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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西刻勒之雪 作者:女罗

    清楚他们在想什么,残害别人复活自己这种事,可可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但对亚瑟斯来说不会有任何犹豫,他曾经以此为乐。

    祠逸又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司胜,对方听说凤凰的功效之后,脸上挂出了玩味的微笑。

    看来他发现了,自己在试探他。

    祠逸记得自己之前生活的世界流传过一句话,“不要试探爱情,因为它永远经不起试探。”那就让自己来试探一下这位花花公子好了。书香门第

    “那么,我就走了,”祠逸上下打量一番随流,看他依然是面无表情,没有显出任何离愁别绪,他知道随流就是这样的人,也不介意,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说:“鲁西利娅脾气暴躁,她可能会一路赶过来搞破坏,笨蛋徒弟你可要注意,最好还是将她送回艾琳悠汀,她不在艾琳悠汀帝国,帝国就没有继承人了。”

    对于这个彪悍的妹妹,随流相当无可奈何,所以他只能抓了抓头,说道:“老师,谢谢您。”谢谢你,陪我来东赤,我知道您只是不放心我而已。

    先知心中郁闷,反而笑起来,说一句,“笨蛋徒弟。”

    太阳逐渐西沉,司胜、随流和清河走在前往利采都市的路上。

    利采是东赤土地最为肥沃的地域之一,盛产粮食,农业发达,不一会儿几人就看到了城外村庄的田埂。

    几个国家的历法微有不同,但除了南荣耀大陆诸国和光明大陆诸国这两个地方四季如夏之外,其他国家的季节基本相同。东赤帝国的南方主种稻类,如今春耕时节完全结束,田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借着逐渐暗下来的天光,依稀可以瞄到有些农民坐自家屋前聊家常。

    随流被先知调教习惯了,首先关注的就是这地方的气候历法和人类的生活作息,接着就企图前去询问当地有没有什么好的农业种植师傅,然而刚迈一步就意识到司胜与自己牵在一起的手,这才想起他已经脱离了那种跟着先知东奔西跑的生活。

    他低下头,有些怅然。他其实不怎么喜欢那种生活,辛苦,劳累,天天受挫的自尊心给那段日子蒙上了一层灰色,但比起在帝国苦修院的日子,那样的生活犹如天堂,先知博闻强记,对他毫无保留,虽然脾气差了点……

    “怎么,舍不得你师父?”

    随流点点头。

    司胜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还被他奴役上瘾了?”

    “老师才不是奴役我!”

    司胜一看随流不高兴了,自然不再触他的逆鳞,耸耸肩,顾左右而言地说:“从某些方面来说……先知是不错。”当然,我是没有被虐狂,看看师公那副老朽的样子,成为先知的徒弟这种事是绝对谨谢不敏的。

    随流看了司胜一眼,觉得这人又讨厌起来,想起在船上碰到的那些人,气不打一处来,说道:“还有,你那些旧情人都给我列个单子,好让我下次有个心理准备,这次我坐的船和哈博公爵的小儿子还有山南商会的少爷是一路的。”

    司胜一听这话,立马虚心地笑起来,“我两年前就与他们没有来往了。”

    这话随流听那些少爷说过,所以也并不怀疑,但并不就此罢休,“那还是把跟你有过肉体交往关系的人都给我列出来吧,省的我哪天被谁情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的。”

    “这……我跟他们是真的没关系了啊……”

    司胜郁闷起来,脑袋没问题的男的自然不会把这些旧账都摊出来给心上人看,更何况就算是让司胜一个一个列举,他也说不全,有财有势的那几个他大约还能叫上名字,其他那些莺莺燕燕连长相都模糊了,怎么可能一一列举。

    随流加快了脚步,“我不管,你不交代清楚,我去看看利采就走。”

    “喂,随流你不能这样对我!”司胜急急忙忙地追上去,苦笑着说:“况且……林灭尘对我说了,你跟那个艾琳悠汀的骑士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跟你妹妹有婚约的吗?怎么突然追求起你来了?”

    随流昂起头,他可一点也不心虚,“我明确拒绝过他两回了,是他非要追求我,这不关我的事。”

    太阳渐渐地坠入远处山脉的边缘,留下一线金光,将天空染得通红绚丽,随流一面盘算着今后的生活,一面向前慢慢地走着,司胜跟在他身边,嘴里解释着,清河不自在地走在他们身后,总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远在叶家承受鲁西利娅怒气的林灭尘哀号:哪里好了?哪里?!!!)

    番外 先知的故事

    我不知道亘古的生命是怎样的,或许就是指我吧……没有太过强烈的爱情,没有任何政治立场,只要我看着顺眼的人,我就给他们以知识与恩惠。

    从五大陆有历史记载的时候我就活着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达的这个世界,但我确实是来了,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浑身赤裸,大约人都是这样,赤身裸体的来,赤身裸体的走。然而即使我这样地来到这里,也被这里的原始人类奉为神明,我其实,什么也不会。

    由于和中学课本中介绍的有偏差,我一开始还对这里的原始人类很感兴趣,他们的生活与常人不同,他们会魔法……当然,后来我知道那不叫魔法,那叫灵魂之术,说白了就是现代小说里的元素魔法加超能力。

    后来我还知道,只有我呆的那个原始部落与别不同,只有这个部落的人会灵魂之术。

    而我,据说是灵魂之力最为强大的“自然神之子”,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可以永生不死,后来改名叫“灵魂之子”。

    没错,这地方已经发展到了宗教祭拜的时期,好吧,还不算坏,至少那个什么神给了我这样一个好用的身份,因为是它的孩子,我整日不出去打猎混吃等死也是可以的,我整日优哉游哉闲晃,对这些原始人指手画脚也是可以的,当然,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去跟这些丑陋的原始人发生什么超乎友谊以上的关系。

    然而,最初的新鲜劲儿过去之后,我开始变得很沮丧。

    原始社会……如果按照中国的历史发展速度来算,我还得再活几千年才能享受到文明程度与我之前生活相符的种种福利。

    他们的语言简单,缺乏形容词,没有状语和补语,我不知道那段长大的日子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总之每天的目标就是锻炼身体,练习那个叫灵魂之术的魔法,让自己变得更加接近神,更加无所不能。

    后来,我还跟着部落去学习了打猎,没有办法,如果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有这一个方法。为了不让自己在路上饿死渴死,我得学习一切东西――寻找食物和水源的方法,根据地形分辨气候,对抗野兽的技巧,制作工具的手工艺。

    我这个人向来做事是很有计划的,在之前的生活中也是。我有写日记的习惯,会清楚地记录下来每一天发生的事情,旅行之前会写好详细的旅行计划,将每一步规划到位。这一次,我也一样,我先在脑子中模拟了自己的出走旅行:我要行走的路线,我将遇到的野兽,怎样躲避蚊虫,要携带多少东西等等。

    最后,等我要成行的时候,我已经在部落中生活了十几年,而且这一走,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百年之后了。

    这近百年间,我走了很多地方,在每个我认为有意义的地方都会呆上几年,在那里,我学习当地部落的语言,研究他们的手工艺,揣摩现在的生产力,预测将来会怎样发展,我有些恐惧这个世界走到一个我不明白的未来,所以总是有意无意地告诉这些部落“真理”,好让他们按照我所希望的前行,这也让我得到了先知的称号。

    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优哉游哉地环游世界,直到有一天我又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但是,我发现我错了。shu xiang n di

    我认为地球是圆的,这地方,应该也是圆的,但我错了,这地方是方的。

    没错,正是中国古书所记载的那样,“天圆地方”。

    我走了很多路,甚至造了一艘船,终于到达了世界的尽头,然而那里我不想再去,因为那里真的什么也没有,世界从那里突兀地消失于虚无,在那个地方无法使用任何灵魂之术,大约是因为我已经触及了“自然神”的底线。

    触摸到世界底线的恐惧,让我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恢复,因为这超越了所有一切我的知识和我能想象的真相。好在,有劳布斯德和凤凰陪着我,使我不至寂寞。

    它们是我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大陆上发现的凶兽。

    当然,劳布斯德原来不叫劳布斯德,我和管凤凰叫凤凰一样,直接管它叫狮鹫,可是后来发现它活的实在很长,凤凰都死而复生三四次了,它依然是那副死样,于是我就叫它“劳布斯德”,它以为我给它取了名字,还很开心,当然,直到它死我都没告诉它这名字真正的蛋疼含义。

    可是后来,它还是死了,死之前,他把他的儿子交给我抚养。实际上,劳布斯德和它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后的两只狮鹫,而这小狮鹫就是最后一只。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已经逐渐不需要这些上古凶兽了,连凤凰的寿命都在变短。

    再说我找到这些凶兽的大陆,它被我命名为冻土大陆。在那块大陆上,我失去了我第一个恋人。

    他也是个灵魂术士,是火系的,我叫他阿火。

    但是他没有我厉害,大约和我最初部落里那些人一样,而且他还是个很年轻的小孩。他是火属性的,很活泼,我很喜欢他,可是他并不懂什么是恋爱。这也没有办法,在那个时候,所有的人类都是那么愚昧无知,他们只懂得肉体的交合与繁衍后代。

    他算是我的学徒,也算是我的仆人,同时,也是我的朋友。我那时候的性格比较沉闷,所以很喜欢跟话多的他相处,为了让他明白恋爱是什么东西,我固执地花了很长时间来教育他,为了让他明白这和肉体交欢是不一样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碰他。

    可是,直到他为我而死,他也没有明白我每天告诉他的“爱情”是什么。

    冻土大陆实在是太冷了,我没有想到这个地方的气候居然这么恶劣,温度大概达到零下十几度,而且这里的环境不仅仅是对普通人类恶劣,对灵魂术士同样恶劣,这片土地元素力混乱,无法聚拢,而且还会吞噬我们的力量,我们是乘船前来的,可是一场暴风雪之后,船被冻在了冰面上,我们为了躲避猛兽的袭击,逃往大陆深处。在那里,结识了凤凰,同时,也了解到它是头狡猾的生物。

    那个孩子对无所不能的凤凰许愿,让我活下去,然后,凤凰果然让我活下来,然后取走了他的生命。

    那之后,我艰难地活了下去,并且受到劳布斯德的帮助,终于脱离冻土大陆,郁闷的是,凤凰也跟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这些上古凶兽闲得蛋疼了吧。

    我继续我的生活,这两只野兽也跟着我走南闯北。阿火死后,我又收了几个徒弟,但是他们没有死于天灾,而统统死于战争,这让我不禁怀疑起来,灵魂术士其实并不是被自然神所爱着的吧,否则为什么许诺给永恒的生命,却总是要提前取走它。

    徒弟总是夭折,有一段时间,我是慵懒的。

    我在维斯联邦有个秘密的歇脚点,终年有仆人打扫。

    那段时间,我整天懒洋洋地坐在自己在山中那座尖顶木屋外的躺椅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蔚蓝色的天空,午后耀眼的阳光从胡桃树的枝杈中间射下来,在点点金光中那团强烈炫目的白色光团照耀得我只想闭眼,然而还是眯着眼睛,努力地去看那些泛黄的秋叶。

    这情形太美好了,没有杀戮,没有战争,不问世事,我那十几岁的徒弟正在胡桃树下捡着今年新落的胡桃,并用纤细的指头剥好送到我的嘴边。

    我记得那徒弟是夜阿兰之前的最后一个徒弟。我也很中意他,可惜,他跟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尽管我劝阻他,甚至将他囚禁在我的房子之内,学成之后,他还是脱出牢笼跟他的什么青梅竹马跑掉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我听说他遭到了恋人的背叛,自杀了。

    这些年轻人,总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但他们忘记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爱他们。

    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收徒弟,讨厌呆在人多的地方,而且厌恶那些人类创造的国家,也厌恶战争,在古代的时候,他们明明那么淳朴善良,为了食物而奋斗,而不是为了权势。

    我一直浑浑噩噩度日,直到,荣耀女英雄莫路?斯佩拉出现在我面前。

    她是个权势欲望很强烈的女人,我听说她的恋人为了救她,死在荣耀大陆第一次争霸战里。然而她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她度过海洋,从荣耀大陆到达维斯大陆,找到了我。

    我一年有好几个月是滞留在这块大陆上的,因为我对它了解最多,也热爱最多,它是我的第二故乡,这里也是灵魂术士的发源地。

    那个女人告诉我,帮助她,教导她,她可以帮我统一整个世界。

    我对她露出微笑,然后让劳布斯德送客。但她很执着,一定要我教给她知识,似乎跟定了我。我被她纠缠得受不了,就告诉她,虽然我绝不会收她为徒,也绝不会承认她,但是如果她能封印自己的灵魂之术50年并且用这50年的时间来修习格斗术,我可以将我知道的所有倾囊相授。

    她做到了,这个女人对于知识的渴求超越了对青春的珍惜。

    后来,我又认识了风之子庞西,那是个很洒脱的年轻人,他有个美丽的妻子,还有个天赋很高的徒弟,我喜欢他们一家,虽然那个徒弟有点阴沉。

    我很珍惜我遇到的每一个人,尽管我并不是每一个都喜欢,我看过的人太多了,对他们优点统统不太敏感,也许是因为这群人在我眼里都是蠢货。美丽的蠢货,平凡的蠢货,有野心的蠢货,执着的蠢货……后来就渐渐麻木,并不讨厌蠢货了。

    然而我知道,尽管我能够喜欢他们,他们却都是要死的,灵魂之子也不例外。如果你要在有人的地方呆着,你还有七情六欲,你还相信爱情,你就不能摆脱这些,都是要死的,庞西是,莫路是,我也是。

    维斯前1272年 阿火为了救我死于冻土大陆

    维斯前1266年我出生部落的酋长寿终正寝

    ……

    ……

    ……

    维斯135年莫路?斯佩拉的恋人死于荣耀大陆第一次争霸战

    维斯321年狮鹫劳布斯德寿终正寝

    维斯365年 风之子庞西死于弯岛战争

    维斯393年夜阿兰死于东赤建国战争之后的权利倾轧

    即使是人之常情,这些死亡也让我觉得孤寂和悲伤,不想他们离开我,飘散到空气中,去到我所看不见的地方。而我,却像守护使命一般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等待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询问他们所迷失的道路,祈求我引导他们的方向,我珍惜地看着他们的一生,直到他们死去,子孙再度前来……

    塔西山之卷

    利采一日(上)

    三人走了一段路,幸好随流所设定的地方离利采的主城不远,几人最终得以在天黑前进入城市。

    清河一天多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咕叫,随流也是从昨天凌晨就开始忙活,这两天靠着那股隐秘的愤怒下饭,吃睡方面根本没怎么注意,此时两人是精疲力竭。司胜看随流眼皮直打架,就说:“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我府邸里不知道我今天会回来,估计也没有准备。”

    清河当然是同意,利采主城他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甚至可以说相当熟悉。身为司胜的半个副官,他在这边呆的时间反比在自己家乡多,三两步就找到一个宾客爆满的大酒楼。

    东赤与艾琳悠汀不一样,艾琳悠汀这一类贩卖酒食的地方叫酒吧,而且规模通常不大,艾琳悠汀的妻子喜欢亲自下厨招待客人,并把这当做一项礼貌,所以这种外食贩卖的地方不多。东赤这边则由于人多地大连年征战,流民较多,这类餐饮机构发展得很是迅猛。

    酒楼的老板自然知道司胜和清河的身份,将几人领到楼上单独的房间里去用餐,随流知道这里吃饭的地方跟艾琳悠汀不同,会专门给身份尊贵的人准备房间,此时便也不拘谨,他走了很有一段路,新鲜劲儿过去之后腿就像灌了铅。

    这时候他没有苦修院的老不死对他严格要求,也没有老师在一旁鞭挞讽刺,只有司胜关怀备至,所以他也不管什么司胜的前科了,不一会儿就打蛇随棍上,整个人都怠惰起来,他言简意赅地说:“想睡觉。”

    清河噗地一声喷出一口水。

    随流给了他一记眼刀,他立刻擦干净水做若无其事状。

    司胜笑出来,看来随流还是原来那个随流。

    莫名其妙地,他就是知道,随流并非冷酷无情,他只是不懂如何表达,之前对自己态度冰冷行为过激只不过是嫉妒心在作祟而已。

    真实的随流在饿了或者睡眠不足的时候会心情恶劣,并且丧失防备,会因为被别人踩中痛脚而在内心暴怒企图杀人灭口,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为你送上难以想象的惊喜。人无完人,大家都把随流当做灵魂之子来惧怕,但他的确是满身破绽的,并非无懈可击。

    不知是何时发现的这些,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吧。

    这样想着,司胜觉得随流更加可爱了,他怜爱地摸摸随流的脑袋,“回去睡,我已经找人回去报信了,会为你准备最好的房间和最舒适的床铺。”

    随流点点头,把东赤这边好吃的蔬菜点了个遍,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吃下。

    东赤的蔬菜比艾琳悠汀要美味很多,艾琳悠汀地理狭长,多游牧,不善农耕,种出来的蔬菜自然口味差些。东赤的蔬菜纤维细致,个头小,味道也更丰富。

    他吃着淡绿色的蔬菜粥,眼睛还盯着一盘不知名的嫩黄色蔬菜。

    知道的是这家伙爱蔬菜如命,不知道的以为先知这两年在饭食上怎么虐待他了呢。清河很想吐槽,但在司胜犀利的眼神下乖乖噤声。

    酒足饭饱,几人终于走向司胜的家。

    司胜的府邸就是城主府,随流由于一路上犯困,所以并没有多加注意,况且两年间他和先知到过东赤的各大城市,对这类建筑早已失去好奇心。然而等他迷迷糊糊地被带进大宅,又被迷迷糊糊地领上楼,又被迷迷糊糊地带入房间,迷迷糊糊地躺上床,迷迷糊糊地感到身边有个人也躺下来的时候,他清醒了。

    身边睡着司胜。

    他翻过身,鄙视地看了司胜一眼。

    司胜微微勾起嘴角,低下头吻了吻随流,“我的府邸最好的房间和最舒适的床铺,当然是我的房间,和我的床。”

    随流可不管,他把司胜推了推,“你出去,要不你睡地上!我要睡觉。”言下之意是老子现在很累没空陪你滚床单,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亚瑟斯都教给我了,虽然老子并不排斥这个但是现在坚决不行,累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司胜郁闷地摸摸鼻子,待遇差别好大,原来明明因为我是恩人,对我千依百顺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呢……“那我到地上睡了。”

    “……”随流不吭声。

    “我真到地上睡啦?”

    “……”shu xiang n di

    一阵衣服的o声过后,随流感觉床边没了动静,他伸出手摸摸,的确是没人了,可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

    难不成真到地上睡去了?

    随流坐起身来,看到司胜果然裹着被子躺在地上,但并没有闭上眼睛,看到随流看过来,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随流一阵心虚,“你笑什么?”

    “我高兴不行吗?能够跟你在一起。”

    司胜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那样子完全破坏了一个冷峻帅哥的整体美感,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傻气,可是如果这样的一个人露出傻笑表白,绝对能打动很多人的心灵。

    很显然,随流就是其中的而一个,他的脸又红了,“你……你还是上来吧。”

    司胜收敛笑容,挑了挑一边眉毛。

    随流的脸更红了,但是表情严肃起来,“但要老实!”

    司胜扑哧一声笑出来,他翻身上床,转眼就将随流紧紧搂在怀里,随流一开始还脸红心跳,后来司胜并没有后续动作,他逐渐觉得温暖,就慢慢放松下来,合上了眼皮。

    反而司胜紧紧搂着他忍耐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放心……今天我们一起,只是睡觉,不会有别的。”

    随流早就困得不行,听到这话心中放松,兼且被人舒舒服服地搂着,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临睡着前,他依稀听到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好好休息吧。”

    一夜无梦,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随流这一觉睡得是荡气回肠遍体通泰,长期积累的疲惫感让他简直不想从床上下来。然而摸摸身边,司胜似乎已经早早离开,被子都冷了,他有些无趣地坐起身来,床边已经有人准备了干净的东赤衣服,想来是司胜的吩咐。

    随流抓了抓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舒适,连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阳光都带着慵懒的感觉,他站起身来,走到与卧室相连的一间小间去洗漱,然后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这才来到大厅。

    他一出现,顿时被一个老管家和一群女仆围绕起来。

    “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我。”老管家说。

    “有什么活要做就来告诉我。”

    “公子想吃东西吗?现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主人吩咐过要多做蔬菜。”

    ……

    随流初次来到司胜的侯爵府,突然受到了主人一般的拥戴,感觉很不适应。

    然而这府邸里所有人都很清楚司胜的性向,也很清楚随流是司胜的什么人――随流早在昨天酒楼里吃饭的时候就把脸上的遮脸布给拿掉了。到了司胜的地方,他很放心,不会因自己的脸遭到什么追杀――常年的通缉犯身份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一众管家奴仆都是相当有眼色的,这样一个美人,司胜必然独占还来不及,看这两人的互动,似乎也是互生情愫,再从清河副官那里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就是让司胜在两年前肃清一切乱七八糟的性关系的功臣。

    老管家低着头,偷偷瞄一眼随流的相貌身条,微微点头,嗯,的确有这个资本。

    然而,随流被“确定身份”之后,就来了后遗症。

    所有的人对他都是有求必应,那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随流感觉比自己在公爵府邸的时候过得还要奢侈。但是,所有的人都不敢跟他过分亲近,听说这位美人性向是正常的,只不过被侯爵大人给拐带了而已,哪个女仆敢上前去惹这个绯闻啊。

    于是随流左顾右盼,被隐隐地孤立了起来。

    司胜早晨起来之后就开始跟清河、当地知名的灵魂术士以及自治领代表团谈话,老管家的口音复杂,随流听又听不太懂。他在一间大房子里苦闷无聊,简直想要杀个个把人泄愤,又顾及这是司胜的家,最后还是老管家最有眼色,把他领到司胜藏书的书房去了。

    看书是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

    胡乱地翻书消磨一上午之后,随流在书架的角落看到了司胜的家史。这是一本泛黄的厚厚的书籍,有些地方有烧灼或缺损的痕迹,大约是经历了战祸。

    随流熟读历史,对司胜家的事情也略知一二,他家算是官宦世家了,从司胜爷爷家的时候就是参加过东赤建国战争的战将,后来举家迁往利采,然而司胜的父亲却因利采的农民起义获罪,全家自杀殉国,司胜成为孤儿之后被格斗王江洛给救了。

    不过这本书上记录的更详细,随流仔细看下来,知道不少司胜家没有在历史书中提到的事情。

    随流小时候呆在帝国苦修院,生活苦闷,日子无聊,吃不到喜欢吃的东西,玩不到玩具,最后还被剥夺了七情六欲,被压着参加各种黑暗的灵魂术士实验,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惨了,可是看了看司胜的童年,随流觉得自己应该算是挺幸运。

    司胜的不幸要从东赤历法伊都46年开始,那时候东赤的第二代皇权已经实行铁腕统治有一段时间。

    东赤10年和13年间,骑士联盟、灵魂协会这些组织纷纷成熟,国家对他们十分忌惮,为了储备军事力量,皇家开始慢慢增加税收,到了伊都二世的时候,税额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很显然在建国战争已经结束46年的当时并不是上上之策,其中对农民征收重税这一点更是动摇了国之根基,当年又有天灾,于是那一年在利采就爆发了农民起义。

    司胜的父母即使再有军事才能,也抵挡不住民众的愤怒,他们将战事拖了三年,利采主城被起义军围困长达一年,城中弹尽粮绝,最终沦陷。

    司胜那时候才3岁,没错,他就是起义爆发的那一年出生的,他的母亲给他取司胜这名字,也是希望他能够带来战争的胜利,可惜很多人说司胜是天生的灾星。没人想过司胜作为一个爵位继承人,几乎没有享受过一天安安稳稳锦衣玉食的生活。

    东赤49年利采主城沦陷的那一天,司胜的父母在府邸中放了大火,举家殉国,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了。而司胜的灵魂术士天分,也在那时候开始显露,他是火属性的――当死亡降临在司家上下几十人身上的时候,烈火在他周围环绕,却没有伤害他。

    司胜站在火里,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几乎烧死了他从小熟识的所有人,最后只有他和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宫九郎活了下来。

    “怎么,在看我的家史?”

    随流抬起头来,见到司胜正用温柔的目光盯着自己,午后的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和着书库中的灰尘落在他脸上,有种别样的温暖。

    随流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了,放下书,走过去抱住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拥抱司胜。他将头埋在司胜的怀里,停顿一会儿,说:“你现在很幸福吧?”

    司胜诧异了一下,很快了解到随流在家史中看到了什么。

    那些东西,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并不能带给他多少撼动,要知道,一个人身为小孩子的时候,总是没心没肺,无论如何也能活下去的。

    随流这是在担心我吗?

    司胜在内心简直要开出花来,他就着这个姿势,直接把随流搂起来,呵呵笑着说:“那你介不介意让我更幸福?”

    利采一日(下)

    之后的事情,随流怎么也没想明白,明明在讨论幸福的问题,为什么就幸福到床上去了呢?然而在他想明白之前,发现自己已经被随波逐流地带去了卧室。

    随流当然并不排斥做这种事情,他甚至是隐约有些期待的,曾经因为思念司胜而做春梦,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他很喜欢司胜,渴望与他发生关系。不过,等到衣服被扒光,两人才郁闷地想起一个严峻的问题――

    “亚瑟斯和可可……”

    “干吗?”

    “有什么事吗?”

    两只幽灵做若无其事状蹦了出来,但是可可的脸颊是通红的,亚瑟斯的嘴角带着坏笑,这两人在随流的身体里已然居住习惯,不打算挪窝了。即使能以灵魂的状态在一起,对于亚瑟斯和可可来说也已经是十分奢侈,更何况还有免费的活春宫可以看,他们才不要搬家呢。

    司胜和随流满脸黑线异口同声,“出去。”

    “看一下都不行……”

    司胜咬牙切齿,把手掌贴在随流的胸口,“如果不出去我就破坏他的灵语阵让你们消失到大气里去!”

    “……”

    “小气……”

    两只幽灵受到恶毒的威胁,终于一面抱怨一面慢悠悠地飘出房间。

    这是随流在船上与鱼族作战的时候就发现的,这两只幽灵可以离开他的身体,在周围大约十米左右的范围随意活动,这时候自然不能让他们呆在房内。

    看到这两只越来越脱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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