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涯刮下莫跋身上所有的汗青，但汗青毕竟只是汗水，一个人能流多少汗？所以阿依塔娜交给段小涯的玻璃罐子，只是底部被铺满了而已。

    段小涯并不清楚，这些汗青够不够治疗苏舍儿的断臂，但既然莫跋在手里，他也不能浪费了。

    聚会堂的厨房起先生火在给段小涯泡酒疗毒，现在灶膛的火还没熄灭，段小涯押着莫跋走了过去，往灶膛里添了一些柴火，火燃烧的很旺。

    尤其是在夏天的夜晚，热气尚未下降的时候，又被大火熏烤，莫跋的汗青又冒了出来。

    “混账！你们这些卑贱的西下族人，竟敢……竟敢如此羞辱老夫……老夫饶不了你们……”莫跋像是被人戏弄似的，哇哇直叫，他曾是乌蛮的领袖，死了还是上族的祖先，哪里受过这些窝囊和侮辱？

    可是他的身上被蜀魄绳绑着，根本挣脱不开，越挣越紧，绳子勒进了他的皮肉，让他痛苦不堪。

    段小涯又刮了一些汗青下来，对阿依塔娜道：“拿一些辣椒过来！”

    厨房是有一些晒干的辣椒，段小涯抓起一把直接塞入莫跋嘴里，莫跋不由吐了出来。

    段小涯一记耳光掴了过去：“小样儿，你还挺倔？信不信老子一刀宰了你？”

    莫跋破口大骂：“卑鄙无耻之徒，有种你就宰了老子！”

    段小涯一拳砸进莫跋的小腹，莫跋嗷的一声，痛叫出声，段小涯喝道：“老东西，你是上族人你嚣张啊？你是乌蛮首领你嚣张啊？你把别人不当人看，你伤了下族多少人？你数的过来吗？”

    话音一落，一个中年妇女扑了进来，手里抓着一把镰刀，朝着莫跋挥动：“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要你赔我女儿，我女儿还那么小，就被你糟践了，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阿依塔娜急忙拦住中年妇女，安慰着道：“菜花娘，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哇婆会个你处理的。”

    下族人几经莫跋的迫害，因为他是尸变的产物，由于迷信的色彩，对他十分忌惮，敢怒不敢言。就算现在莫跋被抓住了，依旧不敢上前讨债，只有菜花娘一个人上前。

    但是巴山却没这么好运了，巴山被莎莎打成重伤，逃也逃不掉了，丢在客厅之中，被一群下族人给围在一起。

    本来下族人说什么都不敢对巴山老爷动手的，但现在段小涯的出现，完全带动了他们反抗的精神，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是要有反抗，这是毛爷爷教导的革命理论。

    段小涯一个粗糙的山村小霸王，其他大道理他不懂，但从小就懂得抗争，或许这和他的生活环境有关。

    段小涯家里很穷，山村的人家大抵都是势利眼，手里有一两个钱他们就敢欺负比他们穷的人，就算不欺负也看不起他。

    段志远和李美翠也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被人欺负上门也都是笑脸迎人，这么一来人们就越来越觉得他们好欺负。好在段小涯慢慢地成长起来，他开始为了这个家作出反击，睚眦必报，直到整个村没有人敢去惹他。

    但他的名声在村里也越来越坏，人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往往被人欺负，而那些被认为坏的人，或许只是不敢欺负他而已。

    段小涯就是一路抗争走过来的，虽然很多东西，他根本就改变不了，可是这样一种精神他是不会改变的，也是不会泯灭的。

    所以现在下族人被他感染，纷纷冲向巴山老爷以及他带过来的几个帮凶，一阵拳打脚踢，反正莫跋已经被擒住了，他们再也不用怕这些上族人了。

    有些人打着打着就哭起来，或许受了太多的委屈。

    段小涯心想当年斗地主的场面应该就是这样的吧？当年的地主未必都是十恶不赦的地主，地主之中也有好人的，正如农民之中也有坏人一样。可是不消说，巴山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段小涯见过最坏的人，也不过是对别人坏，巴山竟然对自己祖先也是如此，他利用祖先来达到自己恶心的目的，莫跋完全成了他杀人的工具。

    或许正如他所说，现代人确实都在利用祖先，只是每个人利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打死这个畜生！”一个老人抓起一块石头，就要往巴山的脑袋砸去。

    莎莎急忙拦住：“大爷，这样不可以的，这是会出人命的。”

    “他……他去年霸占了我家的耕牛，他家的恶狗还把我孙子给咬死了，我要去法院告他，可我……可我不敢……”

    “大爷，没事，咱们明天就到镇上，我们打官司！”

    老人流下浑浊的泪水，哭声是会感染的，好些人跟着哭了起来，一个村霸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村霸，完全就成为了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的关系。

    在一个大环境里，阶级的存在并不明显，但是范围一旦缩小到一个小山村，阶级的矛盾就会显得越发尖锐。

    段小涯故意让下族人来出一出气，但也没想让他们搞出人命，又让阿依塔娜安慰他们先行回去。

    “巴山，你现在仍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吗？”段小涯蹲下看着奄奄一息的巴山。

    巴山看着一群下族人对他虎视眈眈，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心头也有一些害怕：“我错了，我给各位赔个不是，以前都是我不是人，从今往后，我一定改邪归正，好好做人。”

    “都特么给老子滚吧！”段小涯也怕把这些留在这儿，下族人真会一拥而上，把他们给分尸了。

    几个上族人急忙扶着巴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几个下族人抓着石头掷向他们，上族人被砸到了也不敢吭声，只有自认倒霉。

    段小涯望向哇婆：“婆婆，莫跋能不能养着，让他多流一点汗青？”

    “如果你要汗青，你要尽快了，天亮之后，随着阳气越来越盛，他必须要沉睡。他已经死了，吸入太多的阳气，他的身躯就会经受焚烧的痛苦。终究还是被巴山控制的，唉，我们让他安息吧！”哇婆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