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三章背后之计

    蔡襄是以前的状元，自身能力不凡，他是少数几个没被贬到外地之人。降了几级官，如今是从四品上，任户部一个部门主事。这天他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带着一人来到明镜庄。

    何浩然没睡，解决掉自己一大块心病。工作虽然仍累，他心里十分痛快。

    明镜庄很少有麻将声传出，现在各有各的事做，不但她们没能打麻将，凤喜规定下人也不能打，谁打就罚谁的款。

    蔡襄一进来就是一番感激的话：“以前蔡某数番与将军作对，实在是愧对将军。这次除来感谢将军，还为了完成元相的遗嘱。”

    何浩然一家人都很奇怪，蔡襄来倒没什么，对方带来之人竟是元应昌。一听是元载的遗嘱，何浩然让大家先出去。李雪韵不放心，让两个守院护卫立在他身后。

    元应昌面无表情，一句话不说跪在他面前，正要劝对方站起来，蔡襄将他阻止：

    “以下是元相的遗嘱，他不尊就是不孝，将军就别管他了。”

    元载在几天前就已经死了，在死之前的犯人都能得到优待，元载曾是宰相，得的优待更多。与家人相处一日，第二天从容喝下毒酒。

    以为元应昌是来感激他的，摆了摆手：

    “说实话，我并不主要是帮你元家。我平生不喜牵连之罪，那些动不动就要让全家甚至九族陪葬的律法，以后我会向皇上建言，除谋反那样的大罪，能少杀的尽量少杀。”

    “我元家人对不起将军，父亲让我带全家来向将军叩头陪罪。”元应昌朝他叩了九个很响的头，停止后仍未起身，脸有些僵硬：

    “父亲临终前，曾让我为一事向将军坦白，要杀要治罪我们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有些奇怪，突然想到一事，果然被他猜中，元应昌说：

    “上次赵岳遇害，是我买通庞豹庞会杀了他，当时父亲并不知情。”

    蔡襄也是第一次听到，看着他一脸吃惊。何浩然苦笑道：

    “你不说我也有些怀疑是元家，庞豹两兄弟藏在哪里你可知道？”

    “不知，他们是专门干这种事的，要是不现身，很难有人找到他们。”说出心中的秘密后，元应昌轻松不少，脸色也逐渐自然。

    “父亲还有件事，让我单独给将军说。”

    蔡襄反应很快：“将军你们先聊，我暂时出去等待。”

    他没有任何犹豫，对身后两个护卫说：“你们也下去吧！”

    这世间上的恶人虽不少，但很难找到那种才救对方一家人，反过来对方就要杀你这样的极品。见大厅腾空，元应昌轻声说出一件事：

    “赵岳死后没多久，父亲接到一张纸条。纸条上叫父亲为一人争取掌兵之权，如若不然，我佣庞豹杀人之事就会暴光。”

    “掌兵之权？”他心中有些吃惊。想掌兵的并不一定是反贼，他同样想掌兵。但用元应昌佣凶杀人威胁，就算对方有和他类似的想法，那庞豹怕和对方难逃干系。

    “是谁？”

    “现千牛卫大将军、朱泚。”

    ……

    烈日照得大地一片赤黄，在烈日之下的众士兵，仿佛将最后一滴汗水流干，若大的广场上，只能听到阵阵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他们挥砍劈刺的动作，毫无停歇。

    这里是京城效外的一座军营，三万个身穿军服的将士，分成一队队不同兵种的队形。在中间万人的队伍特别亮眼，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全都手拿竹杆，朝前方刺出阵阵呼呼之声。

    在他们最前方有一座石砖筑成的高墙，正对着的高墙之上只有两人。朱泚和一位清瘦老者，大军用不差他们指控。在一队队大军之前，皆有将军和手持令旗的官员。两人在这里看了好一会，朱泚颇为满意地点头：

    “京城就是不一样，各方面的条件都比幽州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将这些新兵训练到这样的地步。再过几月，我想上奏皇上，带他们到外面去练练。”

    “大帅还在想去外面？”老者背负着双手，走近朱泚：

    “以目前大唐这种发展速度，再过几年怕是连个造反的也没有。大帅，此事拖不得，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朱泚的满意劲消失，换成一副愁脸：

    “河朔三镇那边至少还要数年才准备好，没有那边的支持，就凭我们这点人无异找死。如今土蕃被打残，稍微一两年是不问他们出兵了。我听说回鹘使者请求，让他们的大汗药罗葛顿莫贺达干前来治病。此事皇上不但允许，还派太子亲自主持。要是药罗葛顿莫贺达干的病被治好，两国恐又会修好，外宁内稳。叔叔，我们根本无胜算，不如？”

    “成大事者，最忌三心二意。”老者瞪着他说：

    “我以前辅佐你父亲，原本要离去，见你待人处事更胜你父，这才又留下来安心辅之。准备了几十年，我们皆难回头，也不需要回头。有些东西看似复杂，其实也简单，比如壮大后的商盟，一旦出现大变故，将会天下大乱。

    商盟还要养一段时间，暂时不必动。这次药罗葛顿莫贺达干要来，是我们的机会。只要回鹘愿同大唐开战，土蕃会很乐意。到时候两国联攻，我看他们还如何去安心发展。”

    朱泚被他说得恢复不少信心：“乱世出英雄，只有生于乱世，才能开创出自己的盛世。有叔叔相辅我放心。”

    一个亲卫骑马停在下方，匆匆跑到他面前，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

    “大帅，那边有紧急情况。”

    朱泚接过来一看，转过头惊声问：

    “叔叔，此事如何处理？”

    老者没有接过纸，上面的字不多，一眼就能瞧见大半。

    “人算不如天算，元载居然会让他唯一的儿子去送死？要挟他的事被何浩然知道，这下对方怕是对大帅起疑了。”

    这些后果朱泚也知道，他一脸焦急：

    “要不要让庞豹两兄弟露面？”

    “太危险，这样虽能去除你的嫌疑，他们很难承受住那种刑法。”老者将他的提议拒绝：

    “为今之际只有让何浩然尽快离开京城，你也可暂时出去一段时间，这样也能去除他心中不少怀疑。”

    朱泚扫了眼下方操练的兵马，眼睛突然一亮：

    “今早听说西原蛮子又入道州焚烧杀掠，那些西原蛮子三五年总要大闹一番，不闹时为民，闹时是贼，皇上头痛不已。明日我便奏请，领一万新兵去道州镇压。只是要想让何浩然离京，怕是千难万难。如今他在主持取消封地制，皇上绝不会让他出去。”

    他的方法不错，老者点头赞许：

    “取消封地制的计划他都已经详尽写出来，这几天朝堂上怕也谈了几遍。已经有详细计划，何必非要他不可？只需那些王侯给朝廷施加压力，换个人很轻松。”

    ……

    李豫赐给小莲的宅院，大小和以前的何府差不多。上任主人是个犯官，被抄家后收归朝廷所有。

    他们没什么想法，像这种事情很多，京城的地盘房子都贵，不可能次次都赏新的。比如元载的府第，以后不知会是哪位亲贵所得。

    被何浩然接手后，这座宅院已经大变样。除了建筑基本上没动，无论是凉亭花园，都被一些东西占领。搭建的打铁架最多，一炉炉火烧得十分旺盛，火炉中烧的东西并不是炭。

    一大群人围在池塘边的空地上，一池充满铁绣的污水像块巨大的镜子，将四周的风景一一倒影其中。

    “将军，煤这东西可真是个好玩意，炼铁比任何炭都要好，只是在地下有些难弄。”

    说话的是个年青人，正是和牟大海去陇右的几人之一。牟大海他们终于回来了，听到消息后的何浩然仍下一批王侯，用最快的速度朝这里赶来。

    姜子的小徒弟钱深撇了撇嘴：“那东西我们以前就用过，只不过以前叫黑石，是要比炭好很多，要取并不麻烦，只需挖个洞而已。听说崔郑两家建了几座煤厂，如今京城一些人家也用上了煤。”

    何浩然笑了笑，烧炭太破坏森林，他以前就想到用煤。在郭暖造回风炉之初，他就给崔家说过煤的好处。对煤大家并不陌生，一些炼钢炼丹师常用来代替炭。

    他在这里呆了大半天，还好这里什么都有现在的，他亲眼见识到牟大海制作的两种钢。看着还有些发烫的铁片，他手拿一把大头刀，一刀朝铁片劈下。

    “当”一声星火四溅，铁片被劈开大半。又朝旁边另一块铁片劈下，这块铁片不错，上面的伤痕要小一半，但仍是有损坏。见他眉头皱起，旁边的姜子说：

    “这把刀是我让他们打造的试验品，钢质绝非是普通士兵的武器可比。”

    重重松了口气，拿起两块铁片：

    “软钢用来制作盔甲、硬钢打造武器。姜老，武器要照我说的那几种去设计。”

    姜子接过两块铁片，充满自信地说：

    “将军放心，有了这种坚质的钢设计武器绝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