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烈焰情仇
第三百九十七章烈焰情仇
临晚的北风更加冷烈,将高高的招魂幡吹得如一只怪手,在虚空中似要将天抓扯下来。楼房中挂着的白灵,像是懂得它的怒火,在下方摇曳舞动,做最后的疯狂。
灵堂中的人并不少,可让人感觉到这里说不出的荒凉,荒凉中还浸透着一些悲望。田悦坐在左首,呆呆看着面前的士兵:
“又有什么事?说吧!是不是他们来了?”
里里外外搞出那么大的阵仗,当然瞒不过他这位负责人。报信的士兵还未回话,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田悦,你这一千人今日胆敢围我父亲,有叛乱之嫌。让他们放下武器,一个个走出来接受审查。”
“将军,我去和他们说。”田孟起身正要出去,被他叫住:
“你出去给他们说什么?又说听到有人来灵堂捣乱?你们是来抓捣乱之人的?”
田孟哪听不出他话的意思?不说几位将领,这些士兵中也有不少人知道内情。知道的人太多了,没有谁能保证大家都受得了拷问。他长叹一声说:
“这些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蛊惑你,我才是罪魁祸首。”
“你以为这样说他们就能相信?就能放过我?”田悦站起来,理了理衣服:
“田承嗣已经不相信我了,说什么也没用。此事与众将士无关,我出去给田仁常说,看能不能放过他们。”
在场的几十个将士冲到门口,齐齐朝他跪下。一个美须中年男子说:
“将军不可,田承嗣的性格我清楚,事到如今,他绝不可能放过我们。不如跟他们拼了,他们初到,应该未布置好,我们护着将军冲出去。”
外面的田仁常两兄弟轮流喊了数声,耐心快要磨尽,爬在墙上打探的士兵大叫:
“将军,他们抱了好多酒坛出来。”
两兄弟有些奇怪,突然更大的惊叫声传来:
“不好将军,他们在放火。”
一坛坛着火的酒坛,被大力抛出墙外,哐哐声大着,在墙下一些没能避过的士兵,被里面的油火沾上,一时间有不少火人在人群中乱窜,发出阵阵惨叫声。
东西两头大门,同时冲出数人,在前面的根本冲不出丈远,就被在门口准备好的士兵杀死。直到里面的人抱着燃烧的油坛,火油浇到身上,悍不畏死朝他们冲去,才将两头缺口打开。
这些火人十分生猛,就算手拿长兵器的士兵被他们抱住,结果也是死多活少。田仁常最恨田悦,离东门有些近,一个火人朝他扑来,他根本不敢交锋,手提大刀朝后逃。还好左右亲卫得力,没让对方追近,几刀将火人砍成几段。
“快过来围堵。”
田仁常两兄弟在军事上并不是太差,眼看冲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些手拿弓箭的士兵从远处合围上来。嗖嗖声大作,这下哪怕是个火人也受不了。渐渐将对方的势头压住。
眼看门外的人快被杀光,从里面冲出几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挡住几箭,冲入外面的士兵一顿砍杀。因为有自己人不敢乱放箭,被他们杀出一个更大的缺口。
离东大门很远的一幢高阁上,数人挤在一起朝战斗之地了望。可惜没有望远镜,连人打斗的动作也看不清。
田承嗣一巴掌拍在护栏上,涨红着脸说:
“好毒的计,田悦这个贼子,真想将我这一门烧死。好好,我定要将他那一子两女搜出来,也尝尝火烧的滋味。”
田承嗣旁边的何浩然暗自叹了声,在这里的除田承嗣十几个义子义女,全是些侍卫。这些义子义女已经知道内情,此时得到证实,一个壮年将领请命:
“义父,我去将那白眼狼的首级取来。”
田承嗣正要回话,两个身穿盔甲的男子,绑着一人走来。
来人何浩然也认识,是他认识的田唤儿。对此人他的杀心不小,要不是有点运气在,李水音和他几个大将都会因此人而亡。所以他说完田悦之事,没放过田唤儿,将田唤儿带李水音几人去田悦府上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现在的田承嗣对他的信任达到极点,二话没说就派人去捉拿田唤儿。还在大寿那边帮忙搞接待工作的田唤儿,一声不响就被两个义兄拿来。
田承嗣没先开口,走到田唤儿面前,一顿老脚送上,边踢边怒骂:
“你这个白眼狼,我田承嗣两百七十多个义子义女,就你一人背叛我。田悦给了你什么好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相比田承嗣,在场的九个义子已经抽出刀来。见田承嗣踢累了,一个中年男子抓住田唤儿的头发:
“我们兄弟要不是义父,在小时候就病死饿死了。你他娘的还能当将军?还能学到一身本事?你这种人,活该被千刀万剐。”
“义父,我们将这个白眼狼剐了。”一个长相有些彪悍的女子说。
田承嗣阻止这些冲动的人,喘着大气问:
“你为何要背叛我?”
田唤儿不愧年青,身板很强。在中途就被两个义兄打出内伤,现在还能直直跪在田承嗣面前:
“义父,孩儿没有背叛你,田悦的事孩儿真不知道啊!”
没人相信,因为何浩然说他是叛徒,所以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反而何浩然有些心虚,心想是不是冤枉人家了?
中年男子抬手就是两巴掌,打得他牙齿出掉落两颗:
“田唤儿,你要还是人就承认。我问你,你为何将锦玉坊几人诳到田悦那里?让崔氏将云梦姑娘带出来?”
田唤儿也是够冤枉的,认真说来他真没背叛田承嗣。听到义兄的话明白过来,张大嘴巴好一会才回答:
“此事我也是被骗的,崔氏说起云梦姑娘的事,我怕她们有什么目的,派人去田悦那里打听。事后田孟派人来报,说让我带她们去田悦府上,让崔氏将云梦姑娘带出来。他们、他们答应给我五千两金票。”
今天发生的事太让田承嗣伤心了,见田唤儿亲口承认此事,挥了挥手:
“我曾经说过,任何人不得打天涯观那些女子的主意。你为了五千两金票就听田悦使唤,还说没有背叛我?带下去,看在以前他也曾为我们出过力,给他一刀干脆。”
“义父,我没有背叛你啊!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义父开恩……”他的话未说完,已经被两个义兄拖远。
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走到何浩然面前,朝他跪下:
“多谢道长救了我义父,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妹永不敢忘。”
这个美妇一提醒,十几个男女全朝他跪下。没长那么多手,他朝大家虚扶:
“此乃天意,贫道不过是替天行事罢了。大家快快请起,莫要折煞贫道。”
“礼当受他们一拜,不但是他们,我田氏满门都要拜谢你。”谈到他,田承嗣终于露出一点笑容:
“道长救了我田氏满门的性命,此天大之恩永远也报答不完。以后道长任何地方皆可去,若不愿人相随,任何人不得勉强。”
他有些惊讶,这也难怪,一个拯救全族性命的大恩人,再是心胸狭窄之人,恐怕也不好意思去监视对方了。
众人被他劝起,一个眼力不错的年青人指着灵堂方向:
“义父快看,那边着火了。”
大家朝他的指引看去,只见大战已经打到内府,灵堂之上正冒着滚滚浓烟。田承嗣大叫一声,颤手指着火光处:
“田悦这个畜牲,杀了雍儿还不算,临死也要毁去他的身体。去、全都给我去灭火,定要将雍儿的身体保住。”
大战已经进入到尾声,九千人对一千人,又在重重包围之下。田仁常两兄弟再是草包,也不可能让对方翻盘。
此时的田悦形象全无,披头散发站在灵堂门口,四周还有数十人。除田孟外全是士兵,将领都已经死完。
数千人将灵堂团团围住,后面的士兵在田烈几人指挥下,已经开始以救火为主。只是火势很大,一时难以扑灭。
田仁常两弟兄站在田悦对面,他们清楚里面尸体对父亲的重要性。田仁涛指着他大骂:
“二弟也是你的哥哥,你这畜牲害死他不够,还想将他的尸体也毁去吗?”
他懒得解释没杀田雍之事,将手中大刀抱在胸前:
“我们这里还有两坛桐油,已经够了,要是你们再向前一步,这些油就会浇到田雍身上。想救出他的尸体?你们做梦吧!”
在里面的人是田孟,他已经被热量和滚滚浓烟熏得支撑不住。田仁常虽看不见,猜也能猜到,心下甚急,大喊道:
“你要如何?快将二哥送出来,留你们全尸。”
“人都死了,要全尸何用?我只有一个条件,要是答应,我就将田雍送出来。”田悦不待对方问出:
“将云梦带来,我想在临死前见她一面。”
他说晚了,现在这火势去天涯观叫云梦?恐怕还在半途大殿就会垮下。果然待田承嗣派的人赶到,只听轰轰声响,左侧墙身开始倒塌。
田悦转身一看,田孟不知何时已经倒下。楼顶几根横梁带着火焰砸下来,一根刚好砸到里面的棺材上。
很快垮网式坍塌,外面的人虽看不见,已经知道结果。田仁常怒吼一声:
“杀,将他们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