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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夕争[出书版] 作者:彻夜流香
七弟,要我们剩下的六子怎么怜惜你好呢。”
原夕争慢慢抬起眼帘,散漫地道:“这样……不如我送你下去陪他吧!”
闻士冲只觉得原夕争的掌心一翻,一根鲸丝就绕在他的脖子上,跟在他身后的圆月与弯阳失声大叫小心,闻士冲整个人就被原夕争拖了过去。
闻士冲吓得魂飞魄散,手扣着鲸丝,大叫别杀我。
原夕争一拉,闻士冲整个人就像被牵住了的木偶似的跌跌撞撞走过来,原夕争轻蔑地道:“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东方景渊真的很用在刀刃上,你死不死,就要看你在他心里到底有几分重量了。”
鲸丝一抽,他的脖子滑开了一刀细痕,鲜血顿时涌了出来,闻士冲捂着脖子大叫救我,主人救我。
原夕争一下抽完,就立即朝着树林深处奔去。
东方景渊沉着脸,但却快速地道:“弯阳,救人,圆月,追原夕争。”
原夕争听到他的这一声吩咐,不由轻笑了一声,东方景渊失却了整个庄院,在这个时候原夕争是他唯一可以翻盘的筹码,可是他还是依然选择了救治手下,如此重信重义,这也就难怪卑鄙自私似闻士冲,也对他忠心耿耿了。
圆月粗重的脚步声始在身后,原夕争的腿却越来越软,四肢的麻痹感越来越强,以至于挪动每一步都困难。原夕争光洁的额头上密布了细汗,身后跟着的这人是一个浑身似铁的人,除非知道他的罩门,否则要杀他很难。他扫了一眼眼前处境,用尽体内所有气力一掌拍碎了一块山石,然后将这些碎石按着八卦方位掷好,等做完一切,原夕争已经不能感觉到四肢的分毫。
靠在山壁上,原夕争抬眼望月亮,曾何时有人踏着满地月霜而来,说一声很久不见。
圆月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身为东方庄的人,他自然比较熟悉周围的山林,他知道这里已经近山道,因此树林逐渐稀少,但是为什么这里的雾突然大了起来,远甚于身后的密林。
他刚向前踏了一步,却被人一把抓住,东方景渊5溃骸靶⌒摹!
“主人。”
东方景渊看了一下,笑道:“公子这个八卦阵摆得虽然仓促,却很精妙,只可惜我早知公子五行属金,干金生坎水,坎水克离火,所以坎门为生门,离火为死门。”东方景渊微笑着指着前方道:“干为天,兑为泽,此地空旷,没有水哪里来的泽,所以开门在干门,可对?”
他的脚刚要往前踏,却被圆月一把捉住,道:“主人,我来。”
东方景渊微笑地退后了一步,圆月大踏步走进了八卦阵,他一踏进八卦阵立刻就失去了踪影,一会八卦阵里就传来了他的惨叫声。
东方景渊大惊失声,道:“不可能,你五行属金,为什么能把干设成死门。”
他双眼圆睁,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子,沉声道:“公子果然好魄力,为了伤人,不借伤已,不过就到此为止了。”
随着东方景渊石子落地之声,原夕争闭上了眼睛,再没有什么能挡住一个已经知道方位的八卦高手了。
八卦阵一破,幻像立失,东方景渊一把扶起圆月,只见他大张着嘴,似是窒息而死。
东方景渊知道死于八卦阵只不过是死于卦阵带来的幻像,东方景渊看着无力靠在山壁上的原夕争,缓缓道:“原来公子五行不属金……是属水。”
东方景渊一步步靠近,原夕争始终闭着眼睛,突然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声传来,原夕争被人抱在了怀里,东方景渊大喝:“东方庄主在此,是哪位朋友,请下来一聚?”
原夕争任凭那人抱着向前急奔,东方景渊博学多才,但其实武艺平平,因此绝无可能追得上一个轻功如此好的高手。
“李缵,我可没求你救我。”
李缵依然一路狂奔,只是轻哼了一声,道:“你欠了的,想不认帐么?”
原夕争突然微微睁开眼睛,道:“你受伤了?”
李缵淡淡地道:“所以才晚了。”
原夕争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来杀你的人都死了么?”
李缵一笑,道:“没,你怕了?”
原夕争淡淡地道:“有什么好怕的,最多被你扯平了,你救了我一命,又累了我一命。”
李缵从树上跃下,微笑道:“是不是有虽不能同生,但能共死的感觉。”
原夕争将头偏转,道:“你的自我感觉真是很良好。”
李缵放下原夕争,伏地一听,道:“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有多少人?”
“本来是十六个,现在是八个。”
“你的人呢?”
“都死光了。”
原夕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完全不能动,要躲着他们。”
“很难甩掉,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很擅于追踪,据说鼻子比狗还灵,看来我大哥又招了不少本事奇特的人。”
“知道,你还要半夜里出来。”
李缵微微一笑,道:“只不过是想到有你的地方散散步,这样也好,能跟你死在一起……也不遗憾。”
原夕争心里知道若不是自己伤了二师兄简青,以他的武功相随,李缵绝对不会身陷如此险境,但是他却只字不提,原夕争有一刻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你怕臭么。”原夕争开口问道。
李缵微微皱了一下眉,笑道:“你不臭。”
原夕争半垂眼帘,刻意跳过李缵这句话,道:“你知不知道这山里有一种草,叫岩败酱,奇臭无比,我就不信,你把它涂满了全身,那条人狗还能追踪到你。”
这句话音一落,李缵马上就抱起了原夕争,两人很快就借着月色找到了不少这种草。
李缵快速将它们嚼碎,然后涂满全身,然后他张开脏兮兮的两只手朝原夕争走来。
“涂你就好了吧,我又不是他们追踪的人。”原夕争尴尬地道。
“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被人碰?”李缵微笑道。
原夕争看着他那张涂满臭哄哄岩败酱的脸越凑越近,只好道:“因为我怕臭,你现在很臭啊!”
“是吗?”李缵像梦呓似的说了一声,林子外面的山道上传来很急促的马蹄声。
原夕争不由自主紧张地睁大了双眼,可是就在这一瞬,李缵垂头吻住了原夕争的唇。
原夕争全身都在颤抖,但却知道绝对不可以出声,外面是在追杀李缵的人马。
李缵的吻细致而绵长,原夕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克制自己的叫声,所以到了后面整个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只好任李缵亲吻索取。而那些马匹就在两人的长吻中从身边倏忽擦肩而过了。
李缵摸索着到原夕争的腰部,顺势解开了上面的腰带,衣物滑落,但随着腰扣嗒得一声解开,原夕争尽管四肢都不能动,只能颤声道:“李缵,你要做什么?”
李缵低头有一些忧郁地看着原夕争,然后道:“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饭啊。”
“你疯了吗,我,我我,我是男的。”
李缵歪头笑道:“我可以将就。”他说着低下头吮吸了一下原夕争的脖子,原夕争忍不住嗯了一声,立即听到李缵在耳边轻笑,原夕争咬牙道:“李缵,别让我恨你。你今日辱我,我会恨你一生。”
李缵眉毛轻轻一扬,抬头看向原夕争的眼睛,原夕争冷冷地回望着他,道:“别让你在我的眼里沦落成只会趁人之危的小人。”
如果李缵也有弱点,原夕争知道李缵最大的弱点是傲气。
李缵看似轻狂,厚脸皮,可他其实却是一个极为傲气的人,如果说楚因这位皇子太平凡,那么李缵的出生就显得过于荣耀――北齐皇后唯一的谪子,北齐皇帝最钟爱的儿子。
两人对视了良久,李缵将原夕争的腰带扣上,原夕争才松了一口气,闭了一下眼睛。
李缵背着原夕争走了很远,才在山溪下面的一个潭附近停下脚步。
他将自己脱得光溜溜地,然后往潭里一跃,原夕争吓得连忙把眼睛闭上。
李缵笑道:“水好凉……子卿,好冷的水,好痛快……喂,你要不要我帮你洗洗?”
原夕争吓得又把眼睛睁开了,道:“用不着你这么好心。”
李缵轻笑了一声,自己在潭里游了一个畅快,然后才爬上了岸,这个时候天色已将明未明,他一丝不挂的样子让原夕争连忙又闭上了眼睛。
李缵湿漉漉地站在原夕争的身边,由头到尾浏览着躺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的原夕争,好久才道:“这消魂以后真的要常备一点在身上,省事多了……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生米煮成熟饭吧。”
“你……”原夕争才睁开眼,发现李缵赤条条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又气又羞,道:“李缵,难道你变态了吗?”
李缵又看着原夕争半天,才道:“原夕争,你不是说你是男的,为什么既怕被人瞧又怕瞧别人?”
“与你无关!”原夕争大声道。
李缵蹲下来笑嘻嘻地手朝着原夕争的腿间摸去,原夕争腿突然便能抬了起来,一脚就把李缵踹湖里去了。
原夕争站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呛了一鼻子水的李缵。
李缵怒道:“你的脾气怎么跟个娘们似,既开不得玩笑,又爱发脾气,不是娘们是什么?”
原夕争也不理会他,只蹲在潭边洗了一把脸,李缵又游了过来,趴在边上微笑道:“子卿……你真漂亮,你若是肯假扮成女子,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我还未有正妃……”
原夕争手一抖,又洒了他一脸的水,冷冷地道:“李缵,等你能回北齐再考虑你的正妻吧。”
“生气了?”李缵瞧着原夕争的脸色道。
原夕争叹了口气,低头道:“你多心了,我没有。”
李缵慢吞吞地游到了岸边,将衣服洗净,又生了柴禾烘干,才将衣服穿上。
整个过程,原夕争都目不斜视,只是一起烘烤着自己的外衣,也不知道是不是火烤的关系,原夕争的双颊微微有一点红。
“子卿,我今天很高兴。”李缵低头拨弄着火堆道。
原夕争略微抬了一下眼帘不答,李缵轻笑道:“我向来自信,可是那一吻之前我真的很害怕我与你子卿,不过是我自作多情,可是那一吻却告诉我,你对我,也非无情,对么?”
火光很好地掩住了原夕争脸上的红晕,李缵的这句问话原夕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转头。
李缵一笑,也不逼问,只是穿上了自己的衣服,虽然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夜行衣,但是黑色似乎极为合适李缵,衬得他长眉俊目,英气逼人。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容貌过人,他晃着一张脸在原夕争面前转了很多圈,但是原夕争却始终也未抬头看他一眼。
“原夕争你不看我一眼,是不是因为不想,还是不敢?”
“李缵!”原夕争不由脸红羞怒道。
“听着呢!”
原夕争抬头笑道:“你是娘们吗,对自己的容貌这么沾沾自喜,指望别人对你的眼光?”
李缵微笑了一下,凑近了原夕争,微微笑道:“天上地下,我只在乎你看我一眼。”
他说话的样子不算真诚,姿态放得也不够低,原夕争却在有一刻里揣度那话的真假。
“信了?”李缵凑过来嘻嘻地笑道。
原夕争的眼前便陡然现出了一张俊美的脸,只听那张脸笑道:“下个月便是你的生辰吧,你想要什么……我送你一城的烟火花可好?”
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皇子,不但地位崇高,长相英俊,他显然也很懂得讨人欢心。他的条件太过优越,所以对他来说几乎所有的东西得来都轻而易举,因此原夕争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谁能是他的唯一,有的不过都是锦上添花。
而花开的再美,却始终会谢。
原夕争似猛然惊醒一般,突然收起烤好的外套,穿上,冷冷地问:“你可以走了么?”
李缵似有一点不解为何原夕争突然变冷,道:“跟我一起走么?”
原夕争转头道:“看在你昨晚也算是帮了我,我便送你一程。”
李缵轻笑,道:“好。”他带着原夕争,两人其实在山林中走出没有多远,便见到了李缵的人马。
当前两位,有一位是原夕争认识的,便是相貌敦厚的柴平,另一位却身着军甲,头盔将他的脸完全包住,只露小两只冷酷的眼,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煞气令原夕争都暗暗心惊,心里猜测这必定是北齐帝手下的某位大将。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柴平一见李缵便从马上下来,急奔过来。
李缵斜眸看了一眼原夕争,微笑道:“我怎么会有事,你们也未免太小看原公子了。”
原夕争双手抱了一下拳,道:“既然殿下的人马已经到了,子卿就此告辞了。”
“子卿!”原夕争刚刚转过身,李缵突然道。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缵缓缓道:“子卿,从这里到北国很近,只需半天的功夫,我们快马急奔,就可以进入北国境内,到达那里之后,你便什么都不用再忧虑,不会再觉得疲惫。我答应你,一定会替你报原村满门的深仇。”
原夕争静静听着,然后又问:“还有呢?”
李缵微微一笑,道:“我真的还未娶正妃。”
“这又与我有何干?”
“你不考虑吗?”李缵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温柔,他的目光从来是揶揄的,是讥讽,是狂傲的,但却从来没有过温柔,这似水一般的目光令原夕争不敢望,只怕一望自己便会跌入这深渊之中沉溺。
“那便如何?你让我考虑什么?假扮成女人么,我能假扮一辈子么?
你确定我不会妨碍你的大业么?你确定你能有朝一日为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舍弃一切么?”这番话似乎说动了李缵的心事,他轻微的皱眉,这一种迟疑令得原夕争把心一横,漆黑的眉毛微扬道:“即使可以,你把我当成什么?怪物么?李缵,还有你总是忘了一点……原村满门的仇恨里我到现在还未确定没有你那一份。”
李缵怒极反笑,道:“不错,我确实有动过逼你走投无路,只能来北齐的念头,若这也算跟原村有仇,那你不如现在就向我复仇吧。否则等我带着大军跨过汉江,便为时已晚了。”不多时辰前,两人还存有暧昧,宛若甜蜜心动的两个情人,可转眼眼前这人便似成了冷冰冰的路人,令得李缵一瞬间里只觉得整个心腔都似结了冰。
“殿下要为自己的国家拓宽疆土,子卿也有义务守候故土,倘若你能跨过南朝的边界,我们再来笑看风云吧。”原夕争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道:“昨日多谢殿下援手,我们就算两不相欠了吧。”
原夕争转身没有走出两步,便听李缵在自己的身后突然说道:“你说了这么多,不会是因为舍不下楚因吧?”
原夕争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往前走去。
“原来你宁可选择楚因,也不会选择我。”李缵嘶哑地道。
马上的盔甲男人一挥手,他身后的黑甲兵便齐齐亮出了箭。
原夕争这个时候倒转过了身来,只是轻轻扫了一眼身后森森的箭林。
李缵手一竖,阻止了黑甲军放箭的动作,他淡淡地道:“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子卿,我们下一次见面,就是沙场上了。”
他说着便一跃而起,飞身上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李缵与他的黑甲军都消失了干净,倒是原地还有一匹马留在那里。原夕争没有骑马,而是牵着那马慢慢地离山,此刻的山林寂静非常,虽偶有雀鸟鸣叫之声。
原夕争还未进宫就听人大喊道:“快,快报王爷,原公子回来了。”
他一踏进楚王宫,便看见楚因急匆匆地赶来,他形容憔悴之极,像是一夜之间将他的俊俏模样都换成了焦虑与神伤。自从原村泯灭之后,原夕争从未想过原来还有一个地方会为自己焦虑,会有人等着自己回家。
“王爷……”
“你回了。”楚因一把抓住原夕争的手,沙哑地道:“以后不要再冒这种险了。”
原夕争一低头,眼睛里似有雾光,道:“哪里有这么严重,我没事。”
楚因苦笑道:“我刚才一直在想,是不是我错了,我一无所有,本来就不该妄想太多,这样老天就不会把你赐给了我,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原夕争一抬头,道:“王爷,你何出此言,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帮我报原村满门的深仇大恨,倘若你轻易放弃了,又怎么兑现你当初给我的承诺?”
楚因似羞惭地一笑,道:“子卿教训的对,以后这种话我不会再说了。”
说完,与原夕争相视一笑。
楚因从未这么近距离地与原夕争谈过话,过去不知是原夕争还是楚因本人总是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如今这么近的说话,楚因仿佛能感受到原夕争似有若无的气息,而手底下的肌肤虽然隔着布衣,仍然能令楚因心跳得很厉害。
可就在此刻,楚因忽然看见了原夕争护领里的脖子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忍不住伸出手指想去碰触那道伤痕。
原夕争立刻意识到那是李缵的吻痕,连忙抽手捂住自己的衣领,有一些失措地道:“可能是树枝的擦痕,王爷,我有一点累,先下去休息了。”
楚因其实只不过一瞬,他便明白了那是什么,他只觉得心似腾得一下,便从微微漾开的水里掉进了雄雄的大火里,那种剧烈的灼烧让他觉得整个人都烧扭曲了一般。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收回了手指,温和地道:“快去吧,好好地休息。”
原夕争有一些慌乱地点头,迅速离去。
楚因站了起来,汤刺虎进来,禀道:“王爷,东方景渊已经被抓到了,该如何处置他?”
楚因慢慢地转过头来,他的视线淡淡地落到了汤刺虎的脸上,汤刺虎那一瞬间只觉得那双眸子像是块千年的寒冰,冻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就凭他厮杀沙场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一个人的目光会令他觉得恐惧。
“是么,让楚王宫高挂红灯,大摆宴席,送宴贴于当地所有的官府,就说我楚因今晚宴请……东方景渊,令他们来作陪。”楚因开口依然是淡淡的,温和的,轻柔的。
“啊?”汤刺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楚因微笑道:“东方庄主既已经决定与本王通力合作,治理荆州,我如何能不宴请各府,更何况他昨天帮着本王将颜凉的人马灭了个干净,本王又岂能不出面给他壮胆?!”
汤剌虎那一瞬间里似乎明白了楚因的意思,又不太明白楚因的意思。
第二十章
“王爷,东方庄主求见。”
楚因伸出手指调亮的烛灯,持笔写字,道:“东方庄主,夜这么深了,您为什么还不回呢?”
门外东方景渊苦笑了一声,道:“难道,王爷会不明白东方不归的理由么?”
楚因平稳地写着他的字,道:“本王不明白。你的庄子有近十年未有赋税,我的人马只不过取走了你这么多年应交于荆州的钱财,庄子还是您的庄子,人马还是您的人马。你的家小,你现在便可带回,但是一个庄子需要四千家丁未免太多了一点,荆州地处三国边界,本王不得不防这些人马当中有细作混入,等本王的人理清了这些人的来历,自然会将他们发还于你。”
东方景渊苦涩地道:“王爷此招可谓釜底拙薪,断了东方的生机,还不脏了王爷的手。”
楚因微微一笑道:“东方庄主莫非有难处,说来听听,本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东方景渊长叹了一声,道:“想我东方景渊不过是一阶白丁,虽自负有一些才华,但若无人相助又岂会在荆州搏下如此之大的财业。说错了,我其实不过是荣王座下的一条狗。荣王虽有魄力,但却无奈多疑暴燥,东方只怕这么一回,还容不得我申辨,连着一家大小都要一命呜呼。”
楚因微微蹙眉,道:“那么东方庄主又想要木王如何呢?”
东方景渊跪下,伏倒,道:“王爷,若您看得起东方,东方以后愿意为王爷效力。”
楚因不为所动,只淡淡地道:“我听说七子的第八子的故事,不知道东方先生又有几人?”
“王,王……爷!”
楚因搁笔道:“回去吧,本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东方景渊咬了咬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本账本,道:“王爷,东方本是它人叛臣,不敢奢求王爷收留,这是荣王多年以来在荆州走私盐土茶叶的帐目,只求王爷看在我主动将之献上的份上,收留下小人一家大小,那小人也就死而瞑目了。”
楚因依然缓缓写着他的字,东方景渊心中绝望,他拖着脚步一步步走出了楚王宫,门外集了他六房小妾跟四男四女八个孩子。东方景渊抚摸着孩子们的头,叹息了一声,拉着他们的手慢慢下了楚王宫高高的台阶,上了马车。
东方景渊想着如何料理这剩下来的后事,夜空中便传来了剑的破空声。
“小心!”东方景渊立即大声急呼,楚贝x门淹酱永床皇秩怼
那些暗卫一直都是悬在东方景渊脖子上后一柄剑,再没人比东方景渊更清楚那些叛徒的下场,总是害怕自己也有这个下场,现在却终于还是面临了。即使他博学多才,机智过人那又如何,在强权面前不过都是螳螂挡直,不堪一击。
东方景渊看着马车里缩在一起的孩子们,苦笑了一下,寒光起,马车帘子被挑起,孩子们大声尖叫,东方景渊闭上了眼睛。
“杀……”车外突然响起了吼声,只听扑通一声,持剑欲杀他们的暗卫倒在了车前,背上插着一枝羽箭。
东方景渊连忙掀起帘子,只见一支骑兵如虎入羊群冲过来,一阵激战,暗卫们均被确砍翻于地。
火把通明下,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人骑着马在众骑兵的簇拥下进来,东方景渊一瞧,连忙下车,道:“梁王。”他伏下身体,道:“多谢梁王救命之恩。”
楚因翻身下马,将他扶了起来,叹息了一声,道:“其实我早仰慕先生的威名,也知先生之所以被我三哥远派边关,是因为你不满他的作为,多次规劝惹恼了我二哥。刚才沛离说话有欠妥,还请先生不要责怪。”
“梁王。”东方景渊失声泪下,道:“是小人……是小人……”
楚因挽着他的手,微笑道:“先生请……”
东方景渊死里逃生,兀自恍若梦中,楚因一声先生,他才如梦初醒,连声道不敢。
不过片刻,东方景渊去而复返心境已经颇为不同,一盏茶之前,他料楚北囟u换岱殴自己,但却不免心生侥幸,一盏茶之后,他已经知道楚比肥挡换岱殴自己,多年的东主之谊一时之久似乎也就淡了。
东方景渊与楚因在书房坐下之后,一女子过来为他沏茶,东方景渊在荆州多年苦闷,壮志未酬,因此笑称他人品茶,东方品色。只见那女子虽然装束华而不丽,眉目间略有病容,可令人乍见之下,便有惊艳之情,说一声人间殊丽毫不为过,不由多瞧了几眼。
“东方先生,本王坐镇荆州,与你为难实属迫不得已。”
东方景渊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碗,道:“王爷,您莫要折煞我。”
楚因叹息了一声,笑道:“既然把先生当作自己人,先生就不用再说这种客气话。其实本王不说,你也知道我来荆州是迫不得已的。”
东方景渊轻笑了一下,道:“王爷,您真是太谦虚了。您走荆州实在是一招可挪乾坤的绝招,荆州是汉水以北南朝仅剩的重镇,这里积集了当年所有南朝战败流散在外以及现在不容于各国的势力,此地藏龙卧虎,绝非等闲之人可以想象。我曾经跟荣王提过,荆州之重,重于南朝任何一个城镇……”东方景渊轻笑了一下,又叹息了一声。
楚因微笑了一下,道:“东方先生可能过于寄厚望于荆州,本王不过是借这里以避萧墙之乱。”
东方景渊道:“王爷,如今荣王楚庇氲峦醭升已经势不两立,王爷有没有想过该如何?”
楚因修长的手指轻轻撇了一下茶沫子,微微笑道:“正想请教东方先生?”
“东方斗胆,送梁王八个字。”东方景渊一字一字地道:“借刀逼宫,兄终弟及。”
楚因的眼神略略一跳,冷冷地道:“你可知道这八个字足够灭你九族。”
东方景渊一掀衣袂,伏在地上道:“王爷,东方知道,但是这数日之间王爷英明,宽厚,睿智早已经让东方心有神往,东方既已经认定梁王为我主,就必定知无不言,否则与心存二心又有何区别。”
楚因轻轻叹息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道:“以后同本王说话,无需动不动就下跪,我尊敬先生智慧,先生务必不要折损了我这一片心。”
东方景渊道过谢起身坐下,这个时候女子又过来微笑着替他沏了一碗茶。
“这位……”东方景渊见楚因毫不避忌在此女子与自己探讨如此机密之事,不禁问道。
楚因微微一笑,道:“忘了跟先生引见,这是本王王妃楚瑜。”
东方景渊一惊之下,整只茶碗都掉在了桌上。
楚因又闲聊了一会,方才送了东方景渊出去,青湘进来收拾,却看见曾楚瑜像是手足发软一般撑着桌面。
“娘娘,你,你怎么了?”青湘连忙扶着曾楚瑜坐下。
曾楚瑜脸色苍白地看着灯花,很久才道:“青湘,你知道刚才那人说什么?”
“他,他说什么了。”
曾楚瑜直着眼睛道:“刚才东方庄主说,他弄错了子卿的生辰,他以为子卿生于子时,原来他是生于辰时,因此才功亏一篑。”
青湘微有一些胡涂地道:“娘娘,子卿少爷生于何时很重要么?”
曾楚瑜淡淡地道:“原家有一对龙凤胎,生于子时的是龙……”她缓缓地抬眼看着青湘,道:“生于辰时的……”
“是凤,原夕争难道是原纳兰?”青湘脱口道,她一句话说完却看曾楚瑜阴森森地望着自己,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下道:“娘娘,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曾楚瑜将她拉了起来,道:“你无需怕我,我曾楚瑜已经没有什么体己的人,你已经是我剩下不多的亲人。我的就是你的,教训你也是为你好,你看我像王妃,其实我一步也不能走错,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娘娘,那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青湘站了起来,连忙道:“您不是说王爷已经对子卿少爷起了心思,如果果真子卿少爷是纳兰小姐,那岂不是……”
曾楚瑜沉默一会儿,挑着灯花道:“这个东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着我的面说子卿是生于辰时,除非子卿能一直瞒着,否则以后王爷迟早会想起,我今天匿藏了真相。对于王爷来说,我曾楚瑜没有背景,没有任何可用的价值,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便是因为我对他是全心全意的……他绝对容不下我一点不忠于他的私心,尤其原夕争对他来说是渴望而不可得。我今日不说,它日的下场不会比汪涵更强。”
“娘娘,会不会根本就弄错了?”
曾楚瑜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想起来,这六七年里,我的确没有看见过纳兰与子卿同时出现过,他们二人在九岁的时候分别被送往卧龙谷与华山。最初还有他们的师兄弟送回来过过年,可在十三岁以后,便再也没有一起出现过。”
“娘娘您的意思……”
曾楚瑜看着窗外,很久才微微一笑,道:“也许真正的子卿……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吧。”
“可是子卿少爷又中秀才,又中贡生,这可是欺君之罪。”
“若她真是纳兰,那她的胆子从来比别人三个加起来都要大的。”曾楚瑜看了一下手,道:“我让你去打听子卿为什么失踪一夜,你查到了么?”
“回娘娘,我听汤刺虎手下人说,在林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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