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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西刻勒之雪 作者:女罗
精心照顾之下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背过鲁西利娅这样重的女人,此时被佣兵团背在背上,感到自己终于安全了,于是累得两眼一翻,睡了过去。
情深不寿
佣兵团往阿莱克琉的山顶飞,正好和随流以及依萨布尔碰了个正着,幸好他们两队人碰了个正着,依萨布尔留下的人没有注意沃尔特已经离开,劫了人就跑,而沃尔特一人却是在去救随流的途中昏倒在翼族部落了。
随流在黑暗中粗略一看,就瞧见了鲁西利娅、林灭尘和伊龙,唯独少了沃尔特,于是又重新兵分两路,鲁西利娅本来想再带个佣兵团的人去就这样直接回去把沃尔特带回来就好,让随流跟着大部队回去,可是被随流以他是治愈师的理由拒绝,“如果沃尔特受伤,只有我能救治他。”
而佣兵团负责引开图缇娜的追兵。
如此一来,翼族部落里留守人的没几个,都是些老弱妇孺,就让鲁西利娅和随流轻轻松松地潜了进去。
两人很快在庆典和随流帐篷之间的道路上找到了趴在地上的沃尔特,索性图缇娜没有想到他们还会杀个回马枪,把所有的兵力都派去追踪佣兵团了。
随流拍拍沃尔特的脸,检查了一下脉搏和心跳,发现并无大碍,单是被下了药而已,于是三人决定先带沃尔特离开,因为随流的治愈术白天施展倒是没什么,晚上施展就到处冒白光显眼得很,更何况还有方圆十米的范围……
然而随流稍稍搬动沃尔特,就听见他糊里糊涂的呓语,“随流……不能死……”随流听到这话一愣,再看了看沃尔特的手,是紧紧攒在一起的。这个家伙,即使在昏迷中,想必也是对他本来要去救随流,却在中途未能成行的事情感到愤恨吧。
随流的眼神黯了黯。
依萨布尔看看随流,又看看沃尔特,说道:“他喜欢你,从他的眼神,能看出来。”
随流沉默一阵,说道:“我知道。”
依萨布尔摇摇头,露出很不赞同的表情说:“我真不喜欢,你们东赤人这点,这样暧昧,你会伤害他。”
随流看向依萨布尔,“暧昧?”暧昧这种高深的词汇,在他来说是不能够理解的,他还挺喜欢沃尔特,可是在那之前他已经喜欢了司胜的,况且,这感情要比对沃尔特的喜欢更加深刻,师父说伴侣只能有一个,要找沃尔特也得是跟司胜说清楚的情况下才行啊。
他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没错,但又感到现在不是跟依萨布尔讨论自己和沃尔特感情问题的时候,于是就对着依萨布尔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依萨布尔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没再多问,粗鲁地把随流往背上一背,另外一个佣兵团的人背上沃尔特,几人竟然安安全全地又从翼族部落里逃了出去。
又是一夜急行,众人在阿莱克琉山上东奔西突躲避图缇娜的追杀,图缇娜抓不住他们,就仗着人多派兵围了山,令依萨布尔他们也无法逃脱,到了白天,双方都筋疲力尽,依萨布尔决定先行退守,等到晚上再想办法突围。
随流等天亮了对沃尔特、鲁西利娅、林灭尘以及翼族的一干伤员使用了治愈术,众人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的作战策略。
“现在我们要办?我们没有多少跟翼族人对战的经验,你们就像是天生学会了悬浮术的灵魂术士,我这个骑士帮不上忙。而且……就算出去了也要跟图缇娜打仗,你做好了跟母亲翻脸的心理准备了吗?”沃尔特摸着下巴。
“让你们几人突围出去,可以办到……但是需要拜托你们一件事情,”依萨布尔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领导佣兵团打仗,我没有弟弟熟练,能力不足,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务必去探查弟弟的生死,如果能够将他活着带回来,我们就能够一同合力,推翻母亲的宝座,将她杀死!”
“什么?!”原先听科夫里所描述的依萨布尔,并不是具有如此决断心肠的女人,她大约只是个大大咧咧武艺超群而且没有头脑的姐姐。
然而依萨布尔似乎知道众人对她的怀疑,她摇了摇头,“其实,这件事我已经,卧薪尝胆很久,你们的到来,给了我好机会,母亲已经,无可救药了。”
“那也不必……”鲁西利娅不能相信依萨布尔要杀掉自己的亲生母亲,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雪川瑾。
以撒布尔几乎要掉下眼泪,“你们,都不知道!母亲她,要带领翼族重新回去做海盗!”
这句话让沃尔特和鲁西利娅大惊失色,如果翼族重新做海盗的话,中海势力范围内的海运将受到极大的影响,沃尔特刚刚打仗所夺来的米迦运河的生意也将受损。
随流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毛,“翼族回去当海盗……这怎么可能?”
翼族目前已经有了稳定的生活,先知教给他们畜牧,就是想要他们过安稳日子,减少翼族和普通人类的流血伤亡,否则翼族也无法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如今,这个图缇娜居然要复兴翼族海盗,翼族的女人又在骤减,这是送死的行为啊……
“没有用,我劝过母亲,许多次,不听,我用武力威胁,软禁我。还驱逐弟弟……”
依萨布尔痛苦地揪了揪自己本来就很乱的长发,哽咽着说:“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母亲认为,翼族原本是怎样的,就应该回到那个样子去,翼族爱自由,不能只呆在一个小岛上,整天和鱼族打仗,先知是骗子,不让我们轻松获得钱财,只想让我们和鱼族,同归于尽。否则盖斯德,不会离开这么久。”
随流想了想,先知的确是想要翼族和鱼族相互制约,但是如此偏颇地理解他……
“她说‘我们不需要鱼眠草和珍珠,我们只需要自由。’族民都受到她的蛊惑。母亲是矛盾的,她一边,为了禁止外族通奸处死女人,一边,许给族民虚妄的自由,这样的自由并不能带给我们幸福!母亲刻意煽动,尤莎又……好凶斗狠,翼族里面,争权夺势乌烟瘴气,最后没有人关心翼族正在,走向绝路!”
众人没想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女人居然是胆大心细,将翼族的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至于营救科夫里,想来也可以,毕竟他们交手的地方是浅滩,科夫里如果死了很容易找到尸体,现在既然没有看到尸体,那么被鱼族俘虏的可能性很大。况且科夫里是个不错的人,随流本来也想自己伤好之后去救他,如今时间提前,总是多一分希望。
按照众人的商议,图缇娜她们一定料不到依萨布尔一行人会不做休整立即重整突击,所以突击就在白天即刻进行,之后翼族人四散开来潜伏在附近的岛屿,当然,最终会汇集在附近的一个小岛上,而随流、鲁西利娅和林灭尘三人前往海底去侦查救人,不管救没救到,第二天都要前去汇合。
突击进行得很成功,也许是打了图缇娜一个措手不及,中午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海边,随流现在总算是不必再做女装打扮,可是别人也没有多余的男人衣服给他,他就把鞋子蹬了,裙子累赘的长下摆撕掉,袖子也撕了,至于原本垫在胸前的胸垫子,他早在受伤清醒之后就扔了。
短装打扮起来,这一身倒像个东赤渔民,只不过他生得……实在不是个渔民样,伸出一双洁净光滑完全不像是战士和劳动人民的笔直双腿,在海滩的强烈阳光之下,白得有些刺目。
沃尔特晃了晃眼,走到随流身边,帮他整了整腰带,把裙子下摆拉低了一些,叮嘱道:“万事小心,你的性命在我心中比在你自己心中更重要。”
鲁西利娅推了他一把,“走吧,别肉麻了!”说着拉起随流的手,几人一起入了海。
沃尔特苦笑一声,转过头去,面容就恢复平静,由翼族人背着飞往了附近的小岛。
科夫里已经被鱼族囚禁了五天,令他奇怪的是,除了逼迫他跟恐怖的鱼族女子□,以及鱼族之王海勒心血来潮的鞭刑之外,他没有遭受其他伤害。
鱼族人,没有杀死他。
这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尽管在这地方已经受了不少折磨,翼族人讨厌水,自己一直被关在水牢里,他受伤的翅膀要泡烂了,如果能够逃出去都不知道还能不能飞……他的手脚都被镣铐绑住,五天了,被绑的地方也已经开始溃烂。
对了,海勒是要用这种方法报复自己吗?
让自己在痛苦的环境中受到折磨,就想自己当初对待他一样,眼看着他分化双腿,也没有给他使用鱼眠草,还砍掉了他的胳膊……
也许,他还会砍掉自己的翅膀?!
沃尔特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激灵,意识也清醒了些。
见鬼,如果这个变态真要砍掉自己的翅膀,那就自杀好了!翼族人怎么可以没有翅膀?更何况他还是佣兵团的团长!
正胡思乱想中,那个鱼族之王,海勒走来了,他手里拿了一把匕首,体态修长,脚步轻盈地踩在光可鉴人的地面。鱼族的大殿甚是华美,比翼族的毡房看起来要美多了,到处都是海内奇珍,墙壁上还镶嵌着夜明珠,倒是把人类那一套学了个十足。
因为感觉到危机,科夫里一面攒紧了拳头,一面紧紧地盯着他。
海勒的的确确是个男人长相,可是不知怎么,那长相里透出一股子阴柔,衬着蓝色的皮肤,美得妖异。明明是个外族人,身体特征与寻常人类完全不同,可是脸却很漂亮,身体也……很优雅,这让他浑身充满了一种不和谐感,然而,他浑身上下最大的不和谐,是他少了一条胳膊,自己亲手,砍掉的胳膊。
科夫里原来就觉得这个男人刺目得可怕,现在更是令人不可直视。
并不是他这个驰骋沙场多年的佣兵团长胆怯了,只是,单纯地,不想去看他而已,不想看他和海曼相似的脸,不想去看他残缺的肢体。
当初放走他,也不单单是因为与母亲闹翻了吧,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无法再正视这个男人。
杀了阿曼的男人。
长得和阿曼很相似的男人。
会用跟阿曼一样的眼神看我的男人。
有魅力的男人。
也是……变态的男人。
“你害怕吗?”鱼族的王,不知为何翼族话说得相当流利,他走科夫里,下到水牢里,水面华丽的波纹,与他蓝色的皮肤交相辉映,让科夫里在这失血过多的时刻,有种如堕梦中的感觉,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感到自己确实在做梦。
鱼族王族唯一的男性海勒,他突然,吻上了翼族的佣兵团团长。
科夫里睁大了眼睛,过了几秒之后才感到喉咙里一阵恶心,他再也受不了了,这个翼族的王,简直就是个变态,而且是性变态!
“你他妈的放开我,有种就杀了我,干这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干什么?!我科夫里就是砍了你,我欢迎你砍回来,我是替阿曼报仇,你也可以替自己报仇,做这种事情,你还有没有廉耻了?!”
科夫里目眦欲裂地停了会儿,还想再骂,然而,他看到,海勒哭了。
虽然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哭,甚至,还是噙着变态的笑意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分明,流出了眼泪。
科夫里不骂了,他愣了半晌,睁大眼睛,蠕动嘴唇,哆哆嗦嗦地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知是被吻给吓的,还是被鱼族之王的眼泪的给吓的。
他记得海曼说过,鱼族人,是不流泪的,因为终生与水为伴,流泪没有用,他们更喜欢用啸声来表达悲哀。只有分化出双腿的鱼族人受到陆地上生物的感化,才会进化出这项功能,在强烈悲伤之后,落下眼泪。
然而海勒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悲伤,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依然是那样的神经质,就跟他根本没有流过眼泪一样。
“没错……我是应该替自己报仇……”他像看着待宰的猪一样看着科夫里,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舔了舔嘴唇,最终眼睛定在科夫里的胳膊上,“那么……就砍你的胳膊吧……本来,是想砍掉翅膀的,但是……人类不是说要‘以牙还牙’的么?你既然没有砍掉我变成腿的尾巴,那么我也不砍掉你的翅膀。”
说着,他带着笑意,将匕首一把□了科夫里的手臂之中。
血液……又开始流失了……科夫里在强烈的疼痛中感到一阵麻痹,再接着……他就昏了过去。那之前,他依稀听到海勒在他耳边说:“你憎恨我吗?那就活下去……背着你的弓箭,带领你的族人……来杀我吧。”
渣攻科夫里
随流一行人一潜到海底,就开始不断向深处呈扇面状搜索,因为他们这三人虽然都很擅长水属性灵术,凭借着跟水元素的亲近度可以在水中勉强呼吸,但还是很憋闷,长时间呆下去身体健康要出问题,尤其是他们的肺部受不了水压,比不上天生的鱼族脖子两边有腮,所以第二天天亮一定得回到岸上。
白天的浅海是很美的,湛蓝的海水印着海底斑斓的沙地,不过再深入就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了。
因为估计鱼族的大殿就在这附近,所以几人时时刻刻都很紧张。随流把住在身体里可可叫出来,这时候,她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随流让她召唤光元素,可是大海深处,自然光元素少得可怜,只能依靠随流本身的元素进行元素转化,这让随流感到极其吃力。
他指导可可做出拳头大小的光球,给了林灭尘和鲁西利娅一个人一个,三人举着光球,就能看到方圆一米距离的东西,在海水中漫无目的地从白天寻找到黑夜,最后放弃了希望,只不过是在盲目地搜索,直到凌晨才听到鲁西利娅发出信号,随流和林灭尘立马赶了过去。
借着微弱的光,随流看到鲁西利娅怀里抱着科夫里,科夫里的手臂在渗血,翅膀吸饱了水分,相当沉重,不过似乎还有些精神,还活着。也好在科夫里是风属性的灵魂术士,能够勉强操纵水中稀薄的空气供给自己呼吸,不至于被活活溺死。
发现随流他们几个水属性的灵魂术士都来了,科夫里在水中无声地咳嗽了两声,嘴唇泛白地流露出了感谢的眼神。海中黑暗,也不知道鱼族是不是就潜伏在附近,随流不敢冒然施展治愈术,于是几人急忙扯了衣服把科夫里的伤口堵上,架着他拖拖拽拽地好不容易游到了水面上。
之后,几人游水逃到了附近的海岛,因为匆忙也没有做出定位,得恢复了元气才有力气去跟依萨布尔汇合。
随流给科夫里施展了治疗术,几个人才缓过一口气儿来,把一直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鲁西利娅描述了一下找到科夫里的情形,“我在海底乱转,突然听到一块岩石后面发出响声,然后周围水的流向就发生改变了,科夫里带着血水飘了过来。”
随流有点担心,问道:“当时他身边没有别的鱼族吗?”
鲁西利娅摇摇头,“不过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被送到我面前吧……”随即花容失色,“难道是鱼族人觉得他要死了,所以抛尸?”
随流摇摇头,用怀疑的目光把科夫里从头刮到脚,“你……在鱼族里有没有什么朋友?”
海曼死后,科夫里本可以拍着胸膛说一句我跟鱼族势不两立绝对没有鱼族的朋友,可是想到海勒对自己那种暧昧的态度,他忽然有点心虚,就反问道:“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鲁西利娅也不明白了,“哥哥,他们翼族和鱼族常年打仗,科夫里怎么会在鱼族人里有朋友。”
随流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那么……是谁刺你这一刀的?”
科夫里顿了一下,“是海勒,鱼族的族长,怎么,这刀有问题?”
随流用手摸了一下科夫里手臂上还没有重新包扎上的伤口,那地方接受了治疗术的治疗,已经不再流血,“海勒在匕首上涂了鱼眠草的草汁。”
“鱼眠草?那不是鱼族变身的药吗?”鲁西利娅被彻底搞糊涂了。
随流摇摇头,“我来翼族的这几天研究了一下,鱼眠草并不是能使鱼族变身的药,它的药汁是一种能让人忘掉疼痛的强力麻醉剂。那个鱼族的族长不过是要造成伤害科夫里之后抛尸的假象而已,鱼眠草可以让他忘记身上伤口的疼痛,使用灵魂之术潜水上岸,要知道这种程度的伤口,怎么可能伤到科夫里这么个彪形大汉,我一个治愈术就治好了。”
随流说完,几人就都纳闷了。
“怎么会……”科夫里心中也疑惑,怪不得他被海勒刺了之后不单没有剧烈的疼痛,反而全身的疼痛都麻痹了……但是他抬起头来看看周围这群人,莫名其妙地不愿意将这个鱼族之王对自己的暧昧表现说出来,仿佛……那会戳破什么极其挑战道德底线的东西。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不说又似乎更加令人怀疑。
于是他狐疑地、困扰地、纠结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
“要说和鱼族的交情……其实是有的,我十八岁那年,喜欢上了鱼族的公主海曼,她也喜欢我,我们俩谈了一阵恋爱,结果向各自的亲人坦白的时候,海曼回了海底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以为海曼被她父亲拘禁,就去找她父亲,却没想到鱼族的王已经换成了海勒,海勒跟我说他把海曼杀了。我觉得海勒是争夺鱼族族长之位的时候杀死海曼,为了替海曼报仇,就把海勒拖上岸。他那个时候可能刚刚经过族长之位争夺战,身体十分虚弱,没有抵抗,我把他关在我的屋子里,不让他回鱼族,差点弄死他。后来姐姐们跟母亲闹翻了,我为了制造事端,就把海勒又放回去了,所以现在鱼族才揪着翼族不放。”
林灭尘抓了抓脑袋上的头发,“这不对啊,如果是人家更朝换代的家务事,兄妹相残倒是有听闻过,宫廷的常见戏码,那么海勒被你伤害成这样,应该恨你入骨,怎么还帮你上岸?”
科夫里同样想不通,“我被掳进海底大殿,也没有受多重的刑罚,只是泡在水里,后来海勒来刺了我一刀,还对我说……对我说恨他的话,就活下来,杀掉他……等等!”
科夫里说:“等等。”他把前后线索在脑子中来回思索,最终想起了卡洛琳的话。
“对了,卡洛琳说过,海曼不是海勒杀的,她的消失是顺应鱼族的习性,他们根本无能为力……可是我想不明白,如果海曼不是海勒杀的,那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了呢?难道鱼族的王族跟其他的鱼族还不一样?”
随流安静地一直听科夫里的叙述,他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先知对他曾经教过的……某些鱼类的习性。
“在海中,有些鱼的性别是可以转换的,当一个族群的雄性消失的时候,他们族群最为强大的女性身体内部的结构就会自动发生改变,变成雄鱼……”
因为他一时也觉得这个事情骇人听闻,所以一面想着,就不知不觉地说出来了。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这几人都和随流一起,出起了冷汗。
半晌,科夫里突然用双手抱住了头,大声地哀号起来,“不会吧!!!!”
众人也懵懵懂懂地想明白了,继而用看负心汉的鄙视眼神看向了科夫里。
“不,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科夫里惶恐之极地摇头,他用自己宽大的双手盖住脸颊,做出一个十分痛苦的动作,“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变成男人,变成男人……!”
科夫里一直重复着,随流听着这话,就不高兴了,他突然看科夫里不顺眼了起来,于是就凑到对方面前,说了一句,“男人怎么了?”
随流此时还是穿着下水时候的那套衣服的,因为急着给科夫里治病,所以也没有弄干,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透出清晰的身体曲线,而且,那衣服又被他下水之前撕掉了大半,此时大部分皮肤都露在外面,又顶着那样一张脸,就显得特别的……让人不敢直视。
科夫里此时正好心里有鬼,被这样一个人,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吓得直往后退,倒着爬了好几步,
“喂!”林灭尘看不下去了,一把拽过随流。
随流一脸的莫名其妙。
鲁西利娅下流地“呼”地一声吹了个口哨,然后挑着眉毛看了一眼科夫里,又想起沃尔特对随流的种种行为,心想,这年头这些男人可都转性了啊,不爱女人倒爱起男人来了。
科夫里被随流惊吓了一通,可是还是想不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心爱的海曼会变成可恶的海勒,头脑混乱得快要变成疯子。
就这样低喃着呆坐一会儿,他似乎缓缓地承认了这个事实,又开始唠唠叨叨,“可是……可是我把他拖到自己的屋子里,不让他沾水,他的皮肤都干裂了,在他分化双腿的时候不给他鱼眠草,让他活活疼了一个冬天!”
这旁观者里面,随流又对爱情还不能够体会得那么深刻,林灭尘又觉得这两人的性别别扭得慌,只有鲁西利娅内心感情最丰富,而且她在艾琳悠汀又看多了骑士与贵妇不能幸福地在一起的战争悲剧小说(骑士战争之后,此类小说相当受欢迎),此时就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也不顾对方还是个伤员,一拳痛捶了科夫里的头上,“那你还不快想想怎么向他道歉!”
可惜她的重拳却没有让科夫里醒悟,他的眼睛都失去神采了,只是喃喃地摇头,“不但如此,我还……砍掉了他一条胳膊……”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如果是单单把对方折磨一通就罢了,总能弥补,可是留下了不可挽回的伤害,那要修复感情,可就难了。
鲁西利娅虽说非常讨厌沃尔特和自己的哥哥凑在一起,可是也不是死脑筋的人,她在这群想不通的大老爷们之中转了转眼珠,最终拍了拍科夫里的肩膀,很是老气横秋地下了定论,“我说,你还是负起责任来吧。”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有种福至心灵的赞同,但是……又都觉得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大概就是那位海勒先生的性别了……
几人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个让人痛苦万分的话题,等科夫里稍微恢复了体力,几人就用太阳定了定方位,或飞或游,前往了与依萨布尔约好的岛屿。
一上岛屿就听到一片欢声笑语,其中属依萨布尔的笑声最大,随流他们很纳闷,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是欢声笑语的时候,战争又没有胜利,到依萨布尔他们藏身的林子里一看,原来阿莫西娜的孩子破壳而出了。
那是个非常健康的小女婴,正被阿莫西娜怜爱的搂在怀里,沃尔特这个叔叔站在一边也是非常高兴的样子,不住地想去看,然而似乎是又觉得那个小女婴实在太脆弱,怕自己弄伤了她,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始终没有敢抱上一抱。
依萨布尔抬头看到随流他们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还救回了科夫里,高兴地又开始哈哈大笑,她极其热情地拥抱了弟弟,姐弟俩分别了好几个月,此时终于相见,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翼族话来。
随流最近一直身处悲苦不堪的大环境,再加上他的心上人传出要结婚的消息,心情始终不好,此时被周围热闹高兴的气氛感染,心里也开始觉得有点高兴,他走过去,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那个小女婴,感觉小孩子的皮肤嫩得像块棉花糖。
阿莫西娜把她翻了个身,随流看见小女婴的背后只长了两个小小的突起,不过没有翅膀的,跟被砍掉翅膀的阿莫西娜倒是有点像。
阿莫西娜抬起头来,眼睛里泛出泪光,对着随流一边笑,一边哽咽,“您是她的大恩人,我想请您来给她取个名字……”
随流看看阿莫西娜,又低头看着这个几次三番差点夭折的小婴儿,恍惚中似乎受到了什么震撼。
他的眼前忽然略过了瑾皇后的脸。
瑾皇后是美丽的,非常美丽,乌黑的头发,总是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下巴的形状很完美,嘴巴总是噙着不可捉摸的笑意,她天生就是最高贵的女人,这也是她能在塔西灭国之后还活下来的原因。
艾琳悠汀帝国的皇帝实在是太爱她了,她的枕边风是全艾琳悠汀最锋利的武器。
她也是……随流的母亲。
当自己这样幼小的时候,她是否也像阿莫西娜看待这个孩子一样看待过自己呢?这个问题大概只能去问瑾皇后本人了。
随流只记得自己小时候,她曾经看自己的眼神非常温柔,她像对待自己的女儿鲁西利娅一样宠溺他,也许在那时,他就曾无数次在潜意识里期望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然而当随流盼来自己期盼已久的真相时,瑾皇后却亲手将他的一生都埋葬在了苦修院。
随流其实非常非常地喜欢瑾皇后,所以始终不能解开心结,之后,他对这件事想了无数次,终于有些明白。
母亲也许并不是不爱自己的吧,只不过在她心目中,自己的能力更为重要,因为灵魂之子可以帮她做许多事情,包括……成为复兴一个国家的强大助力。自己是塔西人啊,身上没有留一分艾琳悠汀人的血,他的血统,是世界上最纯正的,建国英雄夜阿兰的血统……也是塔西末裔的血统。
这样想着,他略一思考,说道:“……叫羽姬吧,这个孩子,虽然她没有翅膀,但是她不能忘记自己是翼族的女儿。”
翼族的战乱
两天过后,分散在周围各个岛屿上的逃亡翼族人被统统汇集了起来,依萨布尔清点了一遍人数,由于离开的当天众人都是且战且逃,并不恋战,所以只在突围的时候损伤了一点人手,基本数量对的上――翼族人一根筋,鲜少见到临阵脱逃的人。
依萨布尔松了口气,便把佣兵团的指挥权原原本本地又交还给了科夫里。
要她指挥翼族的普通士兵可以,但是面对佣兵团,就总觉得有些有心无力,这一群凶悍无匹的家伙,每年在翼族就呆一个季节,对于族长这些人都没什么感情,眼睛里只认钱,只听科夫里的话,看起来跟科夫里的私人军队没有两样。
好在这一对姐弟性情相似,因此从小就格外合拍,因此并不会因为队伍的指挥权起争执,如今两人站在同一阵线上,各种事宜就讨论得格外顺利。阿莫西娜虽然不懂行军布阵,但她的艾琳悠汀话说的最好,就坐在两人身边,给沃尔特随流等人翻译翼族语。
讨论一阵,众人决定把战场定在依萨布尔和随流他们相遇的那篇草原上,那里视野开阔,适合做立体型作战,还靠着树林,也方便林灭尘使用木属性灵术。这一点倒是完全在替灵魂术士考虑,随流和林灭尘武力上打不过凶悍的翼族士兵,但是治愈力和远距离输出力都很可观,必须得被围在呈球形阵型的佣兵团中间,如果在山林里交战的话,翼族人就无法顾及到他俩的安全。
随流不用攻击型灵术,他只在中间释放治愈术,他的治愈术辐射范围是方圆十米,这一点倒是很适合翼族的球形阵型,翼族人作战范围宽阔,而且是长弓对射,很少进行近身缠斗,所以随流不用担心自己蹩脚的治愈术会给敌手进行了治疗。
至于怎样把图缇娜引来,他们想了个比较损的招,就是放几个飞的最快的佣兵去部落里喊话,内容一定要让图缇娜气得七窍生烟失去理智才好,引她把队伍带到草原上,毕竟,部落是也是佣兵团的家,没有翼族人愿意在自己的家园里杀人放火。
由于有三个灵魂术士参战――随流、林灭尘和科夫里,依萨布尔这一派虽然人少,但几乎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依萨布尔当场就召开誓师大会,佣兵团和依萨布尔的队伍一听如此有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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