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棋高一招

    “大军停止前进，”王武俊一声大喊，大群将军缓缓停下来。

    前方地势比莫万里说的还要差，外面的地面虽不是很平，但宽敞，人马皆能通行。到里面被两座山岭挡住，中间突然变窄，仅够三骑并排通行，是个葫芦口。

    更前方有些树林，看不到房屋。他知道有个白水村，对这里并不熟悉，将随行的赵老二招过来：

    “白水村在前面？

    “是的将军，”赵老二身份转正后，怕被人瞧不起，在这些真正的军人面前，尽量提醒自己将以前的陋习改掉。挺了挺胸膛：

    “末将来过两次白水村，不会记错。白水村就在那片树林后面。村里有好几十户人，平时这条路也还热闹，可能是沧州城封闭，大家都没走这条道了。”

    得到证实后，陈奇虎看了眼两侧山岭：

    “等会开战，让些兄弟抢占两座山头，要是在上面射几拔射，准叫他们死伤大片。”

    两座山岭不是很高，山上也没多少树木，一眼就能看清。山中间是个很陡的斜坡，虽不能伏击，开战时只要抢占这两座山头，下面的将敌人拖住，定能大占便宜。只是上面连树也没几棵，要想瞒过对方很难。

    王武俊想到一个计划，对身边几个将领说：

    “我们一路走得并不快，过不了多久，就到了与刘将军规定的时间。不能等了，我们快进里面去，在两侧伏击，派三千人从山岭两边绕过来堵住他们的后路。就算不能全留下这五千沧州兵，想来他们也剩不了多少。”

    他的计策没人反对，已经能远远看见后面跟来的沧州军。四千骑兵在前，三千步兵在后，朝葫芦口涌去。

    山岭前方并不是很平，但很宽。树林稀少，在一片乱石堡上，和这边的山岭有一片较斜的土石坡，之间有道两丈宽的山沟，下面有条小溪流。王武俊的计划又改了：

    “别绕道两边山岭后面去，陈将军，你领三千骑兵过山沟，我们分散两侧，待他们快要进入树林时，三面同时发起攻击。”

    王武俊安排得很有道理，后面的葫芦口不长，根本容不五千人。三路人马按他说的分散，当陈将军率的前军刚踏上对面的树林中，突然从树林后面的坡梁下冲出大批人：

    “不好，有伏击。”

    他的示警声刚叫出，后面左右两侧几乎同时传来：

    “有敌军，大家快退。”

    王武俊和大家一样都惊呆了，他们想的人家早一步先做。每队最先冲出来的都有几个将领，并且都穿着同样款式的盔甲。王武俊走的左边，他认识其中一个将领、卫州军尉迟奉先。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还是低估了何浩然。他们算到德州、沧州都是何浩然的人马，却没算到太兴府那三千山贼。他现在想来，那三千人定是早就投靠了何浩然。

    三面几乎同时遭到攻击，他们的箭还未上弦，一排排箭弩虽不多，源源不断朝他们射来。冲在前方的许多士兵没能发出一刀一箭，纷纷被射落下马。

    在右边负责的是个中年将领，和陈奇虎一样冲在最前，只可惜没对方那般武艺。

    右边最先出现的近半都是武将，有六七个，他一个都不认识，全都手拿一张弓朝他射击。将领射的箭绝非普通士兵可比，搞慌了神，仅仅避过两箭就想逃走。还未转过马头，被一支速度极快的箭射中背心，惨叫一声落马。

    中间的全是骑兵，因为赶时间，有不少骑兵都选择较平坦的林间小路前进。前方冒出来的人一字排开，排列的阵型比他们更长。这些人骑在马上更容易成为箭靶，一支支利箭穿梭在稀疏的树林中，几乎没一箭放空，要么射中马上的人，射不中的也能射到树上。

    被伏兵袭击，再勇猛的人也很难生出冲击之心，但陈奇虎冲上去了。

    陈奇虎走的林间大道，前方先冒出的是几个士兵，全是手拿军弩。第一轮弩箭被他挡开后，调转马头就开逃。

    因为后面有手下挡路跑不快，不敢只顾逃跑，他的骑术很不错，将身子调转过来边挡箭边逃，很快又冒出三个身穿盔甲的将领。另两人被他直接忽视掉，中间之人正是他做梦都想杀的何浩然。

    “何浩然在此，给我冲。”

    他这声喊出，在逃跑的不得不停下。主将发的话是军令，还有理智的人都得听他的。他带着十多个亲卫和后面一大群骑兵，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他仇人冲去。

    何浩然这种怕死的人哪能没准备，只是他没想到会是陈奇虎。以为王武俊会和他一样，来个主将对主将走中间。故意这样安排，看能不能将王武俊引上钩。

    陈奇虎还离他有二十来米远，从他后面冲出一大堆人马，以曲靖为首的几个将领，带着众骑迎向陈奇虎。

    陈奇虎自己也是河北响当当的人物，虽未见过曲靖，见他使的枪和长像，大叫一声：

    “曲靖，有本事我们单挑。”

    他的话刚说完，手中大刀已经挥出。曲靖的目标也是他，亮银枪快他更快一分斜斜挑出，打中大刀颈口，感觉枪如挑中一方大石。虽将其挑开，却未能迫开多远，颇为佩服地说：

    “听说你在成德与李梦山、刘恨齐名，在成德名声远振土蕃。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便与你单打独斗，看看你能接我多少招。”

    在后面的何浩然听到后有些失望，他知道陈奇虎是员猛将，曲靖就算能赢他，也要斗不少时间，还不一定不受伤。反正他这边兵多将广，现在连群殴的机会也没了。

    两人的打斗异常精彩，不知是不是急，陈奇虎的大刀使得力大劲足。避过曲靖一枪，一刀横扫过去，竟能听到一阵尖锐的破空声。这一刀曲靖没硬接，身体飞快朝后一躺，刀光在他面前一恍而过，在他米外一棵大碗粗的青冈树应声而倒。何浩然看见，断裂处比用锯子锯的还平，皱了皱眉头。

    对方的武力再次突破他的想像，他不知道曲靖到底能不能胜，吩咐在旁边保护他的曲猿臂：

    “待会要是曲大哥落下风，你就给陈奇虎一箭。”

    因为陈奇虎的命令，树林中的打斗声越来越多。很快在对面传出阵阵鸣金声，数十人组成的声音传来：

    “三军来此集中，突围。”

    王武俊有些绝望，他已经退到葫芦口，见对面的沧州兵已经快赶到葫芦口另一头，根本不敢朝中间夹道走。左右虽有兵将抵挡，对方人比他们多，又加上被伏击士气大减，所带来的人，除那几百个神弓营士兵还能保持基本水平，其他兵将大大不如平时。

    左右两边的卫州军越压越近，他已经能看见左边的尉迟奉先，杀得一个成德壮年将领只有招架之功。这个将领叫蔡高远，在成德也是员猛将。幸亏有对方抵挡，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松退回来。

    只是除了蔡高远外，前方交战的只剩下两个将领，根本敌不过对方一些亲卫和将领，被打得连连后退。中间打得虽热闹，但何浩然在中间，只得让陈奇虎退回来一起突围。

    一群得到他命令的士兵喊了数声，效果并不好，三千骑兵只到了几百人。在他旁边的一个黑脸大汉急声说：

    “将军快冲到山上，从山上容易突围出去。”

    山有些陡，战马很难冲上去。上面的人不多，一些神弓营和对方弓兵在对射，下面双方的步兵皆不敢冲上去找死。正在考虑之际，大汉和几个亲卫让开一段距离：

    “将军抓好缰绳。”

    已经不容他多想，牟原领着沧州兵冲进葫芦口。他将马头对准陡坡，后面的大汉一刀背拍在马上，战马一声嘶鸣，马头向上一扬，前蹄高举，发狂似的冲到山上。

    见他冲上去，后面的三十个亲卫一一这样尝试。除了大汉和七八个亲卫外，剩下的都以失败告终。此时、中间的沧州军已经进入射程区。

    其实何浩然的兵只多他们两千人，在数量上并不占大的优势。反而是中间死战的陈奇虎这支打得最好，几乎一步未让，将何浩然的三千多中军抵住。左右两边有神弓营相助，卫州兵的伤亡不算小，总算没有溃败，暂时抵挡住。但沧州兵到了后，成德这些兵将的恶梦开始。

    王武俊得以从山上逃脱，从左右退回来的两个武将没能冲上去，他们并没有弃马爬山。和王武俊留下的二十几个亲卫，组成一道刀枪防线，堵在葫芦口。

    原本田铁心冲在最前，被牟原叫住，满心不甘退后数排。顶上的是弓箭兵。大军放慢速度，五人一排弓箭开路层层推进。

    牟原是员老将，这招不错，对方的亲卫并不是个个都有弓箭，现在的弓箭兵多数混在中间辅助前面的战友。死了几十个沧州兵，终于将这群武将和亲卫组成的防线冲破，田铁心解放出来。

    他手拿一把两米多长的青钢陌刀，带着一群身穿盔甲、手拿长兵器的将士冲到终点。抬起陌刀正要将一个亲卫劈成两半，一支速度极快的箭，毫无声息从山上向他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