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天香楼的广告

    朱泚站在城楼上，看着如画江山，不知过了多久，才发出一声长叹：

    “世事无常，如天上乌云变换。前不久这里还是积雪覆盖，白练千里，现在处处青绿，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比起一年前，正值壮年的朱泚老了不少。旁边只有长孙有悔一人，对方知道他的心思，安慰道：

    “大帅不必为田承嗣之事而心烦，没想到田承嗣的沉府如此深，藏了一个娘娘在府上。他将魏博五州献出来，除他的义子义女听从外，那些将领绝不乐意。何浩然要想彻底接收五州，至少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行。”

    他没看长孙有悔，慢慢沿着城跺行走。

    “他是我朱泚命中的克星，人虽不在，这些年仍受他的制约。窦文场这傻瓜要不是有陶林揭发，我们也不会打草惊蛇。连他随便带出来的小人物也有如此运气，我们拿什么跟他斗？”

    现在的朱泚信心全无，完全不像在人前的朱泚。他们也是够倒霉的，受窦文场事件牵连，他被李豫踢到泾原来。虽离京城不远，但要想带大军进京，必须要李豫的命令才行，否则视同谋反。不说那一万多镇守京城的神策军，单是郭子仪同等数量的新兵，他就不敢说百分之百能胜。

    田承嗣的事让他更是大受打击，几个月前的田承嗣，还是手握十万大军的地头蛇，转眼间就投降了何浩然。这些事不但长孙有悔，就算诸葛重生也难料到：

    “田承嗣的确是我们最大的损失，万幸我们没向他交底。虽损失了魏博，并不会牵连我们。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李惟岳正在大肆招揽田承嗣的旧部，有些人已经投向他。他比我们还急，已经忍不住了。如今的形势对我们仍有利，只要李惟岳一反，势必会引蕃军入河北。到时候自有人去对付何浩然，我们有大把机会。”

    可能听到一个好消息，朱泚的脸色稍有好转。两人走进一座大厅没多久，一个侍卫来报：

    “大帅，沙州高犁府沦陷，韦皋及吴默几人突围，李光瓒自尽身亡。西州数府县被攻陷，如今回纥大军已向西州甘曲府进兵。”

    两人一听大喜，长孙有悔说：

    “大帅快进宫，请兵去支援西州。”

    朱泚一愣，不解问：

    “要是皇上真命我去西州，我们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皇上绝不会命你去西州的，那只是一个态度，表明你没有野心。”长孙有悔笑了笑：

    “现在京城及周边可动的兵马，只有你和郭子仪的新兵。郭子仪将他的侄子郭昕招回练兵。郭昕此人不但军事甚得郭子仪真传，更是在西州呆了数年，对那里比你要熟悉得多。要是不出意外，定是让郭昕领新兵去支援西州，你很有可能被招回京城护卫。”

    ……

    京城许多行业都能居全国之首，特别是烟花之地。唐朝并不禁官员出入，何浩然一直事忙，又没将黑手伸向那里，使得各处大小青楼，成为文人显贵茶余饭后最佳场所。

    任何东西都有排名，京城上百个挂牌青楼，天香楼称第二，没有任何一座青楼敢称第一。

    天香楼不但有目前到大唐的各国美女，还在琴棋书画等文化美人中，分有武美人这项异类。这天，一条消息登上大唐日报：

    “河东孤女英鸾作客天香楼，三箭定终生。若能令英鸾姑娘心服者，分文不取，以身相托。”

    现在只要不是污蔑朝廷之类的文章，都可以登上大多数报纸。各地报纸已经不再为资金而发愁，登如商业的信息，以字数收取相应的广告费。也不知是不是天香楼舍不得钱，就这几句话，看到听到的许多人只能一知半解。

    越是这样越有吸引力，第一天天香楼就宾客爆满。没办法，第二天他们只得做出调整，谁要想进入天香楼正厅，都需要在外面广场上先射三箭，五十米开外，要是三箭不能达到二十七环，一般不允许进入其中。

    这可难坏了不少押客，要是收银子还无所谓。就算那些武将的公子，有本事的多在军营，在家里只是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第二天的入座率只有一半。第三天，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京城，甚至传到几大军营中。

    “天香楼来了一位叫英鸾的姑娘，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不但能在马上跳舞，还能飞马放箭，箭箭皆能射中中心红心。”

    神策军主营，江汉年坐在帅位上。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将领，正在介绍天香楼这一盛况。

    “此女美貌就不说了，那种骑术箭术，我敢说在土蕃等地的女子中也不多见。唉！要是我大唐的女子都能像她那样，还惧什么外族攻击？”

    江汉年比一年前老了好几岁，去年他的运气太差了，趟着也能中箭。窦文场之事他的官职虽未受影响，被抓到宫里由皇上太子审了很多次。现在他有两个公子从神策军中调出，好听点是在东宫当侍卫。

    知道李豫已经对他不再信任，一个冬天他只去两个地方、家里和军营。开始连闲话也不聊，春天来了，将他心里的雪也融化不少，他的生活逐渐有所好转。

    听将领将那位叫英鸾的姑娘夸得如此利害，他笑着说：

    “陈将军是我神策军一员虎将，论骑术箭术绝不会在她之下吧！莫非你没上去试几手？将那位叫英鸾的美女娶回家去？”

    陈将军脸色略显尴尬，喝了口茶将尴尬掩饰过去。对面一个壮年男子帮他回答：

    “那位女子的确有不输于我等的骑术和箭术，她的臂力十分不凡，能拉动两石弓，七十米距离百发百中。若有人能达到她那般，可以进入下一轮。”

    “七十米距离百发百中，我军中倒也不算少。”江汉年摸了摸胡须：

    “下一关又是什么？莫非她的箭术不止于此？”

    江汉年的兴趣被勾起，他并没什么显赫家族，完全是凭自己闯出来的。本就是员军事能力超强的大将，自己最引以为豪的就是箭术。

    “那倒不是，她一共设有三关，第二关是在七十米外，用红线拴着一枚铜钱，在十米长的绳子上徐徐向一侧滑落。不到半杯茶的功夫，要是能将箭射中钱孔三次，可进入第三关。第三关就不知道是什么了，昨天晚上禁卫将领杨金曾有幸一试，可惜最终没能成功。”

    他皱了下眉头，杨金他当然知道，比他年青不少，在禁军中很有勇名，箭术差也差不了那里去。对方搞得如此不透明，恐怕此女是天香楼请来的摇钱树，只是用来吸引客人，谁也休想沾半点便宜。

    左边的陈将军见他在想事，起身劝道：

    “大将军是我神策军中第一神箭，我们都在猜想，第三关可能也与射箭有关。要是大将军去，定能抱得美女归。”

    “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哪还有那些心思。”他笑着摆摆手。对女色方面他不冷不热。家中有一妻三妾，加上有关系的丫鬟歌妓，不过十来人而已。

    陈将军看样子比他还急，对他说：

    “大将军，几个嫂夫人皆是文弱内助，要是能娶个可上马征战的美妾，就像现在的何将军那样。听说不但李雪韵姑娘常帮他镇守城池，连圣贤公主几女也在习武，为此还得到皇上嘉奖。如今我神策军大将军也知道，比起以前大为不如。要是我神策军中也能出个那种奇女子，不说别的，起码能让人另眼相看。”

    ……

    天香楼在京城东北方，一条繁华的街道只有它一家独自经营。以前也有几家青楼，都以关门而告终。

    江汉年已经快五十岁了，这里他来到不下十次，不过最晚的一次，都要追述到十年前。想起以前年青时，与众友同游花丛的场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这里人太多了，左右两侧挤满了人。中间有不少护卫组成人墙，让出一个仅够一辆马车通行的过道。

    他们没不守规矩，和陈将军陈公庆跳下马车朝里面走去。本就有些吵闹的两侧，发出一阵惊叹声。站在大门口的几人也一脸惊讶，一个中年男子赶忙迎上，朝两人行了一礼：

    “不知大将军和阵将军驾到，有失远迎，快快里面请。”

    江汉年有个小毛病，身处高位，很享受对方这种恭敬。看了眼另一侧，他知道那边是个广场，现在虽是晚上，却是灯火通明，笑着说：

    “听说天香楼来了位奇女子，特来看看。你带我们去试试吧！看能不能三箭射到二十七环。”

    因为何浩然的关系，现在已经流行在箭靶上标阿拉伯数字，以环数相称。中年男子满是崇拜地看着他：

    “大将军说笑了，谁不知道大将军的箭术天下无双，要是大将军都去试射，我天香楼明天就得被人骂到关门。两位将军快请，英鸾姑娘已经在里面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