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愤怒的李宝臣

    播县城内的战斗，知道的人并不多。城内所有人都被困在南街，他们听到一些声音，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事后没几天，播县全面禁止通行。在各个大小路口皆有手拿兵器之人相劝。不人敢强行闯入，这些堵路之人全是些不文明的山贼。

    这样大的阵仗，终于让周边的城镇知道有异，四周有许多地方都是李宝臣的地盘。接到消息的李宝臣知道出大事了，从成德移至深州，在深州刺史府上，他终于知道出了什么事。

    李宝臣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要不是肤色深黄，看起来像是个太监。圆脸无须，中等身材。

    他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左右两侧坐了十多人，除三个身穿文官官服，全是些盔甲铁衣的武将。

    “谁能告诉我那边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还没有业儿的消息？安如秦呢？他死在哪里去了？”

    一连串的问题大家都答不出来，过了一会，才由右首一个不下他年纪的老头回答：

    “大帅不用过于惊慌，我们只是听说播县戒严，何浩然已经离开望峰县前往播县，其它什么也不知道。业少爷有两手准备，就算那何浩然不入城，安如秦也非是相易之辈。四千人对两千人，哪怕他不上当，硬拼我们也不惧。再说还有丘大河在，那里的众匪听他号令，如果有那些人相助，何浩然难过播县。”

    李宝臣也是没办法了，由于时间关系，他只得到上述那些消息。出于对独子的关心，他已经乱了方寸。

    “真不该让业儿去，”他重重叹了口气：

    “这里如果行军到播县，起码还要十几天。我准备领一支骑兵先行，大家以为如何？”

    众将互看一眼，坐在左首的年青人站起来：

    “何须叔父亲自出马，就让惟岳跑一趟。要是真有什么事，定将业弟带回来。”

    这个长像甚是英武的年青人叫李惟岳，就是李寿业口中的贱种，也是他最恨之人。李惟岳什么地方都比他出色，有对方在，他的地位受到很大影响。

    在李惟岳下方一个中年将领附合：“李将军说得是，大帅不必亲自去。要是影响太大，恐朝廷那边有所猜忌，会落人口舌。播县是我们的地盘，何浩然也非是神仙，就算他怀疑我们要对付他，没有什么证据，大不了不走播县，绝不可能在那里能胜过业少爷。”

    大家会上会下不知讨论多少次，都觉得何浩然可能会返回去，或是已经返回去了。李寿业怕有什么影响，在播县戒严，大搞亡羊补牢之类的事。

    李宝臣也觉得让李惟岳去一趟比自己去好，正要答应，门外进来两个。

    “大帅，这是汲县侯让望峰县陈大人带给你的东西。”

    一个满面风尘的男子双手捧着比脑袋更大的木盒，木盒上还放着一封信。李宝臣心中一颤，几大步走过去将东西捧在手中。

    “业儿，这是业儿的信。”他连东西也不看了，匆匆将信封撕开。很快左右听到一阵嘶声大叫：

    “何浩然，你敢动我儿，我与你势不两立。”

    此时的李宝臣如一个紫脸怪人，束在身后的头发也像在无风自动，让人感到十分恐惧。大家都不敢上前，只有李惟岳走到他旁边：

    “叔父，业弟怎么了？”

    李宝臣哪有心思回答他，将木盒打开，里面还有一个方盒，待将这个用蜡封闭的方盒打开后，众人集体失声大叫：

    “安将军。”

    里面是安如秦的项上人头，虽然经过蜡浇灌，大家都能认出。李惟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还好此时李宝臣的注意力没放在他身上，惊声说了句废话：

    “安将军遇害，看来业弟危险。叔父，请准我带兵前去助业弟一臂之力。”

    “将军，我们愿意一同前往。”此时大家都很积极，过了好一会李宝臣才回过神来，将封递给李惟岳。

    “这是你业弟的求救信，他已经落在何浩然手里。安如秦用兵不当，四千精兵被何浩然所灭。何浩然让他转告我，要想救业儿，必须我亲自前去向他下跪认错。”

    “贼子欺人太甚，”李惟岳一点没认为何浩然不该这样。

    “叔父千万不可如此，头可断膝不可软。要是传出去，我成德李家军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李惟岳十分聪明，他根本不朝小节考虑。此话一出，大家一阵附合：

    “正如李将军所言，他一个黄毛小子，还不配大帅向他下跪。业少爷在他手里，我们去抢回来就是。”

    “我岂会给他下跪，不要说他，就是李豫也不配。”李宝臣被这群人说得一肚子火气，出声将这些跟屁虫打断。

    “安如秦这个蠢货，四千精兵啊！对方只有二千人，就算那些山贼不相助、何浩然不上当，他也不应该有如此惨败。传我将令，命定州准备，我要亲自带众骑去救业儿。何浩然这次同样有家眷跟随，清莲这个小贱人我也不会放过。”

    大家对他的决定颇有微词，不过不敢说出来。左首老者问：

    “大帅此去，要是他以业少爷性命相胁，大帅欲何处之？”

    老者说的话正是大家所担心之事，真要是何浩然坐在城头上，一手捏住李寿业的脖子，让他叫那些将士赶去送死，到时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见他还在思量，一个身穿五品官服的中年男子劝道：

    “大帅，不如由下官走一趟，去劝劝何浩然，我想他也不愿意河北大乱。待业少爷被救回来，再去卫州找他算帐。”

    这个中年男子的想法不错，他没理会，李惟岳代他回答：

    “严大人，何浩然规定得有日期，要是十天内见不到大帅，业弟的性命不保。”

    “都不要再说了，”李宝臣终于痛下决定：

    “要是他敢以业儿性命相胁，我宁可失去业儿，也要将他全家斩尽杀绝。播县之民，一个不留。”

    ……

    随着时间推移，何浩然的行程被河北不少人知道。李宝臣大量战骑风驰，也被一些人打听到。甚至在播县所发生之事，也有人知道了。

    当平县洛天酒楼，上官年这个大掌柜在楼中巡视一圈，走到后院坐下没多久，一个老者出现在他面前。

    “弟子拜见先生，”上官年匆匆站起来，给面前的老者行了个大礼。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朱泚口中的叔叔。

    老者将毡帽取下，拂去身上的雪花说：

    “起来吧！老夫听说你已通知何浩然，没想到他还是去了播县。唉！知道准没好事。说吧！有什么让人头痛之事。”

    上官年出外吩咐一番后，将门紧闭上。

    “先生，大事不好了，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何浩然在播县用计，不但活捉李寿业，还将安如秦及所带四千兵马一锅端，听说一个都没能跑掉。”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有心里准备的老者也呆了一会，缓缓说：

    “我们还是小看了何浩然，以为他带着家人，至少有所顾忌，没想到他会如此大胆？你们可曾打听到他是如何使的计？”

    “不知道，我们的消息多来自成德那边。这边只知道他已将播县众山贼收服，那些山贼还帮他戒严四周。如今的播县是人马难进，根本就打听不到任何东西。”

    老者对他的回答略有些不满，像是在自言自语：

    “播县能战的山贼不过一千几百人，加上他带去的两千。又是对方的主场，他应该不可能打对方伏击。要是硬拼，那些禁卫并不比成德李家军强多少，大致也应该是两败俱伤。莫非他初到河北，就敢将他带去的那点兵力拼光？”

    上官年根本不知道何浩然还有多少人，只好说另一事：

    “那何浩然的胆子大得出奇，他宰下安如秦的头，和一封李寿业的信带给李宝臣。让李宝臣亲自去播县向他下跪赔礼，否则就要杀掉李寿业。”

    “不好，”老者听到这个消息大惊，问上官年：

    “李宝臣是不是带兵去了？”

    上官年的消息非常灵通，点点头：

    “李宝臣当时在深州听到这个消息，命李惟岳和一些将领返回成德镇守，亲自带领七千多骑后赶去卫州。听说还要在卫州带兵，至少一万兵赶赴播县，看来他这次想直接和朝廷翻脸了。先生，我们要做些什么？”

    老者急问：“现在能不能阻止李宝臣？”

    上官年会错意，想了一会说：

    “这次他连步兵也不带，全是骑兵，就算现在有心去通知何浩然，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岂是担心何浩然，”老者急得起身转了几步：

    “何浩然从不做没把握之事，他既然敢如此，一定有方法应付李宝臣大军。河北我们三家缺一不可，要是李宝臣受到重创，对我们并无好处。有没有方法尽快通知李宝臣，让他不要去轻易涉险？”

    上官年呆了片刻，得到消息后他也仔细想过，实在不知何浩然还有什么手段，去面对李宝臣的大军？

    “只能尽量试试，不过既是送信给李宝臣，怕也阻止不住他去播县。因为何浩然借李寿业之口说，要是他十日不到，就要将李寿业杀死。”

    “我早知道他不会给对方有太多时间布置，”老者长叹一声说：

    “时机还不成熟，河北现在不能乱。此事无论是何结果，对我们都只有坏处。尽力去试试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东西总要试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