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出城迎接

    宽畅的大厅中升起数盏灯火，坐在左边的两个老头看着何浩然，郭子仪问：

    “说吧！你为何不亲自训练竹杆兵？”

    在主营时，郭子仪让他训练一万个竹杆兵，他将这个任务交给贾处章，以及存活下来的几十个竹杆兵兄弟。当时郭子仪虽有些好奇，没有当众人的面问。

    对郭子仪和老将武达夫，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出自己准备做的事：

    “我这次回京，恐怕要耽搁很长的时间。结婚花的时间不多，主要因为一件事，查清当年舒小红家的冤案。”

    两个老头对望一眼，郭子仪摇摇头：

    “你连查都没查，怎么知道舒家是冤案？”

    见他说不出话来，郭子仪走出去一会，没过多久，一个半百老者拿着一本较厚的册子走进来，郭子仪示意直接给他。

    “我知道你小子会为你岳父一家翻案，当年舒艺一案我比较清楚。许杲曾是我手下的兵。七年年，许杲为平卢司马。受几个小人蛊惑，脑袋一热想造反。后来兵败想逃出大唐，在路过杨州时，舒艺未能堵住叛军，有人告舒艺与许杲有旧，故意放走许杲。

    当时韦元甫任淮南节度使，他因叛军逃走大怒，处理得比较急，没有上报朝廷就将舒艺一家问罪。这事在当时也有些人提出质疑，但后来的人证物证俱在，朝廷并没有怪罪韦元甫。”

    何浩然翻开册子，里面记录的是舒艺案的前前后后。里面的一些人物，目前所在的地方都有注明，记录得十分详细。

    他心里大为感动，郭子仪和舒家没什么交集，这本东西明显是对方新为他准备的。没有让他开口，郭子仪继续说：

    “你要想翻案恐怕很难，韦元甫此人我了解，应该不会刻意对舒家心存陷害。此事他处理得虽有些急，从他身上很难查到什么。主要人物许杲最后被张万福所杀，那一战的张万福在朝，没听说叛军有谁逃走，找到一般人又不起作用。

    你只有从告他的三人中找线索，当时告舒艺通敌的三人，有一人已死，一人目前未能查到下落。剩下一个叫马成堂的人，在杨州任司马，他是你唯一可以找的关键人物。只是这事已经做成铁案，恐怕朝廷不一定答应你重审。”

    “为什么朝廷不答应？”他以为是所谓铁案的原因，冷笑道：

    “朝廷错的还少吗？铁案又如何？只要被我查到他们错了，我一定要为舒家讨个公道。”

    郭子仪摇摇头，一直没开口的武达夫接道：

    “没有朝廷的允许，你如果查到不一样的结果，恐怕有人说是陷害韦元甫，到时候又会惹出一身麻烦。要想重查，必须要朝廷同意才行。”

    渐渐有些明白，没有官方的认可，私自查到任何东西恐怕都难以服众。

    “重审一个案子而已，朝廷为什么不一定答应？”

    他认为一个案子，先不论是什么结果，这东西没必要为难他吧？见他还报着乐观的想法，武达夫说出最重要原因。

    “铁案指证据各方面都齐全，当年就是因为如此，舒家被杀抄后，皇上降旨剥夺舒艺一切功名，将他打入叛党之列。这虽是必要的程序，也是皇上对舒艺案的一种态度。还有当时的一些大臣，他们并未驳回皇上的圣旨，众人皆表示认可。后面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此案如何难翻了吧？”

    听完后他呆住了，凭他的聪明，这已经是后知后晓。要想翻案，不只是得罪韦元甫。还有皇上、当时宰相等一干相关的大臣。

    ……

    自从上次在皇宫外碰到韦元甫，舒小红回来就生病了。她们现在仍住在李府，本来何浩然让她们先搬到新买的宅园，李雪韵母亲崔氏说，男主人不在，女方先搬进去不吉利，特别是长期在外面打仗的军人更不行。

    还好她们三座酒楼都已经上路，平时两人主要是管管帐。她的病请了几个大夫都没能治好，这天小莲带来一个消息，让她不顾任何人的反对，和大家一起走出李府。

    “何浩然回京了，”这个消息让还处于兴奋中的京城，又掀起一阵高潮。

    在京城，现在不知道他名字的人非常少，收复西州的消息早就被鸽子带回来。激动的李豫还带着皇子皇孙、文武百官拜了一次祖先。在战场上死去的将士，封赏及抚恤金等等已经到位。这次大胜因为死的人少，比以往得到的好处更多。

    活人的封赏暂时拟定好，准备待他们回来就公告。许多人猜测，何浩然这次应该能封个侯爵。如果是这样，他将会是大唐建国后，凭自己本事被册封的最年青侯爵。

    很像出征，当何浩然的消息从京城附近一座城中传来。李豫让太子李适带领文武百官，出城十里外迎接众将士。在后面跟着他们的，是数量更多的城中百姓，没过多久，数十个外交使臣也加入到看热闹的队伍。

    小莲三个丫头已经得到解放，上一次与蕃军攻马龙时，送到纯源县的数十个竹杆兵伤员。得到何浩然的吩咐，被押解俘虏的士兵全部送到京城。她们从众伤员中，挑选出无法再战斗的士兵，送到酒坊工作。现在不但三个丫头得到解放，汪三夫妻也转为管理。

    她们一行两辆马车，行到一处河岸边停下。

    “小姐慢些，”小莲几大步窜过来，和李雪韵将舒小红从马车中扶出。此时的舒小红比在陇右时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只有两颗眼睛还算灵动，不断在前方人群中探索。

    “好多人啊！何郎他们会不会走这条路？”

    “妹妹你就不要操这些心了，可以先回马车去。”李雪韵轻叹一声，从凤喜手中接过一件雪白大衣，披在舒小红身上。

    “他们在半路上就会有人前去接应，现在虽有些乱，很快就有衙役前来维持秩序。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到，我陪你先回马车里。”

    她避不过李雪韵的好意，在马车内李雪韵安慰道：

    “浩然说过要重新彻查你家的事，他一定会做到的。你安心将身体养好，我答应你，这次我们完婚后，无论他去哪里，我们都陪在他左右。”

    “多谢姐姐，”舒小红想的太多，她并不笨，知道要想翻案非常困难。但她相信何浩然一定能做到，现在何浩然的官越做越大，总有一天会有那个实力，替她家平冤。现在唯一相信舒家是冤枉的，恐怕就只有她们几个女人。

    三个丫鬟在外面的看得十分起兴，要不是照看两个小姐，她们已经挤到前方去了。很快来了一大群官兵，乱哄哄的人群终于被分到两边。眼尖的凤喜指着在官兵中一个少女：

    “两个妹妹，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

    因为李雪韵的原因，凤喜也叫小莲两人妹妹。临春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她是谁？后面还跟着两个宫女，不会是公主吧？”

    “临春妹妹总算聪明一回，”凤喜有些兴奋地说：

    “她就是清莲公主，名水音。上次在皇宫外，她还帮过二小姐呢！并且叫她们姐姐。虽是公主，人美心也美。”

    两人满含感激地看着李水音，小莲说：

    “她帮过小姐，我们去给她见礼。”

    两人说干就干，凤喜抢在前方领她们来到李水音面前。有些焦急的李水音抓住要拜礼的凤喜：

    “凤喜，你们小姐呢？她们在哪里。”

    于是马车上又多一人，李水音抓住舒小红的手：

    “姐姐病得如此利害，怎么没有给我带个信。待这次回去，我就找个太医去李府帮你治病。”

    “多谢公主，我没事。”舒小红见李水音脸有难色，问道：

    “公主有什么事吗？说出来我们听听，就算不能帮忙，也可以出出主意。”

    李水音停了半晌，拿出的东西让舒小红非常感动。李水音拿出本较薄的折子，她打开一看，上面全是她恨得想食其肉的人，与舒家有关的一干人员名单。

    这些人她早就记在心里，但李水音这份心非常难得。

    “姐姐，我找人查过，他们就是参预你家案子的人。只是我派去的几个侍卫说，当年舒家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在，已经是铁案，恐怕不好翻，还请姐姐有个心里准备。”

    她含着泪朝李水音点点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急在一时，我早就有心里准备。多谢妹妹，以后无论结果如何，只要何郎查过，我都能接受。”

    “不行啊姐姐，最好不要让何将军查。”李水音一听急了，对两人说：

    “我听有人说，这事当年朝廷早有定论，要是此时有人想翻案，不但会得罪许多大臣，还会得罪、得罪？”

    舒小红的心凉了半截，得罪一些大臣她想过，但得罪皇上这事她从未想过。心里抱着一点希望问：

    “不会，皇上怎么可能让自己的臣子受冤不理会？不可能，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是我二哥李邈，”李水音叹声说；

    “他的病比你严重得多，唉！为什么好人这么容易得病？坏人头发全白了还很精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