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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后的淘气笑脸实在是越看越可恶,偏偏又不能当着大家的面骂他。王海憋得自己几乎内伤了。
郝峻多乖巧啊,眼珠一转,立刻猜出王海臭脸的原因。于是故意推着长音问:“要不……去厕所…………”
“滚!”惨遭 调 戏的王海暴怒,给了他一拳。郝峻嘻嘻哈哈地躲开。俩人正在玩闹,忽然发现陈浩飞站在门口默默注视着他们。王海赶紧起身,问:“小陈,你找我?”
王海开车,郝峻和陈浩飞并排坐在后座的位置上。这是郝峻的建议,为了防止他们的谈话内容被人偷听。朱必胜出事后,陈浩飞收养了妞妞。刘桐可怜这多病的小孤女,想给她出医药费,陈浩飞不同意,硬是把自己老家的房子给卖了筹钱。他原来是个爱笑开朗的人,如今变得特别沉默,同事们往往一整天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陈浩飞低着头,仿佛自语般地开口说话了,“从朱副和游波那里各查出赃款二千多万,内鬼案算是了结,林局长亲自写好结案报告。因为米岚和法医室的事都是朱副做的,所以认定他是主犯,游波是从犯。”
这些事他们虽然身在扫黄组,可也都听说了,所以郝峻瞧瞧陈浩飞白里透青的脸色,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幸好陈浩飞又继续说:“我请了假,下周陪妞妞去北京看病。昨天替孩子收拾东西时,我发现了这个,藏在妞妞的旧书包里。”
一本薄薄的通讯录,粉红色,封面上还印着两只肥胖的卡通小熊。郝峻接过后微微叹息。朱必胜不愧是个老刑侦,把秘密收藏在一本不起眼的通讯录中,然后混入女儿的物品公然呈现,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瞒过了去他家搜查人员的眼睛。打开通讯录,里面的笔迹稚嫩,开头几页都是电话和地址,看样子应该是妞妞的同学们,最后两页则是空白的。
陈浩飞示意王海将车停到一个黑暗的废旧仓库中,当所有光线被遮挡住后,通讯录中收藏的秘密便慢慢显露出来。陈浩飞解释说:“妞妞因为身体不好,一向没有什么朋友的,所以我才会怀疑这里面有问题。我请教了田祺,他教了我几种方法测试隐形字迹。朱副应该是把少量血液混进清水里,然后写下了这些,所以当我用了al镇静剂喷雾后,你看。”
小小的通讯录中,所记录的内容触目惊心。时间、地点、“夜蝶”交易数量、金额、涉及人员,这几年里但凡是与之有关的活动,朱必胜都一一详细记录。也许从朱必胜成为“夜蝶”集团一员时,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终有一天会有成为弃子,所以暗中留下证据。如果这上面的笔迹经过鉴定确实是他本人的话,足可以作为呈堂证供,而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名字就是谢子天。
陈浩飞把该说的事情说完后,朝俩人惨然地笑笑,“拜托了………”
三个字,字字千斤。王海望着小陈萧索的背影,一拍大腿说:“有了这个我看他谢子天还能怎么脱罪。我这就去找林泽,要他开票抓人。”
“不行。”郝峻断然反对,他说,“谢子天只是毒贩头子,不是‘先知’,我们最危险的敌人是‘先知’,不弄清楚‘先知’的身份绝不能妄动。”
“谢子天就是‘先知’,不是他还能是谁?”王海有点动摇地问。
郝峻摸摸下巴,说:“虽然我们以前一直假设谢子天就是神秘的‘先知’,可现在我认为他绝对不可能是!你想想,如果谢子天就是‘先知’的话,红人会馆爆炸后他重伤躺在医院里,针对北海那批人的报复却来得又快又准确,这么大的行动,是谁在幕后操纵策划?谢子天的手下没有这么厉害人物。朱必胜在记录中提到谢子天多次,却没有关于‘先知’的任何线索,如果谢子天与‘先知’其实就是一个人两张脸,他没理由不揭露他的真面目,可见他也没有见过‘先知’本人。还有,游波和朱必胜交谈时,在根本不知道还有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可他也只是说‘先知’要我们如何如何,没提到‘先知’的真实身份。他和朱必胜是自己人,如果谢子天就是‘先知’,他们之间说话时应该不会刻意用‘先知’来称呼谢子天。所以我推测,‘先知’从不露面,只是遥控指挥。很可能除了谢子天,根本就没有其他同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那我们先抓住谢子天,然后再从他嘴里查出谁是‘先知’不就行了?”
“没有用的,谢子天不会说。”郝峻说完偷看了王海一眼。他私自行动,贸然接触谢子天,这事要是被王老虎知道了,少不得要挨一顿痛斥。
王海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怎么会忽略他眼神闪烁神情诡异,于是立刻追问,“你怎么知道的?说!”
郝峻无奈,只得照实交代,“谢子天住在市立医院那会儿,我通过刘桐混进了他的病房。用了双倍剂量的sp17,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先知’应该是个对他来说比性命还重要的人,一般人抗不过sp17的药性。”
王海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当即破口大骂,“我不是要你别管这案子了吗。谢子天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找死啊你!简直是胡闹,还要不要命了!”
“我………”
“我什么我!”王海真急了,从前座爬过来就是一拳,打得郝少爷鼻血直流,啊哟啊哟地喊好痛。
王海这一拳含愤而发,等打出去自己立刻就后悔了。郝峻眼下的情况不比以往,他哪里躲得开。这会儿,受了委屈的小狼崽子满地打滚,耍开了无赖。王海自知理亏,只好哄他。郝峻不依不饶,非要王海给他赔礼道歉。王海低着头想开溜,却被那人一把抱住,紧紧搂在怀里。拥抱真是非常奇妙的一件事,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两颗心却靠得很近很近。
过了好久,王海听到郝峻轻声说:“我会自己的小心的,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不是我吊大家的胃口,实在是因为我是蜗牛级别的写手,写得很慢。最近存稿用完,所以日更变成了周更,周更眼看着要变成二周更~~~~我实在无颜见人,爬走~~~~~
第五十六章 相互斗法
红人会馆爆炸案发生后,谢子天刻意采取了弱者的姿态,除了积极配合警方调查外,出院后便在家静养,闲杂人等一概拒之门外。这一天,大约在中午时分,谢家大宅收到了一份快递包裹。负责安保的小弟们如临大敌,等拆开层层包装盒后,才发现里面只不过是一张模糊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的尺寸极小,比一块橡皮大不了多少。画面中,两个颇为瘦弱的小男孩得意洋洋地搂在一起,仿佛连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将他们俩分开的模样。谢子天的脸色顿时惨变。他最担心的大麻烦终于还是出现了。多走夜路终遇鬼。从第一次插手搅局开始,这“鬼”从不和他正面冲突,却在暗中收集一切,直到把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搞到了手。谢子天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示意他的手下们暂时离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他已经意识到,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根本不是“鬼”的对手。“鬼”太强大,耐心也太好,如同是躲在暗处一动不动的蝮蛇,瞅准机会便要一口吞下他和他全心全意想要维护的那个人。所以,这一战即便明知了无胜算,他还是要奉陪到底的。手指轻轻的落在了照片上,温柔的抚触。相纸上的男孩被定格在那一年的夏天,青涩依旧,可谢子天知道,而后的岁月将改变他们的容颜、他们的感情、他们的理想、乃至他们的命运。
该怎么办?对方捏住了他的七寸,硬拼肯定会吃亏,适度的退让看来是必须的。谢子天打开隐藏在酒柜后的保险箱,拿出了一部卫星保密手机,这个手机是他和那人紧急联络专用,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启用。
“我们有麻烦了,事关你我生死存亡,你尽快安排见面吧。”挂断电话后,谢子天忽然想起那天在市立医院的病房中,郝峻所说的几句话。他说:“安东尼,今天我放过你了。我其实并不关心你们是不是杀人放火贩毒卖淫,我要的仅仅是一个人的安全。你听清楚了安东尼,如果王海再遇到任何危险,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让你和‘先知’付出代价。千万别忘记了我的忠告!”郝峻说话时,谢子天曾大声的嗤笑他,而此刻,那种拼了命也要守护的感觉他也体会到了。
当谢子天收到那个令人惊恐万分的神秘包裹时,郝峻正与唐纳德在靠近滨海大道的一个咖啡馆里例行会面。唐某人依然一脸青肿,新伤叠着旧痕,额头上还少了一撮毛,论模样比斗败的公鸡好不到哪里去。想必这两天刘桐心情大好,有事没事拿他当活靶子练手呢。因为脸上有伤,唐纳德说个话都费劲,所以就把寒暄省略,直奔主题了,“情况怎么样?”
“要搞到确凿证据的话,我必须入侵一个系统。可这个系统不但防护严密,而且根据设定,只有指定的电脑设备才能登录。我需要你们派人潜入对方的办公室,在他的电脑上偷偷安装一个后门软件。”郝峻故意没有接对方的话,而是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和国际刑警组织合作固然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可在行动中,郝峻并不想成为受控制的一方。
唐纳德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郝峻总是这样,有事从来不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只告诉他该干什么,这种被人轻蔑的感觉可不太好受。不过,从来他们联手合作以来,郝峻提供给他的东西比他们这五年来收集到的总和还要多,所以唐纳德虽然不快,却没什么可抱怨的。他伸出手向对方要行动计划。郝峻从背包中抽出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后,预设的系统将整个行动计划模拟显示了一遍。
唐纳德没想到他的功课做得如此细致周详,颇有点意外,同时也挺欣赏他的行动和决策力。郝峻把电脑递给他,说:“行动计划都在这里了,你们再细化一下。目前的时机很重要,所以我希望能尽快实施。”
唐纳德点点头,收好笔记本电脑,一瘸一拐地走了。郝峻又独自待了一小会儿,直到杯中的咖啡变冷后,才用电话召来司机吩咐说:“去郝氏总部。”
许言放办公桌的玻璃桌面下总是压着一张世界地图。每次当他凝视地图时,便会感到世界是如此渺小,以及自己的伟岸。征服世界的梦想每个男人都有,但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机会去付诸于实践。在历史的长河中,强者虽已逝,却留下供后人仰视的丰功伟业。当然,这些功业多半是靠武力获得的,而在早已脱离了冷兵器时期的现代社会中,一个想获得巨大成功的男人则必须依赖他的金元帝国。
郝氏目前所涉及的领域已逐渐超过一个财团所能承载的范围,触角进入了一些敏 感区域。昨天,李西蒙为他带了一些特殊的文件。许言放一面泡茶,一面仔细阅读。他喜欢茶,每当他捧起茶杯,轻呷一口沁脾的茶汤时,那双犀利的眼睛便会惬意地眯起,似乎已于蔼蔼水汽中洞悉了人世间一切隐秘。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郝韦两家联手,不但成功获得了大陆地区金融市场准入证,而且还通过初步审批,有望成为第一批获准经营人 民 币业务的非本土金融投资公司。唯一的遗憾是郝峻对娶韦丽芙小姐不感兴趣,致使并购韦氏的计划被迫推后。许言放略有些挪揄地回想起韦嘉祥对此事所表示出的愤怒与失望,他不得不在双方的合作中出让不少利益才让老先生释怀。郝峻啊郝峻,你可知道你一个任性让郝氏损失了多少?
许言放微微摇头,然后把注意力再次回到正在审阅的文件上。这时,他办公桌上的通话器响起。秘书莫报告说郝峻来了,就在他办公室门外,问他现在能否抽出时间。
许言放推了推眼镜,亲自走过去打开门。他略带埋怨地对郝峻说:“阿峻,这里是郝氏,将来总要交给你自己掌管的,你想找我直接进来就是了,何必还要问。”
“姐夫,我怕你正忙着嘛。”郝峻很亲昵地搭住许言放的肩头,边说边飞快地揉乱了对方那一头梳得过于整齐的头发。
许言放无奈地笑了笑,好脾气地任由小舅子戏弄他,“别淘气,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总裁阁下,没事就不能来打扰你嘛!”郝峻假装生气,瞪大眼睛说,“我肚子饿了,找你请我吃饭行不行?”
俩人的午餐选在郝氏酒店的法式餐厅里。由于大量采用了分格镶板的天花板、精雕细木护壁、浮雕以及壁炉作为装饰,这里被誉为小枫丹白露。主厨是许言放亲自高薪聘来的,曾荣获法国“蓝带奖”,他亲手做的法式鹅肝、核桃蛋糕和蔓越莓酥堪称极品享受。
郝峻要了七分熟的牛排,许言放则点了海鲈鱼配防风草香椰汁。因为是中午,所以没有选昂贵的年份红酒,只要了一款果味偏浓的法国南部地区餐酒。郝峻似乎真的有些饿了。他津津有味地吃着,偶尔抬头和许言放简单交谈上一句或者干脆只是用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对方一眼。牛排鲜嫩而多汁。郝峻每次咀嚼,他的嘴、咽喉、乃至隐藏在衬衫下的肌体都会相应而动。
许言放忽然觉得今天的海鲈鱼实在有些难以下咽,并忍不住开始想那些新鲜的、被精心调味过的肉块是何其有幸。它们受到郝峻唇齿的温柔对待,与无数味蕾共舞一番后深入他的咽喉,被热而黏滑的人体器官紧紧包围,被抚 触,被蠕 动,被消化,最终与这具结实优雅的躯体融为一体。它们的归宿也许是郝峻微微鼓起来的六块腹肌,也许隐藏在更温暖更黑暗的神秘之地。总之,它们应当觉得相当快乐且荣幸。许言放坐在郝峻的对面,阴暗地将自己与那些带着血丝的肉块作比较,他发现自己竟然十分愿意与它们交换一下位置。
舞台上,一支四人小型乐队正弹奏着德彪西的《棕发少女》。许言放尽可能地维持着脸上淡定从容的微笑,假装欣赏名曲,其实在他紧张而收缩起的腹 部下面,同样紧张的肉块在烟灰色的西装裤里逐渐直 立起来。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许言放自嘲地暗想,难道是因为所有的事都进行的太过于顺利,令我开始自以为是了?
临海最近连续阴雨,太阳不知道躲到哪里偷懒去了,餐厅中安装的水晶大吊灯和绘有文艺复兴时期人物形象的珐琅质台灯却很好的弥补了阳光的缺憾。这让郝峻半个身体布满了柔和的光,呈现出梦幻般的暖金色,而另一半则处于淡淡的阴影中,五官和轮廓因此显得犹如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俊美。郝峻感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于是抬头,注视,歪一歪脑袋,几秒钟之后,一丝戏谑的笑意先是在眉梢处隐现,然后一连串顽皮的跳跃,直到挂向他微微上弯的嘴角。
郝峻的祖上曾娶过一位白俄少女,所以他有一点点俄罗斯血统,只是因为隔了好几代,单从外表上来看已很难分辨出当年那位贵族小姐的影子。幸好他还是从他的曾曾曾祖母那里继承了极为迷人的眼睛,尤其是在光影交错中,那眸色便会变得不可捉摸。当他情绪好的时候,似乎是令人愉悦的烟灰色,恼怒时虹膜会在一瞬间呈现出极深的靛青色。但这一切都有如追光一瞥的幻影,待你想细看,那乌黑的眸子中已充满了嘲弄的嬉笑。即便是像许言放这样严于律己的人,也常常因此而沉醉。
在下 身不断加剧的涨 痛及一种无可名状的躁动中,许言放想,德彪西也曾见过这般迷乱人心的艳色吧,他因此写下了多情又浪漫的《棕发少女》作为纪念,而我,则想要更多。
两人十分惬意的用完午餐后,郝峻并没有立刻抹嘴走人,而是拉着许言放天南地北的扯闲篇。他郝大少爷如今只是闲人一个,大白天在这里摸鱼也没什么,人家许言放还有一大堆重要的工作等着他亲自裁定。秘书莫围住餐厅转了好几圈,可愣是没敢打扰此刻兴致极佳的许总裁。最后还是郝峻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了,嘻嘻哈哈的离开。
莫催着许言放赶紧回办公室,因为李西蒙有重要的事情汇报。许言放遥望着郝峻的背影,没有理睬他。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后,他才慢慢脱下眼镜,说:“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叫西蒙立刻派人仔细检查我的办公室,我担心就在我方才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有人潜入放了‘臭虫’。”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很慢,可我已经尽力了。真的!
因为无脸见人,偷偷爬走~~~~~
第五十七章 另有深意
为了能重回刑警队,向来不喜阿谀权贵的王老虎终于也向现实低头了。这一天,王海拎着常辉最爱的焖蹄和酱肘子去找老头求情。刚迈进去一只脚,人就被常辉轰了出来,蹄o肘子倒是堂堂正正的进了厅长办公室,还是老头亲自抱进去的。
王海郁卒了,这年头人不如猪啊。要是换别人,王海铁定不他,可唯独不敢跟常辉犯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所以他只好在省厅里到处乱转,打发时间。一直等到午饭时分,估摸着常老头此刻正啃猪蹄心情好,王海再次溜进了厅长办公室。
人家官做得越大体型也越大,脑满肠肥的体现社会主义优越性,可这常老头却是一年比一年干瘪,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蚊子,真不晓得这些被他吃进肚子里的猪蹄肘子都跑哪儿去了。不过老头的精神头可好了,骂起人来三个钟头不带喝水上厕所的。
常辉吃得挺欢,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从猪身上挪开,抬头看了看站在他面前,正干着急的王海。说:“焖蹄不错,肘子没入味,下次注意啊!”
王海赶紧一脸谄笑地回答:“师父,今儿我去晚了,人家天福号的五香酱肘子卖完了,只好买了隔壁那家的,下次我一定天没亮就去排队。”
常辉肚子里一阵好笑。他这个小徒弟啊,没事的时候叫他常老头,急了就骂他臭老头,只有求他的时候才肯赏脸喊声“师父”。每回捅了大漏子,必定捧着焖蹄和酱肘子来讨饶。林泽以前就说过,“人家是负荆请罪,你王海是负猪请罪。你做错事不要紧,横竖有咱师父替你扛着,临海的肥猪可倒了大霉了,这些年因为你枉死多少头啊。”
“行了,你回去吧。”常辉抹抹嘴,赶王海走。
“您老让我回哪儿啊?”王海一听以为他的事有门,于是嬉皮笑脸地问。
“当然是扫黄组!”常辉冷笑道,“我那天在临海市局遇到了张萍水,他说他那里一直以来人手都不足,幸亏现在有你给他帮忙!”
敢情这猪蹄白吃了呀!王海很恼火,他可不想一辈子跟嫖客妓女变态流氓打交道,忍不住又开始暴走。他说:“臭老头,你要处分我卸我的职,我没意见,可凭什么让我去扫黄!”
“你不去谁去!就凭你王海玉树临风男女通杀的无敌魅力,就该派你一辈子常驻扫黄组。”老头这嘴也忒厉害了,一句话就把王老虎损成了王小猫。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刚才怒斥对方的气势全跑西伯利亚吹风去了。
王海搔搔脑袋,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我和郝峻的那点子破事连常老头都知道了?是因为平时不谨慎被人看出来的?有这么明显吗?为了求证一下,赶紧一挺胸膛,做大义凛然状。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您老可别听人家乱传些有的没有的。再说了,您老还不了解我吗?我好歹也是警界精英一名,私生活检点着呢。”
“行了!”常辉冷笑着回答,“你在我这儿磨叽了这么久,不就是想回刑警队吗?好!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回去后把扫黄组近五年来的所有案卷档案都给我整理一遍,还得分类建档。这事你要是能完成了,我就让你回去。”
王海听了这话,腿肚子立马发软,差点当场就给常辉磕头拜年。他最怕最烦的就是文书工作,扫黄组经年累月积下的案卷堆得小山一样,让他一个人整理,那得搞到猴年马月呀。常辉说完后大手一挥,让人把王老虎叉出了大门。
王海气得在厅长办公室门口跳脚大骂。最后把心一横,“臭老头,你不是想让老子知难而退吗,老子偏不让你如意。这就回临海干活,等老子整理好了,看你还有什么借口不让老子回刑警队!”
王海这人一身的蛮劲,说干真就不顾长不顾短的干上了。此后他天天窝在积满灰尘的档案室里翻档案看卷宗。饿了,吃两口方便面,累了,就地打个地铺眯搭一会儿,三天都没挪过地方。他们师徒俩隔空耗上了没啥关系,人家郝少爷可不答应。整整三天孤寝冷被把郝峻那点假充门面的耐心和气都耗尽了,豪门公子的风度也不要了,半夜里撂胳膊掳袖子闯进档案室里找逃夜不归的媳妇。
这天王海实在是累趴了,正打盹呢,忽然听到哐当一声巨响,有人把档案室的大门给踹飞了。就着逆光,郝峻黑面獠牙的站在门口对准他运气,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把他给整个儿囫囵吞下。王海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怎么找来了。王海为了能专心整理档案,同时也因为郝峻反对他重回刑警队,他就跟张萍水合伙骗郝峻说自己出差了。
郝峻心里这个火大啊。三天没见,眼前这个人差点就认不出来了。两颊消瘦,满脸的胡子,眼圈黑得好像煤窑工,头发上沾满了灰尘,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郝峻气得恨不能给他一巴掌,把他扇到火焰山一了百了。还有啊,你好歹也是前刑警队大队长,就算要编个谎话骗人,拜托你动一动脑筋好不好。出差?哪有人一连出差几天却连条内裤都不带的!这混蛋欺人太甚,当我跟你一样笨啊!
王海肚子里一叠连一叠地叫苦。郝峻长得俊秀生嫩,其实性格很坏,睚眦必报。自己对他撒谎被揭穿,这小狼崽子非狠狠报复不可。他正想法子周旋呢,郝峻已经扑上来拳打脚踢,打算把人弄晕后扛回家。
王海一面抵御,一面讨饶,“别闹,别闹了,我忙正事呢。啊哟,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的小祖宗!”
郝峻尤不解恨,朝他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脚,大骂:“混蛋,你就这么想回刑警队啊!”
“你还记得我们俩答应过人家米岚母亲什么事吗!”王海低着头,轻声回答了一句。
提到米岚,郝峻瞬间就没声了。王海见他杵在那儿好半天不动,用肘子捅捅他,示意他坐下说话。郝峻把堆积如山的卷宗拨开点,挨着王海坐好,还是没吱声。王海人向后靠去,依靠在墙角上,然后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又徐徐吐出。尼古丁似乎能有效驱散疲劳,他揉了两下自己那十分僵硬的脖子,用极其缓慢的语速说:“郝峻,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这人脑子清醒的很,知道轻重,所以我不问,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常老头故意整我呢。他说把档案规整好就让我回刑警队。我必须得回去,你要帮我。”
王海这人一根筋,遇事往往不愿费神细想,郝峻却不认为常辉要王海整理扫黄组历年来的卷宗仅仅是为了耍弄这个昔日的小徒弟。以他对常辉为人的了解,常厅长此举必有深意。郝峻点点头,说:“靠你一个人这样弄,弄到明年都理不出头绪来,交给我。”
王海正巴不得有人接手这堆嗦零碎,生怕对方反悔,赶紧抱住郝少爷,吧唧一下亲在他脸颊上,亲得郝峻心头直冒火苗子。郝峻斜着眼睛看看王海,心里盘算,“三天没见着人,又难得他自动,这档案室的地板也不算太硬,要不………”这么一想,郝峻顿时就来了兴致,两只眼珠子水汪汪的,笑得真叫风 骚。
郝少爷为人处事百无禁忌,王海自问比不了他的超厚脸皮,被他的媚 眼吓得都结巴了,“这里可是我们工作的单位!你要是敢乱来,我我我我我………”
郝峻循循善诱地劝说:“王海,经常换换环境才能保持美可拉夫的质量,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王海大骇,“你你你你别乱来……我说真的……你……咱还是回…家…回家吧………”
“回家?好,好,我们回家!”郝峻摇摇尾巴,心里挺美。这是王海第一次对他说“回家”,这个“家”字,啧啧!妙!
这两人回家做成人运动略过不提,回头再说许言放。出乎许言放的意料,李西蒙对他的办公室进行了地毯式搜查,却没有发现一只“臭虫”――窃听器,也没有任何被入侵的痕迹。接到报告后,站在郝氏大厦顶楼落地大玻璃窗前的许言放破天荒露出了一丝诧异表情,然后轻轻扯动嘴角,谜一般的微笑。
今天这雨从早上就开始断断续续的落下,到了傍晚时分忽然越下越大,雨幕几乎连成了一片,临海的街景因此变得渐渐迷离。许言放默默注视窗外,饶有兴致的观赏着雨滴沿玻璃壁不断往下滑落,直到混入脚下瑰丽闪烁的灯光中。处于他现在的位置,城市中恼人的嘈杂声便会奇迹般消失,只听见悦耳的雨声击打窗台。这就是高度的优势,所以富人们都喜欢住在高处。
“沙沙”,身后传来极轻微的两下声响。许言放知道李西蒙和莫正在等待他的进一步指示,在此之前,他们俩决不敢擅自离开。也许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了,两人中更年轻一些的莫忍不住偷偷挪动了一下两脚,他那双意大利鳄鱼皮男鞋摩擦地面,以至于发出了打扰总裁阁下的轻响。
许言放扭头向两人望去。他果然没有估计错误,莫的表情很尴尬很紧张,李西蒙则一脸坦然。许言放仅用眼角余光一扫,便确定那双给主人带来麻烦的鞋子相当时尚,可对莫来说却有点紧。“鞋子舒服合脚最重要。”
“是的,总裁!”莫赶紧赔笑。心里想着,回头就把这碍眼的鞋丢进垃圾箱,要是再让许总看见,非赶我走人不可。
“通知下去,照计划进行。”许言放说完后,终于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而他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桌上摊着一份计划书,关于私有化郝氏旗下已在香港上市的子公司“阳光通讯”的企划案。“阳光通讯”最近三年一直巨额亏损,眼下已到了必须有所作为的时候,不然就算是郝氏这样的金元巨兽也会被这个恶疮而拖垮。摆在许言放面前有两种选择。第一,召开股东大会表决;第二,向其他持有股份的大股东邀约,以高出市场价30以上的价格收购他们所持有的股份。
许言放深知第一种方案获得通过的可能性极低,第二种则属于曲线救国,成功的把握比较大,不过却需要天量资金支持。擅于资本运作的他当然不会被这样的难题所困住。许言放计划在三到四个月内将“阳光通讯”中盈利状况极佳的几块海外手机通讯业务高价出让给他曾经的竞争对手,所得利润用于股息红利分配。作为“阳光通讯”的最大股东,郝氏从中将获得大量资金。等优质资产都剥离干净后,“阳光通讯”的股价毫无疑问会大幅降低,到了那时他再向其他持股股东提出溢价收购,相信不会有人反对。
许言放在计划书上加上了批示和要求修改的意见,然后叫来投资顾问李西蒙和法律顾问崔永石,吩咐他们照他的意思去推进。交代完重点后,许言放站起来,走到沙发前活动一下手脚。他想,一旦私有化获得成功,就把“阳光通讯”剩余的业务盘活,而先前出售“阳光通讯”资产所筹集到的四十多亿美金,借助私有化郝氏可以独吞,进而填补这三年来的亏损,以及满足其他方面的资金需求。
这是极其漂亮的一仗。郝氏和他本人都将是此次私有化的受益者,可“阳光通讯”中至少一半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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