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烈焰城楼

    朱泚对信息非常重视，他治下的州府，多数都搞好了飞鸽传书。但这东西不可预知的因素太多，又加上赵卫并不是真心搞好本职工作。西水府一战的消息，暂时还未传到上党。

    别人守主城门常信芳不放心，他亲自在城楼上镇守。另外三面的消息传来，他和下面负责围攻的几个将领都很满意。到目前为止，他们被何浩然射死十几人，但何浩然的伤亡比他们大得多。如果算上受伤的，起码有一百几十人。

    弓箭飞来的时候，他已经得到在城边打探的士兵警示。十个亲卫全拿着盾，将他挡得严严实实，只是他们的运气太背了。

    在中间负责投石车的两组是二十五个女亲卫，原本何浩然让那些专门投石的士兵上。火绳燃烧的时间、距离等等这些士兵已经熟悉。丁燕几女在何浩然面前抗议，没办法，只好让她们负责重要的两组。

    首先是张孝维负责的组，可能大家有些紧张，用力大、抛得又太早了些。竟越过常信芳的头顶飞入城内。一些亲卫从盾牌缝隙中看到，心里的嘲笑未落，只听碰的一声，一个东西落到装着大半桶油的铁皮桶中。

    嘲笑声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常信芳带着笑意朝声音处看去。晃了晃脑袋，一脸不可思议。他看到桶中出现一团火光。还未叫出声来，火光瞬间变大，大到将他们全部包围。

    他们在东城楼准备了十几桶火油，怕被箭或是石头砸到，堆放在一堆石木后面。丁燕这组投手的运气非常好，竟越过挡在前方的石木，落到油桶中。

    现在在中后位的只有常信芳和十个亲卫，其他人因为守城，都到城跺边蹲着。许多人被落下的声音吸引，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只见一团火从油桶中冲起，紧接着“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仿佛受到巨响的影响，眨眼间就将十几只油桶覆盖。再次眨眼时，火光已经覆盖到常信芳和十个亲卫群。

    可能是落到油桶中，爆炸的声音特别大，不但让常信芳这群人失聪，蹲在城跺边的一些人也听不到声响了。在常信芳后面落下的炸药包，快要落到地面时发声爆炸，只炸伤几个离得最近的围攻士兵。

    油桶中的炸药最先炸开，火光覆盖到常信芳这群人不算，还在向外扩散。挡在前方的石木忍不了剧烈的热浪冲击，朝城跺前的士兵飞去。并迅速在左右两边，形成一条三丈宽的烈火地带。待落到左右两边的爆炸声传来，常信芳和十个亲卫，已经变成火人。

    惨叫声终于传出，惊人的火光冲天而起，十几桶火油的能量，仿佛要将东城楼变成烈火地狱。在下面看结果的人也惊呆了，他们绝不认为这纯粹是炸药的威力。但哪怕引燃十几桶油，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火焰。

    “怎么会有如此大的火焰？”舒小红有些害怕，骑到何浩然身边问。

    只有何浩然猜到是怎么回事，拉住舒小红的手说：

    “应该是炸药包投到油桶里面了，这么大的火，中间那些人应该难以幸免，用竹杆爬上去打探一下。”

    张孝维知道不是自己那包炸药建的功劳，心里十分清醒，抱着想建功的心态：

    “快将投石车搬到左右两边，那两边一定还有人。”

    火焰太大，南北两面的攻守兵将也能看见。在城门口的一千多个围攻队伍呆了半天，才由一个中年将领惊声叫出：

    “快，快上去救常将军。”

    一些傻瓜还真的上跟着他上去，待他们跑到城楼上时，城楼中间的几十个火人，已经倒在火焰中。安放在中间的木架十分突出，正在大火中熊熊燃烧。

    在下面没有上去的还有六个将领，一个半百老者大喊：

    “陈将军，快带大家下来，那是他们的炸药，快躲到下面来。”

    左右两边还想救火的人清醒过来，陈将军扫了眼城外，刚好看到一个头大的东西飞来，还没叫出声，人已经跑到后方几米：

    “快退，他们在投炸药。”

    何浩然弄的炸药，现在的名气并不比神甲差多少。陈将军领上去的人逃离危险区域，但火焰左右的人正在朝两边跑。此时谁也顾不得下面的飞箭，有盾牌的躲在盾牌后面，没盾牌的士兵疯狂逃窜。

    第二批的炸药已经投来，同样是两组女亲卫的炸药先炸。四架投石车，各自左右推移七八丈。两道爆炸声几乎同时响声，只炸死两人、炸伤也只有六七个。

    快到两边墙角的投石车收获得不错，大家都朝左右挤，落在人群中，死伤十多人。有两个被炸得七孔来血的士兵，可能被炸傻了，竟朝内城墙跳下。本就有伤，跳下来一时不死也坚持不了多久。

    张孝维终于将郁闷的脸放松，她们已经摸清何浩然的脾气，一般不会对自家人发火。和丁燕一样，也不管有没有命令，抱着一包炸药正要装上，何浩然赶忙叫暂停。丁燕不满问：

    “为什么不让投？将他们全炸死在城楼上不更好？”

    “等你们再投，城楼上早就没人了。”何浩然摇摇头，他这次出征，一共得到五百包炸药，留给魏州一百包。现在虽只用了十颗，后面大战要用的还很多。他也不好意思再要，毕竟大家都在打仗，要留给朝廷分些给其他人。

    得到竹杆上打探的士兵报告，此时的东城楼已没有活人。何浩然手一挥：

    “上攻城梯。”

    他们这次连攻城梯也没准备，休息两天，才弄出四架攻城梯。四架攻城梯避开火焰区域，架在左右两边，很快在城内的朱家军看到，数百个身穿神甲的士兵，同时出现在他们上面。

    这些登上去的神甲兵没说一句废话，拿起手中军弩，对着围在城门口的一千多兵将一阵乱射。

    “快躲进内城，”中间的老将大喊一声，刚转过身去，上面的铁手扣响弓弦，老将应声落马。一千八百多个兵将，留下四百多具尸体逃到内城街口，城门口的围堵解除。

    八百个神甲兵没在城楼上傻守，尉迟奉先领四百兵向左、铁手领四百兵向右，朝南北两边城墙冲去。

    何浩然正要登上城楼，回头一看，后面跟着一串女人：

    “你们来干什么？就在城外等着。”

    “我们来帮你，”李水音一脸不满，推了他一把：

    “我们都穿有神甲，只留在你身边就是，绝不会乱跑。”

    ……

    韦德正骑着一匹灰色战马，领着七八个亲卫在大街上冲刺。现在已经大天亮，城中的百姓仿佛没察觉，一户普通人家的大门都未打开。要不是一些屋顶冒着青烟，还以为这是座没有居民的死城。

    他在城西负责，又在城楼下，连爆炸声也听不到。得到城楼上的士兵来报，才知道大事不妙。

    他们一路直行，速度很快。他赶到城东头时，在南北围城的八百神甲兵，刚好赶到城内，正在与街口的一千多兵将对峙。他站在街口可以看见，仇人一家领着两三百兵将，正朝他这边看来。

    下面负责围攻的兵将大半保留下来，论人数现在还有一千四百余。但南北两边城楼已经轮陷大半，每边四百个神甲兵一路横扫。守在木架旁的士兵，连从城梯逃下去都做不到。一些速度快的士兵刚逃下去，就被上面的弩箭射死。

    韦德正有些惶恐，留下的一千多个士兵和五个将领，看不到一点军人的气质。许多人一脸惨白、浑身发抖。五个将领在他前面挤到一起，在五个将领的前方是盾牌兵，更前方是两排近人高的拒陆马。

    对面的八百个神甲兵，在徐卫、李山河和几个将领的带领下，围成一个椭圆形堵在外面的空地区域。这些神甲兵将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前方顶着一排铁盾，骑在马上魏然不动。韦德正知道，这些神甲兵在等什么。

    韦德正冲到五个将领面前，指着安放在左右楼房中的重弩：

    “快叫他们攻击，就算我们败，也要让他们用更大的代价来换。”

    这五个将领也不是傻子，对面的神甲兵已经准备好，但没有攻击的意思。要是他们先攻击，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上党城中除常信芳、韦德正和刚才死去的老者，全都不是朱泚的死党。

    陈将军怕韦德正不知道，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

    “他们有炸药，常将军又被炸死。一旦他们将城楼上的士兵清光，我们就会受到前后夹击。”

    韦德正已经失去理智，冲着人家大吼：

    “城中还有这么多百姓，我们快去抓些百姓来。有百姓顶在前方，对方不敢攻过来的。”

    堵在街口的所有兵将都朝韦德正看去，一个壮年将领怒红着脸还未开口，从对面神甲兵中传来喇叭声：

    “上党的官兵听着，赶快放下武器，一个个走过来。半个时辰后不按要求做的，一律不接受俘虏，我们将按反贼论处。”

    何浩然的声音传出没多久，一个顶在前方的士兵将手中盾牌一扔，身子十分敏捷，一下子翻过拒陆马。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兵将出手阻拦。

    “别杀我，我愿投降。”

    主帅已死，城门被破，城楼即将占领，又快被两群神甲兵包围。完全没一丁点胜算和逃走的希望，除了朱泚的死忠，没人会选择自杀式对抗。

    现在上党唯一的死忠韦德正，提起一把剑正要冲上前去追砍逃兵，被一位壮年将领打翻在地。很快他的几个亲卫，被要投降的众兵将群殴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