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涯看着父母的表情，知道他们心里有些不平衡了，人越老就越像孩子，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们就会多想。

    “乖，叫阿公阿嬷。”段小涯逗着风菩提。

    风菩提朝着段志远和李美翠望去。

    虽然二老对俩孩子都有一些不安，但是内心还是期盼着这一声阿公阿嬷，因为他们已经等了二十年了，自从收养段小涯开始，就在等着这一天。

    等到垂垂老矣，两鬓斑白。

    可是孩子摇了摇头：“不是阿公阿嬷。”

    段小涯立即明白为什么，这俩孩子天生早慧，而且能够洞悉世事，他们对血缘有着很强的感应能力，段小涯只被段志远和李美翠收养的，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孩子就没感应到二老的血缘。

    温彩凤却没想到这些，她只当是童言无忌了，炫耀似的说道：“叫外婆。”

    “外婆，嘻嘻。”风菩提咧嘴笑道。

    段志远和李美翠心情越发难受，那种感觉实在太让人心酸了。

    二老当年拐走段小涯，就是为了传承香火，现在孩子只叫外婆，不叫他们，他们心里阵阵的失落。

    段小涯抱过风菩提，温声温语地道：“虽然爸爸不是阿公阿嬷亲生的，但是阿公阿嬷养了爸爸二十年，他就如同爸爸的亲父母，也是你们的爷爷奶奶，叫阿公阿嬷。”

    风菩提又望向段志远和李美翠，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阿公，阿嬷。”

    二老不由老泪纵横，应了一声：“欸！”这一刻，他们不管这俩孩子有多怪异，他们都必须认定他们是段家的骨肉。

    “爷爷，奶奶。”林素怀里的风婆罗也开口说话了。

    二老一人抱过一个，心里说不出的那种感激和幸福，老段家终于有后了。

    对于一个朴实的农村父母而言，传宗接代也是他们朴实的愿望，他们九泉之下终于可以面对列祖列宗了。

    或许在城里一些高素质的人群看来，这是愚昧近乎可笑的，可是如果没在那一片土地生活过，谁都没有资格评判他们的信仰。

    或许传宗接代就是一种信仰，如果人人都没有了这种信仰和愿望，人类的血脉就会断绝。

    “乖孙，乖孙。”李美翠老泪纵横，抱着孩子跪了下来，“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

    一群医务人员走了进来，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们都不知道这个农村的老人在做什么。

    可是段小涯心里理解，传宗接代的思想已经在李美翠心里扎根了，或许她本来没有这么强烈，但是自从她生了三个女儿之后，再也生不出儿子的时候，她的这种心理就越来越强烈。

    这是封建余毒对一个农村妇女的迫害，她觉得这都是她的责任，她对不起段家，或许她曾经还因此遭受了白眼，冷落，和中伤。

    比如段志远的父母还活着的时候，不可能不对她说什么的。

    这是一幅真实的世态画像，让人内心震动。

    “亲家母，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呀！”温彩凤急忙伸手去扶。

    李美翠感激地望了林素一眼：“素素，我替段家列祖列宗谢谢你，现在段家有了香火，我死后也能面对列祖列宗了。”

    林素立即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液：“呸呸呸，妈，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你会长命百岁的，等着两个孩子长大，他们会好好孝顺二老的。”

    温彩凤也道：“是呀亲家母，大喜的日子，你别胡说八道，也没个忌讳。”

    李美翠急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是是，我这一张臭嘴，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一个医生望向先前的护士：“小美，你不是说孩子会说话吗？不是骗人的吧？”

    小美说道：“千真万确，刚刚确实说话了，而且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

    医院的护士长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一点实事求是的精神都没有，胡说八道，刚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说话呢？”

    另外一个医生说道：“就是，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开这种玩笑。”

    小美望向另外一个护士：“小莉，刚才你也听见了，你说，我有没有骗他们？”她似乎很委屈，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气得她本来就很有规模胸口起伏不定。

    小莉解释：“刚才我确实听见了。”

    护士长不满地道：“待会儿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一趟。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不要打扰产妇休息。”

    这个时候风菩提忽然伸手擦着李美翠脸上的泪痕：“阿嬷，不哭，不哭，阿嬷乖，不哭……”

    护士长顿时吓住了，所有人都吓住了。

    小美像是拿到证据似的，叫道：“怎么样，我没撒谎吧？”

    一个医生愣了半天：“我去，这他妈不会是妖怪吧？”

    段小涯顿时冒火，指着那个医生：“你他妈再说一句！”

    医生知道失言，忙道：“对不起啊兄弟，我就是觉得奇怪，随口一说。不过孩子一出生就会说话，实在少见，我想可以请专家来做个研究……”

    段小涯一拳砸了过去：“操你祖宗八代的女性同胞，还敢研究我孩子。”

    医生鼻血直蹿，叫道：“你怎么打人呢？”

    “打你算是轻的！”

    “我……我要报警……”

    “你特么倒是报警啊，像你这种没口德的医生，老子要是曝光出去，看你们医院会怎么处理！”

    护士长急忙过来打圆场：“同志，不好意思，确实是我们不对，你别生气。”

    段小涯刚刚得了一对龙凤宝宝，也不想在大喜之日搞出那么多事，挥了挥手：“滚吧！”

    一众医务人员离去，整个医院传的沸沸扬扬，门口外面挤了无数的人，似乎都想进来看个稀奇。

    水琳琅微微蹙起秀眉：“这样下去不行，很快估计就会有媒体来，到时会吵的素素和孩子不能安心休息。”

    温彩凤忙道：“对对对，素素刚刚生完孩子，正要好好休息，绝对不能被打扰，还有两个孩子，他们年纪这么小，如果被媒体曝光了不好。现在这些媒体，就是喜欢挖人隐私，社会上这些假丑恶的现象都不敢去报道，偏就喜欢挖一些八卦。”

    李美翠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回家不？”她一个农村老人，也没什么主意。

    水琳琅想了一下，说道：“去我家吧，我在梧桐街有一栋豪宅，咱们可以请个专门的医护人员，过来照顾产妇。孩子嘛，可以请个月嫂，一家人都住在里面，也没人来打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