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浑瑊说计

    李氏的话尉迟敬已经给张延赏说了一会，看着龙椅后面一个三米宽的地洞，张延赏到现在还在发呆。

    尉迟敬见他那样子，解释道：

    “我也才听皇上说没几年，这事干系重大，就连郑王他们也不知道。那几位老王爷倒是知道，要是能突围，应该会朝宫里赶来。”

    一群群人被送入地洞，最先享受到逃命机会的当然是汪婧几人，由五百禁卫护送，将妃嫔皇子、宫中女官等先送出京城。

    大明宫内的人并不多，外面有郑培德和一些禁卫将领维护，大家不知安排一些人排队是什么意思。时间一长，有些人开始怀疑了。一个长相秀美的宫女忍不住问：

    “郑公公，是不是进里面就可以逃出去？”

    “别乱猜，进里面不过是将大家集中起来，在里面去千万不可说话，否则会被逐出宫。”郑培德又急又怕，他和张延赏一样，才听尉迟敬说太明宫里面有逃生通道，和尉迟敬两人起了争执。

    妃嫔女官先行谁也不敢说什么，按他的意思是放弃那些宫女，反正出去也是个拖累，还不如将她们留在京城。待送走妃嫔后，就轮到他们。至于后面的禁卫和内侍，先在外面顶一段时间，到时间大军进来，能逃多少算多少。

    两人没答应，张延赏还吩咐，妃嫔女官先行，宫女随后，再送一些有品级的太监，他们留在最后面，和留下的禁卫内侍殿后。

    没办法，官没人家大，只得在外面守着。一个个听他说是在里面集中，许多人失了积极性。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走得有些慢，被他走过去狠狠推了一把：

    “你这贱婢要是不想进去，就给我混开，别挡人家的路。”

    这个宫女很有性格，虽没有走出来，倔强地说：

    “如今反贼就快打来了，不安排大家逃出去，进里面集中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难逃一死？”

    郑培德本就心情烦燥，轮起手掌就要打过去，一个年青人飞快跑来，人未到声音已至：

    “公公不好了，朱泚带人已经将皇宫四门全堵住。他在外面喊话，让张相和曹国公出去。说要是不出去，他们就打进来了。”

    ……

    现在的京城早已是家家闭门，户户禁声。不管是大街小巷，几乎一丝灯光都没有。在一幢有些光亮的宅园内，李勤抱着李庸的尸体，久久不愿放开。他的儿子李领走过来，抹了把眼泪劝道：

    “父亲，暂时将皇爷爷安葬在这里吧！待它日夺回京城，我们再将皇爷爷好好安葬。”

    这里是李勤的一幢别园，离皇宫不太远。他们一家老小和千个侍士突围，如今只剩下三百多人，还好总算是将后面的追兵甩脱。原本想去皇宫，在前方打探的侍卫回来禀报，皇宫四条正街皆有不少乱军，看样子是准备围堵皇宫，只能暂时在这里避难。

    在后院早就挖好了一个坑，连最简陋的棺材也没有。李勤和另两个兄弟，将李庸放在一叠白布上，哭着送这个目前大唐最尊贵的王爷、他们的父亲入土为安。

    一家人还在用手堆土耽搁时间，一个侍卫骑马冲入后院：

    “郡王，湘王带着大批人来了。”

    能当王侯的没人是傻瓜，几乎人人都派出敢死队先行一步，到前方开路，得到的结果都差不多，四条正街皆有很多乱军。他们这样做虽没能进入宫里，好处是联系到不少人。如李响这队，有几十个王侯，郭府这群人也在其中。

    大家挤进后院，先是朝被填平的坟拜了几拜，李响抹掉几滴眼泪说：

    “勤弟还请节哀，待收复长安后，再为王叔风光大葬。现在先逃出去才是大事，大明宫内的秘密，勤弟知道了吧？”

    “弟已知晓，”现在这时候了，谁还有心守这些秘密：

    “大明宫内有条通道，可通往城外。只是现在那些反贼恐怕已经打进宫了，那条路难行，王兄你们说该怎么办吧！弟现在什么主意都没有，一切听你们的。”

    李响看了一圈，在京城未出城的六位开府王爷，这里仅只有他一人，公侯倒是不少，连李抱玉也浑身是血挺立在马上。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他暗自叹了声：

    “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朱泚只是将皇宫四城门堵住，派了些叛军在四周巡视，并没攻进去，他现在在乾元门与张延赏尉迟敬两人谈。只是现在对方势大，每门都有四五千人，我们这里还不到两千，一旦发生大战，其它几门的定会前去支援，很难冲进去。”

    李响实在没什么信心，他们加起来的人数已经超过两千，但实际能战的只有一千六百多人，其中还有三百多个是太监。太监的战力还比不过新兵，一旦打起来很难指望他们。

    “实在不行，就去乾元门与朱泚拼杀，说不定还能杀掉那个狗贼。”李钰恨声说出，得到一部分人的支持。一个半百老者手拿一把大刀，大声附合：

    “对，朱泚简直比当年的安禄山还狠，安禄山只是以抓人为主，他分明就是想杀光我们。要是能杀得了他，我们死了也值。”

    老者的话有些道理，当年安禄山并没有像朱泚那样，主要是以收买人心为主，就算不愿降的也强行给官做，比如有些来不及逃走的皇亲，有不少当过安禄山的臣子。

    他们遇到的泾原军一言不合就乱杀一通，没想过要俘虏，这是他们倒霉，因为这个老头是李氏宗亲。朱泚下过命令，对其他不是李家的公侯，主要以俘虏为主。只是有些老将一腔忠义，宁愿冒险杀出来也不愿被成为俘虏。

    李抱玉推开扶他的孙子，向前几步叹声说：

    “目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强行攻城，凭我们这点人，那样做几乎没希望突围出去。朱泚在每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还有重弩一类的守城器支持。这条路不行，那就只能进宫走暗道。”

    一路来李抱玉身体心情都不佳，没说什么话，许多人将他搞忘了。李纯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双手握住他还有血迹的手：

    “凉国公戎马一生，能力绝不在朱泚之下。你要是带领我们这些人，一定能冲进宫去。现在大家都交由你指挥，只要能冲进去，冒些险也值得。”

    “凉国公指挥我们放心，”还处于悲伤中的李勤也说了句马屁话。李抱玉摇摇头：

    “这里都是些不下于我的将领，剩下的也多数是精干侍卫，真要冲，只要不朝朱泚那边冲，我的确有些把握。我们倒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定会殃及妇孺，还会对宫里的出逃大计产生影响。”

    大家呆住了，他说得不错，还有近半是各家妇孺，有伤亡大家知道。真要冲进去，宫里有许多人别想逃走。朱泚暂时围而不攻，不过是想做做样子，以显他对皇家的尊重。要是他们冲杀进入皇宫，对方不可能再傻傻围在外面。

    他们现在才知道，李抱玉说了一通，说的全是废话。正在绝望之际，一道声音传来：

    “末将有些主意，不知行不行得通。”

    “浑将军有话请说，行不行都不要紧，”李氏率先支持。浑瑊的勇名听过的人虽然不少，但其它方面并不显。李响甚至根本不认识他，皱了皱眉头，要不是不好落李氏的面子，他已经出声斥责。

    “去与朱泚谈判。”浑瑊的话一出，一些小侯爷实在忍不住，李钰抽出配剑指着他大骂：

    “你这不忠不义的狗贼，怕也是和朱泚一伙的。想劝我们投降，我现在就杀了你。”

    李钰的剑没能伸出多远，被他的堂哥李领拦住：

    “钰弟不可鲁莽，浑将军还有话说，让他将话说完。”

    浑瑊懒得理会误会他的那些公子哥，朝李领点点头：

    “朱泚围而不攻，一是想让天下人以为他对皇家的尊敬，二也想留人。里面有五位妃嫔，安王和两位公主，他应该是想用来作为人质。更有数千宫女和内侍，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他想重立新朝，一时也需要大量人为他服务。一旦大战起来，还能保住多少人？他心里也没底。”

    一番话说得大家点头不已，连李响也很赞同：

    “你说得不错，朱泚定是生的这些心思。浑将军的意思，是用那些宫女内侍，换我们进宫？”

    李响的想像力很丰富，只是没得到人家的认可：

    “湘王爷误会了，我们进宫只会对朱泚有利，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