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热闹断肠崖

    巨大的山崖下全是人头，至少有上万人在山下等候。李适和众大臣来后，散乱的人群才被一队队排列起来。

    中间及前面排是留给众王公大臣的地方，没人敢朝前面挤。李安和田安泰站在一条长方凳上，戴着一副墨镜，扬起脑袋盯着山上，虽然上面只能看见一片白色，和另外的小孩一样，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天啊！从这么高的山上跳下来，得要多大的勇气？”

    李安白了感叹的田安泰一眼，揉了揉颈椎说：

    “要是你像恩师那样，不跳就会有性命之危。身上又有降落伞，你跳不跳？”

    “当然要跳，不跳等死啊？”在另一条长凳上坐着的李真接话：

    “姑父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知道不会有事，才会放心跳下来。要是这次成功，我和青姨、朱姐姐还想上去跳一次呢！也不知父皇准不准。”

    李真四女挤在一条长凳上，在她们前方还有条凳子，上面放了不少糕点瓜果。大半是李安让田家准备的，四女皆戴着颜色不尽相同的墨镜，很少看山上，坐下后嘴一直没能空下来。

    不只是她们带着墨镜，坐在正中的李适夫妇和众人、包括不少百姓都戴着一副墨镜。李豫戴的是有度数的透明眼镜，他将这副专为他打造的近视眼镜取下来，叹声说：

    “浩然脑袋里不知装了多少东西，我看了他写的天工开物，上面的东西简直是匪夷所思。有能在天上飞的飞机、能一炸毁城的原子弹。真想他能闲下来，将这些东西造出，我们有生之年能坐在飞机上，游遍我大唐江山。”

    沈珍珠笑了笑，她也在看天工开物，知道那些东西何浩然恐怕也做不出来。要是真能做出，何浩然打仗还会如此辛苦？她劝慰道：

    “就算没有那些东西，陛下和我们也可以去到处看看。臣妾想去家乡看看，好久没看过海了，比之山另有一种特殊的美。”

    “吴兴之地的确不错，”李豫立马表态：

    “珍珠放心，待浩然将长安收复，我们就去吴兴看看。”

    他的话说完，山顶上飞出三支利箭，还未落到半山腰，砰砰三道爆炸声传来。一些小孩大喊：

    “大家注意，跳伞快开始了。”

    连几个正在大吃的女孩也将嘴闭上，站在凳子上，眼睛死死盯向山尖。李真最紧张，抓住李青：

    “青姨，你说他们会不会成功？”

    “应该不会出问题，”李青也没多少把握。山太高了，虽然她们这些天已将降落伞的原理了解清楚，从来没谁弄过。想到一具血肉之躯，要从这么高的山顶上跳下来，想的结果不是平安着陆，是一堆血肉。

    没人不紧张，对许多人而言，死一个禁卫并没什么。从几百里路赶来，要看见的是一堆粉肉，谁也高兴不起来。

    万多人全都闭了嘴，一个个扬着脑袋，生怕错过这场革命性的一跳。这次跳伞虽不是什么大事，却让朝廷和民间，对科学更加重视。

    他们等了一会，半空中又响起一道爆炸声后。一道细小得许多人看不见的影子，如箭羽般从山顶冲出来。没等一些人的惊呼声传出，这道影子突然变大，让许多人都看到了。

    “跳了，真的跳了。”这类似的声音很多，一个个既紧张又兴奋，指着上空渐渐变大的影子大喊。

    身为当事人的丘刚开始不紧张，冲出山顶后心紧了一下。他十分清醒，感觉自己在快速下降，将背后捆降落伞的绳子扯断。比何浩然要顺利得多，降落伞一下子一冲上天，瞬间在空中展开。

    他下沉的速度突然变慢，慢到他能看清山崖上的雪和藤条时，心中的紧张消失，他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山顶上的李诵站在悬崖边，被韩愈和几个侍卫死死拉住。见降落伞已经展开，丘刚下沉的速度瞬间变慢，心落到实处：

    “总算是成功了，还有两副降落伞，不用等丘刚了，你们谁来？”

    众禁卫和太监一脸苍白，一些太监低着脑袋，生怕李诵会点自己的名。这种胆小的人想跳，李诵也不可能答应，弄死一个事小，将事情搞砸事大。

    还好他的几个侍卫胆子大，站出来五人纷纷请命：

    “殿下我愿意跳，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在下面的人终于看能清，一些没见识的百姓指着下降的人惊声说：

    “真是怪事，有那么大一个东西压着，他的速度反而如此慢？这是何道理？”

    这副降落伞比何浩然弄的还大些，对于一些百姓来说，怕是一辈子也难明白其中的道理。坐在李适旁边的卢杞说：

    “我还以为会有些危险，如此慢的速度降下来，连脚也不会受伤。”

    “卢相说得是，”杨炎接道：

    “还未跳我就知道不会有危险，洛阳郡王平生从不做没把握之事。他敢如此做，岂会出什么问题？”

    王茹慧见这两个吃饱没事做的宰相，不夸自己的儿子，倒趁机贬起何浩然来，心里的气一冲而出：

    “两位宰相说得那么轻松，不如你们也上去跳跳？”

    两人闭嘴了，田承嗣也戴着一副近视镜，叹声说：

    “从如此高的山上跳下来，谁敢说有绝对把握没事？以前我还觉得洛阳郡王有些胆小，还真是将他看轻了。”

    这话有许多人认同，大家都知道何浩然打仗的事，从不敢冲锋在前，选的亲卫全是高手，连守城也只敢在城墙里面。说他胆小绝没问题，居然敢从如此高的山上跳下来。闭嘴没多久的杨炎又忍不住了：

    “这也是被逼的，不跳的结果更坏，要么死，要么投降。洛阳郡王如此忠心，哪可能投降那些山贼。就算再危险，他也会跳下去拼一拼。”

    老搭档卢杞还未出声附合，徐谏笑着说：

    “凭洛阳郡王的本事，还不至于只有那么几条路。当时的时间不允许，他再耽搁，就会失去计算魏州的蕃李大军。所以不能说他是被人以命相逼而跳，完全是为了打赢魏州的仗而跳。”

    李适点点头：“徐大人分析得很有道理，也真是难为他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是为了节约时间来打胜仗。”

    有些郁闷的王茹慧，终于听到几句好听的话。她的堂叔、王延绍的弟弟王鑫说：

    “不说洛阳郡王，太子殿下能做出降落伞，已经得到郡王几分真传。假以时日，定能为我大唐做出更多贡献。”

    可惜王茹慧没能听到更多好听的话，王鑫的话说完，空中的丘刚已经能看清眉毛。丘刚选的着陆点，正好在她们两丈远的地方。一群小孩不过瘾，已追到他们面前来看，吵得想夸李诵的官员也没机会。

    丘刚刚着陆，李安带头跑到他面前，打量一会问：

    “你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多谢陇王关心，小人没事。”丘刚脸色有些泛红，来到李适面前跪下：

    “丘刚拜见皇上皇后，跳伞完成，特来交旨。”

    一大群人被一排禁卫挡在他们身后，见丘刚说话中气十足，知道他没事，一个老者惊声说：

    “太不可思议了，他真的没事。以后上山砍柴，要是背个那东西，能省不少下山时间。”

    李适对丘刚也很满意，金口一开，让对方从普通禁卫，荣升成大唐末将：

    “丘刚忠勇可嘉，面对百丈悬崖也敢舍身一跳，彰显我大唐军人之威。今封丘刚为陪戎副尉，以后好好为国效力。”

    “微臣多谢皇上，”丘刚一脸惊喜。陪戎副尉虽只是最末的从九品下，毕竟是个有品级的武职。他喜滋滋站起来，正要爬上山来第二跳，一阵声音传来：

    “快看，又有两人下来了。”

    两个小点已经将降落伞展开，徐徐朝这边降下来。李安兴奋得有些抓狂，扬着脑袋对田安泰说：

    “太可惜了，要是有照相机或是摄像机该有多好啊！可以将这一刻永远留住。”

    “照相机和摄像机是什么东西？”田安泰好问这方面，不比李安差多少。他还太小，识的字又不是很多。现在还在学识字写字，没能看到何浩然的天工开物。

    反正扬着脑袋说话不影响看跳伞，李安给他解释：

    “这些都是恩师在天工开物中写的，照相机不过成人拳头大，能将对面的任何事物印在纸上，比任何画师画的都要真实。摄像机更了不得……”

    李适非常满意，真要是丘刚一人表演，众百姓会以为他手下的勇士只有这么一个，让人看轻了。扬着脑袋下令：

    “三副降落伞太少了些，弄十副出来，每年组织一次跳伞活动。”

    两个勇士平安着陆后，没有丘刚幸运，每人得了一百两奖励。三人又爬上山顶跳了一回，大家才依依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