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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九四六年仰望星空 作者:黄先生总是不开心
说不出个屁来就有点烦,就在旗老爷差不多耐心告罄的时候。那道人说话了:
“易山、易清、易水、易秀,山清水秀,旗老爷倒是取了一个好名字。只是这山本不易谈何容易?当年愚公移山是一个死局,是靠着子孙的力才破的局,这孩子要安身保命,得要有一个孩子;易水这名字么……先秦时有诗云:‘风萧萧兮易水寒’,‘易水寒’是离别之意,这孩子往后恐怕是要远走他乡了;旗易秀,俗话云‘木秀于林,风易摧之。’这孩子是个能人的命,只是太能了,凡事太过就容易坏菜,这得多注意注意。”
旗老爷脸越听越黑,这是什么破解法!净是放屁,他取的那几个名字难道都没几个是好的么!越想越火大,正就准备让老李把这老先生轰出去。谁晓得那老先生又慢悠悠开口了:
“不过么,一个‘清’字倒是补了‘山’‘水’‘秀’的不足,山清水秀,瞧着就是风光无限啊!”
旗老爷脸上这才阴转多云,得意道:“老子早就晓得了还用你来说?”瞧着这老先生也说不出个啥中听的,挥挥手就让老李把人打发走了。
那老先生临出门前路过前厅,瞧着两个姨娘抱着各自的孩子正在给可人逗乐,冷丁问了老李一句:“那二少爷身体还好么?”
老李心下吃了一惊,不明白他怎么晓得旗易清天生不足,但还是回答:“还好还好,在大奶奶屋里。”
那老先生闻言叹气道:“好好看着他,那可不止一条命。”
老李二丈摸不着头,刚想问句这话是个啥意思,那老先生却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恰逢院里有仆人来找他去主事,老李也就没再追问下去,进屋忙活去了。
直到许多年后,白发苍苍的老李回首他在旗家大院的一生,以及被他看着长大的几个少爷,蓦地想起了这个老先生的话,醍醐灌顶,才想明白了那句“不止一条命”是个什么意思。只是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出生了没几个月的婴儿的死,会给旗家大院带来如此深重的灾难和无穷无尽的恶果,并且这种灾难和恶果是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面貌出现的。只能说所有人都低估了一位做母亲的心。
二十多年来的日日夜夜,唐佩莲无时无刻不想着旗易清。尽管她早已经模糊了自己孩子的面貌,但是她永远也忘不了把旗易清抱在怀里时那种软绵绵的触感,忘不了旗易清吮吸着她的乳头时带来的幸福的感觉,忘不了她把旗易清抱在怀里时,他的口水流了出来,糊了她半个衣袖……
正因为有这几个月的快乐时光,因此唐佩莲才一直无法跨过这个坎。尽管旗易清是死在她的手上的,但是如果没有旗老爷和那两个小老婆的挑衅惹祸再先,那么她也就不会气昏了头脑,在那样的一个刮风下雪的日子出门。所以,这一切都是旗老爷那个畜生和那两个贱人的错!她要报复,她要让他们也尝尝这么多年来她所受的苦。
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做过母亲的女人,唐佩莲知道要让那两个小老婆痛苦的最好方法不是直接弄死她们,而是折磨她们的儿子。而这个折磨的方式从她第一眼见到旗易山的时候就决定了。唐佩莲还在娘家的时候,曾经听一个年老的嬷嬷谈论过,这个世上有一种男人是碰不得的,因为他们下面那东西有毒。唐佩莲一开始还不敢确定旗易山是不是那种毒人,后来旗易山被旗老爷打得半死,唐佩莲请了一个私底下有所来往的大夫给旗易山看病,这才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也因此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报复方法:她要利用旗易山下半身那根东西弄死旗易水和旗四。
因此,当唐佩莲发现旗易山对旗易水那朦朦胧胧的感情时,她一方面感到恶心和厌恶,一方面又觉得机会来,看来不用等她出手,旗易山自然会把旗易水弄死在炕上。可惜旗易山天生暴脾气,面相又凶,小时候又把旗易水欺负狠,导致后来旗易水怕他怕得要死,压根就不敢单独跟他在一块。唐佩莲等得耐性都没了,最后干脆一把春药成全了他俩。那次之后,旗易水的身子果然坏了下来,虽然没到行将木就的地步,但是要娶妻生子也是不可能了。后来,她虽然一直想对旗四故技重施,可惜旗四警惕性太强,又常年在外面历练,在唐佩莲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青年,轻易近不了身。好在旗四后来也迷上了男人,对女人半点兴趣都没有,虽然娶了妻但两年多了就生了个女儿,跟断子绝孙也差不多。想来也是解恨的。只是唐佩莲没高兴多久,吕凤娘又怀了,并且十月怀胎后居然生下了一个男孩!
这下子,唐佩莲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报复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小花到旗易水屋里央求他去找他爹求情时闹出的动静不小,唐佩莲的院子只跟旗易水隔了一堵墙,她刚巧在墙角边浇花,因此也顺便把母子俩的拉锯战听得七七八八的。原本以为不过就是一件小事,可是一盏茶的功夫后,当唐佩莲正提着水壶准备回屋时,小圆突然迈着小碎步从门外窜了进来,白着一张脸说她看见旗老爷正拉着三少爷往炕上按,还嚷着要教训三少爷一顿,不许任何人靠近。
小圆跟着旗四那么久,哪还不知道这个“教训”是个啥意思。她向来是晓得旗老爷是个畜生一样的东西,想不到现在是连畜生都不如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了手。只是旗四一早就到地里去了,人还没回来。两个姨娘又是外强中干的,见着旗老爷就跟老鼠见到猫,半点都指望不了,想来想去,只能来找唐佩莲了。
唐佩莲听了小圆的话,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尽管当初是她设计下药让旗易水被旗易山强暴,但她毕竟不是真的想要旗易水的命,只是想让李小花不好过。但是这几年来李小花对旗易水是个啥情况她也看在眼里,说是不管不问也不为过,好像旗易水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弄得唐佩莲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加之后来旗易山又晓得了她当年做下的勾当,对她是恨之入骨,只是碍着当初的救命之恩才没有报复回来,但两个人这几年的相依之情是彻底断了。唐佩莲每一次想起旗易山那痛恨的眼神,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
她原本只是把旗易山当作一把剑使出去的,没想到最后却扎到自己了。每每想起来,也是一阵恍惚,不晓得这些年的处心积虑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瞧着唐佩莲一直没点动静,小圆顾不得尊卑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叫了一声“大奶奶!”
唐佩莲这才回过神来,把水壶往地上一放,甩了一下衣袖,沉声道:“我们走!”
两人一前一后,大步流星地往旗老爷屋里走。还没到门口,便听到一个腻得令人发指的声音:“阿水啊,小宝贝,把身子转过来……”
唐佩莲听得几欲作呕。想也不想便抬起脚来,“砰、砰、砰”地踹门。好在她小时候没缠过脚,否则这种踹法非把脚弄残不可。
“他妈的是谁啊!”
“我!”
“操你妈的,滚!老子现在没空!”
“他妈就在这!你倒是出来操啊!”
旗老爷吼一句,唐佩莲就怼一句,一边悄声让小圆赶紧去把旗四找来。
小圆忙不迭地点头,转身没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响,门开了。小圆心下一紧,也不敢回头去看,逃也似得跑了。
旗老爷光着膀子,肩膀上有几道清晰的划痕,看着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了一样,眼角处则带了些许乌青,脸色黑如锅底,裤裆处则隆起了一团。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旗老爷凶神恶煞地说。他比唐佩莲高出半个头,发狠的时候面目狰狞,犹如即将把人拆吃入腹的野兽。纵使是唐佩莲已经跟旗老爷交锋了好几次,但被他的身形猛地一罩,还是有些心惊。
唐佩莲稳了稳心神,说:“我来找易水。”说着就要往屋里走,谁知旗老爷突然发了难,两手一拨,直接推了唐佩莲一把。唐佩莲没有防备,一下子便被推倒在地上。两个手掌擦到了几块尖利的小碎石,顿时便出血了。
“麻溜滚蛋!老子教训自个的儿子,你个娘们凑个屁热闹!”旗老爷啐了一口,转身又关门进屋去了。
唐佩莲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她年已近半百,二十多年熬下来,早就没了年轻时跟旗老爷干架的力气。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不止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当年为什么会瞎了眼嫁给这个畜生一样的男人?只是世上的一切都没有如果,只能是命。是命让她唐佩莲一眼就看上了旗彪这个男人,也是命让她唐佩莲一直对当年两个人那短暂地如同露水情缘的夫妻情分念念不忘,就因为她还对这个男人还念着旧情,所以这些年来她报复了旗家大院所有的人,却唯独漏掉了他。
怪只怪那一眼太过深情,怪只怪那三个月太过甜蜜,怪只怪这些年来她错把他的不休不离当作了关心,以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他们还能做一对同床异梦的夫妻。是她给自己编织了这么一个自欺欺人的梦,固步自封,伤人害己。
唐佩莲拔下了头上的铜簪,披头散发,眼里噙着泪水。
如今,是梦醒的时候了。
第三十七章
六月初的时候,元茂屯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旗家大院的旗老爷死了。
这个消息震惊了全村,所有的人,除了聋哑和痴呆的,对这件事都议论纷纷。旗老爷怎么就死?他不是不久前才在县里的窑子里风流快活吗?难道是又得了啥脏病?唉,不是!那是怎么死的?自己磕到头摔死的?吃饭的时候噎死的?喝醉酒掉水里淹死的?怎么可能!那他死得时候是啥样?还是那副凶相吗?头发掉光了吗?他身下那玩意烂了没啊?哪有这么离奇!
如此种种怪论不一而足,大伙越说越夸张越说越离谱,最后连旗老爷是假死的,这是他掩饰某个阴谋诡计的流言都出来了。说来也不怪村里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旗老爷死得蹊跷,少不得惹人遐想。不过,一想到旗老爷就这么死翘翘了,大伙还是很高兴的,哪怕不是真的死呢,但能咒一咒这老畜生,也是令人开心的。
那么,旗老爷是真的死了吗?如果这问题让如今旗家大院的当家人旗四来回答,那么他会干干脆脆地告诉你:死了,死得透透的,尸体还是我亲自看着装进棺材里的。
那你爹死了,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有人问。
我爹早死了,现今那个只是个老畜生。
别人就讪讪地闭嘴了,毕竟这是旗家的家务事,说多了只是惹人厌。
旗老爷的死,说来也是让人唏嘘。他的腹部不知被什么扎了好几个细细的洞,血倒是流得不多,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但大夫说里面的五脏六腑都被扎漏了,补也补不了,恐怕是活不长了。旗老爷不信,用纱布把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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