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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深潜 作者:玉宇
回来!
郝峻强忍着满心的喜悦,使劲憋出一张苦脸说:“管家请假保姆探亲,连司机都走了,这不是存心是什么?我知道,家里长辈因为我不喜欢经商就故意挤兑我呢,爷爷他是想逼着我回家低头认错。”
“哼,当个奸商有啥好的,警察才是男人应该干的工作!”王海这人最最敬业爱岗,立刻就义愤填膺了。可他的记性不好,完全忘记了郝峻想当警察只是为了能够接近他。再说了,人家一个在国外长大,从小接受西方自由思想教育的的孩子,总不可能和你王海一样一心只为了建设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不息吧!这孩子,跟段大成一样,也是个长膘不长脑的主。
郝峻装得跟真的一样,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把头埋在手臂下低声呻吟。王海心想这小屁孩外表光鲜,其实生在豪门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烦恼,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这样一想心又软了,走过去将人抱起,上楼进了郝峻的卧室。
郝峻竭尽全力装出一副情绪跌到谷底的样子,沉默着任由王海摆布。王海见郝峻一动不动,仿佛正在承担着某种沉重而无法言说的痛苦,忍受着某种深远而不可名状的悲哀,心里挺为他感到难过的。他从衣橱里翻出睡袍想给郝峻换上。
郝峻的肌肤白 皙,所以身上因手术留下的缝合伤疤就显得特别触目惊心。王海换到最后手都颤抖了。这个孩子从小娇生惯养,面对死亡的枪口时他哪里来的勇气与坚守。他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清楚记得直到晕死过去郝峻都没有稍稍后退一点,他原本毫无瑕疵的身体就这样无所畏惧的暴露在人类创造发明出来的杀人器具下,差点就此丧生,最后还落下了诸多后遗症。王海忍不住伸出手指隔空摩挲着郝峻身体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这样无条件的付出都没能得到一丁点回应,他心里一定很苦吧!
床很大很柔软。郝峻整个人陷在雪白的被子床垫中,看上去好像小了一圈似的惹人怜爱。王海看他眼皮耷拉下来快要睡着了,可人却扭来扭去的很不安稳的样子,以为郝峻在为家人的事情痛苦,就不忍心把他独自丢在这偌大冷清的豪宅中。于是,王海的心又软了!他咬咬牙,抽了个枕头打算打地铺将就一个晚上。幸好郝家的空调很足,地上有厚厚的纯羊毛地毯,比他自家的床还舒服一点。
郝峻忍不住哀叹了,王海宁愿睡地板也不肯睡我身边。他劳心费力的装了半天可怜,只换来这样一个结局叫人怎能甘心。郝峻暗中一咬牙,打算来点猛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喊,“妈…妈……妈妈………”
王海刚和衣躺下,一听赶紧跳起来查看。郝峻紧皱双眉,似乎正发梦魇,小脸苦哈哈的,像只遭人遗弃的小猫似的那么可怜。王海想起自己的父母因公殉职后,年幼的妹妹王倩也常常半夜噩梦,也是这样含糊不清的喊着母亲,心中一阵酸楚难言。平时看他嘻嘻哈哈挺阳光灿烂的一个人,原来………
王海伸手轻拍他的后背,一下,两下,三下………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表情。郝峻很快安静下来,可王海转身刚想下床,那位又开始哼哼了。几次下来王海干脆脱了外套在郝峻身边躺下,省得他待会再闹腾。他为郝峻被人投毒的案子从早上一直忙到现在没歇过一口气,其实早累坏了,躺下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细细的鼾声。
郝峻轻手轻脚地坐起,打开夜灯,靠在枕头上,用心凝视着王海的睡颜微微叹气。这个二百五啊,为人处世一点戒心的没有!郝少爷虽然极想下手吃掉又硬不起心肠来相强。上回是因为王海一心破案结果把自己搞得重伤入院,差点吓掉郝少爷的半条性命,郝峻又气又急这才失了分寸的。如今眼前一张毫无防备的疲惫面孔,郝峻心中只剩下了爱惜与歉疚,早知道今晚无论如何不该故意折腾他的,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郝峻再次长叹。这人,倔强的萝卜,别扭的麻花,自己真是歹命啊!全地球六十亿人口,怎么就摊上了他!郝峻仰头望天,月老,看您这红线牵的,故意耍我玩的吧!无奈之余,低头轻吻他的嘴角,“你啊,傻瓜!”(画外音:月老说:“你就别挑剔了,我要是把到处沾花惹草的泰格?伍兹那厮配给你,你能乐意吗!”)
王海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非常惊骇地发现他和郝峻相互搂抱着,好似一双交颈的鸳鸯。王海一条老粗老壮的大腿在郝少爷腰上,胳膊压住人家的肩膀,郝峻一只手搭在王海脖颈上,另一只手不知怎么的钻到了背后,紧紧扣住王海的背。王海吓得大叫一声弹起,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
郝峻正装睡享受着爱人的体温,一看怀里的人没了,马上就不乐意,含糊地说了句,“跑什么跑,不就是晨勃嘛,我也是男人,谁还没见过!”
王海神经大条是大条,不过人家好歹也是刑警队长,耳朵比得上警犬,听见后差点一头栽倒进马桶里。破口大骂:“你你你你怎么爬到我床………”话说一半终于想起来这是人家的家,后面半句只好吞回肚子里。
郝峻在床上呵呵的笑,两人醒来时之所以会如此香艳旖旎,其实就是他趁王海睡死后搞的鬼,只不过不能让他知道就是了。这家伙真是笨得有点可爱了!
好半天不见王海出来,郝峻也觉得问题重大且万分严重了。他也是男人,也有生理需求,何况抱了爱人一整夜怎么可能一点不和谐的事情都没有呢!于是郝峻仰着头靠在门口,懒懒地对着门缝说:“队长,出来吧,我让你报仇。”
里面半晌没动静,然后传出虚弱不堪的叹气声,“算了吧,不都说过两清了!”
郝峻盯着门板恶狠狠地想,“老子自己送货上门你都不要,难道我还比不上你的手?王海,你错过机会以后再想反攻倒算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洗手间隐约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透出来,想必王海那里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外面的郝峻恨不得破门而入,可洗手间的门是柚木的,一看就知道它特结实,身板比不上大猩猩金刚的最好别动撞门的傻念头。郝峻低头看看自己的小兄弟,心说:“今天只好委屈你了,改天一定加倍补偿。”
王海走出洗手间时脸色十分有趣,脑门是青的,两个脸蛋热红,以鼻子为中轴线的这部分乌漆麻黑的。郝峻先是吓了一跳,以为他胃溃疡又犯了,后来王海说了一句话差点把郝少爷笑得脑梗塞。王海竭力维持着一个领导在下属面前应有的庄重与威严,板着脸问:“你家有多余的裤子吗?”
“没有!”郝峻说完转身,满脸笑容的逃走。一个光着两条大腿只穿着内裤的大男人甭管怎么装模作样都看着滑稽。王海刚才一不小心弄脏了人家的洗手间,慌乱中脱下长裤擦拭,收拾干净了才想起来没有裤子可怎么出门呀。
王老虎朝前一个虎跳就把郝峻给逮住了,一面使劲胳肢人家的小腰,一面说:“给我裤子,给我裤子,给我裤子!”
韦丽芙进门时正好撞见这一幕。郝峻大半个人偎在王海怀里,身上只有一件睡袍,腰带被王海扯松了,大片大片的肌肤裸 露在外。王海就更别提了,整个人都趴在郝峻背上,两条大毛腿差点把人家小姑娘吓哭了。场面如此香 艳,这三个人同时一愣,都有点傻眼。
郝峻第一个恢复正常,站直身体朝韦丽芙说:“丽芙,你怎么来了?”
韦丽芙心想,你昨天把家里所有的下人都遣走了,你姐夫知道后急得不行这才拜托我过来看看,可这话我怎么能说呢。她勉强笑笑,说:“我的东西落下了,顺路回来拿。”
“嗯!”郝峻说完拉着王海就往卧室走,还不忘留个意味暧 昧的笑容给韦丽芙,好像生怕人家不会误会他和王海的关系似的。
王海一进卧室就埋怨郝峻,“别闹了,快找条裤子给我。”
郝峻虽有心说“不给,光着更养眼!”可他目前的身体状态肯定打不过王大队长,所以只好乖乖的给他找裤子去了。郝峻比王海瘦些矮些,所以特地找了条宽大的牛仔裤给他。可即便是这样,王海也是勉勉强强才把自己塞进去的,其实跟没穿也差不了多少。那裤腰紧扣在他的髋骨上,后面凹进去一个极度诱 惑的弧度,顺着漂亮的臀线隐没进牛仔裤里,大腿的线条饱满有力,好像能透过那层布料感受到他强健勃发的生命力一样。
郝峻只看一眼就口干舌燥了,挣扎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队长………”
这两个字像极了游乐园里的过山车,忽上忽下,一路旋转向上,又“嘎”的一声垂直降落,钻到王海耳朵里时,过山车刚颠三倒四的爬过了弧度最大的那个三环。王海身体一颤,耳朵根子都红了,背对着他粗声粗气地问:“干嘛?叫魂呢!”
郝峻低下头偷笑,你还不是一样,都不敢转过来看我。不过他刚才已经把人家撩拨得差不多了,再戏弄气球就要破了,于是收拾起私心杂念,一本正经地说:“‘夜蝶’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王海无声的叹了口气。进展是有的,后来王海就遇袭中枪,再后来连带着郝峻都九死一生,这查案的事不得不搁置下来。眼下整个临海市局乃至省厅的调查重点都集中在那群胆敢公然袭警的杀手和他们的后台老板上面,“夜蝶”这么大案子反倒没人管了。王海拧着眉心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郝峻,他身体还没痊愈呢。
郝峻一眼就看出来他有难言之隐,略略动脑一思考,已猜到了十之八九,内奸是熟人!再把先后发生的事情一梳理,郝峻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汗,难道真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收了不少压岁钱,美得我呀!啦啦啦~~~
在这里特别感谢一下“en”大人,您的留言我一一仔细拜读了,写太好了,您提到的问题我会注意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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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引狼入室
冬季的夜色特别黑,黑到肉眼几乎无法察觉天空中已堆积起成片成片的乌云。暴雨全然不顾人们需要享受一个宁静夜晚的渴望,突然自空中一路倾泻而下,无情的雨在城市中弥漫开来,模糊了钢筋水泥所构成的街道。大雨噼哩啪啦的敲打着临海,其中也包括郊外的一栋豪华别墅。
别墅里依然没有开灯。谢子天知道这是那人的习惯。他有一双可以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所以特别喜欢置身其间,好让自己与其他人处于不平等的地位中。就因为这一点谢子天常常说他像猫,他却说自己是老鼠,一只极有智慧的大老鼠。人类太脆弱,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灭绝。而老鼠的生命力却强到人类无法想象的地步,他们甚至能扛过切尔诺贝利核爆。此人最为惊世骇俗的名言就是:终有一天,重度污染不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球将由老鼠来统治。
谢子天摸黑朝里走,过了玄关才总算有点亮,那是透过窗户的一盏冷清路灯。他使劲眨着眼,努力适应着黑暗的环境。半分钟后,终于模模糊糊看出了那人的轮廓。这家伙正坐在客厅酒吧前,翘着二郎腿喝他最爱的力啤。这人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浑身痞气,仿佛他才是宇宙第一人,耶和华只能算老二。谢子天脱掉被打湿了肩膀的外套,顺口骂了一句,“流氓!”
“流氓是一种很了不起很有前途的职业,刘邦朱元璋都是流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历史上的所有伟人都是流氓。”那人嘻嘻笑答。目光在谢子天的毛寸头上停顿了三秒钟,然后转而向下,一路扫过,最后滞留在了谢子天的臀 部上。不是不明白谢子天这样做的含义,只是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恰当时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对谢子天说。
谢子天懒得和他争论,于是直奔主题而去。“事情怎么样了?说吧!”
“我做了一次小小的外科手术,割裂已经病变的部分组织,那些人应该没有办法再直接威胁到我们了。”那人舔舔嘴唇,用毫不掩饰的情 色眼光继续尾随谢子天。
“很好,是你的一贯作风。”谢子天冷笑,转身走到沙发那里坐下。
什么小小的外科手术,那是好几条活生生的人命!至于细节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不外乎就是谋杀灭口这些充满血腥的恶行。谢子天自问也不是什么善类,可和他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你说他狠毒吧,似乎还有点形容不够到位。这人根本就不像是人类,他是一台会行走的美国“雷鸟”,高效、准确、无可挑剔的逻辑性。感情?抱歉,目前这款全球最先进最高速的大型电脑还没有配备人类情绪感知系统。
那人放下手中的啤酒,稍稍端正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说,“小黑,赶紧把所有据点都撤了,东西尽快销毁,关键的那几个人要分开送走,送得越远越好,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哼!”
“别担心!”他从椅子上滑下来,挤坐到谢子天身边。
谢子天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浴后香味,脸上的表情不由放松了一点。论相貌这人并不算顶尖,但对于谢子天来说却有着罂粟一般的致命吸引力。谢子天始终无法忘怀是他第一个给予自己生存的希望与意义,此后他就一直在为他而生活。
孤儿院是个极可怕的地方,即便那里没有虐待儿童的院长或是嬷嬷也一样是个可怕的地方。因为所有人都会用语言用行动用怜悯让你明白你是个多么不受欢迎的小东西,多余、累赘、被抛弃是你一生的标签。直到这个比他还小了一岁的男孩子站到他面前宣布自己将要去完成征服世界的壮举,而他――谢子天则被很荣幸地选中成为他的助手,获得与他并肩作战的机会。谢子天当时就被他发亮的双颊和狂妄自大的眼神给迷住了,于是堂吉诃德骑士有了桑丘。
那人的手捧着了谢子天的脸,很温柔,嘴唇一点点靠近,却在最后一刻吻在了他的脖子上。谢子天没有回避他的爱意。心里却忍不住辛酸地想,总是这样啊,感情遇到阻碍的时候就用 性来解决。那人似乎真的认为一场酣畅淋漓的性 爱可以唤回已经消逝的某些东西,比如纯洁无垢的爱情,又比如亲密无间的信任。真是可悲!经过这么多年的消磨,曾经同甘共苦的朋友伙伴恋人如今只剩下了性。现实过于残酷,幻想一点点被打破,最后由相爱的两个人自己亲手把最宝贵的感情简化到只剩下 性,而这样的结局似乎正是男 同 志 悲剧性的宿命。
男人见他沉默,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于是用力将人环抱在胸前,宽慰他说:“只要过了这一关,我们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谢子天牵了牵嘴角,选择继续保持沉默。那人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开始用自己的下巴摩擦谢子天的毛寸头,似乎挺喜欢这微微扎人的毛糙感,于是又多蹭了两下。他说:“小黑,听我的。”
谢子天一歪头躲开了他喷出的热气,然后不阴不阳地说,“是不必担心。知道你所有秘密的就我一个,你只要把我灭口就行了。”
“你说什么!”那人勃然大怒,抓住谢子天的领口用力把他拖下来按到地上。谢子天背部和后脑一阵剧痛,气恼得手脚并用奋力还击。可惜被对方抢先一步伸手到他胸前,“嗤啦”一声撕开衬衣,从肩膀上生硬的扯到手腕间绑住了他的手。那人怒吼道:“你认为我是这种人!”
谢子天弯起膝盖,用尽力气给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得凶险,离那人命 根 子只差了二三公分而已,踢得他哇哇乱叫,大腿根部青紫了一片。那人的脾气向来是睚眦必报的,当即一拳重重打在谢子天的腹部。
谢子天痛得直吸气,像只虾米似的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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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谢子天几乎不记得那天夜晚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那人永不疲倦的冲 刺与撞 击。这个强横的男人拼命撕扯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仿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来抒发他的愤怒与感情。谢子天有些眩晕地把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微微苦笑。人一生总有那么几个人是特别的无可取代的,他会以一种清晰强悍的姿态横亘在你的生命中,浸入血脉,深入骨髓,生生死死都无法遗忘。他一辈子跟着你,随着你的记忆,与你的呼吸和心跳同在。
想到这里,谢子天用双手掩住自己的眼睛,轻轻叹息,“小黑,你是个傻瓜吗?”
泪水顺着指缝慢慢滑落,只一秒钟的时间就被地毯吸进去了。深色的羊毛地毯像个宝函似的把两个男人所有的秘密都隐藏了起来,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而同样幽暗潮湿的雨幕下,在外面奔波劳累了一整天的王海回到自己那个破旧的小公寓。漆黑的走廊下,他看见一个蜷缩着的人影。王海十分警觉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人影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几道微弱的闪电,草草勾勒出他精致优雅的轮廓,竟然是郝峻。
黑暗中郝峻的表情看不太真切,只能听见他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队长………”
“郝峻,怎么回事?”王海急急走上前几步,终于看清楚郝少爷小半个身子被雨淋湿了,脚边还放着个不大的行李箱。
“爷爷生我的气,把我赶出家门了。”郝峻垂下眼睛回答,“公寓没了,车子没了,连信用卡和我的银行账号都被他冻结。我身边没有钱,认识的人因为不敢得罪我爷爷,谁也不肯收留我。我没地方去………”
“这个老不死的,可恶!”王海气极了,破口大骂郝耀明。
郝峻赶紧低头,用脚尖就着地上的水迹划圆圈。心中不断默念,“爷爷,对不住!为了您孙子的终身幸福,您暂时先委屈一下当回封建专制家长。”
隔了老远的郝半城无缘无故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困惑地揉揉鼻子说:“是谁诅咒我呢?”
王海这人一生中最大的毛病就是冲动,他因为激愤根本没再多考虑哪怕一秒钟,就拎起郝峻的行李引狼入室了。所以说冲动不但是魔鬼,冲动还会带来魔鬼!
郝少爷垂着头,小媳妇似的进了王海家门,其实那心里都乐开了花。你说中国演员要是都有郝峻这演技,拿个奥斯卡金熊金棕榈的还不跟玩一样。至少咱们老百姓也不用每天把一百多个频道翻来覆去,连一个勉强可入眼的电视剧都找不着,只好天天趴在网上追人家老美的“越狱”和“迷失”。
王海的家挺小,一室一厅煤卫独用的格局,整体面积还比不上人郝峻家的一个储藏室。卧室里放张床放个大衣柜就满满当当了,客厅更局促,只摆了一张小方桌、两把木头椅子和一个旧沙发,走道时还得经常侧着身子。厨房里最多只能进去一个人,第二个人除非他是纸片糊的,否则甭想。洗手间里最大的奢侈品就是个抽水马桶,旧旧的洗脸盆和同样年代久远的淋浴龙头还得共用一个角落。王海曾想过要买一台全自动洗衣机,因为实在没地方搁,所以放弃了。
就这么一间破破烂烂的老式公房,王海当年为了买下它还欠下一屁股的债,至今都没有还清。不过他父母牺牲后领到的十六万抚恤金,王海再困难都一分没舍得动,那是留给王倩的嫁妆。
房子里只有一张床,郝峻乖觉得很,主动要求睡沙发。不过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好,大家伙还记得他大脑神经元受损,造成距离感、阅读和平衡能力都出了点小问题那茬事吧。因为客厅地方太小家具实在太拥挤,郝少爷一直磕磕碰碰不断,没几分钟两个膝盖都青了。王海不忍心,说:“干脆你睡床我睡沙发。”
“不行。”郝峻继续扮演苦情戏,越演越有感觉,比琼海阿婆笔下的女主角还要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王海吃了一堑都没长一智,居然非常同情这位勇于追求理想勇于反抗封建家长的灰太狼阁下。他说:“你身体不好就跟我争了,队里我说了算,家里也一样!”
郝峻乖乖点头,有心邀请王海同床共枕又怕惹毛了王老虎,过犹不及,于是磨磨蹭蹭地往洗手间走。王海在他身后问:“你饭吃过了吗?我这里就只有方便面和八宝粥。”
“别忙了,刚才等你的时候我用身上的零钱买了个包子。”郝峻毫无罪恶感地回答,其实他的晚饭是鲍鱼捞饭。
王海叹了一口气,心想这郝耀明也太狠了,难道真想逼死这个孩子不成,立刻卷起袖子下方便面去了。他家里从来不开火,当然也不可能准备下其他食材,翻遍整个厨房总算找出了根火腿肠,一看最后的保质期正好就是今天。于是当郝少爷洗完澡出来时,小方桌上端端正正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方便面,被王海扳成小段小段的粉红色火腿肠是清汤光面上唯一的点缀。
郝峻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的眼泪立刻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王海慌了神,连忙把人拉过来坐下,好声好气地问他:“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没事……我…从来没有人真心对我好过,都是骗子。他们看重的只是我的钱,现在我没钱了,谁也不理我了!”郝峻开始抽泣,眼泪很快就打湿了王海的肩膀。王海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得笨拙地轻拍他的后背。郝峻本来就有点娃娃脸,再加上这样可怜的模样,显得更加孩子气。一个满腹委屈寻求依靠的孩子,让王海怎么忍心推开他。
郝峻把脑袋靠在人家肩膀上半天也没等到剧情继续发展,心中非常的郁卒。我都自己人肉外送上门了还不行啊!难道非要脱 光 了衣服再打个大红色的蝴蝶结不可?唉!怎么办?两瓶眼药水都用完了!这招不灵,郝少爷只好再往里蹭蹭,一直蹭到人家王海的脖子上。王海怕痒,忍不住缩脖子,正好赶上郝峻抬头侧脸,吧唧一声,郝峻的嘴唇恰巧印上了王海的脸蛋。
只这一下子王海就傻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成了一团糨糊,同时也有一些微妙的感情从心底里滋生出来,小小的冒出芽尖。这小芽儿极小极小,却是不可忽视的存在着。郝峻很安静地与王海对视,眸光温柔似水,暗藏几分放 纵,然后有点无奈的露出微笑。
王海抵挡不住这样透彻人心的视线,摇摇晃晃向后倒退,才两步背脊就已顶到了墙壁。无路可退的他在想,“什么情况?”
王海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抢在郝峻开口前说点什么,可他根本不敢张嘴,生怕一张嘴就泄露出内心最最深处的渴望。郝峻的唇真的很柔软很温润,带点他喜欢的微腥的海洋味道,只方才一瞬间的接触就留下了美好的感觉,令他渴望再次获得。两个人就这样彼此隔着一段距离怔怔看对方,这脸这五官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如今看来却又多了些不同往日的光彩。
时间一分一分流过,能听见的只有勃勃的心跳声。郝峻的喉结动了动,终于主动打破沉默说:“队长,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一点都没有喜欢过?”
他的声音里好像藏着叹息,压得王海很不好受。王海微微张嘴喘气,仿佛有什么梗在他的胸膛上,让他难以呼吸。拒绝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王海觉得自己有勇气去面对死神,却无法当着郝峻的面把那些伤害
38、第三十八章 引狼入室
他的话再说一次。他不能这么做,他做不到!
后来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也许是两个人同时开始的。郝峻的吻很温柔,温柔到让人的心发酸。王海的吻很凌乱,没有一点方向感,郝峻的发迹、额头、唇上、眼皮、鼻尖,到处都留下了他的口水印子。他们同时伸出手臂,紧紧的拥抱对方,轻柔的吻终于又回到了嘴唇。这一回纠 缠的时间明显长了许多,直到两个人都胸膛起伏,感觉快要窒息。郝峻灼热的鼻息喷在王海的颈间,让他的耳朵变得又红又亮。
郝峻似乎极喜欢王海敏感的耳垂,一边不住舔舐,一边轻轻地问他:“队长,我们可以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着竭力压抑的渴求,拥抱也变得很紧很紧,几乎要把王海揉进自己身体那样的死命用力,好像生怕他会化作细沙从指缝中溜走。王海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拥抱,好像一个拥抱就是一辈子承诺似的。
郝峻没有得到答复,于是又问:“可以吗?”
王海垂着眼睑思索良久,既没有点头也绝不肯摇头。郝峻似有若无地叹息着,一声比一声更温柔更缠 绵。他再次在王海耳畔固执地呢喃,“可以吗?”
“………”王海继续沉默。可他知道心里那棵小小的芽尖已经替他做出了回答。它顽强地生长着,长出了丝一样的藤蔓,一点一点的把他的心房填满。眼下虽然是寒冷的冬季,可这小芽儿却依然在乐观的欢唱呢。
郝峻轻抚上他的后背,还要锲而不舍地追问:“可以吗?”
王海张了张嘴,没说话。郝峻撩开他的上衣,灵活的手指慢慢滑进了他的腰间。吻,沿着脖子滑下来,渐渐落到王海的胸口,“可以吗?”
王海还有些迷茫的眼神落在郝峻的脸上,停留了好久好久,久到时间仿佛凝固。先是皱眉,然后展开,微笑,抚上郝峻的面颊………
作者有话要说:想看王海反攻的请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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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两人世界
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了。因为是冬季,大雨之后的阳光显得格外珍贵。街道寂静而又安谧,光秃秃的行道树上到处都挂着水珠,被阳光一照,活像是节日里的小彩灯。当王海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时,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昨晚,他架不住郝峻死乞白赖一再追问,终于点头说:“那就凑活吧。”
这句话一出口郝峻就像只饥 渴的野兽一样扑过来死命纠 缠,胡乱撕 扯他的衣服,于是他也不甘示弱的反击。战况越来越激烈,最后两个衣 衫 不 整的人就滚到床 上去了。
王海最近一直禁 欲,每每见到市南分局食堂后院圈养着的老母猪亦觉其眉目清秀观之十分可爱俏皮,更别提郝峻这么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虽然月光,香槟,蜡烛,玫瑰,music一样没有,可两人之间的气氛简直好极了。郝峻毫不扭捏,在床 上一直很柔顺的配合着他,身上那件妖 孽 诱 受必备之极品立领细带珍珠扣沾水必湿一湿必透的白衬衣三两下就被王海扒了下来。郝峻瘦是瘦,可有肌肉,长得又极白净,脱光了那叫一个感 官 刺 激。王海很快就进入了攻击状态。可惜………这个夜晚注定不属于王大队长!
想到这里,王海又重重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肠子都悔青了。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伤疤嘛,那个男人身上没有伤疤!前 戏都做完了,可偏偏他看见郝峻均称修长的身体上伤痕累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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