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庄一座偏院，张孝维和一群姐妹拿着锄头刀具，在一片玉树琼枝的花园埋头苦干。一株株珍贵的花树，在她们的毒手下应声而倒。一个胖胖的女孩来到一株盛开的红梅前，正要一刀挥下，一道声音将她阻止：

    “那株红梅不能砍。”

    说话的是劳燕，劳燕和丁燕带着几个男子才赶到这里，看着地上的一片狼籍，又怒又有些心痛。丁燕大喊一声，将众人喊停：

    “你们在干什么？就算我们建好楼，这里也要有些花草才好看。你们看看，这里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不等我们来了再清理？”

    明镜庄地方够大，住的地方也较多。在洛阳，二十五个女亲卫住惯豪宅，不想挤在一起住。她们昨天看了一圈，给何浩然提出在这里建房之事。何浩然没问一句多话，答应她们的要求。

    为自己办做，这群人干劲十足。天还未亮，由丁燕、劳燕负责去找建筑师父，张孝维等人在这里打扫。现在基本上的大树都被她们搞定，只剩下这个红梅。要不是长得太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张孝维的意思，她只顾埋头苦干，根本没留意众姐妹如此下得手，红着脸说：

    “砍的就算了，大不了以后我们买些回来。几位师父看看，我们这里能不能建二十五幢楼房？”

    丁燕两人做的事很轻松，一听是为郡王府建房，被问之人带她们到目前京城最好的建筑师那里。一个叫冯翁的老板亲自带队，一点没耽搁时间。

    冯翁是个矮胖的中年人，他有些为难了。不要说建二十五幢，建更多的都可以。可这块地方并不很大，建得多每幢楼房的面积太小，建出来也不好看。他没有回答，朝四周走了一圈，指着后面一个更大的花园说：

    “几位姑娘，要是将那里也算进来，可以建二十五幢楼房。”

    “那就将那里也铲了，”陈敏毫不犹豫：

    “等会我们去给姑爷说，等房子建出来，再找地方种些花。”

    几女得到她的命令，提着刀锄朝大花园走去。还未走到那边，被一道惊叫声制止：

    “你们要干什么？”

    凤喜临春带着几们丫鬟走来，怒瞪着丁燕：

    “老爷让你们在这里建，不是那里。那里是我何府的后花园，谁也不准破坏。谁要是敢破坏，就将她踢出府。”

    凤喜气得一脸涨红，这些花草有部分是她们亲手种的。银子不说，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如今全被她们糟蹋。才培养出的那点友情，被怒火烧得无影无踪。

    关系到自己的家，丁燕没有忍让：

    “花草再多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大不了我们建好房，再多种些花草出来。你们放心，种花的事我们负责，银两我们自会出。”

    “银两你们出，你们可知道，这堆姚黄牡丹值多少银子？”临春指着已经变成一堆残枝断草的牡丹，气得手有些发抖：

    “当年我们买的时候，花了六千多两银子。今个一早陪几位夫人去庙上还愿，没想到你们一声不说，就将它们斩草除根。我要给几位夫人说，扣你们十年的工资来抵债。”

    一些亲卫心虚了，她们在马帮也种过花，哪知道这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树草，能值那么多的银子？真要是让她们赔，可能要好几年不得一分工资。陈敏将何浩然搬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赔？是姑爷让我们在这里建房的，你们有什么不满找姑爷去。这么一小块地方，哪能建下二十五幢楼房。待姑爷回来，我们将那边的地也要来建房。”

    冯翁和五个建筑师一脸尴尬，呆呆站着听一群女人在雪地中吵嘴。还好没过多久，小莲抱着庭芳走来。

    小莲看了眼满地的残树败叶，心里一点没有动怒的意思。昨天晚上何浩然找与她说了一番话，让她自己选择，要么她去找个伴侣，要么娶曲盈盈时，何浩然将她一同娶了。

    何浩然并非对小莲没有感情，只是一直当她成妹妹看待。在以前这些丫鬟中，小莲最懂事识大体，在何浩然心里占的份量很重。看着她的青春一点点失去，何浩然和几个老婆心里不忍，才有昨天的表白。这也是唯一一次，李雪韵为何浩然娶老婆感到高兴。

    昨天在何浩然怀里答应的话，现在她想起还有些脸红。她以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嫁给何浩然。后来多了个心愿，希望何庭芳能平安快乐成长。

    “拜见舒贵人，”冯翁和几个建筑师的喊声让她回过神来，朝几人虚扶一把：

    “大家不用多礼，大冷天打扰大家了。”

    一群女人见来了个主事的，全都挤在她面前告状：

    “姐姐你看看，这群武夫一来就将我何府破坏成什么样了？老爷让她们在这里建房，没说让她们破坏这里的花草。她们连这些花草的价值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乱砍一通。这事不能原谅她们，必须从她们月薪中扣除。”

    “我们建房，不除去这些草，难道凭空建造吗？”劳燕回敬凤喜一眼：

    “小莲姐你来评评礼，是房子重要还是花草重要？现在小姐大了，种这些花草也不安全。要是有蛇虫鼠蚁钻出来吓到小姐怎么办？”

    此时大家都很会说话，找的理由也够充分。在小莲怀里的何庭芳也来插一脚，指着她们后面那棵盛开的红梅：

    “五娘，花。”

    凤喜一喜，正要拿何庭芳的话出来说事，突然愣住了，盯着面色赤红的小莲：

    “姐姐，庭芳叫你什么？”

    “凤姨，五娘，”何庭芳将小手放在小莲脸上：

    “母亲叫五娘。”

    小莲的脸快要燃烧起来，何庭芳虽说得不明，又简洁，对于这些早已习惯的人来说，就算只说几个字也听得懂。凤喜临春大叫一声，一左一右将小莲抱住。毫不考虑有外人在，临春颤声问：

    “姐姐，老爷终于肯娶你了。”

    见小莲没有纠正，临春激动得流下眼泪来。她们早就知道小莲深爱着何浩然，只是对方一点没什么表示。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临春简直比自己的喜事还要高兴。

    “姐姐终于等到了，总算老爷有良心，没有忘记姐姐。”

    冯翁和几个手下互望一眼，稍感意外，同时向小莲行礼祝贺：

    “恭喜舒贵人成为郡王妃。”

    小莲朝他们点头还礼，郡王妃并不比一品贵人高级。虽没说她嫁给何浩然后没说是又一个平妻，她的身份绝不可能是妾，朝廷那关也通不过。对于她来说，就算只做何浩然一房妾，她也心甘情愿。定了定心神，对众女说：

    “这么冷的天，你们在这里吵什么？花树既然都被铲去，就不要再争了。丁燕，你们建房没错，但一个府第若是没有花园也说不过去。那边的花园就别动了，就在这里建房。”

    众亲卫心里松了口气，她们也知道，要想占那边的花园，就算何浩然答应，那几个夫人可能也不会答应的。小莲对人对事很公平，她们将小莲当成自己人，对她的安排没意见。陈敏愁着脸说：

    “这里哪能建二十五幢楼，剩下的怎么办？”

    小莲没回应她，问冯翁：

    “这里建小些的楼，大概可以建多少？”

    这方面冯翁很有经验，他算了一下回答：

    “以普通三室一厅的楼来算，大概能建七幢楼房。再多就不好看了，会显得非常挤。”

    小莲想了一会，对众亲卫说：

    “你们有二十五人，大家又都不是外人，没必要每人建一幢。若是以后成家了，老爷会在外面给你们安排的。建七幢楼，每幢可以建三四层，每人占一层如何？”

    小莲说得还算委婉，她和凤喜、临春几人一直住在一幢楼，从来没打算要一人一幢。何浩然本就不管家事，对他说什么基本上都能答应。

    凤喜气还未消，冷哼一声：

    “何府只有几个夫人才一人住一幢，连老爷也没有自己的楼，一人一层已经超过我们了。人家双喜几个，昨天一人安排一间房，高兴得跳起来。就算在田承嗣府上，也是几个丫鬟住在一间房。若是不满意，那你们的也别建了。现在我何府只有一套空院，几位夫人应该留给六夫人，姐姐还没有自己的院落，正好将他们带去设计一下。”

    “谁说我们不愿意了？”丁燕赶忙承认下来，对冯翁说：

    “七幢就七幢，你们好好设计，要什么材料只管用，到时不会少你们一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