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请功奏折

    现在的朝廷的确如何浩然所说，明君明臣明将都有，就是因为某些原因，让他们渐渐失去对军队的控制，显得十分不自信。他献俘一事，在朝廷内外引起强烈反响。

    安西望不过土蕃七品武将，加上他的两百几十个士兵，居然被朝廷炒得沸沸扬扬。仿佛他抓的不是个七品，是一个大帅。

    李豫在这一事上有几天的隐瞒，主要是针对何浩然的处理。但第二次朔方大捷，他马上就在朝廷在宣传出来，就差手舞足蹈欢庆。当时就大手一挥，对李怀光以前的事不再追究，并加封李怀光一系列的官职，拨款拨兵粮、允许李怀光补充兵源等等。

    这事还没完，仅仅过了几天，朝廷上的第二道奏书上来了，引起更大的争端。

    李豫阴沉着脸，看了一圈文武百官，和上上次如出一辙，只是作者不一样，将奏折扔给第一宰相韩滉。

    “这就是我大唐的将帅，朕不知将，更不知帅，谁对谁错，由你们来评吧！”

    说这一番话，大家有些懵，眼巴巴看着已经在元载手里的奏折。平时能一目十行的元载，比之韩滉大大不如，居然拿起奏折发懵。

    此时元载的心里非常复杂，他的智商比王延绍更高。上次韩滉要让何浩然留下，他坚决反对，因为他对何浩然产生了畏惧。

    那家伙太利害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难民，居然知道朝廷要对付鱼朝恩，又怕对方起兵造反？当时何浩然和李雪韵亲事定后，对李豫说的那些话他现在都背得，整个场景也记得一点不漏：

    “皇上，臣要杀鱼朝恩。”

    大家差点傻了，在一旁领他进来的郭子仪，一把将他抓住。待他说出第二句后，才知道大家的耳朵没问题。

    李豫的脸一青一白说不出话来，还是郭子仪帮忙问：

    “你小子想死不成？要杀朝廷重臣？”

    “什么朝廷重臣，他就是一个奸臣。”何浩然翻了几下没能挣脱郭子仪的魔爪，干脆不挣了，大声说：

    “鱼朝恩欺上压下，拥兵自重，不杀他早晚要出事。大家也都不要虚伪了，郡王、元相，你们不想杀鱼朝恩？皇上，你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还想任由他这样继续下去？”

    何浩然终于挣脱魔瓜，郭子仪陷入沉思中。鱼朝恩对他倒不错，在哪里都很恭敬。但他深知对方是个野心勃勃之辈，有几次都想杀掉鱼朝恩。但没皇上的旨意，他这一辈子可以说完全是为李家而活，皇上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让他干的事，他坚决不干。

    元载处于震惊之中，李豫在看着这个怪胎，好一会才清醒过来，示意身边同样震惊的老太监出去守门，给何浩然及另两人说掏心肝的话：

    “你以为朕不想杀他？他如今手握重兵，杀了他下面之人一定会造反。朕有令公他们在，相信不会输。但黎民百姓又要遭殃，周边几国趁机恐怕又要作乱，你想过这些没有？”

    元载以为何浩然会醒悟，没想到他的胆子更大，对皇上一阵冷笑：

    “这些我如果没想过，怎么敢杀鱼朝恩这样的大奸臣？由朝廷杀，或是对方不明不白死去，他下面那些喽罗可能会造反，但由我杀就不一样了。其一、我和他有仇，这是私杀。其二、谁想天生当反贼，况且鱼恩朝一死，他那些手下群蛇无首。一桩由私怨引起的仇杀，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和朝廷作对？要报仇也只会冲我来，绝不可能连累朝廷。”

    李豫也不是傻瓜，一听大喜，差点就走出去和他握手道谢了。最后逼写两道圣旨，李豫也无怨无悔。

    这样的人才令人恐怖，特别是令有野心的人恐怖。元载没有当反贼的想法，但同样有像鱼朝恩那样，手握大权，见王不拜那种枭雄想法。要是何浩然当晚没和李雪韵定亲，他一定会让自己最漂亮的女儿嫁给何浩然，那就不会存在其它想法了。

    韩滉说要让何浩然留下，开始李豫是一百个支持，最后他对李豫说：

    “皇上以为何浩然如何？”

    “此子头脑之聪明，简直冠绝古今，定会是我大唐造福天下之人物。”

    评价还算中肯，他说出不让何浩然留下的理由：

    “何浩然从军才不过一年，就做到八品武将。他这些极为精妙的治国之策如果连番使出，就算非我想象的那样，但凭他的头脑，皇上，十年二十年之后你要封他什么？臣说句大不敬的话，他现在还年青，以后还要辅佐太子。在第一朝就已经位极人臣了，第二朝怎么安排他？”

    当时这番话说出后，还和韩滉狠狠吵了一架，韩滉拿郭子仪作比喻，他冷笑道：

    “古今有几个郭令公？有几个不专权的诸葛亮？”

    最后胜利的天秤倾向他，李豫最终决定：

    “升官太快也不是好事，他还年青，可以在外面多多磨练再回朝。让他学些军事，多看看民间疾苦也好。”

    元载还在回忆，在他耳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震得他嗡嗡直响：

    “元相，你还没看完？”

    没过多久，重要的文臣武将总算是看完了，第一个开口的是震他耳朵的颜真卿。

    “皇上，臣以为何浩然这封奏书可信。”

    “说出你的理由，”李豫现在是气头上，连爱卿也不叫了。

    颜真卿也真有两刷子，说出一个大家比较认可的事实：

    “李怀光在奏书上漏掉一个最重要的事，他只说将敌人的大营及粮草烧毁，但并未说是谁烧的？在这里的人都知道，两军对垒，将对方的大营粮草烧掉，这得有多大的功劳？无论谁为将，起码也要说是哪个将领烧的吧？”

    颜真卿的话让李豫怒容减掉不少，元载没有出马，他示意一个手下扮黑脸。原鱼朝恩手下皇甫温出来说：

    “颜大人，奏书上何浩然说，他率八百叶升兵，冲向对方大营，当时有蕃将论悉诺率四千人阻拦。我请问，论悉诺大人可曾听说？”

    “老夫听论悉诺这名字的时候，你怕还是个小兵。”颜真卿嫉恶如仇，对皇甫温这样的小人十分看不惯，话语和对别人说不一样。

    “论悉诺乃土蕃名将，曾几次侵我大唐，败数位将领，仅在李晟大人手中败过一次。”

    皇甫温没有以卵击石，带着微笑对他说：

    “论悉诺绝对能排进土蕃现在十大名将之列，他以四千兵力，对付何浩然的八百兵。就算是李晟大人，也不敢与之交锋。何浩然不但杀得他溃败，还烧了对方大营粮草，自己仅伤亡三百人。下官对军事还算略懂，但对此实在不明白，请颜大人教教下官。”

    颜真卿呆住了，论军事他绝不比皇甫温差。凭良心说，论悉诺率四千兵，围攻何浩然八百兵，他也不相信何浩然能将对方打败，何况还杀得溃逃？

    这些何浩然要负一定的责任，他听到郑德梦那番话，怕李怀光忘记他们的功劳，也想给自己的手下多争取些福利，没将对方是残兵杂兵的事写出，单独给皇上下达请功通知书。

    李豫的脸色又不怎么好了，他对何浩然的期望非常高，听到这些很有道理的反驳，生怕何浩然做出让他失望的事来。

    在脑子里想了很久的李抱玉走出来，缓缓说：

    “何浩然上次攻瞿靖已经得到证实，他以一千二百兵攻破城门，杀四千兵，俘虏主将及两百多个士兵，这些是无可怀疑的。李怀光大人在奏书上说，当时他率大军和土蕃大军在崇兴城南交锋，土蕃的大营粮草在城北。留下的几千人，多半是有伤在身的疲兵和杂兵。

    论悉诺再是名将，要指挥这种兵绝对非常困难，实力大打折扣。何浩然的兵虽只有八百，但全是生力兵，并且是他的竹杆兵。以八百战胜论悉诺的四千，臣觉得这事绝对很有可能。要是论悉诺不逃快些，恐怕还会被他活捉。”

    不愧是老将名将，李抱玉这番话让众文武百官无话可说。上次何浩然的一千二百个兵，就创造出一个神奇，这次面对李抱玉说的场面，极有可能再创造一个神奇。他们没有等多久，一封密奏送到皇上的面前。

    每个地方都有监军和朝廷官员，这些人不一定会听主帅的话。皇上看完密奏哈哈大笑，对众人说：

    “李爱卿说极有道理，烧敌方大营粮草之事属实，无虚再议。大家说说，如何犒赏叶升众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