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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 作者:月下贪欢
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电梯迟迟不下来,这时间也不算晚,竟也没有第三个人过来搭电梯。我和方微舟单独站在这里,气氛里的安静从来没有变过,却分外感到那压抑的情绪,有种焦灼。大概方微舟等得也有点烦了,伸手又按了按钮,又往衣袋内掏了掏,可是没有拿出什么来。
看上去也不像不打算拿出来的,仿佛解释一样,方微舟道:“把烟丢在办公桌上了,算了,等等错过电梯,又要让陆江他们等。”
突然我感到心头仿佛被刺了一下,有什么被扎破了,冲出来,整个灼热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忍耐了。要是开口了,就回不了头――我还是说话:“回去拿也不花什么时间吧,这电梯要下来早也下来了。”
方微舟似乎没有听出奇怪,他道:“算了,路上再去买,也要抽完了。”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空洞洞似的:“那记得买个打火机,哦,也不用,你可以和他共用,反正也是你送他的。”
方微舟朝我看来,微微皱眉:“什么?”
我管不上会不会被别的人听见,怎样也克制不了尖锐,一股脑发泄出来:“那个打火机不要了,丢掉就好了,为什么给陆江!你会不知道他对你是怎么想的?”
方微舟像是错愕:“你在说什么?”
我与他直视,心口怦怦地响:“你和他之间怎么样,你很清楚。”
方微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那神气渐渐地变了,冷并不冷,不如说平静。他道:“他要对我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为什么要知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受不了诱惑?”
我感到心口一堵,微微发起冷,两只脚好像也要站不住似的,简直想走开。当然怎样还是僵着背脊站稳了,僵持在这胶着的气氛里。
电梯来了,匡啷一声。我霎时震了一下,再也控制不住掉开眼,方微舟也马上别过去看那电梯。门开了,里面并没有人。
他马上进去了。也并没有等我的意思,他按了关门,又掉过头。我木然地看着门将我与他完全隔绝了。我站着没动,整个恍惚似的,直到听见有人过来,仿佛惊醒了过来,有什么在一阵一阵地揪起来。这时电梯当然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听着远远过来的谈笑声,那样无忧无虑似的,我分外感到痛苦,也只能够装作平静地伸手,重新叫了电梯上来。
我回去家里。也不知道那里还是不是可以回去的家,有什么破碎了,是我亲手打破它,原来我对于错的体认远远不够,现在真正尝到了苦果,心里一阵一阵地麻,可非常痛,简直想大醉一场,不然这样难熬。可开车在路上绕了几圈,也不知道为什么经过无数地方却没有进去,最后也是绕回来与方微舟同居的这屋子。
我打开灯,白灯照出熟悉的一切,总是这样冷冷清清,今天分外受不了。我摔进沙发,什么也不想做。茶几上有烟,我倾向前去拿来倒出烟来抽,抽完了这支,又抽。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回神过来已经一屋子烟味。我拿出手机,呆呆地看了半天,一通电话也没有。这时十点多钟了,通常吃饭到这时间也差不多结束,况且今天李总请客,他太太自从他上次住院后,更加约束他的作息。
方微舟就快回来了。突然我感到整个忐忑起来,可能他不会想看见我,我不该待在这里。然而我不在这里,也不知道能够到哪儿去。
突然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的名字,我呆了几下,有点慌张地接起来。那头方微舟喂喂两声,也不理我有没有答应,只管说话,可是声音含糊,背后还有呼呼的像是风吹的杂音,不注意根本听不清楚。还有别人的声音,男人的,似乎离他很近,倒是很清晰。听上去是他喝醉了,那人要送他回来,正在问他找大门钥匙。大概他却拿出手机打电话,听见对方要他先挂断。
我一时管不上那边另外的是谁,只着急又问:“你说什么?”
方微舟没有说下去,陡然安静,突然喀的一声,通话就断了。我呆了呆,马上拨回去,一面开门出去。那边怎样都接不通了。我看见电梯上来了,门打开来,陆江半搀着方微舟走出来,或许不曾料到会看见我,陆江一时怔了似的。
我并不理陆江脸色会怎样,只是看着方微舟。他望过来,楼道光线不好,还是照清楚他的神情,还是通常那样子,冷冷的,可眼里仿佛有几丝迷惘似的。虽然他看上去还站得住,但是我知道他喝得很醉,只是撑着。
这时陆江的声音响起来:“你在这里做――!”
我截断他的话:“我带他进去。”就上前,拿回他手里的钥匙,又伸出手要扶方微舟过来。
可很怕方微舟要挥开来,我牢牢地看住他,不敢有太大的力气。没有听见陆江说什么,好像本来只有我和方微舟两个人。
方微舟看着我,目光闪烁。他却接过我的手,整个靠到我的身上。我一只手抱在他的背后,带着他进屋,关门的时候,回过身,这才看了一眼陆江。他似乎叫了方微舟,又似乎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退了一步,半边的脸色掩在了阴影里。他掉过身去,我已经把门关上。
真正只有我和方微舟两个人了。屋子里非常安静,隐隐又有一丝僵的气氛,方微舟确实喝醉了,身上酒气浓郁。通常不论怎样闹酒,他还是留一分清醒,好像喝成这样的地步很少。我带着他往里走,快到卧室前,他突然不走,朝我看来,那眼神平静,仿佛醉意消退似的。我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今天分别的那一幕,心里陡然凉下来,又凄然,忍不住掉开眼。
方微舟却使劲拉住我的胳膊。我向他看去,他便把我整个人抱住了。我呆呆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
他开口:“萧渔……”就停下来,又喊一次我的名字。
那后面并不像是没有别的话,然而怎样也没有说下去。他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怎样形容的口气,我胸中涌上一种激动,两手都抱在了他的后背。
手上的那串钥匙掉到了地上,喀啦地响了一大声。
方微舟便松开手了。他向后让,看着我,仿佛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不发一语,他垂下眼,扶着墙就越过我向后走开。
我一直站着没有动。
方微舟进了卧室,门一关,就没有出来过。我却仿佛不够勇气开门,也感到不能思考,对他与陆江真正是怎样子的关系,以及陆江知道我们的事又怎么想,根本完全无心考虑了。我在客厅沙发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手机发出没电的通知,这才回过神,然而整个人还是很感到恍惚。
已经很晚了,屋里屋外都是安静,这屋里的又分外像是有重量,沉沉的,仿佛十分难熬。再难熬,也要熬过去。我打开卧室的门,一片黑,打开台灯才知道方微舟连大衣也没有脱,便在床上躺下了。他倒是睡熟的样子,前发凌乱,落在眼皮上造成一重阴影。仿佛睡不好,那眉间纠结。我坐在床上,看半天才伸出手去碰他。刚刚摸到他的脸,突然他动了一下,就翻过身背对着我。假如不是知道他确实喝醉了,根本不会故意――倒是真正宁愿他装睡,至少我可以说点什么。
我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发呆。台灯的亮度不够,投照的光被分割成了好几块,黑的部份往前延伸到窗前,窗帘没有拉起来,它和夜色融合成了一块,那色泽越来越来暗,越来越浓郁……慢慢地,又模糊了,露出微薄的灰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闭上了眼睛,我醒过来已经早上,光线照得整个房间非常亮,空气清新似的,完全不见昨晚那些阴霾。可是发生的事不会忘记,也不只昨天,其实一直以来还是同一件事,我在和方微舟感情上的过错永远不可能抹除。我当然痛改前非,为了不和方微舟分开可以做任何事――事实是这裂痕由我亲手造成,无论怎样弥补也永远不够。
方微舟早起来了,甚至不在卧室。今天还要上班,我也不能不起来,收拾后到外面去,马上看见他,他的样子如同之前的每天,收拾得整整齐齐。他还是做了早饭,刚刚把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餐桌。他看我一眼,并不说话,只拉开椅子坐下,自吃起了。
他不发作,我心里竟也毫无起伏,就走过去,同样坐下吃饭。谁也没有说话。
照例方微舟先要出门,昨天他开车去赴约,大概本来不要喝酒,可后来喝醉,便不能够开车了,可能车子丢在路边。我应该识相,问他一齐出门,但是想起昨晚陆江送他回来的,或许开了他的车,也可能不是?不论怎样,我反正没问。问不出口,所有的话好像堵成了一团,卡在喉头,感到很难清楚。又问了一个,便要有第二个。我感到抵触去破坏这异样的宁静。
这时方微舟站起身来,开了口:“先出去了。”
他口气平平静静,如同平常。其实他连神情也一样,完全不见昨夜喝醉的情态,又一副冷淡的样子。仿佛昨天我们之间也不曾有过争执。我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或者别的滋味,可是对一切也非常冷静下来。看他已经拿起挂在椅背的外衣套上,我只点了头。
方微舟就出去了。
我过不久也出门到公司去。做了一会儿事,就去开会。几个部门与方微舟开会,陆江向来都会参与,我后来记起来,却不怎样忐忑,倒不是不怕他做什么,可整个像是麻木,考虑不到似的。我进去会议室,陆江已经坐在里头了,他翻着手上的文件,微低头,看不见神情。
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便抬头。他看到我,我并不能视而不见,便点头。他神情没有变化,可也点了头。
这时方微舟进来了,他在陆江旁边的位子坐下,一面让大家开始。先报告的是陈平。他说什么,我不太仔细听,光注意方微舟和陆江的相处。陆江翻着一份东西,和方微舟靠近低声交谈,看上去没有不愉快。我掉开眼。
今天这会议是例行汇报,简单交代事情的进度,也就过了,在场谁都是这样,最多问几个问题,也不会刁难。可是换到我,报完后要坐下,陆江开口了。
陆江道:“萧经理,这里面怎么没有和张总那边新合作的提案?”
我道:“我以为这部份是明天才要讨论的。”前一向和周榕俊加班在做的就是这个,直到昨天也还在修改内容,主要张总后来又有新的条件,给的提案时间又短。
陆江看着我:“这个我记得进行了一段时间吧,上次汇报没听见你提到,我好像也说过吧?到今天了,难道还不用报个进度?”
他有没有说过,现在反正是他说了算。我僵着站着,道:“是我没有想到,抱歉,我现在去拿来说明。”
“不用了。”开口的是方微舟。
陆江马上看他,但是没有说话,大概神情已经不好看?
事实是他脸色完全没有变过,方微舟也没有,倒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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