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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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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海棠花未眠 作者:当年海棠

    再下一折,是思凡。

    月红执一拂尘,扮色空上。

    山坡羊: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

    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他把眼儿瞧着咱,

    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

    两下里多牵挂。

    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

    ……

    月红还是小孩子的声音,很软,听着软糯,眉眼间有一股媚气,天然一段风流,漂亮勾人。

    周云居坐在二楼茶厢上,眯了眼,饶有兴致地盯着这小戏子。

    老班主在后台听着,咂摸了一下嘴,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若有所思:唔,这次唱得还不错,比上次好些。

    旁边一个小戏子凑过来,班主,我怎么听着,觉得这戏里含着一腔怨啊……

    老班主笑:唔!是有怨,怨得好!赶明儿哪天再叫他唱一回紫钗记,他呀,快到火候儿了!

    那小戏子嘻嘻笑,走开了。

    曲终人散。

    正是冷清时分。

    周云居朝经理招招手,眼睛看着台上的月红,抬了抬下巴,示意经理把人带上来,他端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眼神,还是倨傲的。

    经理看着一旁的顾寒瑞和白文卿,有些为难。

    周云居扫了他一眼,面目不善。

    经理只好下楼带人来。

    却没有带来。

    原来楚生又来了,他学的是旦角儿,这次徐淮宣反串武生,他没法儿学,便学着月红的。

    又被逮住了。

    老班主气得哆嗦,事不过三!这偷戏的小戏子真惹怒他了。

    暴喝一声,老班主竟是要动手教训这小戏子,却感到有人死命拽着他,扭头一看,千叶。

    千叶死死拽住老班主,见周围人都站在那里,急了,冲月红喊:师弟!过来帮忙呀!

    月红一脸戏妆,冷眼看着师哥,一扭头,竟是直接穿着戏服走了。

    经理下楼的时候月红已然走远了,只好去告知少帅,诉明原因。

    周云居听了也不甚以为意,只是有些扫兴,放下茶碗,低笑:哦?那我该下楼去看看,是谁坏了爷今晚儿的好事!

    于是下楼来。

    看见楚生被围在众人中间,困兽一般。

    惶然的一张小脸,带了哭腔道:我也不想的,可师傅一定要我来……说话的时候,梨花带雨,一口白瓷儿糯米牙。

    周云居一下子兴致全上来了。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他想,倒是不亏。

    排众上前,他要带他走。

    楚生看着眼前的周云居,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心里害怕,这人的眼神好吓人,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东巷口烟馆

    东巷口。

    夜很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哀哀地拉长了声调,凄凉、悲怆,声音水流似的四面八方淌开。

    一个女人自远而来,都快到四月天,她却戴一顶大黑帽,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

    好奇怪,她居然还围了一条厚厚灰色长围巾,在脖子上绕一圈,再绕一圈,配合着上边的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面容,只露一双眼睛,叫人看不真切。

    散乱的脚步声踏在青石子路上,惶急地,女人来到当铺。

    当铺伙计忙来招待:您当点什么?

    啪的一声,一枚镶粉水晶胸针被女人拍到柜台上。

    伙计一看,哟!

    这颗粉水晶成色好、光头足,亮晶晶地透着粉儿,煞是好看。

    伙计很中意,可照例要压价,挑一挑毛病儿,扯着嗓子喊:这个?颜色太浅儿!不好看!

    女人急切地:五块!

    伙计一愣,没想到女人这么爽快,转身从柜台后取出五块大洋儿、写当票,女人却等不及,一把夺过现大洋儿,走了。

    伙计儿急忙追出去,把当票塞到女人口袋,女人精神似乎有些错乱,眼睛里的光聚不起来,对伙计追出来送当票一事也无反应。

    伙计回了当铺,嘴里嘟囔一声:又是一个犯了毒瘾的。

    这种人他见多了,都是抽大烟上了瘾的货色,一到瘾头上来时候,管你平时多体面的一个人,尽数失态,跌跌撞撞进了当铺来,当了东西拿了现大洋儿,便去烟馆抽大烟。

    伙计摇摇头儿,叹一声。

    女人跌跌撞撞到了烟馆门口。

    她喘着气,咬牙走到了门框处,烟馆伙计看见她,喊:您进来抽一泡儿?

    女人呆呆地,扶着门框的手慢慢垂下来,一咬牙,扭头走了。

    烟馆伙计嗤笑,笑她不自量力。

    低了头拿帕子去擦拭玻璃烟灯的灯罩,擦好了,女人闯进来,啪地把五块大洋拍在桌子上。

    伙计笑:您楼上请。

    上了楼,又问:您要烟泡儿还是烟膏儿?

    女人极力控制住自己,声音还是急切的,烟泡儿!

    哎!您到这儿躺着。

    伙计招呼着,指了烟炕上靠边一个位置给这女人。

    又替她烧鸦片。

    两根铁签子,左右手各执一根,裹着烟泡儿来回地放在灯口上烧,烧好了,柔软如面团。

    于是取过镶玉烟斗,面团粘住烟斗口,女人急急地接过,深深吸一口,终是缓了过来儿。

    闭眼,吐气。

    烟雾缭绕弥漫,看不清本来面容。

    旁边烟坑上一个男人此时正抽足了瘾,对叫来的条子横竖不满意,跳起来,冲着伙计儿骂: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叫的条子,不是叫的老妈妈!太老了,上着没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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