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声西击东

    大家被梁廷芬的话惊呆了，朱泚想将何浩然留下，在东面仅留一万一千兵马。这点兵马连几千神甲兵也挡不住。更重要的是在这三面，东面的军资及粮草最多。凭何浩然的脑袋，很有可能已经去东面。

    朱泚回过神来，铁青着脸看向城楼，被怒火烧糊涂了，指着城楼说：

    “他攻我东面，我们就攻长安。看样子他们只有这点神甲兵，兵也不会有多少，攻城。”

    梁廷芬吓了大跳，赶忙出声阻止：

    “皇上，如今这些投石车和重弩都被何浩然弄坏，一时半会难修好，我们没东西攻城，还是赶快去东城救援吧！”

    朱泚一脸不甘盯着李怀光，对方没有开口，脸露愧色，知道李怀光已没有重弩投石车这些存货。领军能力朱泚并不弱，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如果硬攻城门，不说要拿多少人去填。里面不知还有多少狠毒的防御，恐怕东南两边的粮草都烧光了，他们也没将长安攻下。

    时间不容他多作考虑，他没敢去赌：

    “朔方军就留在这里，我们快去救援东面。”

    ……

    何浩然这次十分冒险，他带一万多兵马出城，在东南面镇守的只有几千人。他认为朱泚不可能选择攻城，要是不救李怀光，李怀光说不定会立即举兵投降。

    就算朱泚选择攻城他也不是很怕，对方一旦移动投石车那些东西，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西城。里面他做了不少安排，在原有的守城方式上，又做了些修改。他们就在西城外战斗，得到两边被攻的消息，说不定还能先将李怀光招降，再去救援两边。

    何浩然出城后，安排李贤守东城。李水音早已快马派人来通知李贤，何浩然来之前，李贤已经将东西准备好。

    在东城外负责的将领叫伍子信，是朱泚手下一员猛将，武艺非凡。他和另一位将领尚兴举商量，用五千在军营内的士兵，将在重弩投石阵守了一夜的士兵替换下来。被替换下来的六千兵将并未全部得休息，有两千守值和搞生活之类的。

    伍子信亲自坐镇重弩投石车阵中，已到未时，熬夜的兵将已经休息好，阵内有六千人，大半是休息好的生力军。伍子信和六个将领坐在阵中间，谁也没有半分倦意，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将担心说。

    “被何浩然袭营，也不知李怀光能不能挺住援军去。要是李怀光那边惨败，到时我们防守也得小心些。”

    “就算李怀光惨败，我们只防两边就可以了。”伍子信早就做好最坏打算，对前景并不悲观：

    “土蕃军在半月内定能抵达长安，有他们的十万大军支持，到时何浩然想逃也逃不了。我们只需在蕃军到来之前，死守住阵地，不让何浩然有可乘之机。”

    几个将领点点头，还未开口，东城门前的吊桥缓缓放下，六千兵将除打瞌睡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一个头大身粗的壮年将领说：

    “城门打开了，他们想干什么？”

    守了几天的东城门，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从城中出来一大队兵马，这些兵马有一半是运输兵。有些用马车托运重弩，有些运投石车。胆子大得出奇，在护城河前，将运出来的投石车一一开始摆放。

    秦军众兵将被他们搞懵了，此时城门虽然大开，出来的人已经很少，外面大概只有四千人。刚才说话的壮年颇为激动地说：

    “伍将军，快趁他们阵未摆好，我们冲上去攻击。”

    “宗将军说得是，”对面的运输队还在搬抬重弩投石车，离他们这边有二百多米。这个距离就算是步兵，也要不了一会就能冲到。要是让对方安排好了再冲，到时死的人更多。一个中年将领抄起旁边的大刀接道：

    “不能在犹豫了，这些士兵中，有一部分还是我秦国降兵。他们根本没有多少士气，又没一个神甲兵。要是此时冲过去，不说能将全部留下，起码可以留下大半。城内只有那么点唐军，现在能杀一个，以后攻城就能轻松一分。若是能将他们留下大半，就算我军的损失更大，皇上也只会嘉奖。”

    伍子信被他们说动，他看了眼城楼，还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用。对方搬出的重弩和投石车有百多，三个城门平摊，也差不多是长安重弩投石车的所有库存。很有可能上面已经再无这些东西了。中年将领说得不错，这些人中他们也认识一小部分，是投过去的秦国兵将。论战力，他们绝占上风。

    “出列攻击。”

    重弩投石车阵的阵型本就组好，他一声吼出，方形阵根本不用再调整，快速朝前面冲去。

    领头的李贤仿佛没想到他们会出来攻击，显得有些慌乱：

    “大家不要再管重弩和投石车了，快组阵迎敌。”

    唐军的反应不慢，各自拿起武器冲出十几米，组成数排方形，挡在城门中央的位置。前方刚摆好阵，敌人已经进入攻击范围。

    李贤和二十几个亲卫挡在中间，见伍子信冲来，最前方一个亲卫提枪迎上，未能先出手，伍子信一刀横劈，亲卫封枪抵挡，险些被震落马下。

    对方的兵力比他们多，很快双方顶在前面的人，找到各自对手。伍子信挥刀将一个亲卫劈落马下，与李贤战斗在一起。

    李贤使一对米多长的黄金双戬，武器没对方长，见伍子信从头顶劈来，知道对方利害，双戬交叉架在头顶。只听“当”一声大响，双手感觉有些发麻。力气比不过对方，他没有出手，收戬回防，待第二击攻来，又被他轻巧架住。

    伍子信当然认识李贤，他的武力要比李贤高，但一时很难将李贤劈下马。百忙中看了眼左右，见己方兵将并未落下风，大吼一声，战马向后退出一大步，挥刀直劈向李贤座下马首。

    李贤没料他会不进反退，退的距离拿得恰到好处，刀锋刚好能劈到马首。他的双戬虽能抵挡，却不容易使力封住。右手运足力气，一戬打向马首顶上尺高的空挡。

    这一戬十分冒险，伍子信大力劈出，在中途已无法转向，一戬刚好劈中刀锋，将大刀打偏。李贤赶忙驰马前进，与对方近身捕杀。

    他们左右两侧的兵将杀得也十分激烈，朱泚带走不少大锤兵，这六千人，只有五百个大锤兵组合，有一半顶在前方。

    一个年青的秦国降兵对阵昔日战友，大家手下并未半分情面。双手举枪用力刺入木盾，刚刺入后面盾牌兵的右肩，头顶大锤砸来，眼看就要落到头上。从右边劈来一把大刀，大锤兵猝不及防，大锤竟被这一刀劈脱手，救了年青士兵一命。

    大刀的主人是王泰方，是洛阳羽林军中一员勇将。他的对手是个普通长枪兵，已被他解决，救了这个运气好的年青士兵一命。

    六千秦军中有二十个武将，唐军这边的武将比他们还多。从朝阳街救出来的武将，早就加入在训练中去。四千唐军虽未能占上风，阻挡他们并没有多大的难度。

    两军在城门口交织着，在战场后面的秦军军营冲出数百骑。领头将领叫尚兴举，原是神策军中将领，早就投靠朱泚。在里面负责调度，得到这边大战的消息后赶忙跑出来。

    尚兴举是个聪明的将领，此时的大战各有伤亡，他已知是李贤领着四千兵出来摆重弩和投石车，越想越可疑，跑到后面阵中高台上，捡起地下一个喇叭开喊：

    “大家快回来坚守阵地，不用理会他们。”

    在打斗中的伍子信又急又怒，李贤几乎一招不攻，和众人排成一条线紧守在前方，完全以防御为主。他攻了二十招，只是在对方的神甲上划破一个口子。听到尚兴举的声音，将大刀收回，从前方退出，对迎来的尚兴举说：

    “现在他们东城门已没多少守军了，你带一千兵从侧面突进，冲到城内去。”

    尚兴举被他的想法吓了大跳，指着西边：

    “皇上应该赶到西城，那边的战斗有可能已经停止。唐军要是派的重兵在西城，李贤为何要如此做？莫非他真的傻了不成？想用这四千人攻我一万多的兵马？李贤不是庸将，我们得小心，伍将军，叫兄弟些回来守阵吧！”

    此时的伍子信完全被空荡荡的城门诱惑住，哪听得进他这些劝：

    “如果我们放着如此良机不攻城，如何向皇上交待？我意已决。尚将军，快按我说的做，领一千军从侧面突破他们的防线，只要占领东城门，我们就能早日收复长安。”

    朱泚吩咐过，伍子信为正，尚兴举为副，共同带领大家守营。尚兴举气得有些无语，李贤这样做分明有所目的，无论出自什么目的，反正对他们都不利。还不如听朱泚的，死守住重弩投石车阵。正待再劝，从前方大战处传来一阵惊呼：

    “大家快跑，神甲兵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