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争相开城门

    城下的六千军队，全都骑着战马，他们中同样有一千多山贼。陶县归顺的山贼、和一些沿路投来的官兵，加上自己卫州的兄弟，被他打散分到一些城池守卫。此时无论是山贼还是官兵，大家都看傻了。

    大家从来没打如此的攻城战，八千多人的守城兵，居然一箭未放就开始窝里斗。再次见证奇迹的山贼首领徐盛，对何浩然的佩服之心，可谓真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众人中，李水音和舒小红并没有多高兴，看着城楼上越演越烈的战斗，舒小红靠在何浩然身边轻声问：

    “相公，那位秀娘姑娘不知如何了？我们能不能趁他们大乱，早些破城进去，也好替她治伤。”

    何浩然有些为难，现在冲进去？自己的兄弟不知会死多少。他虽敬佩洪秀娘，还没敬佩到用自己兄弟的命去换。

    “再等等吧！洪海波不是让人将洪姑娘带去医了吗？德州毕竟是个州城，里面高明的大夫不少。”

    他心里也没底，洪秀娘怕是没被送下城墙，里面就开始大乱。李水音轻轻叹了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说：

    “那位秀娘真是位深明大义的好姑娘，说实话，在我眼里她比云梦要美得多。要是相公娶她，我一定不会阻止。”

    只有她才有心情在大战时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大家等了快一个时辰，里面的大战，又起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变化。

    从血气冲天的城楼上，传来一数人联合震出的声音：

    “下面的兄弟快打开城门，迎洛阳郡王进城，消灭德州这些叛军。”

    大家再次发呆，这口气分明是那些山贼喊出的。没过一会，又传来一阵大喊：

    “众将士快打开城门，让卫州军进城，杀光这些山贼。”

    许多将士一时想不明白，左右互望仍未得到结果。没让他们想明白，盼望已久的吊桥如面大墙倒下，城门缓缓打开，里面的混战展示在大家眼前。

    太混乱了，一个个手拿武器的男子，在那里斗得毫无章法。有些一对一，被打退到敌人附近，转身就给对方一刀。一个双手抱着根大木、浑身冒着血汗的壮汉，被逼背靠墙壁，手中数米长的大木杆疯扫，无论敌我两方之人，皆不敢靠近他攻击的范围。

    地面难见到，尸体随处可见。鲜血将大家裤子染成黑红，由于他们对着城门，喊杀声比城楼上还要响亮。

    何浩然实在看不惯了，抬头看了眼城楼，手中令箭一挥：

    “神甲军顶上，先控制住下面之人。”

    李水音兴冲冲要跟上，被他一把抓住：

    “你们两人先守在外面，等会再进城。”

    一千七百多名全副武装的神甲兵，在八个将领的带领下，迅速朝城门冲去。前面的何浩然刚踏上便吊桥，手一挥，众人高举武器，明晃晃的盔甲和武器，释放出无形威压，将混战中的人刺激清醒：

    “放下武器，蹲在地上。不服从者视为叛逆，杀无赦。”

    这招很管用，从离他们最近的人开始，一批批延伸到城内。他们三四人并排而行，一路喊话威胁，没过多久，将下面能看见的乱兵摆平。

    他分出五百人，由李山河、许云龙带领冲进内城。在内城传来喊杀声，同样不太平。他亲自领兵登上城楼，上面太挤，一路喊话也没多大效果，连推带打来到几个正在拼杀的将领面前：

    “全都给我住手，谁在出手，将视为叛逆。”

    此时他后面几百士兵，已经将长武器换成军弩。他带来的这些神甲兵，个个都配有军弩。一支支上膛的弩箭对准正在进行全武行的两方将领，终于让他们摆手退开。吴守义反应最快，使足劲大喊：

    “众兄弟都住手，暂时放过这些叛军，到我们这边来集中，听郡王安排。”

    与他们几人拼杀的，其中一个是洪海波的结拜兄弟，叫秦瑜，又是德州军方第二号人物，洪海波死后大家自然与他为首。他几次被对方抢先，恨恨瞪了眼吴守义才开喊。

    何浩然松了大口气，城楼再宽也宽不了多少，真要是发生混战，他们施展不开，再穿着盔甲也有危险。

    双方很有意思，以他们为中心，两三千人分立左右。吴守义的脑袋瓜要比秦瑜强，又被他抢了先，先一步来到何浩然面前：

    “郡王来得正好，我们这些人是大青山、梅头镇几个地方的百姓。平时虽被人叫作山贼，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二十天前，接到洪海波的信，说邀我们下山一起投奔郡王。以前我们就有这个打算，只因当时田家看得紧，没敢去卫州。

    哪知来到德州后，他又说投郡王可以，但有些条件。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本着帮他忙便答应下来。今日见他们逼迫郡王，实在看不过去，愤而抗之，还请郡王作主。”

    “放你娘的狗屁，”几个将领齐声骂出。一个年青将领等不得什么都慢半拍的秦瑜，来到何浩然面前直接跪下解释：

    “郡王，是这些山贼先联系我们的，就是吴守义此贼，鼓动洪将军自立为王，洪将军哪敢行叛逆之事。与大家商量，才退一步，向郡王提出那些条件。我们知道有错，但这些山贼更可恨，要不是他们，我们也没胆子那样做。郡王若是不信，我们任绑，由郡王查证。”

    双方虽各执一词，要查太简单了，只是此时万不能那样做，要不然才制止的战争，又要重燃战火。

    “你们都是我唐人，就算是山贼，也是我大唐百姓。这番争斗死了不少兄弟，还有更多人受了伤。这些受伤的兄弟不能拖延，大家先下去，受伤的兄弟去城内包扎治疗，没受伤的去军营休息，暂时分开，不可再生事端。至于大小将领和头目，全到府衙中来，我有事相商。”

    ……

    李水音和舒水音终于得进城，她们没心情去善后，到处打听洪秀娘的下落。在一座较大的医馆中，找到已经疗完伤，正在昏睡的洪秀娘。

    洪秀娘的命很大，吴守义那一箭本要射死洪海波，对方怕洪海波受她威胁，答应放何浩然入城。以为趁乱将洪海波射死，他们好捡个天大的便宜。

    洪海波所托之人是他的亲卫长，叫龚虎。此人头脑简单，非常忠心。洪海波被射死时，他快要走完城梯。听到上面大喊将军，猜到洪海波出事，可他一根筋，知道洪海波对这个独生女儿，看得比自己生命更重要，没有返回去。

    上面在大战时，他已经骑上马朝内城冲去。当时下面双方人都不知道发生何事，等他完全脱离危险区，后面的人才开始尽情厮杀。

    这间名叫和安堂的医馆，在德州城中最大最好，是由几家药铺合伙开办的。原本因为战事关门，被龚虎一脚将门踢开。她们找来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

    里里外外趟了一大堆人，二十多个大夫伙计忙得不可开交。还好李山河分有几十人在这里维护秩序，虽哀嚎声不断，没有发生大的争执。

    洪秀娘的待遇非常不错，在后院一间颇为精致的闺房中。一个面带忧伤、圆脸大眼的少女坐在床边。带她们进来的中年女子在门口就开喊：

    “清儿，公主和郡王妃看秀娘来了，快快拜见。”

    少女带着几分惊讶看了两人一眼，正要拜下，被舒小红挡住。

    “洪姑娘的伤怎么样了？”

    “洪姐姐还未脱离危险，”清儿皱着眉头，看了眼卧躺在床上的洪秀娘：

    “爷爷说她虽未伤到心脉，但失血过多，必须挺过今晚才会平安。”

    李水音二话不说就冲出闺房，舒小红重重吐了口气：

    “我们带来了两位太医，他们懂输血之法。有他们帮洪姑娘输血，一定能救活她。”

    李豫听说曲盈盈身怀有孕，派了一个太医教授、三位太医来卫州。并不全是为曲盈盈，他自己的女儿也在卫州。将一个女太医留在卫州照顾曲盈盈，这次带来的两位男太医，都是谢汉田的弟子，对于刀箭伤甚至手术都很精通。

    有两位太医在，已经没她们什么事了。几人走出闺房，一番交谈，才知道原来洪秀娘与和安堂大东家的小姐张清是闺蜜。

    “我们听人说，雁门郡王将魏博五州还给朝廷，消息传出后我德州就开始乱了。还好这些官兵几乎都是本地人，城中治安还算可以。没过多久，雁门郡王的几个义子义女，领了些人离开德州，有人说他们去了魏州，与三将军汇合，在想办法营救雁门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