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穷的地方，越不讲道理，能在这种地方做一村之长，没有点狠劲，肯定不行。

    所以在他人看来，他眼里的那点凶相很正常，但白宁看着村长的眼睛，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总觉得那眼神和他以前杀过的一条双头怪蛇很像。

    那条双头怪蛇长年以人为食，吃的人多了，看人的眼神都带着狡意的阴毒。

    厉子胤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睨了眼村长：昨晚有两个人开车撞我，据说是凤石村的人。

    跟在后面的记者，立刻竖起了耳朵。

    村长脸色变了一下，道：那事我们也听说了，是狗牙子干的。不过他不是想撞您。

    厉子胤装傻：不是想撞我，那是要撞谁？

    村长叹了口气：狗牙子和宋子豪从小就关系好，听说宋子豪被关了，又听说是宋子豪他老婆干的。就来了脾气。后来还听说，宋子豪的老婆，不但把宋子豪弄进了大牢，还让人来绍市搞万雨荷。万雨荷和宋子豪有一段情，还生了个儿子，没名没份的，本来就很可怜，宋子豪的老婆还不肯放过她，还让人山长水远的来找万雨荷的麻烦。狗牙子气不过，火一上来，就去找宋子豪老婆派来的那个人，结果认错了人撞了厉总您。狗牙子那死小子真的是太浑了，我们村的人都没脸见您。

    白宁这才知道昨晚那两人要撞的人是他。

    厉子胤冷冷听着，这是要甩锅给那个叫狗牙子的背了，那个叫狗牙子的撞人之前，村长不知道？

    不知道，真不知道。还是公安局的同志找上门，我们才知道。厉总，我知道出了这种事很对不起您，但我们真的没想到狗牙子会干出那事。他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电视看多了，讲什么哥们意气，才这么犯浑。

    厉子胤不动声色，问：刚进村的时候，看见有一户人家门锁着，那房子特别破旧，好像都快垮了，那是谁家的？

    村长眸子闪了一下：是宋子豪家。

    厉子胤：宋子豪不是挺能赚吗，他家怎么这么破？

    房子久了没有人住，就容易坏。宋子豪离开以后，就没回来过，那房子一直空着，没有人住，如果不是村里人帮着修修，早垮了。

    厉子胤心里冷笑，不再问了。

    村长不知道把谁的房子腾出来了，收拾的还算干净。

    进了屋，村长夫人亲自倒了茶，一群人才退了出去。

    休息处是两屋一厅的居室。

    保镖留在外间，白宁和安陆跟着厉子胤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众人一进屋就仔细查看房间，确认房间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窃听器，厉子胤才道：一会儿，我和记者们四处转，小白带两个保镖自己行动。

    带着保镖目标大，行动没有自己方便，但白宁不想厉子胤担心，没有拒绝厉子胤的安排。

    厉子胤说完看向安陆。

    安陆忙道：我也自己看，不过保镖就不用了。

    厉子胤点头。

    三人安排好分工，从屋里出来。

    陶美欣立刻迎了上来。

    厉子胤冲陶美欣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等等，然后对白宁和安陆道：我们既然是来扶贫的，就得多了解一下村民们的情况。我们时间有限，就分头行事吧。

    白宁和安陆一起点头，先走了，立刻有几个公安和村民跟了上去。

    陶美欣的视线追着白宁和安陆背影，他们不一起出镜？

    不能拍他们。

    厉子胤冰冷的嗓音传来，直接泼了陶美欣一头冷水，打消了她的妄想。

    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

    白宁抱着福宝，到了王富顺家。

    王富顺家里，明显比前面看过的几家要富裕一些。

    人都有私心，不可能对全村的人一碗水端平。

    王富顺冒充宋子豪赚了钱，自然会多给自己父母一些，所以王家比其他村民更富有。

    王富顺的父亲叫王国军。

    白宁一进门，王国军就迎了上来，给白宁递烟。

    我不会抽烟。白宁打量着还挺新的房子：你们家这房子新修的吧？

    去年修的。

    修这房子要不少钱吧。

    去外面工地打工，赚的钱也都丢在这房子里面了。

    白宁并没有问王国军这钱是怎么来的，王国军急着解释钱的来路，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白宁也不揭穿，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提起王富顺：你儿子是怎么死的？

    淹死的。

    王国军很快的岔开话题，说不想提起以前的伤心事。

    白宁在屋里转了一圈，走到窗边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说不出的难闻味道。

    是尸体腐烂分解散发出的恶臭。

    白宁皱眉。

    意识里响起福宝的声音：爸爸，好臭呀。

    这股味道很淡，普通人闻不到，但白宁和福宝不是人类，有远胜于人类的嗅觉。

    白宁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是一个院子。

    有些人不讲究，吃完了的鸡骨头猪骨头随手一倒，这天气不用两天就臭得熏人。

    这本不是什么事，但白宁就觉得这股味莫名的吸引着他去看看。

    李先生，去你后院看看，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后面乱得很，你得小心，别踢了脚。

    进了后院，白宁顺着味道，走到院子中间，看向左右，没有发现动物骨头一类的东西。

    白宁走到院子旁边，味道反而变淡。

    味道是从院子正中间的地下散发出来的。

    这地下死过什么东西？

    死老鼠？

    但死老鼠的味道和这味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尽量多更一些。

    谢谢小仙女们的雷雷和营养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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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寻宝

    白宁是和厉子胤一起来的，厉氏财团是出了名的大财团，谁攀上，谁就掉进了钱堆，捡钱就能过一辈子。

    何况，厉氏不光有钱，还有强大的人脉关系网。

    如果厉子胤肯帮忙，王富顺的事就不是多大的事了。

    白宁问东问西，而且不时夹着一些敏感的话题，王国军都好好应付着，不敢有丝毫怠慢。

    白宁在院子逛，王国军也就跟着他逛。

    自家院子，不知道踩过多少遍，闭着眼睛都知道哪个地方有什么，自持院子里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但见白宁的视线慢慢扫过，竟然有些慌，怕白宁看出点什么来。

    白宁看哪儿，他跟着看哪儿，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后院，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人看出东西的地方。

    我家院子乱，您别笑话。王国军试着搭讪，打破这沉闷的僵局。

    挺好的，比我前面看过的几家好太多了。

    王国军心里一咯噔，看向白宁，白宁一脸无害的笑，看样子就像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宋子豪和我家富顺以前是最好的朋友，宋子豪对富顺的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这些年，对我们家特别照顾一些。

    白宁轻点了下头，王国军以为白宁是认同了他的说法，实际白宁想的是，真是滴水不漏。

    一两句话就把他家区别于其他村民的待遇，推到了宋子豪对王富顺的特殊感情上。

    福宝捂着鼻子：爸爸，这下面该不会是埋了死人吧，太臭了。

    白宁吸了吸鼻子，确实像是死人的味道，更确切的说，应该是死后烂得只剩下白骨的味道。

    人类以前有很多战争，死人无数，不知道多少地下都埋着死人。

    在地底下闻到陈年的白骨味，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问题出在凤石村，事无巨细，白宁都得留意一下。

    不过这尸骨埋在人家院子下面，他也不能公然让别人掘地挖尸。

    只能暂时先搁在心里，继续拉着王国军瞎聊。

    这一聊，发现王国军看上去就一个没什么文化的老粗，实际上心思极其慎密。

    陪着白宁鬼扯，即便遇上敏感话题，也能很巧妙的圆过去。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真相，对王国军这些话，真的很难挑出问题。

    不过圆得太好，太没破绽，反而会让一些心思敏锐人感觉古怪。

    比如现在白宁，就感觉这些话似乎在掩饰什么。

    是什么？

    埋葬在脚下这方土里的秘密吗？

    白宁越加想看看踩在脚下的尸骨了。

    从王国军家里出来。

    白宁用意识叮嘱了福宝几句。

    福宝突然从白宁怀里跳了出去，轻巧地落在地上。

    村里人养猫，都是用来抓老鼠，没把猫当回事，但他们听说城里人养猫是当宠当儿子，宝贝得不得了。

    这只猫又长得特别好，一身毛油光滑水，一看就是好吃好喝养出来的。大老远来，都抱在怀里的猫，必然是宝贝。

    万一这猫跑丢了，难免让人心里不痛快。

    任何让人不痛快的因素，都可能影响财神的心情，财神不高兴，给他们的钱就会少。

    跟在白宁身边的人见猫跑了，连忙想要帮忙抓猫。

    但他们哪里抓得到福宝，福宝一扭圆滚滚的小身子，就跳上旁边的玉米架，接着后脚一蹬，就上了房。

    众人：

    有人叫道：快去搬梯子。

    白宁不慌不乱地开了口：不用了，它无聊，玩饿了就会回来。

    有人不放心的问了句：不会跑丢吧？

    白宁：不会。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宁在系统里看过凤石村的详细地图，知道宋子豪的家和王富顺的家只隔了两户人家。

    一路走过去，发现挨着宋子豪家左右两边的房子都很破旧，虽然比宋子豪的家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比起村里其他人家，简直可以用落魄户来形容。

    白宁指指其中一户人家：我们去这家看看。

    王国军连忙道：他家人现在不在。

    白宁：去哪儿了？

    王国军：出去打工了。

    白宁点了下头，又指了指另外一户：那去他们家吧。

    王国军拦着：他们家也没有人。说完，见白宁露出狐疑的神色，又赶紧补了一句：他们家的人也去打工了。

    白宁哦了一声，视线却在门锁上扫过，那门上了把挂锁，锁是开着，挂锁耳朵虚挂在锁扣上，锁头拧过一边。

    没有人住，却不锁门。

    而且，乡下有一个习惯，即便在外面打工，长年不在家里，但赚的钱，也会拿回家翻修房子，不让自己家的房子落后于人，被人笑话。

    宋子豪家的房子破旧不堪，可以理解为王富顺不想把钱浪费在宋子豪家的房子上，或者说，王富顺冒充宋子豪以后，终究心虚，对宋子豪的家避而远之。

    但这两户人家在外面打工，让自家房子破烂成这样，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王国军根本在说谎。

    这两户人家不是出去打工了，而是搬走了，这两栋房子已经没有人住。

    不过，从门锁来看，应该还有人进出。

    因此才会是现在这没有倒，却又没有人翻修的情况。

    至于宋子豪左右两户人都搬走，自然是因为宋子豪死了，他们觉得晦气，或者害怕，才会搬走。

    宋子豪家里没有人，白宁自然不好要求进屋，等把所有村民家走访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晚饭是由村长夫人带着全村的女人一起做的。

    厉子胤一队人，再加上电台的人和市里来的人，再加上陪席的村民，坐了五六桌。

    他们指望厉氏给钱扶贫，自然不会大鱼大肉，除了在山里打的野兔和野鸡，就都是野菜，连猪牛肉都看不到一片。

    王富顺为了守住秘密，没少贴补村里，现在的凤石村没穷到连片猪肉都买不起。

    村长和村主任上桌就指着那些野味说，这都是山里的东西，不过也不是时时能打到，尤其到了冬天，想找只野兔山鸡什么的，难上天了。

    言下之意，别看这一桌子野味，挺丰盛，他们平时是吃不到的。

    说白了就是叫穷。

    厉子胤本身就是个人精，哪能听不出来村长的意思。

    心里冷笑，老子差点被你们撞死，还想老子给你们钱花，做梦。

    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等我们考查完，会根据你们的情况做个规划。

    村长脸上立刻露出喜色，端了洒杯给厉子胤敬酒。

    我不喝酒。厉子胤推开酒杯。

    村长不知道厉子胤是不是真的不喝酒，也不敢劝，又转身去劝安陆和白宁，厉子胤不管安陆，指了指白宁道：他也不喝酒。

    别说厉子胤不喝酒，就算厉子胤要喝，他的保镖们在工作时间，也是半滴酒不会沾的。

    气氛顿时有些僵。

    安陆端起酒杯：我喝酒也不行，但来了，也不能太扫村长的兴，我喝两杯助助兴。

    其他人也连忙跟着端起酒杯，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诨，气氛才缓和下来。

    不过，饭桌上的人，除了那几个记者，其他都带着保护厉子胤人身安全的任务，酒也不敢多沾。

    这顿饭在半尴不尬的气氛中结束。

    乡村没有什么夜生活，吃完晚饭就各自回屋。

    电台的人和来保护厉子胤一行的人也都分别安置到各家各户。

    门一关，厉子胤看向白宁：有什么发现没有？

    白宁：有几点可疑的地方，打算天黑了出去看看。

    厉子胤皱眉：这村的人，看似对我们特别，但实际上时时提防着，你一出去就会被他们盯上。

    白宁：当然不会就这么出去。

    厉子胤秒懂，白宁是想变狐狸出去。

    不行。厉子胤立刻反对。

    虽然小狐狸的目标比人小，但是野生狐狸一向被人捕猎的对象，万一被人看见，白宁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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