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皇宫的法事

    何浩然和三百道士在太子府吃了顿丰盛的素饭，离发动袭击的时间还有两个时辰。朱朝宇见他们吃得油光满面，心里十分不爽：

    “张道长，让你们来不是吃饭的，可以开始做法了吧？”

    “周王别急，”这次连朱朝阳也没帮何浩然。这些道士一个个吃饭比他还利害，办正事却拖得让人难受。何浩然屈指一算，叹声说：

    “长孙宰相现在还未到达殡葬之地，此时不是最开坛最佳时机，两个时辰后开坛最好。”

    朱朝阳好奇问：“道长，为何两个时辰后才是最佳时机？”

    “两个时辰后那边已经启墓，正是下葬之时。那边的道友也在做法，我们东西两边一起超渡，定能让长孙宰相荣升天府。”

    他带着三百个道士来到木台，三百道士一圈圈按照八卦方位，坐在下六层。他在最高层，盘坐在祭坛前。朱朝宇见他们每人面前放着一口箱子，却没有要动的意思，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心中的疑问。

    朱朝宇没在这里空等，带着两个官员走向大殿。在大殿上处理一会事务，终于接到一个禁卫的通知：

    “周王殿下，东宫那边已经准备好，等你去开坛做法。”

    三人急匆匆来到太子府，他们的加入让何浩然眉头略皱。此时太子府这个大院，四周的宫女、太监、侍卫、禁卫等等加起来，已经超过四百多人。外面还有些人守卫，要是处理不好，很容易惊动宫里的人。

    何浩然点上祭坛上的香烛，谁都以为他的法事开始，又让大家失望了，他居然走下木台，来到两个皇子面前：

    “太子，周王，这里闲杂人员太多，会影响到做法的效果。”

    他说的都很有道理，朱朝宇两兄弟哪会怀疑，朱朝宇问：

    “那还不容易，让他们离开就是。”

    朱朝宇身后一个穿文官服的老头很是怀疑，他并不是怀疑何浩然会做出不轨之事。大家之所谓相信他，一是有朱泚批准，二是宫中不算那些太监，还有一千个禁卫。这三百个道士穿着道服，脸又抹了黄黑等色的颜料，身板虽不错，看起来很是不健康。

    老头怀疑他们存在滥竽充数、或是根本不懂多少道法，开口质问：

    “张道长，你前面说的我就不提了。老夫活了六十多岁，还从未听说过做法事会嫌看客多的。莫非你想让我们大家都离开，只留下一些小宫女或是小内侍在这里？”

    后面句话老头没说，何浩然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他打了个手势，正色地说：

    “人数也有学问，我是掌坛人不算，有三百个道友，可留下三百个俗世之人。天地万物分阴阳，阴阳融合，更能通灵祈愿，直达天听。三百道友为阳，三百个俗世之人为阴，这样阴阳相辅，于法事有很大好处。”

    何浩然的比喻不怎么好听，但忽悠得连质疑的老头也无话可说。在踢人的时候他又说：

    “只能留下三百人，你们不可听、不可看，否则对法事无宜，还会对你们自己不利，千万记住。”

    被踢出的一两百人，全是太监宫女，他们哪敢不听何浩然的忠告，全都退得无影无踪。何浩然转过头，对朱朝宇发出几个毫无道理的命令：

    “太子殿下，命人将四周大门关闭，准备三百个碗，让在这里的三百人，在木台四周围成一圈。正身向外，抬头望天。”

    这一连串命令，朱朝阳没能反应过来。今天何浩然所做的事，大违平时一些做法事的规矩。但又圆得很道理，许多人虽认同，心里却对他的命令十分反感。他的话刚说出来，朱朝宇开始质问，质问得也很神棍：

    “将四周大门关闭？你莫非不想让长孙爷爷的魂魄回来？你们抬的这些法器究竟是什么？三百个碗应该是为做法准备吧？居然让别人给你们准备，那些碗行吗？你们做法关我们何事，为什么让我们围成一圈，还要抬头望天？”

    能听到朱朝宇声音的，全盯向何浩然，大家都想听听他又是如何辩解的。今天他的形象和得道之人悬殊太大，也难怪人家不相信他。

    不但这外人，就连三百个自己人，也有不少人看着他想听解释。他轻轻摸了摸脸上的大胡须，抬头看向东边模糊不清的山峦，缓缓说出他的解释：

    “周王不愧才思敏捷，已经身俱道根。假以时日，一定能得三清之顾。我就来解释一下你的疑惑：魂魄已经脱离肉体，不要说关上门，就算是封闭的山也可来去自如。关门的意思不是防魂魄，是让那些世俗杂气无法进来。我们没有准备碗，碗是人吃饭之物，并不污秽，可用来当法器。

    唉！长孙宰相头七已过，现在他的魂魄已返地府。只能集合众人之力，向上苍请愿，将他的魂魄从地府中招上来。刚才贫道说过，阴阳结合，可事半功倍。”

    朱朝宇比打败仗还难受，以为抓住何浩然的把柄，没想到被他三言两语就说服，说得朱朝宇自己也服了。结果不用说，三百人反向木台排成一圈。每人手里还点了支香，抬头观天，至于心中是不是在为长孙有悔祈愿，那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何浩然的忽悠还未结束，他站在高台上大声说：

    “大家莫惊，你们事前没有淋浴净身，这三百个碗里的水，已经由各位道友施法，可洗去你们身上不干净的东西。贫道第三声念完，他们会从后面开始，为你们洒水净身。”

    他在高台上说了好几次净身，一些胆小之人心里有些发慌，生怕自己变成太监。还好两个皇子也在，误会的人不多。

    三百个道士端着水碗，来到三百个被忽悠的傻瓜身后。此时有些人已经想出手了，他们知道，此时出手一定做不到行动统一。要是一个倒下一个没倒，到时喊叫声一起，定会被外面和里面的一些人听到，打乱他们的计划。

    皇宫这组最先行动，此时在外面还是风平浪静。要是他们失败，很有可能影响到整个计划。大家盯着前面一些白白嫩嫩的后颈，忍着砍下去的冲动，听何浩然这里的最后一次忽悠。

    “一敬天、二拜地、三清人。”

    朱朝宇很想抓何浩然的漏洞，一直在注意听他说话。敬天拜地正常，三清人？是给人清洗吗？他还在琢磨，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双眼一黑晕死过去。

    何浩然的清人命令命令发出，三百个道士同时出手，这三百人都是抽取的精英，有大半是何浩然从河北带来的旧部。其中有曲靖、徐卫、沈冲等这些猛将。怕有些人不知轻重，这些猛将对付的是朱朝宇等人。有的合掌有的握拳，三百个何浩然口中的俗人，没人再有补第二下的机会。

    地上的麻绳有用了，不用何浩然吩咐，各自负责一个，很快将三百人捆好，嘴堵上。何浩然不放心，让他们将这三百人摆在木台上，从洛阳抽来的一个将领看了眼直躺在台上的众人，虚心请教：

    “郡王，为何要将他们平放着？”

    回答自己人他一点没忽悠：“要是突然有人闯进来，起码可以说些话蒙混过关。大家守在四周，不准任何人闯进来。我去将太子府剩下的人招集到后院，先将这里清空。”

    太子府还剩几百人，一个个生怕看到或是听到做法的声音，全都逃得远远的。两个小太监并肩坐在一个石阶上，正在说做法之事。突然后面传来异响，两人回过头一看，吓得直直从石阶上站起来。

    “张、张道长，你老有什么事？”

    何浩然看着两个可怜的太监，心里十分感慨。这些太监，有大部分是朱泚从贫苦人家招来的，小部分是一些王府和宫里的太监。他以前劝过李豫，不要再搞净身之类的，对方没有全听，但招太监少了很多。李豫承诺，以后宫里的太监，会保持在一两千人。

    “那边的主法场已经搞好，此次长孙宰相死得有些冤，贫道还得在后院摆个阵。你们去将所有人集中到后院，我要摆个人阵，迅速要快。”

    两个太监撒走就跑，边跑边联系。没过多久，还没躺下的太子府人员，全都聚集到后院。一个个很守规矩，排成一个不太规则的方阵。很快，二百多个身穿道袍的将士，出现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