛被戳到痛处,我哪里矮啦!
少年相当不服气地反驳,我可是有一米七了。很平均,很标准。是你太高了才对。
塔奥恍若未闻,伸手摸了一下少年的头发。
软软的,很光滑,像丝绸,但也有一点棉花糖般的蓬松,跟鸟类的绒毛相似却又不同。
塔奥没忍住又摸了一下,正想罢手,却不料少年执起他的手,两眼亮晶晶地告诉他,没事,摸吧,从头到脚都可以随便摸。
连娃都有了。
摸几下还怕掉块肉?
少年这么想着,塔奥却迟疑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还是抽回手来。
你是什么生物?开口的时候,塔奥的嗓音变得冷淡了一些,仿佛已经恢复了镇定自制,为什么潜伏在我的身边?
我我是一只金乌。少年略显局促,我们一族都可以变成人形,有特殊的能力。但我不是来做间谍的,我对天帝发誓,你看到的那只鸟就是我作为金乌的样子。
金乌?塔奥疑问。
从来没听过这个物种。
就是一个很远的地方的种族。少年解释,我们一族以前很厉害,经历过什么洪荒啊,封神啊,这之类的时代。不过我都是听说的,那时候我还没出生。我的时代就是现在这个时代。我喜欢当一只普通的小鸟。
语气是奇异的自豪。
塔奥顿了顿,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把啾啾当成了普通的小鸟
但既然对方无害,也许,这件事不是那么糟糕?
正想着,胸口忽然多了团毛绒绒的东西,却见少年把头埋进来,抱着他撒娇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啦,只是没有勇气,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塔奥感觉有点不舒服,提起了少年的衣领,将其摁到墙上,声线低哑,变回来。
嗯?少年困惑。
我要你变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塔奥觉得很烦躁。
就像一个病人长久依赖的药物没了,他现在忽然感到痛苦,却没有任何可以安慰自己的东西。
该死的,他需要那团小毛球!
少年盯着他,语气变得忧虑,你怎么了,脸色好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塔奥喘着粗气。
但不管嘴上怎么否认,身体却开始一阵一阵地痉挛。
痛苦的程度逐倍递增,越来越激烈,终于让塔奥受不了,双膝着地倒下来。
怎么会
这一刻他不是没有想象过。
可是怎么会这么痛?
阵痛如同海浪般高高掀起,在达到最顶点的时候,塔奥只觉得自己的全副武装都被瞬间击溃,痛不欲生地蜷缩在地上,连吟呻的力气都丧失。
恍惚间,有一双臂膀将他抱起来,迅速奔到外面去,边跑边喊,惊动了周围的虫子,都纷纷涌过来。
陛下怎么了?
要生了?
真的是要生了!
送他去医院!
快快!
都出血了!
幼玟从来没有体会过今天这种急躁的感觉。
相比之下,他以前就像是没有在乎过任何东西一样。
也对,生活一直都顺风顺水,家里要什么有什么,是整个恒星的拥有者,这样的他能在乎什么?
幼玟忍不住自嘲。
但是雌性被抬进产房的那一刻,他看着大门被关上,画面突然变成了慢动作,逐帧逐帧播放,然后他一阵剧烈的悸动,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
你是谁?其他人这么问。
幼玟没有回答,知道别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是虫族的长相。
但是眼下产夫要紧,他们没有心思管这些,放任他握住了产夫的手。
只有他知道塔奥在分娩的过程中,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极其极其用力,疼得他面无血色,仍不曾放开。
他亲眼目睹了雄虫将一个新生命带来世界上的过程。
那跟他猜的完全不一样。
雄虫的身体张开了崭新的洞孔,从腹部的末端艰难地伸出产卵器,送出半破壳状态的幼虫。
接着产卵器缩了回去,那个洞孔闭合,犹如未曾出现过,只留下一地的血和粘液,以及比拳头大些的虫卵作为证明。
两个护士开始处理虫卵,拣出里面的幼虫,幼玟也帮了下忙,然后跑去塔奥的身边。
雌性的脸上都是汗。
幼玟赶紧拿毛巾来擦擦,心疼地望着塔奥有气无力呼吸。
让我看看。
塔奥休息了一会,就想看看自己的幼虫。
护士把幼虫抱了过来,小小的身子有些透明,眼睛都还没睁开,第一次感应空气,好奇地蠕动着四肢。
塔奥仔细端详着幼虫的外表,记下了包括纹印在内的所有特征。
皇子殿下是早产的,体温低了点,我们需要把殿下放在保温箱里观察一段时间。
听到护士的话,塔奥点了点头,望着他们给幼虫挂上名牌,然后抱到隔壁的小房间。
一股疲累感涌上来,塔奥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许多,环境也变成了自己的寝殿。
床边趴着一个金发的少年,闭着眼呼吸均匀。
他起身,正要下床,少年却忽然一下睁开眼,你醒了!
那两个青黑的眼圈清晰可见。
明显一直守在他身边。
塔奥怔了一下,放任少年扶着自己下地,到大厅里坐下来喝了口水。
桌上还有一些盖起来的器皿,都被少年揭开,露出温热的食物。
睡了一天一夜,肯定饿了吧,这都是刚送来的。少年主动给他盛了点,又怕自己把碗塞得太满,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塔奥确实觉得有点饿,他昨天生产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
亏得他身体好,现在基本恢复了力气,没什么行动上的不便,甚至比孕期的感觉轻松多了。
但他还是去了趟浴室,过一会出来了,才开始坐下来吃东西。
少年一直没碰过食物,像是等着他过来,现在他开动了,少年仍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不饿?塔奥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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