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16)
《破城》 作者:姬泱
我看了他一眼,这时凤玉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接了过来一口喝了。
苏公公,走吧。
看见凤玉有些担心的目光,我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安慰她。这个时候子蹊要见我,并且要他等了这麽长的时间,饶是子蹊再宽宏大量也不可避免要发脾气的。
我骑著马,虽然我喝的有一些多,可如此夏夜躲在轿中也是一种浪费。
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苏公公,如此美境莫要紧皱眉头。
仗著一些的酒气,我的话多了起来。
都说周相是风流雅士,这样的情景也可以吟出如此婉转的诗。
知他有些讽刺,可我并不在意。文潞廷明天一早就走了,此时的我和那天送陆风毅时的心情有些相似,只不过,我不担心文潞廷,毕竟他没有担著多大的干系。一个微末小官,即使新州的局势在恶化,池鱼之祸都到不了他的身上,可是陆风毅不同,他身兼重任,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可这些心思是不可以说的。
看见这样的景致,一时多了一些感慨,还望公公见谅。
大人多虑了。
是吗?
没有想到我的话他会听出什麽来。
说话间到了。苏袖也没有再我说些什麽,我们规矩的进去,到了子蹊的寝宫外。我不以外会在这里,因为上次子蹊也是在这里见我的,这次,更应该如此吧。
快四更了,天色越发的黑重,这是黎明前的最暗的一段,即使是启明星此时也有些黯然。
子蹊的寝宫还亮著,苏袖推开了那扇门,我一进去就看见子蹊在御案依然忙碌著。
王,周大人来了。
苏袖轻言。
子蹊抬起头,看著我。他原本清澈的眼睛中有了血丝,一种疲惫,一种倦怠。
是永离。
他笑了,可那样的笑带著一种无奈後的安慰。
行了,不用跪了。苏袖,给他端杯醒酒汤来。
是。
苏袖用没有表情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就敛目退了出去。
王,我,……,臣不知王召见。
醉酒见驾,已经是君前失仪,所以我不能不说很惶恐。
不碍的。坐吧。
他指了指身边的一张椅子。原本这里只有一张龙椅,可现在又多出了一张,是给我的。
臣不敢。
不知郑王深夜召见有何要事?
一般国事应当在大殿上或者是他的书房讨论,对於别的,我们应该还到不了那一步。
苏袖已经同朕讲了。
我知道苏袖肯定不敢隐瞒,可没有想到子蹊会说出来。
这也是当你说起新州之事朕不高兴的原因。
因为他的捉襟见肘,因为我的不为他著想。
国库已经空虚至此,我真的没有想到。於是继续保持沈默,听他讲完。此时我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神志也清明了不少。
20
他到若无其事的看著案上的书。
今天朕出宫门後,在街上吃了一份豆腐,原来只用几个铜板就可以了。
臣不是很喜欢豆腐,不知道这个价钱。
永离一朝宰相,这样的话不用我多说吧。
我当然知道。其实衣食住行用不了多少银子,可其中展转又怎麽说的清楚。
永离,还是不肯和我说清楚呀。
好了,不说这些了。下个月是你的生辰,永离也该整二十了吧。
是。郑王记得清楚。
我送你一样东西。
他忽然高兴了起来,然後从案上拿起一幅画,是卷好的。
送你的画,怎麽样?
我准备跪接,可他拦住了我,把画送入我的手里。
现在不能看,回去再看。要好好保存哦。
明媚的笑容将刚才的倦怠一扫而空,他的眼睛像晨星一样,带著希望的光亮。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给他这样的精神,可此时我的也被他感染了。
看著我,我也笑了,这种笑虽然不是很明显,可确是真正的笑容。
多谢郑王。
苏袖,你进来吧。
他突然叫了一声,我看见苏袖端了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碗药一样的东西。他把这些放在了案上就又退了出去。
苏袖给我的感觉是一种默然中的存在。
知道你晚上喝了酒,要是没有醒酒,明日早起肯定头疼。
多谢郑王。
君赐不得辞,我拿起那碗很像中药的汤水,看著它,一面给自己运气,看是否可以一口喝完。这和凤玉做的不一样,这碗的味道好像很浓重。
他突然轻笑出声。接过了我手中的碗。
原来永离怕药汁呀。说完就轻抿了一口。呢,不苦,给你。
我喝了药,然後就退了出来,这时当我看向天空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没有看见朝阳升起。
手中的画并不是新裱的,可收藏的却很是用心。凭我对文人画的直觉也知道这不是什麽书画大家的真迹,可什麽样的画可以让富有四海的子蹊如此珍惜?
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宁愿这几年没有认识他,当我已经将他视为不可缺少的存在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是我的自欺欺人。
书房已经被翻乱了,这是我刚进书房时发现的,一个黑衣人正在找什麽东西,在听见我推门的时候回过了头。
由於书房是不允许下人随便进入的,所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俊美飞扬的面孔,在如此仓皇的情势下也气定神闲的,可他的眼睛却是如此的熟悉。难怪这些天看不见他的身影,难怪这些年来他总是神秘没有定踪,原来竟然是这样。
21
大人,这麽快就回来了。
你想找什麽?
新州的军事图。
找著了吗?
还没有。
还想找吗?
如果我以大人的性命威胁,大人是否可以将它交出来。
不行。事关重大,我不能如此。
他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一张纸当真可以抵的上大人的一条命吗?
说话间剑尖指住了我的喉咙。
呢,这是什麽?他看见了我手中的画。啪的一声夺了过去,然後单手撤开了捆绑的细绳,那画就在我们的面前展开了。
是我,我惊讶於画中的人,也许笔法很是稚嫩,可我还是看出了那是我。头带瓒花,身穿蟒袍,骑在骏马之上,一股少年得志的得意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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