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识破奸计

    全河北人的目光都关注着两个人，成德李惟岳、卫州何浩然。前者不错，轻松攻下瀛州、沧州一些府县，并招降不少兵将山贼。

    瀛州的兵马由李惟岳亲自带领，他的目标很清楚，暂时不去攻相邻的易州檀州，先在一盘散沙的魏博与何浩然抢人抢地盘。

    去沧州的领将是李惟岳手下大将王武俊，两万五千大军兵临沧州沙原府时，兵马已经达到三万。王武俊的确是位智勇双全的将才，成功劝降守将常盛和那里的匪首赵老二，没再进兵，因为沧州城离沙原府不远，就在他们的前方。

    占领沙原府后，李惟岳的兵马已经增加到三万五千多人。沧州城目前只有九千兵马，本来根本不用怕对方。可这九千兵马，有六千是田承嗣最精锐的飞骑营，真要强攻一定会损失不少。他们没有进兵，大家都猜测在与对方谈判，想将沧州兵马劝降。

    原本进展还不错，可沧州守将牟原和飞骑营大将白凤楼回归，将他们的计划打断，目前仍在为其努力。

    何浩然的天运仿佛终止了，刚收复德州，将新得到的六千余降兵降将留在那里，并任用几个投靠他的田家军将领在德州领军，其中一个还是田承嗣的义子，叫田宝山。

    他取德州的经历大家已经知道，能一箭不放收复，全靠人家洪秀娘。事后他为洪秀娘报了灭家之仇，将母女俩送到卫州完事。

    许多人都在为他的运气眼红时，上天仿佛听到一些人的祈求声，发生的巨大变化，令所有人都没想到。

    他前脚刚达上沧州土地，在德州的田仁涛、田宝山、王进德打着“聚田家兵马，救大帅回家”的旗号，在他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这刀捅得十分利害，他只领了六千兵马进入沧州。现在不但腹背受敌，还将他的补给线掐断。还好沧州的府县城现在没多少兵马，大都是些山贼土匪，总算饿不死。

    他的运气仿佛用尽，兵临太兴府，那里已经没官兵了，只有从外面来的三千土匪。学洪海波那样，起码封个郡王才投降。这次再没烈女相助，他领兵在城下兜了一圈无功而反。

    ……

    沙原府军营，一个中等身材、五官较小的中年男子，背朝后面，盯着正墙上一大块地图看得十分仔细。在他后面，左右两侧坐着十几个将领。

    “我们在西，何浩然在东，中间还有个牟原，有意思。”男子看了半天得到这么一个结论，让大家有些无语。

    右首一个满头卷发，肤黑体魁的壮年将领起身说：

    “将军，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何浩然只有六千人，前有沧州城，后路又被田宝山阻断。我们这里有三万多人马，就算四五个拼一个，也能将他除掉。只要能除掉他，代价再大也值得。”

    “陈将军说得是，”右边第二排一个光头将领附合：

    “这次的机会要是不把握住，以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就算大帅在，也绝对支持剿杀何浩然。”

    中年将领叫王武俊，是李惟岳沧州的领将。两人的话他没回应，坐在案桌前沉思。下面的人等不得，纷纷相对议论起来。左首一个高瘦老者说：

    “现在攻击何浩然，只能绕道过去。要是牟原出兵在我们背后捅一刀，我们兵虽多也会很危险。怕何浩然就是看在大家三足鼎立的场面，才未退回去。要攻何浩然，除非先将牟原拿下。”

    在他旁边一个背有些驼、脸色灰青的半百老者点点头：“刘将军此法更稳妥，但我们要是强攻牟原，又怕受到何浩然夹击，这事还得再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派人再去与牟原谈判。”刘将军站起来主动请缨：

    “将军，末将愿前往沧州城，去说服牟原。就算他不归降，只要他能与我们一道攻击何浩然，他的一应条件暂时答应下来就是。至于事后如何，那就由我们说了算。”

    他的一番话让大家都闭嘴了，这些将领智商虽有高低，谁想的主意也没他高明。王武俊终于从沉思中醒来，重重出了口气：

    “何浩然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敢以六千人马进入沧州，就一定有把握。你们有谁听说，他下手的将领反叛过？”

    众人一怔，细想一会王武俊的话，刘将军摇摇头：

    “没有，此人驾驭手下的能力非常强，那些跟着他的将领都死心塌地，将军莫非是以为德州那边？”

    王武俊缓缓说：“不错，他敢将后方交给田承嗣的义子，就有把握对方绝不会背叛。现在我想到一件事，要是真如此，才配他何浩然这三个字。”

    几个将领互望一眼，齐声说出：

    “将军请说。”

    “听说他们在卫州那八千多个田家兵全跑光了，沿路又有一些官员走的走隐的隐，大多不愿出来为他效力。他让田宝山在德州举旗，好将那些零散之人招集拢。没听他们的口号吗？聚田家兵马，救大帅回家？先说的是聚，为谁聚？最终还不是为他何浩然聚。”

    “啊！”几个年青将领惊呼一声。大家现在都开窍了，他们绝对相信王武俊的分析。何浩然的手下从未背叛过，这次虽是降将，绝不符合何浩然的本事。刘将军诚心朝王武俊一拜：

    “将军想的比我们更深远，末将佩服。真要田宝山是假降，不但他们后顾无忧，在德州与田宝山对峙的那五千禁卫，也会畅通无阻。他的援军加起来，现在怕有一两万人，已经与我们悬殊不大了。”

    右首姓陈的将军叫陈奇虎，是员猛将。他十分恨何浩然，因为何浩然将他的义兄杀了。他的义兄，正是李宝臣的亲卫长李铁猿。

    所以在场众人，最想杀何浩然的就是他。听到这番话后，心里很是不甘：

    “将军，就算他的援军在德州，来这里也需要些时间。只要我们联合牟原，可以完全将他去路堵死，要杀他不用两天时间。”

    大家都有自知之明，没敢再出些馊主意，全朝王武俊看去。王武俊用手捶了捶额头：

    “以前听张将军说过，与何浩然交手是人生中最累的事情，现在总算是领教到了。我心里有些疑问，大家看看是不是这样。牟原和田宝山等人同在卫州被俘，连田宝山都投靠何浩然，你们猜猜，牟原会不会也投靠何浩然了？甚至在德州协助他们的田仁涛，也投靠了何浩然？”

    没有惊呼声传来，大家都呆住了。在场最聪明之人，是年纪最大的刘将军，他激动地说：

    “很有可能，好高明的计。现在的形势对大唐极为不利，他想用最快的速度招集兵源。用田宝山在后面替他张罗，将牟原白凤楼派到沧州，接管沧州兵马。这样一来，现在他手里至少有三万兵马，我们毫无胜算。”

    王武俊不但聪明，还很有自知之明：

    “刘将军说得不错，我听张将军曾经说过，与何浩然斗，多他一半的兵力只能守城，和他兵力差不多最好撤退。”

    “将军难道想撤出德州？”陈奇虎带着怒声问：

    “我们现在有三万五千多兵马，不比他少，要是现在撤出德州，不说大帅如何想，其他人怎么看我们？”

    王武俊摇头苦笑：“我领兵一向颇为自负，从来没在兵力稍占优势的情况下撤退过。罢了，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派人去联系牟原，要是他现在一口答应我们联合攻何浩然，那我们就要想想另外的计策了。”

    何浩然还不知道，他的鬼主意已经被对手识破。他现在正在一座住过的县城、留县。

    也不知是他的威名起到作用，还是他领的六千骑兵。一路走来，遇到的县城是望风而降。因为这些县城哪怕有土匪也不多，多数土匪都朝州府走，哪会留在县城等他。在县城的不过是些忠于职守的少量官兵。他现在面前的就有一个、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汪二虎

    以前逃离留县时，他差点被对方留下，那时汪二虎还是个什长。因为阻止他被上官赏识，提升为百夫长。

    汪二虎是本地人，连这里的县令都逃了，他怕有匪徒来袭，联合一些本地士兵仍在坚守城池。何浩然一到，他很爽快将城门打开。

    何浩然没进城，领着六千兵马在城门口，正对着汪二虎。对方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脸色有些泛白，但身体仍站得很直。见他好一会不开口，再次行礼说：

    “目前我留县一共有士兵衙役八十三人，全在这里，只待郡王来接手。”

    他对汪二虎的印象很深，对方是个不畏强权、忠于职守的好士兵。就算在他的部队，这种人才也非常难得，笑着问：

    “长官都逃了，你们为何不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