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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连篇[出书版] 作者:青丘
娘问话,这个孩子画画得其实并不好,但是成绩出众,家里也有门道,担任了许多课代表和班干部,属于班级里颇有能耐的人物。她捧着一堆书,点了点鼻梁上的深度眼镜问:“安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我往里面瞟了两眼,岳兰不在教室里,放心了些便开口问道:“你们班是不是有一个叫岳兰的转校生,昨天我去做了家访,回来想要再向你们了解下情况。”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我一个副课老师干嘛管那么多?我咳嗽两声,女生马上回过神来说道:“岳兰啊,她是刚刚转校过来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这个人……怎么说呢……”
她忌惮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岳兰不在教室后凑近我说:“这个人很乌鸦嘴!”
“啊,乌鸦嘴?”
女生放低声音说:“没错!乌鸦嘴!本来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们也不是不接受转校生,也没人欺负她,就感觉她很孤僻,不喜欢说话。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
我探头一问:“什么事?”
女生神经质地点了下脑袋说:“她可以咒别人死!安老师你说可怕不!”
我一听,仿佛回到了看卫斯理小说的时代,咽了下口水问道:“怎么个预测法?”
女生一听我有兴趣听事,也起劲地压低声音说:“当初她来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男生很麻烦,喜欢捉弄同桌,当然岳兰也被整得很惨,于是一向闷不吭声的岳兰发怒了!我现在回想起她那时候的样子就觉得害怕,她的眼神简直就像一个鬼,她冷冰冰地说那男生活不过一个礼拜,说他会在家里触电而亡。除了死因,她连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也说得一清二楚!
“我们都听得怕死了!虽然没有人相信,但是过了几天,当我们都快忘记这事的时候,那个男孩的父亲居然红着眼来学校打死亡报告了!真的和她说得一样,一个礼拜里那男生就触电而死了,而且当下就死了一点救也没有。从此我们都不敢和她说话了,也再没有人肯和她同桌。后来她还陆续会说出别人的大限,说得特别详细,所有人都已经害怕她开口了,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我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人看到岳兰都是一副避讳的样子,她就像是一颗炸弹,随时随地都可能宣判某人的死刑。难怪她说预见未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这种被周围人隔阂的感觉的确比死还难受。但是为什么她非要说出来呢?不说不就可以了?太多得疑虑围绕在我的脑子里,当我还要再提问的时候,那个女生对着我的身后挤眉弄眼,我顺势回头,白翌居然在我背后,他眼神有些冷峻,抿着嘴巴冷冷看着我。看来我前面的问话都被听到了,我搔了搔头,心里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跟踪我,女生一看情况不对,以交作业之名飞快地溜了。
白翌眼神有些不善,但我也不是吓大的,我抬头看着他说:“没错,我是在打听!我就是担心那孩子,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翌看了我许久,我硬着头皮瞪回去。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情不好办,你干嘛去扯这档子事?”
我看他口气软了下来,也放低姿态说:“老白,你没看见不知道,那孩子得处境太惨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东西在她身边,而且……”我显得有些尴尬,说话地声音放低不少,“而且她那种感受我能体会到,小时候我也被说是怪人、怪胎。”说完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白翌抚着额头,低声叹了口气,他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件事我和你一起去查吧!不要擅自去找那孩子,我见过她几次,那女孩有一种不祥的气息。”
我一看白翌终于肯帮忙了,心里踏实不少。就在这个时候,走廊里有个女生和其他女生交头接耳地偷偷看着我们,当我一侧脸看去,她们马上就跑得没影了,只听见走道里叽叽喳喳得说着:“白老师果然是‘攻’吧!”
“就是就是,安老师就是一个‘受’嘛!”
我一脸黑线,对于自己身为一个老师的威严起了根本性怀疑,那群丫头片子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呢!在我不经意回头之时,岳兰居然就冷冷地站在了我的背后,一点声音也没有,白翌也被吓了一跳。这个小姑娘居然一点脚步声也没有,无声无息的。
我有些慌乱,看了看白翌,他却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看着岳兰。在我想要开口询问昨天的事情时,发现她的脖子上有两道深深得抓痕,痕迹很深,都呈紫红色了。我想可能是她那疯子母亲掐得吧。岳兰迅速捂起自己的脖子,冷淡得开口说:“安老师,你打听我的事干什么?”
我被问得有些窘迫,挠了挠头,叹口气:“岳兰,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行的!你必须要向有关部门反映,还有你的母亲也必须得到治疗。”
岳兰冷冷地笑了声,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在我身边,死人比活人还常见。”
我听得心头一紧,一个孩子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想上去拍拍那孩子的肩膀,却被白翌拉住了手,他的眼神透着一种严肃,说:“哦?怎么个不一样?”
岳兰睁着大大的眼睛,无神地看向白翌,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说:“我能看得出将死之人的样子……”她的声音并不刺耳,但是那“将死之人”四个字说出口时却是那样得冰冷。她突然抬头神情复杂地说:“不过,我很快就可以看不见了。”
我一听这句话,心里骤然升起一股不祥地预感,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所说得这些到底是什么意义?
岳兰勉强地扯动着自己的嘴巴,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说:“因为昨天我看到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
我和白翌都十分震惊,什么?自己的死亡!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岳兰,她像如释重负一样叹了一口气,然后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她的位置在最角落的地方,身边没有同桌。
我想要再进去问个清楚,这孩子怎么会自己诅咒自己?太多得疑虑盘旋在我的脑子里,浑身感觉到一阵冰冷。白翌再一次拦住了我,我愣愣地看着他,难得在他的眼神中也有了一些焦虑。他拖着我走出过道,一边走一边对我说:“要了解情况只有等她放学了,至于她的眼睛……”我没有听见白翌后面的半句,只有默默地点着头。马上一阵刺耳的上课铃声,还在走廊里的孩子们都飞奔回教室,走廊上顿时一片安静。随后就响起了响亮的“起立,老师好!”的童声。这种声音和前面岳兰所说得自己的死期重叠在一起,显得怪异而危机重重。
我一下午都在思考岳兰的事,每次到我上课的时间,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下午,等到放学,焦急的我马上冲回办公室拉着白翌就去堵岳兰。当我们转身的时候,却发现岳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依然是了无声息。
她背着书包,低头走进办公室,把作文本放在林老师的面前,林老师经过潘秃子地一番介绍后,对这孩子客气了不少,没有之前那么严厉,说了几句就让她回去了。她微微地鞠了一个躬,转身就出门,看也不看我们,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的,她在有意避开接触人的目光。
我和白翌对看一眼,马上也跟了出去。我在后面喊着岳兰的名字,而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最后我只有冲到她的前面,挡住她的去路,而白翌也站在了她的身后。岳兰用一种“你们找我有事么?”的眼神询问我们,我觉得有些无能为力,这个孩子说话玄乎,做事也那么怪异,我们那么着急,她自己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呢!在我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白翌说了句:“你可以把事情都告诉我们,你也不想到死都没有人了解实情吧!”
不愧是白翌,说话真是狠得不留余地啊,我有些责备地看着他,然后放轻语气说:“不管怎么样,你所说的东西我们都会相信,只要你肯说,我们就肯听!”
岳兰蓦然抬头,瞪着那双透着死光的眼睛看着我们说:“你们愿意相信?不会害怕么?”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点点头说:“这样吧,上次那家店的东西味道不错,我继续请你去那里吃派,你可以边吃边说。”
岳兰的眼神终于缓和了些,果然孩子还是需要哄的。我得意地向白翌挑了挑眉毛,他无奈地看着我直摇头,我也不多说什么拉着他们就往街口的快餐店走去。
到了店里,里面十分吵闹,孩子们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买些零食吃。而我们坐在店堂里的一个角落,显然我身边的这两位都是喜欢安静的人。岳兰貌似很喜欢甜食,她很爱吃这里的苹果派。我们看着她慢慢地吃,并没有急于开口询问。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岳兰擦擦嘴巴说:“我昨天看见了自己的死期,所以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说得很淡漠,就和她的眼睛一样,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死亡一般。我有些错愕,白翌抱着手臂问道:“你怎么能够肯定看到的东西一定会实现呢?”
岳兰放下手中的派,陷入了回忆之中,她自言自语地低声说:“小的时候,我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虽然我长得不漂亮,但是爸妈都会给我买很多好看的衣服,给我吃冰激凌。我喜欢骑在爸爸的肩头,看更高更远的东西。但是,我病了……”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握紧拳头说,“我发烧得很厉害,医生说我的眼睛很可能保不住,爸爸四处求医,中医西医都用过了,可惜我的视力还是一天一天地下降。后来爸爸花了家里所有的钱给我求来一个方子,说是只要吃下去我就会好起来。但是那个东西好难吃,吃进去肚子里就像被锥子刺一样疼。后来我的眼睛真的好了,看得见了,爸爸松了一口气。但是之后我就变得很奇怪,经常发现我看到的人,以前遇见过,他们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但是事情后续地发展都会映在我的脑子里,而这些事情最后的结局都是那些人的死法。”
岳兰咬着嘴唇说:“妈妈不喜欢我说那些话,但是,每次我激动的时候都会说出来,妈妈就打我,爸爸来护着我。可是爸爸也害怕,我感觉得到他护着我的手在发抖。我自己也害怕,后来我看见了那场车祸……爸爸倒在血泊中……后来我知道了,我所吃下去的东西其实是未满周岁的婴儿骨灰,我吃了好多好多婴儿的骨灰……他们都聚集在我的眼睛里。”她低着头,点点的眼泪滴落在手上,“我想要阻止,我告诉爸爸妈妈要他们不要出去,我拉着爸爸的手希望他不要走,但爸爸还是出门了,他说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要用他的命换回我的未来,我和妈妈拦不住。妈妈最后也疯了,我的家都是被我的眼睛给毁了。”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们要非常专注地听才能够听清楚她的声音。她犹如进入梦魇一样,我感觉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想说也会说出的缘故,此刻她进入了一种深沉得催眠状态,根本不受自己地控制。我紧张地看着白翌,白翌握着我的手摇头让我别出声。我大气也不敢喘,岳兰低着头,我们看不清楚她的脸,她开始叙述一个鬼魅的景象:“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三十六分,我走到街口,那里经过一辆运输钢筋的大卡车,于是……”
岳兰的喉咙发出咕噜地声音,仿佛什么卡在她的喉咙里,她的额头开始渗出大颗汗水,声音也起了变化,是一种男人粗哑地说话声,她继续说下去:“于是岳兰走过人行道,卡车急速开过,车上的钢筋保险带松落,钢筋因为反作用力横穿岳兰的身体,导致内脏破裂,失血过多而亡。”
我张大着嘴巴,眼眶睁得生疼。许久后,岳兰猛烈地咳嗽,她捂着喉咙,眼眶周围像是有无数的疙瘩在抖动,想要冲出她的眼球似的。她压着眼睛,发出痛苦地呜咽声。
白翌马上把杯子里的水倒在纸巾上,捂着她的眼睛。他一碰到岳兰的眼睛也吓得一颤,告诉我说:“她的眼睛很烫。”我不安地看着岳兰,她的呼吸声渐渐恢复了正常,她抬起脸看着我们,我发现她原本死灰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令人感觉十分惊悚。她平静地看着我们,然后恢复以往地声音说:“这就是我看见的东西。”
我感觉自己的喉咙很不舒服,吞咽口水都很怪异,胸口像是被东西堵住一样。我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有斜眼看白翌的反应,他也有些吃惊。我们两个瞠目结舌地看着岳兰,她却像没有事一样继续吃着桌子上的甜点,只不过拿食物的手抖得厉害。我感到这孩子倔强地强压住自己内心得恐惧,谁不怕死?特别是知道即将会发生的事情时,那种恐慌感是何等得折磨,更何况她的童年简直就是一部变态的恐怖电影。
寂静的沉默最后被白翌打破,他冷静地说道:“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机械吞咽着食物的岳兰摇着头说:“没有,不过……”
我一听岳兰隐瞒了什么,连忙开口问:“岳兰,你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是什么天生的,完全是那些骨灰造成的!任何你感觉不对的地方都是突破口,可能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况且距离二十八日,已经没有几天了!”
岳兰苦苦地一笑说:“我只是感觉有人跟着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人,但是看不见。以前会很害怕,现在反而习惯了。”
我马上朝白翌看去,他的眼睛果然闪过了一丝光芒。我连忙继续追问:“你觉得这个人现在还在么?”我的神经已经锻炼出来了,如果是过去,我肯定会结巴地说出这句话,而如今我却毫无顾忌,白翌也向我投来一种欣赏的眼光。岳兰摇头说:“不,我看不见。我只是安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罢了。”
我仍然不死心,想要继续问,但是却被白翌拦了下来。我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有些激动,对于是否真的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依然心存疑虑,这不是在拍恐怖片,不会有那么多巧合让我们遇见,但是岳兰前面的那副样子实在太诡异了。吞食婴儿骨灰的经历,还有那种粗哑的嗓音,回想起来我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白翌问道:“你每一次预言都必定会发生么?难道别人在听到了事情之后,就不能刻意去避免么?”
岳兰摇头说:“每当我说出来的时候,要么是根本不相信我,就是相信我的也没有能够逃脱。”
白翌沉思片刻,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也就是说,即使告诉了对方,对方知道所有的死亡讯息,最后依然得死。”
岳兰点头,冷静地看着我们说:“对!所以我快要死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说话。”说完她拿起桌上的两个派塞进书包,对我们点点头,不再多说一句话,低着脑袋就离开了餐厅。
白翌依然敲着桌子,冷静地说:“这孩子还瞒着些东西,可能是不想让我们知道。”
我微微一颤,害怕地问道:“是什么东西?”
白翌没有看我,他的手放在鼻梁的镜架上,边分析边对我叙述:“岳兰不是一出生就能够预见死亡的,而是自从她服下大量的婴儿骨灰后,身边才不断出现死亡预知,按照她的说法,看得死人比看得活人还要多,我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与她接近的人都会死。”
我心里顿时像砸一块冰一样,猛地喝了一口咖啡,冷静下自己的情绪。白翌继续说:“这样说或许不是很道德,但岳兰的确是一个灾星,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叙述死亡,而任何人可以知道却无法躲开,或者说……”白翌突然停止说话看着我的眼睛,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催问道:“或者说什么?”他皱着眉头说:“那孩子看到的东西,其实有一部分被她保留了下来,而不愿告诉我们,这件事和你或者我有关系。”
我的脑子突然被什么贯穿了,一个恐怖地念头产生在脑海里,我僵硬地笑着说:“不会是……不会是我们的死亡信息吧?”
白翌没有回答,但是他的沉默让我更加害怕,白翌拍了拍我说:“这个孩子的生死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你非要想办法,就只有把自己搅进那个恐怖的漩涡,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和她走得太近。”
我叹了一口气,确实是我自找的。问题是,也不能说就一定会害到自己头上,现在颓废沮丧太捕风捉影了,而岳兰的大限可真的没几天了,如果不去想办法,按照她以往的准确度,死亡得可能性太高了!要是这样我们难辞其咎,等于是坐视岳兰死去。
白翌看出我的心思,他轻声笑着说:“猜到你不会放着不管!不过我只能尝试着帮助,能不能成功不知道,毕竟岳兰身上的那股劲很不对,仿佛是一种黑色的漩涡,还有她的眼睛,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以那种方式获得罗刹之眼……”
接下去的日子里,岳兰像是有意躲我们,我只能暗中注意她的动向。上课的时候发现她会对这一张信纸发呆,写了又擦掉。我也不在意她有没有课堂上开小差这种问题,对她来说画画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猜想那封信可能是遗书,一个孩子写自己的遗书时是怎样的心态呢?时间所剩不多,岳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无时无刻不在一种等死得惶恐中度过,而唯一知情的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去阻止。既然没有能力阻止,就不要一天到晚提醒她这件事的存在,或许遗忘对她来说是最好得解脱方式。
第十四回:预死者2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岳兰离死期越来越近,今天就是二十八了,我心里像揪起来一样疼。白翌拍了下我的后脑勺,把我从发呆中叫醒。我正在改学生的美术作业,被他一拍笔啪嗒掉在地上。我抱怨地瞥了他一眼,捡起笔来又陷入沉思中,白翌拍着台子说:“安踪同志,知道的明白你在担心岳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春天到了在思春呢!”
我被他那么一说,精神全部回来了,放下笔,生怕对话被其他人听到,压低了声音怒视着他说:“你才思春呢!春天到了,也不知道你满脑子是哪个明星美女!”
他听我一扯淡,也起劲地说:“嗯,我满脑子都是你呀!”
我一听,脑后门都被麻了一下,说是说笑,但听着怎么就觉得心里毛毛的呢?我尴尬地咳嗽两声对他大声说:“白翌同志,请你注意下言辞!还有你到底想到救岳兰的办法了没!再等下去就没戏了”
白翌喝了一口茶,抿着嘴巴,神情不像先前那么没正经,他恢复了冷静的神态,咽下那口茶说:“想到了一个,不过有点玄,但值得一试。”
我一看有戏,连忙探过身体问道:“什么办法?”
他摇着手指,看着我说:“不可说。”
对这小子抱希望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打击。他卖关子的本事已经到了化境,只要他不想说就连催眠都没有用。不过既然白翌说有办法,我就算吃了半颗定心丸。
白翌看了下时钟说:“到我课了,先走一步。对了,记得放学后留下来。”
我点点头,不用他说我也绝对不会走。我不安地看着时钟,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现在距离岳兰所预言的死亡时间只有短短的一节课了,我神经紧绷地听着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另外一个老师在,走廊里传来阵阵朗读声,声声入耳。别的孩子都是无忧无虑地度过童年,而岳兰却只能面对无时无刻将要发生的死亡,我想起了她的作文,那种绝望感透过那篇短短的中学作文表现出来。我有气无力地放下笔,专心地看着时钟。我相信白翌一定可以救那孩子,那小子虽然张狂,却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可靠的人,他所说得必定会实现。但我依然十分担心,牙齿不住地打颤,感觉四周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
我回头望了望窗外,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轨迹在进行,就在我麻木地沉浸在这种安静之中时,门口传来了吵闹地声音,我的脑袋现在有些无法接受噪音,揉了揉额头,发现白翌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我正纳闷的时候,看见他身后跟着一脸委屈的岳兰。我更加莫名其妙了,这小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走上前,听见白翌严厉地说:“没想到年纪小小居然就学会了作弊!”
我听得莫名奇妙,岳兰一脸憋气地跟着进来,白翌气冲冲地一坐,然后甩下考卷就对着另外一个老师说:“抱歉,程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去监督下考试,我处理一下这个学生作弊的问题。”
程老师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是白翌一脸冷霜,居然把他震住了,点着头快速离开办公室。白翌发怒其实很恐怖,样子非常吓人,浑身都散发着怒气,我在一旁愣是干瞪眼插不上话。
白翌对岳兰说:“你现在重新给我做一次考卷,就在这里!我看着,看你怎么作弊!”
岳兰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她又不敢顶撞,委屈得好似窦娥一样。她咬着嘴唇看着白翌,然后低哼一声,拿着卷子去隔壁的办公桌上答卷。白翌指着时钟说:“下课前交上来!居然当着我的面作弊,当我不存在啊!”他气愤地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我一时愣住,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几秒我才回过神来,轻声地问:“老白,你这是演得哪出啊?我怎么没看明白……”
白翌一听大声说道:“她考试作弊!我当然做废卷处理,再给她次机会算是给她面子!”
我被他扯着嗓子一喊,吓得浑身一抖,白翌看把我吓着了,放低声音说:“岳兰在我考试的时候当场翻书,被我抓到还死不承认!”我纳闷地看着白翌,其实我知道他的教学方针,放水是他的一大特色,就算有学生作弊,他大多也放他们一马,当初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他为作弊考生销毁证据的场面。
我不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白翌摆摆手,我没得问,只好低头继续批改学生的作业,气氛一下子又回到令人害怕得寂静。白翌抱着手,一副看着你答卷地架势盯着岳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相信白翌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我只能用眼神试探白翌,而他却看也不看我一眼,仿佛还在气头上。
“难道真的是作弊?”我心里暗问道。我看得出岳兰的内心其实十分焦急,她也知道大限的时间越来越近,只要一下课她就得走,而这一走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再见面的机会。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这个时候生机对她来说微乎其微,她本能地坚信自己的预言,而预言对她来说就是最大得残酷。但是那孩子坚强得要命,到这时候,她依然咬着牙,没有丝毫慌乱的样子。同样面对死亡,她比那些成年人显得坚强许多。哪个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岳兰同样希望有活下去的机会,即使她自己已经否定了那渺小的可能。
时钟一分一秒地移动,我额头的汗水也渗了出来,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白翌的神情也慢慢紧张起来,我们之中只有沙沙地写字声和时钟地滴答声。我握笔的手有些颤抖,虚脱地放下手中的笔,才发现手心里都是汗。白翌担心地看了我两眼,随后又进入寂静之中。
渐渐地,岳兰也开始哆嗦起来,因为已经快到了交卷的时间。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精神撑到了极限,任凭她再怎么坚强,这种活生生等死的恐惧感可以折磨疯一个大人,更别说是我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孩。我紧张地看着时钟,每一秒地移动都残忍之极。当岳兰颤抖地拿起卷子交给白翌时,我看见那孩子已经满头大汗,她闭了闭眼睛,稳定下情绪,随后硬是控制住自己变调了的声音说:“老师,我做完了,可以走了么?”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听到窗外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所有人都浑身一颤,我感觉自己被这声巨响吓得心脏骤停了好几秒。当我捂着狂跳的心脏,透过窗口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时,只看见街角一辆解放牌卡车斜倒在路口,车子还冒着烟,司机被人给拖了出来,好像还受了伤,正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顿时,我整个人都沉了下去。岳兰傻傻地看着我们,她转头看向窗户外面,苍白的脸上除了些许错愕,还有的就是一份重获新生的解脱感,她逃过了这次劫数!
我依然没有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哆嗦地问道:“白翌,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显然他前面也紧张得要死,他喝了一口茶说:“我把时钟拨慢了十分钟,另外传讯室的铃声也被我关了,千万别说是我干得,否则扣的工资算你头上!”
我脑子跟不上思考,岳兰也是一脸疑问,但好歹是逃过了死劫,岳兰的死亡诅咒终于被打破了,我们的心都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我虚脱地倒在位子上,汗止不住地流出来,感觉喉咙发干想要喝水,我舔了舔嘴唇问道:“那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们呢?”
白翌接过考卷,压在桌子上说:“因为不能让岳兰知道。”
岳兰傻傻地看着我们,我有些明白但更多得是摸不着头脑的线头。我和岳兰同时向白翌投去询问的目光,他叹了一口气,放松神情说:“按照原先岳兰地那些描述都是让人知道自己的死期,而且知道时间,所以说主观上她已经确定了何时何地会死的信息。”
我点头说道:“没错,因为岳兰都会说,于是死者生前都知道自己死亡的细节。”
白翌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那么我就赌了一把,让时间错开。如果说岳兰她知道的那个时间点没有到,而事实上时间已经达到了该发生事故的时候,那么或许就可以错开死亡,而本人不知道时间差,就可以依靠这一点躲避过去,就是一种无意识地错开。”
我看着白翌说:“难道说人为制造一个拖延时间的假象,岳兰却不知道,依然在脑子里等待死亡的时间,而现实中其实时间已经过了?”
白翌点点头说:“没错,如果让岳兰知道了,那么她内心就会明白这是一个错开时间的机会,而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精神就会仍然维持在死之前的状态,不会有任何情绪变化,而我赌得正是这点!”
岳兰第一次激动的笑了起来,她捂着嘴巴,笑地眼睛溢出大量的泪水,我看到稚嫩的脸上浮现出许多情绪,她终于没有熬住,第一次放声大哭出来,而我和白翌只有无声地看着这个坚强的女孩发泄哭喊着,任凭她哭道脱力为止。毕竟她逃过了死劫,而后的人生对她来说依然是个十分沉重的包袱,她还是一个可以预见死亡的人。
白翌看着哭到没有力气的岳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我,意思我们可以送那孩子离开学校。我会意地点点头,帮岳兰收拾书包,送她离开了办公室。当走出学校的那一刻,岳兰又恢复了以往冰冷淡漠的表情,只不过在她肿得通红的眼睛深处藏着另一种感情。走到门口,她挥了挥手向我们作别,我看着她安全地离开那条街道后也舒了一口气,白翌抿着嘴巴看着岳兰越走越远的身影,最后叹了口气说:“走,回去吧,记得别把关掉下课铃的事给我抖出去,否则我真的会揍你!”
我笑着回答道:“哟!大哥你这是在威胁我啊!你那两下子能撩趴下谁啊!”
他也笑着说:“对付你当然够了!不和你废话了,回去吧。”
我点点头,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跟着白翌一起回家了。
此事之后,一切恢复了正常。我安心地继续当我的美术老师,白翌也继续和潘秃子打太极,拒绝当新班的班主任。看他一脸郁闷的样子,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窃喜。岳兰和以前没啥两样,总是阴沉沉地独来独往,如此孤独,眼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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