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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兽星球 作者:胭脂藤
一些。说时迟那时快,行动力爆表的小不点凌鹿抓住这个机会,将黑咕隆咚的小怪物从蛋里面揪了出来。
捏住后颈,不顾它发出的尖锐抗议声,凌鹿放下蛋壳,拎起小怪物的尾巴,仔仔细细端详起来。那一整条细长的、犹如精密机械般甩来甩去的金属尾巴,确确实实连在他的小怪物身上。
“蛋蛋,刚才的那只大猫是你的同伴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呢……?”
凌鹿的语气有些苦恼,他看看破了个洞的玻璃墙,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警笛声,又看了看手里不停挣动四肢的小怪物。最终,他还是把它放进了怀里,又揉揉它黏答答湿乎乎的肚皮,小怪物马上老实下来,只抱起凌鹿的手指象征性地啃了两下。
“别担心,你是我的宠物,我不会丢下你的……”凌鹿喃喃出声,乌黑的大眼里露出了坚定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华文细黑 size=4
由于没有通空中轨道,从小鹤岛前往主岛蓬莱一号,只有乘坐飞艇或者渡轮两个方式。相较于更侧重观光用途的游览空艇,票价适中、班次更加密集的渡轮,显然成了这座海上城市民众出行最普遍的选择。
凌鹿和蛋蛋两人赶到轮渡码头,刷完卡后,就顺利登上了船。
持有有效身份识别卡的人,购买船票或进行任何其他消费,都会十分便利。这也是它为何如此重要的原因,没有这张小小的卡片,在全面信息化的城市里,几乎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凌鹿他们乘坐的白色渡轮外形扁平、圆润,就像一只巨大的蝠鲼,它的前部和左右两侧,环绕这一圈透明观景窗,人们可以透过这些窗口,欣赏海景和沿途各座岛屿的风光。船身被分为上下两层,下层用于装载货物与渡海的车辆,上层才是人员待的区域。
这里被精细划分出好几个区域,分别以沿途停靠的各座岛屿的名字命名。乘客只要按照提示,就能很方便地上下渡轮。
小鹤岛实在太偏僻了,从这里上船的人不多,进入标着‘蓬莱一号’的大厅后,凌鹿和蛋蛋就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尽管他们很低调,仍有一些乘客的目光被身高腿长、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蛋蛋吸引,不由多看了他们两眼。但很快,这些乘客的注意力就几乎同时转移走了,他们说话的说话,打瞌睡的打瞌睡,纷纷忘记了他们刚才在干什么,没人再对凌鹿和蛋蛋两人投以关注的目光。
没两分钟,渡轮准时鸣笛离港。
“大眼睛,你睡一会儿吧。”
五年的时间,蛋蛋已经不会再平舌与翘舌不分,他看到凌鹿露出疲倦的神色,立刻挪了挪身体,主动挨到他身边小心抱着他,让凌鹿把脑袋靠到自己肩膀上。
凌鹿没有说话,只是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的动作神态,都仿佛呼吸一般自然,蛋蛋伸出手,轻轻地一下一下抚摸着凌鹿细软微卷的头发,心里无比满足。逃亡的日子里,像这样的平静时光都成了十分奢侈的东西,蛋蛋望着外面的大海,他想,这艘船要是能一直一直开下去就好了。
但所有的旅途都会有终点,正如故事都会有一个结局那样。
即使蛋蛋再怎么不愿意,当渡轮航行至主岛蓬莱一号时,凌鹿立刻睁开了眼睛,就像只警惕的动物一样。这几年他都这样,睡眠很浅,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惊醒。
“大眼睛,我在这里。”握住凌鹿的手,见他这样,蛋蛋每次心里总是很难受。
看到蛋蛋在身边,凌鹿才松了口气,他环顾一圈,发现周围的乘客都在准备下船,凌鹿很快也拉起蛋蛋,两个人混进了人流里。
进入主岛的手续要比其他岛屿更严格一些,除需要识别卡确认之外,还要接受港口工作人员的随机抽查。很不幸,凌鹿他们这批渡轮乘客就被选中了。
人流排成队列,在港口大厅检验处一一接受盘问。其实例行提问都很简单,不外乎是年龄,姓名,住址或来这里的目的等。在回答这些问题的同时,每个关口一般都配备了测谎仪,接受盘查的人员,必须按要求,把手掌平放在仪器上,它会监控你的脉搏,血压,体温,出汗情况等一系列参数。这才是麻烦的地方。
但五年时间,应付这类情况,凌鹿和蛋蛋都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在队伍前面还有三四个人,马上快轮到他们时,测谎仪器突然发生了故障。
“噢,见鬼!”检验处柜台后面,一名肥胖的白人中年妇女粗鲁地边骂边站起身。灰黑相间的制服紧绷在她身上,令人十分担心那层可怜的布料会被撑破,她扬起厚实的手掌,对准花屏的测谎仪显示器,啪啪连拍几下,这个举动却让机器彻底死机了。
由于资金预算等原因,这些由联邦机构配发的老掉牙机器,总是这毛病那毛病不断,因此这次的故障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排队等待的人群中,很快就有人不耐烦起来,他们有的嘟囔着,有的干脆大声抱怨。眼看周围闹哄哄乱糟糟的,测谎仪短时间里又不可能‘起死回生’,那名工作人员只能进一步简化手续,口头提问两句,就把人放行。
见状,蛋蛋背后的头发丝绕啊绕,绕到凌鹿手指上,他扭过脸,即使隔着墨镜,也能想象他亮晶晶求夸奖的眼神。凌鹿不由得露出笑容,握住蛋蛋手,示意他安静,然后走上前。
这时已经轮到了他们。
“姓名?”接过凌鹿递来的id卡一扫,那名体型庞大的中年女性连头也没抬。
“凌鹿。”
凌鹿微微一笑,对方感应一样抬起头,周围所有的人声和画面都如同潮水般退去。在中年女人的眼里,这个面目普通的年轻人自称陈亮,他和弟弟一起来新上海城探亲,一切都非常正常。
头脑里轮番滚动着这样的信息,在女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按下确定,将两人放行了。
“下一个。”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在轮渡大厅嘈杂的环境下,却被很好地掩饰了。
过关后,通过步行通道,走到建筑出口外,整个视野才一下子豁然开朗。伴随阳光,海风,摇动的树影,这座白色岛屿上的建筑、人流以及道路边的各色商店都尽收眼底。
紧邻轮渡大厅外,就是一整条繁华的商业街。它并不像内陆平原城市的路面那样平坦笔直,而是如阶梯般一层层起伏绵延。由于空中交通与水上运输极度发达,相形之下,这座海上之都的地面交通要逊色不少。
由于车辆稀少,不规则花岗岩铺就的道路上,步行的人们毫无顾忌地占据了路面的全部位置,每座岛屿上,也随处可见将经营范围延伸到街面上的各色店铺。
在一间名为‘黑猫’的咖啡厅点了两份早餐,凌鹿和蛋蛋两个人坐到露天圆桌边,头顶的彩色太阳伞为他们遮掉了上午的烈阳,一边享受美味适口的食物,一边看着人来人往,两人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惬意与放松。
由于远离大陆,这几年让其他城市都头痛不已的变异生物问题,对这里的影响也微乎其微,民众的生活安定富足,这一点,从周围人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
凌鹿一边观察着,一边将蛋蛋吃到嘴角边的面包屑拿掉,细长的手指稳定精准,不偏不倚,即使他根本没在往蛋蛋这边看。
“大眼睛……”填饱了肚子,蛋蛋捉住凌鹿的手指,一根一根捏过来摸过去,显然凌鹿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让蛋蛋感觉无聊了。
而这时,坐在凌鹿身后的两名女性客人先后站起了身,她们打扮得体,人到中年,良好优雅的气质却依旧让人过目不忘。
“哎呀!”走到凌鹿身边时,其中一人发出了声低低的惊呼,她手里的包不小心滑到地上,一些女士化妆品,墨镜和书本散落了一地。
凌鹿见了,赶忙离开位子,蹲下来一起帮忙捡拾。
“谢谢,谢谢!”一袭红裙的中年女性连声道谢,显然对凌鹿的帮忙十分感激。
“不客气。”
将手里最后一本书交还给那名女士,两人的视线只是稍稍接触,便分开了。就如同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偶然因为一桩小意外而有了片刻交接,十分普通寻常。
“阿玉,我们走吧。”
明艳动人的红衣女士身边,另一人听到呼唤回过头,她穿着白色亚麻上衣,表情很冷,含蓄地冲凌鹿点点头后,就任由她的女伴挽住她的胳膊离开了。
坐回圆桌前,凌鹿假装不经意地将手心的糖果拆开,把糖喂给蛋蛋吃,自己则展开包装纸,盯着上面的地址快速扫了一眼。随后,两个人也起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大眼睛,薄荷味,凉凉的。”
“乖。”
凌鹿和蛋蛋两人的交谈声,很快就汇入人流,听不见了。
就像是最普通的游客那样,他们漫无目的四处闲逛,蛋蛋看到什么有趣的,凌鹿就会陪他停下来慢慢看。作为城市的核心,主岛上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特产小吃,大半天的时间,两个人都用在了逛街买东西上。
到了傍晚,夕阳染红了半片天空,他们走走停停,最后不经意一般,来到了一家位于甜酒小道的酒吧门前。
而酒吧的名字,和它所在的道路同名,竟也叫甜酒小道。
推开门,时间还早,酒吧店堂里冷冷清清。
将手里的糖果纸递给当值的酒保,本来一言不发擦拭着酒杯的大块头,立即打量了凌鹿和蛋蛋一眼,随后抬抬下巴,沉声道:“走廊直走到底,往右拐,第三道门。”
凌鹿道了谢,和蛋蛋两个人转过身,就往与大堂相连的那条昏暗走廊走去。按提示找到了第三道门,由齿轮与螺丝构筑而成的巨大铁门,犹如蒸汽朋克类幻想小说中的物品,通过鼻尖,仿佛能直接闻到那股铁锈味。
刚到门前,蛋蛋就呲起牙,一脸戒备。
摸摸他的后背,让他别那么紧张,凌鹿才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上唯一一个红色的按钮。
第90章
他病了,真不应该出来这一趟的。在车子发动时,刘平辉歪在后车座,有气无力地想道。
同一时刻,某架超音速客机的头等舱内――
一位持有顶级贵宾卡的俊俏年轻人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那双桃花眼简直勾魂摄魄,对着不远处浓妆艳抹的女人微微一笑,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女人差点打翻了手里的香槟,两人黏腻的目光在空中不断交缠,空气里弥漫着暧昧。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是阿金,能否请问你的芳名?”
“噢,真高兴认识你,阿金。”既然对方如此主动,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也放下了伪装的矜持,她拨了拨耳边的发丝,向那个漂亮的年轻人伸出手――
“我姓范,范佩玲。”刘平辉的妻子,范佩玲娇声道。
“噢,真高兴认识你,阿金。”既然对方如此主动,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也放下了伪装的矜持,她拨了拨耳边的发丝,向那个漂亮的年轻人伸出手――
刘平辉的妻子,范佩玲娇声道。
而另一边――
赶到家时,不出刘平辉所料,他的妻子就和往常一样彻夜未归。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对他或是他的妻子,这段婚姻都只需维持表面的风光就够了。刘平辉需要借助他妻子的家世,而他名义上的伴侣,那个耽于享乐的女人,要的也不过是一段掩人耳目的婚姻而已。
他们各取所需,各行其是。
虽然也青睐软玉温香的女人,刘平辉更偏好的,还是那些和他相同性别的男人。尤其是现在这样一个女人们越来越强势,不断掌握话语权和主导权,出现在各行各业顶尖位置的时代。
也许是玩得太尽兴了,刘平辉的头有些隐隐作痛。恰巧在这时,他口袋里的全息手机嘟噜噜响了起来。看着发光的超薄屏幕,刘平辉皱起眉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厌恶,但仍伸手接通了语音通信。
“嗨,亲爱的,酒会玩得还开心吗?我刚刚睡醒,哦,当然当然,今天你要飞罗马城,夫人有命我怎么会忘记呢――!”
甜言蜜语一番哄骗后,好不容易切断通话,刘平辉满脸的堆笑立刻消失无踪,他狠狠捶向方向盘,嘴里不干不净咒骂了一句。
他现在的感觉更糟了,又累又冷很想马上去睡一觉。但他的妻子……那个任性妄为的女人,今天又要去罗马城参加什么‘和平月’慈善晚宴。如今科技发达,地面上的无人驾驶车比比皆是,但刘平辉知道,如果他没有像对待女王一样,亲自开车送她去机场,到时陷入歇斯底里的女人,恐怕会把整架飞机都拆了。
才刚回家,刘平辉又不得不认命地把车重新开出车库。
在机场与妻子吻别后,刘平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坐在驾驶座上,他的皮肤呈现出某种不正常的红色,脑袋像胀裂一样痛,甩甩头,模糊的视线才终于清楚了一些,他打开车门,跌跌撞撞下车,然后钻进后座,让车切换到自动驾驶状态。到自动驾驶状态到自动驾
他病了,真不应该出来这一趟的。在车子发动时,刘平辉歪在后车座,有气无力地想道。
同一时刻,某架超音速客机的头等舱内――
一位持有顶级贵宾卡的俊俏年轻人坐到了他的位置上。他那双桃花眼简直勾魂摄魄,对着不远处浓妆艳抹的女人微微一笑,一直在偷偷打量他的女人差点打翻了手里的香槟,两人黏腻的目光在空中不断交缠,空气里弥漫着暧昧。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是阿金,能否请问你的芳名?”
“噢,真高兴认识你,阿金。”既然对方如此主动,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也放下了伪装的矜持,她拨了拨耳边的发丝,向那个漂亮的年轻人伸出手――
“我姓范,范佩玲。”刘平辉的妻子,范佩玲娇声道。
而另一边――
发起了可怕高热的刘平辉回到家,硬撑着爬上床后,就昏昏沉沉丧失了意识。
从早到晚,持续昏睡十多个小时后,刘平辉在头痛欲裂中醒来。他的眼皮肿胀变形,几乎已经张不开了,浑身关节嘎嘎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不断在扭曲、变形。
他看到房间里的柜子张嘴开始说话,墙壁上的装饰画散发出奇妙香甜的巧克力气味,鱼缸中的仿生机械热带鱼每一次划动鱼尾,上升的气泡都带出一连串奇怪的音符。刘平辉的脑子里隆隆作响,就像高速运转的马达、煮沸的开水或者火山喷发什么的,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整个脑袋就快爆炸了!
拉开床头柜抽屉,吞下大把止痛片后,刘平辉找到了一支笔。他开始在墙壁、地板、玻璃等任何可以写和画的地方疯狂地涂鸦。古怪离奇的行为,从深夜一直持续到再次天亮。一阵又一阵可怕的嚎叫声,也不断回荡在整栋空荡的豪宅内部。
当清晨的朝阳普照大地,新的一天开始了。
凌鹿吃完早饭,回房间把蛋蛋装进他的熊猫背包,就坐上车,和管家阿源一起出门购物。
地面车平稳地拐过一个弯,快要开出住宅区的时候,前面的路口却拥堵起来,这种情况可以说非常少见。
“阿源,发生什么事了?”小家伙凌鹿伸长脖子,从后座好奇地往车窗外看去。
「哦,没什么少爷。」管家阿源侧过身,恰好挡住凌鹿的目光,然后将车窗改换为黑夜模式,「不如我们想想今天该买些什么吧,一些土豆、洋葱、胡萝卜和香料,对了,还有草莓,一半现吃,一半……」
“阿源,这些刚才你都说过一遍了。”包子脸上露出了苦恼,凌鹿觉得最近的阿源好像越来越嗦了。
没多久,前面的道路恢复通畅,车子得以继续往前。
注意力跑偏的凌鹿也就没有看见,发生堵车的路边,一些警员神色凝重,他们在某栋建筑周围亮起全息电子警戒线,身穿白色隔离服的工作人员,则从房子里分批抬出了好几个膨胀的黑色尸袋。
半小时后,凌鹿和管家阿源就到了上城区东部的露天集市。
由于和平月的关系,今天的集市格外热闹,人群川流不息,许多父母都带着孩子出来游玩购物。平时城内的自选商店就能满足人们各方面的需求,对比便利的高科技,这样的露天集市多少显得有些怀旧,在这里,人与人需要彼此面对面交流,为一件商品讨价还价,不过也正是这份世俗人情味,受到了许多人格外的偏爱和青睐。
「少爷,今天这里有很多客流,您要小心跟着我。」站在集市的入口处,两边扎满了五色缤纷的彩带和气球,机器管家阿源牵着小不点凌鹿,不放心地再三叮咛。
凌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背着圆滚滚的熊猫背包,他仰起头,非常认真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一大一小先逛了生鲜贩卖区,买好一堆清单上的蔬菜食物,在卖水果的摊位上,见凌鹿可爱,那个胖阿婶摊主又额外送了半袋个大鲜甜的草莓。
管家阿源付了钱,就把装草莓的袋子交给凌鹿,让他边走边吃,无污染培育的草莓,不用清洗就可以直接入口。等到食物采购的差不多了,阿源又带着凌鹿往宠物区的方向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突然接连传来惊叫声,变故也就在这时候发生。
某个横冲直撞的人影分开人群,往正低头捧着袋子的凌鹿冲了过来。
“啊……!”在一阵大力冲撞下,凌鹿没站稳就被撞倒在地,他手里的袋子也跟着飞了出去,红艳艳的草莓滚落一地。
「少爷!」管家阿源的系统立刻进入了紧急状态,啪嗒两声扔掉手里的东西,他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抱起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凌鹿,「少爷,您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快告诉阿源!」
“我没事,阿源。”摇摇头,凌鹿不是那种娇里娇气动不动就哭的泪包,他只是被吓了一跳。定下神,小家伙就下意识往他摔倒的方向看了过去。
“看什么看,矮冬瓜!”
那个撞了凌鹿的人,也正巧回过头和小家伙的目光相遇,看到凌鹿傻乎乎好欺负的样子,那人非但没有道歉,反而凶神恶煞地啐了一口。
周围的人群这时都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打量着那个浑身脏兮兮的人,就像看着一只从下水道闯进文明世界的灰耗子,目光里混杂了惊讶、疑惑、嫌恶……等等。那人从头到脚裹着件看不清本来颜色的披风,肮脏的披风满是破洞,指甲、头发、裸|露出的皮肤上全是污泥,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
他或者她,确实与周围光鲜亮丽的一切格格不入。
似乎意识到了人们目光里那些隐晦的含义,那人的眼睛瞬间升腾起怒火,呲着牙粗鲁叫骂着:“去你妈的,滚开!别挡道!”
受惊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然后目送着对方再度冲进前面的人潮,像只肆无忌惮的野兽那样,最后彻底不见了踪迹。
“阿源,那个人是谁?”
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凌鹿下意识就开口问他的机器管家。这种依赖不是一天形成的,从凌鹿会说话起,阿源就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充当十万个为什么,回答凌鹿时不时冒出来的问题。
「那是个粗俗不堪又毫无教养的人,少爷。我想我们不需要了解那种人究竟是谁――!」
阿源的口气很不好,谁叫那人差点伤害到凌鹿,这对一个事事以主人为先的家庭ai机器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更加不能原谅的是,那个粗鄙的人,竟然讽刺他的少爷是个矮冬瓜!简直岂有此理!
阿源愤愤不平,抱着他的小主人嘟嘟囔囔:「少爷,别难过,总有一天您会长大成人。现在矮点就矮点,就算是矮冬瓜,您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
“……”
凌鹿很想说他一点都不介意,可看着喋喋不休的阿源,小家伙聪明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华文细黑 size=4
在一阵低沉的震动与轰隆声中,组成漆黑铁门的机械齿轮开始咔哒咔哒连续旋转,整扇门上下左右分离,露出内部一条直直往下的楼梯。灰黑色的楼梯同样由无数齿轮构成,散发着金属光泽,还好两边都有灯光照明,多少冲淡了一些冷冰冰的阴森感。
“没事的,走吧。”
凌鹿拉起十分焦躁的蛋蛋,两个人一起,迈开步子走了下去。
整条楼梯大概近二十米,不算长,很快就到了底。迎接他们的,是另一个入口。不过这个出入口并没有上锁或关闭,它直通一间房间。房间的地面天花板上,也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机械齿轮,内部摆设十分简单,几组金属风格的桌椅,吧台,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了。
更何况眼下,凌鹿和蛋蛋两个人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这些室内装潢上面。
“小鹿,等你很久了。”机械齿轮吧台后面,雪白长发扎成马尾,打扮成酒保模样的男人抬起头,像个老熟人一样,笑眯眯地打起了招呼,“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这儿来,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凌鹿没有回答,毕竟对方已经将酒吧地址明晃晃印在了糖果包装纸上,连这都看不出来的人除非是个瞎子。对于谭闻道、哦,是的,此时此刻这个笑得像狐狸一样的人,正是神出鬼没的情报贩子谭闻道。凌鹿曾几次在他这里吃亏,所以这回,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凌鹿仍然十分谨慎。
“别那么紧张。”谭闻道立刻笑了。艳丽又妖娆的笑容,足以令任何男人女人都怦然心动。
不知道是因为妆容还是本身的原因,他几乎和十七年前凌鹿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模一样,根本没怎么变老。非要说的话,只是眼神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一看到凌鹿微愣的模样,他就笑出声,解释道:“你小青姐姐没告诉过你吗?我和她都是变形系新人类,我们的衰老速度要比普通人慢数倍。”
凌鹿摇摇头,他当然知道谭家两兄妹是极为罕见的变形系新人类,让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凌鹿看着谭闻道,他掩饰得很好,但在今时今日的凌鹿面前,这点伎俩就像是在两人中间竖了块玻璃,凌鹿愿意的话,透明的玻璃是藏不住任何秘密的。
被那样一双清澈见底,又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盯住,这下轮到谭闻道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叹着气,无奈笑道:“小鹿,你真的长大了。”
“哥哥,你的身体……”对谭闻道本人,凌鹿并无多大好感,但出于对谭小青的尊重,加上个性使然,凌鹿仍然礼貌地对其使用了尊称。而且,谭闻道眼下的状态糟糕至极,这让凌鹿相当吃惊。
当年在‘雨龙’号上时,凌鹿可是亲眼见证过他的战斗力的,连蛋蛋在他手里都讨不了好,同样身为变形系的谭小青也对他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眼睁睁看他逃脱。这样狡猾如狐的一个人,究竟是谁,能把他伤成这样?
“我没事。”用笑冲淡了脸上的倦容,谭闻道看样子并不愿多谈。
凌鹿当然更不可能逼他吐露实情,目前双方的关系称不上多亲近,反倒有几分尴尬和微妙,因为面临共同的敌人,他们不得不暂时达成联盟协作关系,可这并不代表凌鹿忘了谭闻道曾数次想绑架他的事实。
这几年遭受的磨难和挫折,让凌鹿逐渐明白,这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在坚守心中底线的同时,人类有时候也得学着妥协。
凌鹿的性格就像水,看似柔弱,却最为包容坚韧。即使以最锋利的刀砍下,也无法将流动的水斩断。哪怕已经五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他仍然执着地追寻着真相。
而凌鹿身边的蛋蛋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从一颗蛋开始,蛋蛋就非常爱记仇,对蛋蛋来说,断尾之仇不共戴天。谭闻道可是弄哭大眼睛,还把它心爱尾巴弄断的大仇人!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进门,凌鹿和谭闻道几句话的工夫,蛋蛋已经浑身戒备,嘴里发出低呜声,准备随时应战了。
谭闻道挑挑眉毛,像这才注意到蛋蛋,开口惊讶道:“小鹿,这么久了,你还把这只危险的宠物带在身边啊?”消息灵通的谭闻道,对蛋蛋的身份可是一清二楚。
谁知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捅了马蜂窝,要不是凌鹿拉着蛋蛋的手,估计这时蛋蛋早就扑上去,和谭闻道打作一团了。
“我不是宠物!”既然不舍得甩开大眼睛的手,蛋蛋只能改用嘴炮攻击。
“哦?那你是什么――”谭闻道本想说‘那你是什么东西’,看了眼凌鹿,他聪明地闭上了嘴。
“我是……”武力值破表的蛋蛋,行为模式总趋向于直来直往,这次他却顿了顿,把本来脱口而出的话改了,语气极为郑重,“我是霜牙。”
跟着凌鹿在人群中生活得久了,蛋蛋当然也就慢慢了解了许多人类社会的规则。比如一家人通常会共用一个姓氏,来表示亲近或血缘关系,又比如人小时候可以叫小名,但长大了,都会拥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为此,蛋蛋缠着凌鹿,非让他取一个既威风又霸气的大名。这还不算,他还把凌鹿的姓按到了自己新出炉的名字上。实际上,霜牙还是喜欢大眼睛叫他‘蛋蛋’,就像他喜欢叫凌鹿‘大眼睛’一样,这仿佛代表了他们之间某种独一无二、别人无法替代的关系。
“我是大眼睛的内人!”似乎认为还不够震撼,蛋蛋紧接着又补充一句。
“……”
房间里,先是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五六秒的寂静后,谭闻道抖着肩,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本来得意洋洋的蛋蛋傻了。他扭头看凌鹿,发现他的大眼睛也是一脸无奈笑意,立刻哭唧唧地出声:“大眼睛……”
“乖,不哭。”摸摸蛋蛋的脑袋,凌鹿马上为蛋蛋的‘口误’进行弥补,“我们是一家人,是内人,那些无关者都是外人。”
谭闻道笑到一半,听到凌鹿的话,表情一时转不过来,脸都扭曲了。
对待一个空有人形,但内在并非人类的怪物,凌鹿的态度简直近乎溺爱,就连离经叛道的谭闻道,也无法理解两人间这种奇妙的关系。
他摇摇头,决定先不去管这些事,将目光重新投向凌鹿,他正色道:“小鹿,你要见的人已经到了。”
正被蛋蛋黏黏糊糊缠着,凌鹿抬起头,就看见谭闻道的手在吧台后移动了下。靠他们左手边的墙上,黑色的齿轮便咔咔转动。很快的,整堵墙中间那部分,就像一张卡片被竖立翻转,随后这部分墙体缓缓倾斜,形成一个坡度,斜坡上的齿轮零件再次滚动,一级一级的齿轮台阶紧接着出现。
就像刚才凌鹿和蛋蛋下来时的那段阶梯一样。
脚步声传来。
从声音判断,那是两个人。
对方出现在凌鹿他们的面前时,作为这里的主人,谭闻道率先开口招呼道:“徐医生,杨法医,两位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盘古病毒疫苗研究组的两个主要参与者,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徐皎和杨玉弓。之前,在‘黑猫’咖啡馆,也是她们俩与凌鹿短暂接头,为了避人耳目,只能又匆匆分开。
十七年前,那时的凌鹿还是个孩子。由于在‘雨龙’号上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双方虽然没有深入接触过,但无论凌鹿还是徐、杨两人,对彼此都还留有印象。
谁都想不到,兜兜转转,命运竟然又在十七年后,再次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不,这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命运的安排。”
一番短暂的寒暄后,在场的四个人都坐了下来。谭闻道则体贴地为他们调了几杯鸡尾酒,但眼下很显然没人有这个心情。
杨玉弓声音冷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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