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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爱霍去病 作者:陆路
但也得着个艳阳天,为了展示他精湛的厨艺,大姨夫命人在室内生了火炉,请我们两个小子吃了一顿胡式烧烤。匈奴人的烧烤讲究半熟,鹿肉切开虽然还有点血沫,但是鲜嫩有嚼劲,抹上西域胡人那里特产的调味料,味道比汉式的单蒸单煮烹调方法好上百倍。
不过,这些男人不仅自己吃肉喝酒,还喂我这个小孩子吃不熟的东西,大姨实在看不下去,禁止我多吃烧烤的同时,喂我吃了很多蔬菜。
昨夜我睡得并不好,因为今天要起一个大早,去太学开始我崭新的人生。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幻想着太学的学堂,太傅的样貌,太师的长相,同学的面孔,既兴奋又紧张。
当今天子尚无皇子,太学堂便面向十岁以下的皇族、贵族新生,不分年龄,一起上课,学习周礼、算数、乐理、五经、射箭、御马等课程,其中算数一科为分级授课。太子随时可能会降生,这里就相当于未来太子舍人的预备班。平阳府的学堂其实就是仿照太学堂而设,只不过服务的是平阳侯世子。
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二舅的敲门声。
“小懒猪,起来上学啦,第一天不能迟到。”
“吵死了。”小舅把头闷进被子里。我姑且认为这是小舅的嫉妒,因为我被皇太后特许进太学读书,而他只能跟着兵器师傅学匠技。
二舅端着水盆进到我和小舅准备长期霸占的客房,帮睡眼朦胧的我洗了脸,梳了两个揪揪,穿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深衣,喂我吃了些馕饼,又把剩下的馕饼连同笔墨竹简一起塞到我的小红书箱里。家仆牵来二舅的坐骑,将书箱拴在马屁股一侧。
二舅把我送上马背坐好,自己翻身跳上来。这期间我一直被二舅抱着,浑浑噩噩睡眼惺忪,直到听得一声“坐稳喽!”二舅提了缰绳,枣红马蹬蹬蹄子,开心地向皇宫方向一路哒哒小跑。
进了未央宫北门,便是上次见到的天禄阁,过了天禄阁便是另一座塔式建筑,匾曰“石渠阁”。太学位于两阁之间的太庙。
“去病,这里!”远远的就看见曹襄向我招手。
“襄哥哥!”见到好朋友在这里,我欣喜地飞奔而去,宫殿间顿时响起一阵回声,惊飞起一群长安麻雀。
“不可以再喊哥哥哦,要称‘世子’。”二舅拎着书箱追在我身后,“切记,在宫里要称呼别人尊称。”
“太好了,你也转来这里上学了。”曹襄拉着我的手往太庙里跑,转弯便差点儿撞上了太傅。
“不可以跑哦,穿着深衣奔跑会摔着的。”二舅无奈地摇头笑道。
此时天子未立太子,是以夫子称太傅,教授春秋孔孟,四书五经。太学太傅即中大夫庄助,据二舅说,此人乃天子最信任的文臣,博学多识,能言善辩,东瓯对闽越一战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朝廷出兵,并成功持节调兵。天子将庄太傅类比战国时期辅佐君王的说客,称赞此人颇有真才实干,并非表面功夫、绣花枕头。
二舅与庄太傅相熟,两人见面寒暄一番,说了一些“虽然年龄小但是请严加管教”之类的话。太傅拱手告辞二舅,领了我进太庙,令我先面向东,也就是鲁国曲阜方向,三拜孔圣人。再面向北,拜赵绾和王臧两位贤者的灵位。赵、王二位是推行儒家学说的先驱,常夫子向学生提到过他们。然而短短时间内二人竟做了新政失败的替死冤魂,令人扼腕。太傅用带着楚地口音的关中话,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通,大意是希望他的学生能够继承赵、王遗志,用功读书,将来协助天子发扬光大儒家学说。
待太傅领我出得庙堂,曹襄在外间等得焦急,已先行去往学堂。我拎着书箱,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傅身后。
我的太学第一课,在哈欠连天中度过。太傅的口音我不大听得懂,只能坐在角落里,无聊地翻着手中几本书简。咦,《公羊传》,这是什么书?再拿起一本,《周官》,这书又是讲什么的?翻了半天我也没找到《论语》。而且,这些书简上的字显然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些圆圆的小篆体,而是京城通用的方块块隶书,瞪着看了半天,我几乎一个都不认得。
郁闷地环视四周,这些学子要么是皇室宗亲,要么是官家子弟,衣冠色素却料价不菲,神气倨傲且不易亲近,读书时也不似河东那些学子摇头晃脑,而是始终保持正襟危坐。
同窗学童中最小的看起来也有六岁,他们所讨论的那些问题,听来颇深奥,对于我这个五岁插班生简直鸡同鸭讲。唉,好怀念每日在卫府同小舅踢蹴鞠的日子,哪怕是在平阳府听常夫子讲《论语》,也好过在这里听天书。
好奇的目光定在了一个师哥身上。此人一袭淡黄深衣,身形修长,头发微黄;他座位离得远,从我的视角,只得见一个侧颜,鼻梁高,眼窝深,有些像大姨夫。
我会注意到他,其实是因为庄太傅每每提问,此人每每举手应对,对答如流,时常博得太傅的赞扬。不回答问题时便低头啃书,同我这个心不在焉的学生形成了强烈对比。
“世子,”我悄悄捣捣旁边的曹襄,“那个总是抢着回答问题的是什么人?”
“他是太傅的得意门生,名叫韩说,曾祖父是孝高皇帝亲封的韩王。”
“韩王?就是那个把马邑县拱手送给冒顿单于,还帮着匈奴攻打过太原,最后导致孝高皇帝被围在白登山,差点儿没能活着回来的韩王?”我诧异,韩王围攻孝高皇帝的事家喻户晓,这俩可是不共戴天的仇家,“他的后人怎么会在汉宫里读书?”
“韩王之子韩颓当在孝文皇帝的时候已归汉,是平七国之乱的功臣之首,封为弓高侯。你不知道吗?”曹襄反问我。
“原来是他家公子。”我想了想又问曹襄,“那个韩说他是胡人吗?”
曹襄笑道:“你也这么认为?此人有个外号叫‘黄毛’,因他头发又黄又卷,不似你我。”
听到这个俗气冲天的外号,我不禁也“噗嗤”笑出声。
在太学的第一天,我和曹襄因为窃窃私语,被庄太傅拎出去罚站。经过门口的时候,我瞥见了韩说的正面。背面看去,韩师哥个子很高,欣长身材,肩骨宽直,腰身稳重,是个练武的好材料。正面看来其实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五官乍看确实是汉人,弯眉薄唇高颧圆脸;不过除了拥有汉人的精致,也外添几分胡人的深邃,双眼大而明亮,鼻尖挺而翘直,两方结合,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仙童。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我嘀咕。
“好看?黄毛怎么能称为好看。”曹襄拍拍我的头,直接否定我的结论,“本世子觉得,还是你比较可爱。”
看着曹襄认真笃定的样子,我不想直接反驳他,心中默默选择保留意见。
第6章06天驹
“我不要再上学了!”某日我趁着晚饭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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