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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旧梦(上) 作者:江湖一枝笔

    倒是没由来地变好了。

    冯友伦再次醒来的时候,恍惚看见自己身处一个偌大的漕仓里。

    周围的声音十分嘈杂,哭喊,尖叫,打骂……他忍着脑袋上的剧痛努力睁大眼睛,只看见了一些形如炼狱般的场景。

    女人们被扒开了衣服露出雪白的身子,有人拽着她们的头发强迫她们一一抬起脸来。姿容好些的很快就被拖走了,不太好的那些则被骂骂咧咧推倒在地重新捆起来。

    男人们大多头上被套了麻布,浑身鞭痕。他们有些颤颤巍巍地缩在角落里,有些则不停地在磕头求饶。更可怕的是,周围那些蒙着面,带着兽皮手套的恶棍,来来回回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堆在了板车上,再一车一车往外拉。

    他在哪儿?还在东京城么?不……东京城怎会有这样的地方……难道他已经死了?下到了这地狱里?

    冯友伦一时捉摸不透,直到有人从身后将他拖了起来。

    “杜爷,您瞧瞧,这小子如何?”

    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凶恶男人,身后的那个,听声音应该是瓦子里骗了他的那一个。

    原来他还活着。

    名叫杜爷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摆了摆手,“又是男人?不成,卖不出去。”

    “诶?杜爷您再仔细看看嘛,这小子细皮嫩肉的,看着年纪也不大,能卖个几两银子也不一定。”

    冯友伦一惊,心道这人不仅抢了他的钱财,打伤了他的脑袋,现在还要卖了自己?

    杜爷嫌弃地又看了眼一脸血污的冯友伦,“不要不要,你下手这般重,把人打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上哪儿找买家去?”

    “杜爷?杜爷?”

    “别喊了,人家不要我……”冯友伦有气无力地道。

    那男人见他还有力气说风凉话,啪地一声又将他抽倒在地,“小子,你最好求爷爷告奶奶自己还有点价值,不然,那些人就是你的下场。”

    男人抬手指向了板车上的尸体。冯友伦浑身一个哆嗦,心中也是怕到了极致,张口便道,“你若放了我,我爹会给你十倍的银两。”

    “你爹?”男人嘿嘿一笑,“老子现在就是你爹!”

    冯友伦的话似乎惹怒了他,脑袋被连着按在地上磕了两次,之前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钻心得疼。就在他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的时候,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别打了,再打人就不行了。”

    男人一回头,见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面上一喜,搓着手毕恭毕敬地站起了身来。

    “哟,洪老啊。”

    “这小子读过书吗?”老者用下巴指了指地上半死不活的冯友伦。

    “读过读过,这小子就是上京赶考来的,虽然可能文采不怎么样,不过字定是识得的。”男人腆着脸笑道,似乎笃定这个老爷子会买下冯友伦一般。

    “看着年纪倒是小,人什么背景?可别给我惹上麻烦。”

    “不会不会,我问过的,他是江南人士,在东京无亲无故还欠了人一屁股债。”

    冯友伦张了张嘴,却想到这或许是自己唯一的生机,便没敢再说什么。

    “二两。”老者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两?洪老,您这价也太欺负人了吧。”

    “不要同我废话,成就成,银子拿着人我带走,不然你就继续往死里打,白费了气力还得多添一把柴火。”

    老者的话正中的男人的心思,他思考了片刻,便一拍手,道了句“成。”

    冯友伦很快被两个人架了起来塞进了一辆马车里。他不知道自己会去往何处,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捡回了一条命。

    ☆、儒生只晓弄文墨

    隔日一大早,路鸥便回来了。身上带着一些轻伤,面色却难看到了极致。

    “你是说,他们抓了胡十九?”张子初坐在破旧的草垫上啃着发硬的馒头,微微蹙着眉头问。

    路鸥双手握拳,懊恼道,“怪我跟的太慢,等我找到那刘府门前时,他们已经生擒了胡十九。我也试着想潜进去救他,可那衙门实在是衙役太多,我根本寻不到机会。”

    “怎能怪你?要怪也怪那个胡十九太冲动了。”

    “我看,我们还是写封信去京城通知沈哥吧,这种情况,单凭我们几个怕是成不了事。”

    “沈哥如今在京城吗?不然,咱们直接写信给那位?”

    “那位?”张子初歪着头问。

    见二人不答话,他自顾自咽下了手里最后一小块馒头,而后拍拍衣摆站起身来,“你们介意,这封信让我来写吗?”

    此话一出,奚邪和路鸥同时盯住了他。

    “别紧张,我只是有个疑问想顺便问那位一问。”

    “好吧。既然公子想亲自执笔,我俩也没意见,但切记不要用原来的字迹,以免落人口实,节外生枝。”路鸥率先妥协道。

    不多一会儿,二人取来了纸笔,研好了墨汁,却见张子初手腕一翻,将右手上的狼毫转到了左手指尖,才一笔一笔落下字来。

    奚邪伸长了脑袋去看他写了什么,却发现张子初只是规规矩矩将这长平县所发生的一切通述了一遍,并没有提及其他任何的人或事。

    只是临到末了,却忽然问了一句:尚记得种伯仁否?

    他和路鸥本以为张子初想借机问一问金明池的事,却不料他不但对那些只字不提,还问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

    “种伯仁是谁?”

    “一位故人。”

    “姓种……他和种渠有关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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