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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打手 作者:泡泡雪儿
兄弟眼睛都红了。
房宇拔了挂水的针头就要往外冲,被赶进门的杨磊一把揽进怀里。
“你这样了还想去哪!”
杨磊看到房宇的伤,心就沉了。房宇的左胳膊一直没好清,激战中又受重击,腰上也裹着绑布,渗出血迹。
“滚开!”
房宇也是急了,现在谁拦着他他都能红眼!他太知道罗九了,他知道罗九这是去跟乔新磕命了,不连累兄弟所以才谁都不带,罗九这是要去死磕,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就是在交代遗言!
房宇的眼能不红吗?!房宇要甩开杨磊,被杨磊按住用力拽回床上。
“房宇!你冷静点!”
“我他妈能冷静吗?!”
“你他妈现在这样去了能干什么!你想拖累死九哥??”
“……”
房宇怔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盯着杨磊的眼睛。
“我知道怎么干。你让我去。”
杨磊没见过房宇的这种眼神。杨磊让其他人全都出去,关上了门。
“你别着急,花猫他们已经在打探九哥的消息了,九哥是什么本事,你比我清楚!你别太担心,没消息是好事儿!”
杨磊安抚房宇,杨磊来时已经知道了事态。
“这次甩点动静太大了,公安已经在追查了,你现在再出去整出什么事儿来就是白送!撞枪口你知道吗!”
“撞枪口?我怕撞枪口我还出来混吗?!”
“这是严打!不一样!”
杨磊也急眼了。他这两天在局子里已经把形势了解得非常清楚。他提心吊胆,以前他不怕,他什么都不在乎,就是蹲大牢,只要值得他都不在乎,可现在不一样,他真怕,他怕任何的风吹草动就能分开他和房宇,他们的未来现在不是一个人的,是两个人的,他怕在这个风口浪尖,如果房宇真的做了什么被竖了典型,那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杨磊从小在局子里长大。他知道什么是严打,他见过严打的后果。他见过法场,见过枪毙罪犯。他什么都见过。
他清楚房宇现在出去了,可能会是什么后果。房宇是冲着乔新的人命去的。因为罗九。为了罗九,房宇能不顾一切。
他能让房宇这么去吗?虽然他知道从道义上,他不该拦房宇,罗九在房宇心里的位置有多重,他比谁都懂!可是从感情上,他不得不拦,他不能放房宇出去,放任那个后果!
“九哥是我亲哥,罗雯是我亲妹妹!你说,我去不去?”
房宇瞪着杨磊。
“我带人去。你就在这儿待着,等我回来。”
杨磊说。
“扯淡!!”
牵扯到罗九的生死,房宇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冷静。
“你让开!”
房宇急眼了。
“再不让开我对你不客气!”
“房宇!”
“杨磊,我当谁拦我你也不会拦我!你拦我?!”
房宇眉眼神色都变了。杨磊懂房宇的意思,房宇觉得他应该比别人更懂他现在的心情!可杨磊的心情房宇懂吗?杨磊也红眼了。
“我为啥拦你?你为啥叫杨大天抓我,我就为啥拦你!!”
杨磊吼,房宇愣了一下,没说话。
“你为什么告诉杨大天?为什么叫他来截我?你问你自己,别来问我!”
“这不是一回事!”
房宇皱紧了眉头。
“这就是一回事!要是以前,我不拦你,可现在,你要是犯事儿进去了……我咋办?……你为咱俩想想成吗??”
杨磊这话平时打死他也说不出来,可是现在杨磊却忍不住脱口而出,带着艰难,带着真心!
可这话却激怒了房宇。
“别扯这个!!”
房宇烦躁了。
“现在是扯这个的时候吗??……算我对不起你!”
“……啥叫对不起我?”
杨磊听了这话,愣了,心里别扭!
“咱俩这事儿有啥对得起对不起的?我怕什么?为你吃枪子儿我都愿意!我怕的是你出事儿!”
“……甭说了!”
房宇的心里也非常烦闷!
“……你小,不懂!”
房宇说。
杨磊愣了一会儿,忽然觉出了房宇话里的意思。他想着那个“对不起你”,想起了上次房宇说的话。上次房宇说,是我带坏的你,我就不能犹豫……
杨磊觉得一股凉气都直冲脑门。房宇觉得他俩这样“不学好”,是他没把他往正途上带,是他的责任,所以觉得对不起他?房宇跟他在一起,就是因为“对不起”他?所以房宇一直顺着他?房宇就是这样想的?
杨磊越想,心越凉。
“……你把话说清楚了,你到底啥意思?”
杨磊心往下沉。
“你是不是觉得欠我的?”
“……我对你仗义!就不能对九哥不义!”
房宇猛地抬起了头。
杨磊愣了一会儿,半天才说话。
“……啥?”
他好像没听清楚似的。
“仗义?”
杨磊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似的,看着房宇。
两人都忽然地沉默了。
门推开了,一个兄弟气喘吁吁地在门口。
“宇哥!乔新死了……尸体找到了。九哥不见了,应该没事儿,跑路了!”
房宇和杨磊都看着他。
等房宇问了详细情况转过身,杨磊已经走了。
罗九有了消息,房宇能暂时安心了。所以杨磊走了。
杨磊走在街上,脑子有点空白。
房宇那句“仗义”,给他的刺激是有点儿大了。
他以为房宇真的想明白了才跟他在一起。今天他才知道,房宇恐怕从来就没真正明白过。
……他说他是仗义!哥们儿义气!
杨磊之前和丁文喝酒的那天,曾经和丁文说了这么一番话:
“……我心里没底!……”
杨磊当时说了一句压在心底的话。
“……当初是我把他给带上这条路的!……房宇那人……他仗义!特别仗义!我真怕他……就始终没明白,你懂吗?……”
杨磊颠三倒四地对丁文说着,当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丁文听明白了。
“你是说,你怕他被你带下了水,可其实并没有弄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
杨磊也不是自己找别扭,非要多想,可自从他和房宇在一起,他总隐隐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房宇那么快、那么顺利地就接受了他,让杨磊自己都觉得像做梦似的。也因为此,他才总觉得不安,不踏实,他总觉得房宇并没有真的想明白,好像哪一天房宇就会突然“想明白了”,会像以前跟他说“不玩了”一样,发现自己喜欢的还是女的,离开他。
先陷入感情的一方总是容易患得患失。杨磊和房宇太铁了,这份铁,既让他和房宇能走到一起,又始终是杨磊的一块心病。房宇为他差点废了条胳膊,房宇担心他赶到吕城找他,房宇吻他,和他做爱,可杨磊太了解房宇了。他曾经怕房宇这么做,是出于一种另类的“义气”,他曾经担心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杨磊渐渐不再这么想了。房宇为他的付出,他都感受的到,他相信房宇,那感情不是哥们义气,他信任房宇,信任他们之间的这段他自信可以经受生死考验的感情。他和房宇都是爷们,爷们之间不需要说一个爱字,只需要懂彼此!
可是现在,杨磊混乱了。他茫然地走在街头,想起丁文那时候说:“有的男人开始是能接受这个,但其实都没分清哥们和爱情。等碰到喜欢的女人,才搞明白……”
但杨磊现在没有时间来纠结这些。形势已经不太妙。
两个城市上百号人的恶性械斗,还是在严打的风头下,能被警察放过吗?一般来说,黑社会之间的恶性斗殴,只要不动枪,警方不太介入,但这一次性质恶劣,而且动用了枪支,警方也不能坐视不理。省城已经在清理当地的黑社会团伙,江海紧跟着就要开始,房宇这些人的动向都在重点布控之内。
杨磊离开了医院,先去了公安局一趟,探听些风声。市局这几天的精力都被另一桩恶性重大刑事案件牵扯,那个是市里正在盯的重点,还顾不上肃清这边械斗的问题,要不然已经抓了一批参与械斗的人杀鸡儆猴了。这边杨磊从市局出来,就给燕子乙打了个电话。燕子乙的人也参与了这次械斗,杨磊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也是为这些兄弟们着想,让最近能躲风声的都尽量躲躲。他这些天都要在房宇这边看着,就不过去了。
乔新的事燕子乙已经听说了。乔新的行为被整个道上所不耻,他的下场罪有应得。
“罗九跑路了。你就帮着房宇吧。这摊子不好收拾。”
燕子乙说。
乔新死了,不用调查,谁干的是明摆着的。一旦有人报案,警方介入调查,肯定会查到罗九头上,罗九现在跑路了,那就肯定会调查罗九身边的人,房宇首当其冲。
审查房宇,必然要牵扯到之前的械斗,房宇在那场械斗里有没有伤人命杨磊还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房宇被省城的警方盯上,就非常麻烦,江海这边杨磊还能讲讲人情,省城的警察来了,要公事公办,杨磊也没辙!
杨磊把这些前前后后,能想的都想了。他已经无暇再去想他和房宇之间的问题,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要做。杨磊奔波了一个下午,中间抽空给医院打了个电话,找了守着房宇的那些兄弟,知道房宇去安排了罗雯的事,刚刚已经回到医院,杨磊也就把电话挂下了。
杨磊回了一趟房宇的家,收拾了一些房宇用得上的东西,又去了一趟公司,处理了一些自己的事。
他暂时还不想回医院。他想先冷静下情绪,后面要面对的事很多,他必须和房宇冷静地面对,彼此之间不能存在什么情绪。
就在杨磊在办公室的时候,接到了燕子乙的一个电话。
燕子乙声音发沉。
“罗九死了。”
燕子乙说。
杨磊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罗九是乔新的大哥乔宏开枪打死的。
乔家三兄弟,乔宏,乔新,乔明,三人并称乔家三虎,其中老二乔新的名头最响。乔明被房宇废了,终身坐轮椅,乔新被罗九杀了后,罗九得知当天强 暴罗雯的除了乔新还有乔宏,孤身摸进了乔宏的家杀乔宏,他阉了乔宏,却被乔宏藏在枕头下的枪射杀。
罗九一生艺高胆大,而乔宏却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天天在枕头下藏着枪才能睡觉。但罗九却毙命在这样一个宵小鼠辈的手上,死不瞑目。
“你去看着点儿房宇,让他别冲动!”
燕子乙说。
杨磊挂了电话就往医院打电话,已经迟了。
“磊哥!宇哥不见了!”
电话里的声音惊慌失措……
杨磊举着听筒……
房宇消失了一天一夜。
“你们怎么不拦着他?!”杨磊红着眼拎着病房那些兄弟的领子。
“宇哥让我们谁都别冲动!还拦着不让我们去报仇!可他自己一转眼就不见了……”
罗九的死讯传来,罗九的整个组织都疯了。
当夜,罗九的人和杨磊把省城翻了个底朝天。在乔家门口有警车围着,乔宏和他的党羽已经失踪。当夜射杀了罗九后,乔宏就知道罗九的手下不会放过他,连夜就逃走了。
乔宏没有消息,房宇也没有任何消息,杨磊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多路人马从省城外的各条公路追了几十上百公里,都没有发现乔宏和房宇的踪迹。
第二天晚上,在h市镇上一条胡同里发生枪战,一个男人身中两枪,被20米外射来的一枪打碎膝盖骨,接着第二枪正中胸腔,击穿了肺叶,当场倒地。
枪声惊动了镇上的警察,连夜展开追捕。
三地警方很快将这起枪击案、省城乔宏案和乔新案三起并案,认定是恶性黑势力团伙间报复仇杀。
中枪者是乔家院内命案的主犯乔宏,开枪的杀手在逃。
消息传来,罗九这里,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大哥一个人为九哥把仇报了。……他为啥不叫我们?为啥一个人扛?!”
老亮痛苦。老亮的一只胳膊重伤,胡乱裹着,就是这只重伤的胳膊,让他后悔自责,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和废人一样,派不上用场!
“还问啥?他不想连累咱们!还问啥??”花猫几天没合眼了,脸色发青,眼睛发红。
“咱们在他还能有个照应!现在他一个人也不知道在哪……公安到处在抓……”
老亮狠狠地抓自己的头发……
“……没事儿的,宇哥已经跑路了,肯定跑远了……他不是有两个把兄弟在广东吗?越战回来的,宇哥准投他们去了……咱们赶紧跟兄弟们关照好,知道广东这事儿的都把口风把严实了,谁往外漏一个字,我他妈崩了谁!……”
房宇手下另一个兄弟杨子涨着眼睛说。
“到广东得走多少天?火车又不能坐,一路上都是卡,这万一……”
花猫说不下去了。花猫的心都碎了。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
杨磊一直站在窗户边上,望着外边,一声不吭……
房宇跑路了。
没有人知道房宇去了哪儿。房宇没跟任何人联系。
虽然警方还没有开枪的人就是房宇的确切证据,但是一经调查诸多迹象都指向房宇,而房宇现在又失踪了。
罗九一死,房宇失踪,罗九的人马群龙无首,老亮和花猫虽然焦心,还要顾着安排这些兄弟,还要准备为罗九办后事。想着房宇应该已经跑远了,按照时间和距离,没消息是好事,说明房宇应该已经过了省境线,只要过了省境线,就等于跑出去一半了,跨省追捕也需要人力精力,没那么快。
老亮花猫他们是这么想,还在地图上比划,盘算着房宇大概已经跑到哪儿了。
杨磊没跟他们一起。杨磊也不见了。
没人知道这一个白天杨磊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直到晚上,杨磊才出现。
虽然所有人都说房宇已经跑路了,跑远了,可是,杨磊有一种感觉。他感觉房宇并没有走,房宇会回来。
这种感觉非常强烈,杨磊也说不清,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好像他能感觉到房宇,他没走远,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这种感觉很玄,很不靠谱,可,却非常强烈。
晚上,杨磊没跟任何人说,悄无声息地回了小楼。
警方已经盯上房宇,杨磊想,房宇如果回来,肯定不能回八楼那个房子了。如果房宇回来找他,杨磊相信房宇会知道到哪儿来找他。
杨磊进了小楼,就没再出来。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等,听着外面的动静,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动静。
他开着窗口的小灯。二楼的这盏灯亮着,在院墙外的路上远远就能看见,就能知道他在屋里。
等到半夜,也没有任何动静。
外面在下雨,雨打在院落里的芭蕉叶上,在这寂静的深夜,发着密集而空洞的声响。
杨磊默默坐在窗前,机械地听着墙上挂钟的钟摆迟缓地摆动。已经凌晨2点多了,窗外是一片浓重的深黑。
房宇没有出现,杨磊的心里反而渐渐踏实了。
他想,房宇应该已经跑出很远了,房宇是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这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就是走,立刻远走高飞,绝不能回来……杨磊怕房宇冒着风险回来,怕房宇回到江海就是自投罗网,警察已经拉了网在等他,他希望房宇别回来,跑得越远越好,等他把这里都打点安排好了,等风声过去了,再去接他……
尽管房宇没有跟他打一声招呼就走,尽管这一分别不知道要多少时候才能再见面,但是杨磊想,只要房宇安全,只要他安全,别的都无所谓……等房宇到了安全的地方,房宇肯定会想办法给他个消息,只要给他个消息让他知道他没事,就行了……
杨磊乱七八糟地想着,想着房宇的伤,他的胳膊,他有没有受什么别的伤……想着他是不是已经联系上了广东那边,那边会不会来接应他……想着房宇现在躲在哪儿,有没有挨饿,受苦……
就在这个时候,杨磊听见了一点声音。
很细微的声音,却让杨磊全身猛然绷紧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
“……”
杨磊几步走到门边,紧贴着听着外面,然后,猛地把门打开。
一个人全身湿透从门外撞进来,杨磊一把将他揽进了怀抱中。
什么声音也没有,谁都没有说话,杨磊紧紧搂着他,用力抹去他脸上的水珠,房宇的脸颊冰凉,被雨水湿透的头发覆在脸上,身体也被雨浸透,全身都是冷的。杨磊紧紧抱着他,吻他的脸,吻他冰冷的脸颊,不断地亲吻他,好像这样才能带给房宇热气。他不断地吻去那些湿冷的雨水,他炙热的嘴唇贴在房宇的额头,唇角,那儿都是寒气,没有一丝温度……
杨磊的心就像他唇下的感觉,冷,痛,紧紧地揪在一起……
他拥紧手臂,抚遍房宇的身体,确认他没受别的伤,他没事儿,他好好儿地在这儿,在他怀抱里……
“……还回来干啥……!!”
杨磊痛楚的矛盾的声音,贴在房宇的脸上,耳边。
“……不知道公安在抓你啊!……”
杨磊紧紧贴着房宇的脸。……你真傻,真他妈傻!!
很久,杨磊才听见房宇的声音。房宇好像很多天都没有开过口,说过话,声音极度低哑,疲惫。
“……我想见你一面……”
房宇说……
房宇是翻墙进来的。
房宇追着乔宏追到h市镇动的手,乔宏也开枪还击,枪声惊动了镇上住户,房宇开了两枪,这两枪一枪穿透了乔宏的膝骨,一枪打穿了乔宏的前胸。
“打死了吗?”
杨磊问。
“不知道。”
房宇开第二枪后有个胡同口的人探头看见乔宏中枪的一幕,惊叫,房宇没能再去补枪,没法确认乔宏有没有被打死,但根据中枪位置看,乔宏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乔宏死没死,直接关系着房宇的刑罪,杨磊打听了,但是严打风头上h市警方非常谨慎,消息还没过来。
“枪呢?”
“处理了。”
房宇用的是那把五连发。那是罗九给他的,用于紧急情况。罗九给房宇的时候叮嘱过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可罗九却没能料想到这把枪最终的用途。
“我弄了一辆军车,就停在外面,你吃点东西,洗个澡,我们马上就走。”
杨磊低声说,飞快地把准备好的吃的给房宇,从床后面拎起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杨磊异乎寻常地冷静。
“东西我收拾好了,用得上的都在里面。”
杨磊去了房宇的房子,赶在警方布控之前把必需用的东西带来了,又收拾了所有能想到的必备品,都装在一起。
“我爸以前手底下的一个兵是我哥们,在淳县看仓库,在那儿弄了个农舍,退伍回老家后就把房子钥匙给我了。那儿是军管区,一般人进不去,很安全,你先去躲几天,这里不用担心,都交给我。”
杨磊飞快地叮嘱着,房宇什么也没说,看着他。
“我白天已经去了一趟,都布置好了,什么都有,去了就能住。”
杨磊想过了,房宇现在回来,再跑出去就不容易了,得先找个安全地方躲一阵再说,等他来想办法,他一定有办法救房宇,他必须有办法!
杨磊把干净衣服塞给房宇,推着他进了浴室。
直到关上浴室门,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杨磊才把一直屏着的情绪释放。他眼睛一涨,热意直涌进眼眶。
短短几天,房宇的样子就快让他认不出来了。
杨磊用力闭了闭眼睛,想让自己忘记房宇那憔悴、苍白、靡顿的样子,他想立刻遗忘,却根本不能忘记,占满了他的整个脑海。
他不知道这短短几天,房宇经历了什么,罗九的死,带给房宇的是什么样的打击。
他只知道,他眼前的房宇,他心爱的人,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人,他无法直视他,多看他一眼,都让他心痛如绞……
杨磊把东西都放上了车子,房宇还没有出来。杨磊怕房宇碰到伤处不方便,把浴室门推开了。
“……”
花洒下,房宇的背影一动不动,脸埋在手里。水流冲刷过他的身体,房宇毫无反应。听见杨磊推开门,房宇震了一下,双手用力搓了搓脸,没有转头。
从罗九死,房宇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杨磊停了一会儿,沉默着走了过去。
他伸手扳房宇的肩膀,房宇没有转身。杨磊手上用力,用力把房宇转了过来,把房宇不抬起来的脸压进了自己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脊背。
“……没事儿……别忍着……”
水流冲刷在杨磊身上,杨磊湿着身体,水把他的头发冲刷着,沿着头发滚下。
“……你给九哥报了仇了……九哥走得安心……”
“……没事儿……还有我……没事儿……”
杨磊收紧了臂膀……
房宇埋在杨磊肩头,杨磊的手下感受到他渐渐颤动的脊背……
房宇猛地抱住了杨磊……
等房宇平静下来,出了浴室,房宇要走。
“你说啥?”
杨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能去你说的地方。”
房宇冒险回来,就是为了见杨磊一面。见了这一面,他已经没有牵挂。
“为啥?”
杨磊知道为啥!
“怕连累我是不是??”
杨磊又气又急,可这就是房宇,他到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些!
“好,我去找个乔新手下崩一枪,那就跟你一伙儿了。”
杨磊就要拉门,被房宇拽住。
“……杨磊!”
“你知道我干得出来!”
杨磊一把扯住了房宇。
“甭废话!东西拿上,上车!”
深夜,一辆军用牌照的吉普车在雨中连夜开向淳县,军牌一路畅行无阻,没任何卡拦。
淳县的这个仓库原来是军用仓库,后来废弃了,但仍在军管区范围内。杨大海的一个志愿兵原来负责看守这个仓库时,在附近山坳里村落后面弄了个农家小院住着,后来复员回老家,房子用不上了,就托给杨磊看顾,等以后再处理。这农家小院位置隐蔽偏僻,靠山近,山里还有当地军营内部使用的防空洞,突发情况时可以隐蔽脱身。这个地方,是杨磊想到安置房宇的最好地方。
“自来水没通,屋后有口井,水干净,柜子里有压缩饼干,罐头,速食面,不够了我过几天再送。晚上要是冷,橱里备了几床褥子,不要生火,有烟,外面能看见。”
“这是收音机,闷了就听这个,电池没电了抽屉里有新的,管够。”
“顺着左边小道一直往东走,有个小集市,里头有个公共电话。我们隔一天联系一次,每次打的点儿是晚上7点、8点、9点,每次时间错开来,不能在固定时间。你到了时候就去那儿等我,我准时给你打。你等10分钟,要是我没打,你就立刻走。”
“这是我给你弄的通行证,藏好,如果路上遇到当兵的管你要,就给他看。”
“要找我,打这个号,是我一个兄弟的,这人信得过,不是道上的,不会有人查到……”
“万一有紧急情况,你就进山,这条山路上去第三个岔口右拐有个石头坡子,坡子底下有个防空洞,通山下,记住,千万别走错,你把地方重复一遍给我听……”
杨磊细细叮嘱着,直到最后再也想不到有什么没说了。
“我得走了,这儿我不能久待。”
杨磊要保全房宇,首先得保全自己,杨磊很清楚。
“帮我顾看着罗雯。”
房宇心里放不下的,就是罗九的遗言。
“你放心。”
两人的话都停了下来,沉默了一瞬。杨磊看着房宇,房宇也在黑暗中看着他。
“我会想办法,你等我回来。最多一个星期,我肯定能有办法。”
杨磊低声地、坚定地。
“你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一定要等我,知道吗?”
房宇点了点头。
“你也小心。”
房宇说。
杨磊点点头,转过身去,往门外走了几步。他站住了,转回身急步走回房宇面前,勾过房宇的脖子,重重地亲上他的嘴唇。
“……等我!……”
杨磊放开他,用力抚着房宇布着青色胡渣印的脸颊,说,心一横,转身向门外走。
杨磊的手伸出去拉门,被身后的力量拉转过身。他猛地落进了房宇的怀抱,被堵住了唇……
两人紧紧地拥抱着,靠在门后拥吻,黑暗的夜淹没了他们的身影,淹没了这个雨夜的分离……
乔新团伙在省城被严打,十几个团伙核心案犯被抓,涉及持枪杀人、雇凶、聚众斗殴、故意伤害、敲诈勒索等罪,其中三个被判了死刑。
江海的扫黑也在拉网,王老虎首当其冲,王老虎运气不好,在燕子乙罗九这些人都在转型到幕后的时候,王老虎还在一线拼杀着,他开了赌场向参赌人员放高利贷,非法讨债、抢劫勒索,争斗中又把人捅死,也活该王老虎倒霉,顶了风头,被抓后数罪并罚,以前那些杀人放火的买卖全被秋后算账。最重要的是王老虎背后没人,在白道上也不懂得拉拢关系,出了事连个保的人都没有,被树了典型,枪毙。
抓了一批、判了一批,江海的黑社会陷入死寂,人心惶惶。罗九死了,燕子乙也沉默了,本来接班罗九的房宇为了给罗九报仇把自己也搭进去跑路了,江海曾经盛极一时的“燕罗并立”的黑道局面,在这次严打之风过去后,又重新洗牌。这是后话。
乔宏命大,被穿透了肺叶都没死,当时还有一口气被拉到医院,昏迷了几天醒了。但迎接他的,将仍然是一颗子弹,法律的正义的子弹。
当后来乔宏被判枪毙时,混了一辈子黑社会的罗九,最后通过国家法律让仇人得到了报应。
当时,杨磊打听到乔宏没死,松了口气,也皱起了眉头。
乔宏没死,房宇的罪证就确凿了。但人没死,判罪终归轻一些。
杨磊虽然把房宇藏了起来,但是他知道,这样躲下去不是事儿,不可能躲一辈子。
“叔。”
杨大天一见到杨磊,就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
“你想救他,只有一条路。”
杨大天一点圈子都没绕,看着杨磊。
“叫他自首。”
“持枪伤人,至少七年起,现在的风头上,只会往上加!他现在要是不自首,被抓回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坐个十年八年的算轻,弄的不好,被归了典型,就是重判。”
杨大天没有吓唬杨磊,说的都是实话。
“房宇过去的事,真翻出来,王老虎那些人是怎么判的,你看到了。”
杨磊一声不吭。
杨大天也无奈。房宇犯的这事,本是可轻可重,搁在平常是有希望内部消化的,但是赶上了严打,就都不一样了。
“好在人没死,自首能减轻犯罪情节,量刑的时候会考虑的。……你要我说上话,我也得有个抓手。”
杨大天这话已经是破例了。他对杨磊这个侄子,是当亲儿子一样的。杨磊因为家庭原因混了黑社会,别人因为这个没少在背后对他这个公安局长指指点点,杨大天都不在乎。他从心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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