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
躺着也中枪 作者:假手他人
三两两的走着,女生们的短裙描绘出夏日的轻快,低矮的门面里露出烤面包的香味。
“吱――”
自行车停下,林雪池单脚撑地,朝这家面包房里望去。
风携起他两鬓的碎发,也掀起他白色衬衫的衣角,他的目光里有一抹黯淡的情愫,却又实在看不真切。
“cut!”导演喊,“很好!”
今天的外景差不多完成了,导演、制片、演员和各位工作人员互相鞠着九十度的躬说“辛苦了。”顾盼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水杯,说了声“谢谢”,然后朝着简苏走来。
简苏面对着河面,坐在一块石头上,身前的河水波光粼粼,乔晓和司马就在岸边比赛打水漂,打一局吵一局,十分热闹。顾盼背对着他坐下,在他的侧面,同一块石头上。
“怎么样,”顾盼问,“资深的漫迷有没有什么想法?”
“有。”简苏认真地看着他。
顾盼没有眨眼,等着他说下去。
“我十分想要真纪奈美小姐的签名。”
“……”
简苏笑笑,他把手上一直把玩的一块石头扔进河里,“扑通”两声,一声是石头落水,一声,是一只青蛙被石头惊着了,相继跳入水中。
“不是这个,”顾盼的声音沉下去几分,下一句隔了很久才说出来,“我是说我。”
简苏转过头来,看着顾盼,他身上的校服还没有脱下来,白色的衬衫,黑色的半长碎发,说不出的清爽淡然。“比我想象的要好。”简苏说。
没有从他的口中听到什么毒舌讥讽,顾盼有些诧异。
但很快的,简苏没有叫他失望。
“所以你知道我之前对你印象有多差了吧?”
没有人说话,远远的只能听见乔晓和司马又开始对骂,距离削减了他们的吵闹声,模糊得好像隔了一层氤氲的雾气。顾盼的双手向后一撑,右手按在简苏的左手上,简苏的手朝后缩了缩,却没有能抽得出来。
“明天剧组休息,我想去箱根泡温泉。”顾盼说。
“哦。”
“一起去。”听上去,这似乎不是一个问句。
简苏默不作声,既不像是默认也不像是反对,他用力地把手里的另一块石头也扔进河里,说:“我成了你的贴身保镖了。”
“苏苏!小乔她要施暴于我!”司马大叫着向简苏狂奔而来,身后跟着张牙舞爪的乔晓。
乔晓半文半白地吼:“大胆奸佞,敢作此指鹿为马之事,老娘明明打了六个漂,你睁眼瞎了!”
看着司马朝自己奔过来,简苏慌忙把手从顾盼的手底下抽了出来,有些心慌意乱的。
顾盼身子微微朝后,在简苏的耳畔低声说:“就你一个。”
司马跑过来,绕到简苏背后,乔晓追着要打他,司马采取迂回战术,跟她绕着这个石头打转。
而坐在石头上的简苏,因为刚刚那一句话,觉得心脏都要停摆了。
☆、温泉之吻
温泉、清酒、繁花、美人。
箱根是距离东京最近的温泉乡,位于神奈川县的西南部,可以远眺富士山的美景,白天似乎是下过雨的样子,山间腾起袅袅的雾气,仿若仙境一般。来箱根泡温泉的人很多,顾盼自然没有选择温泉大浴场,而是预定了一个带露天温泉的家庭式房间。
晚上,夜月升起,用过了日本料理之后,简苏和顾盼换上了浴袍,又在淋喷头下冲洗过身体之后,准备进入浴池。
凡事总要迎来第一次的。
简苏在淋喷头下冲了很久,迟迟不敢出来。
因为他不敢和顾盼如此的坦诚相对。
“老子也是男人,他有的我也有!怕什么!”实在冲得够了,简苏一拳砸在浴室的玻璃墙壁上,大吼一声,给自己壮胆。
披上浴袍从淋浴间里出来,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简苏的木屐在地面上发出轻轻磕碰的声音。推开通往露天浴池的玻璃门,把木屐留在室内,光脚走了进去,入眼是有些氤氲的烟气,加上简苏有些近视,模糊得更连脚下都有些看不清了。
浴池里,有个人正背对着自己,他的双肘朝后搭在浴池边缘,光裸的后背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富于美感。
放衣服的篮子就在顾盼的背后,简苏不敢直视他半裸的后背,埋着头迅速走过去。走到顾盼背后的时候,简苏发现,还好他是闭着眼的,自己脱衣服也就少掉了几分尴尬。
然而,即使如此,他脱衣服的动作还是慢吞吞的。
坐在来箱根的巴士上,简苏就一直在想:他们两个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
如果说他们两个只是如同简苏和司马一样的朋友关系,没关系,他不会有丝毫顾忌地脱衣服,进入浴池,甚至可以和司马玩闹起来,哪怕对方也是gay。
可是换做是顾盼……
他们的确是朋友,可是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总觉得比朋友似乎多了什么,多的那部分,简苏说不出来,也不敢去那样认为。
而且,归根到底,还是他实在弄不明白……自己的感觉。
就这样子发着呆,目光无神的一直想着,脚踝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简苏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手在抓着自己的脚踝。
那一刻他的脑袋里幻灯片一样的闪过各种恐怖片的情节,比如说一个贞子从浴池里面爬出来什么的,就像是昨晚,有着又黑又长头发、眼睛又大的乔晓哀怨地看着他说:
“苏苏,你竟然不带我去泡温泉……”
那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
“啊!”简苏惊恐地睁大眼睛大叫一声,迈开步子就想跑。
他慌不择路,一脚踏空,整个人跌进浴池里。
“咕嘟咕嘟”,整个人沉入水里,简苏不敢睁眼,从嘴里金鱼似的吐出好多泡泡。
虽然浴池不深,但是浴衣吸了水,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浮力,但紧接着,腋下传来有力的支撑,简苏扑腾了两下,立刻下意识的反手抱住身边这个支撑力,借他的力量猛地窜出水面。
“呼!”终于可以呼吸到空气了,简苏大口地呼吸了一声,甩了甩头发,然后伸手抹去眼睛上的水。
是顾盼。
和那日醒来的时候一样,是顾盼的脸,清晰的在自己的眼前,距离之近,就犹如自己不曾近视过一般。
他的发梢湿了,贴服在脸颊上,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刘海也湿了,垂成一缕一缕的,轻轻地搭在眼前,连睫毛上也凝结着一粒粒微小的水珠。似乎是温泉的作用,这样的顾盼,不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是说不出的温柔。
简苏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忘了自己的手臂还在环着对方的脖子。
顾盼伸出手,把简苏被水弄得乱七八糟的刘海往旁边捋了捋。
“你就打算穿着浴衣这么一直泡下去?”顾盼问。
简苏这才猛然反应过来,收手,想朝后退几步,可是他动了一下,顾盼搂着他的腰的手没有松开,又扭动了几下,顾盼的手却收得更紧。
简苏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你松开,我脱脱脱脱脱衣服。”
顾盼说:“我帮你。”
简苏有些怔忡地睁大眼睛。
刚才站在浴池边上的时候,简苏的衣服已经脱了一半,掉进浴池之后,因为水的冲击力,简苏的衣服可以算是完全敞开,现在只不过是挂在他身上而已。
所以,顾盼只靠过来,轻轻咬住了简苏的衣领,便轻易地脱去了他的浴衣。
“你……别……”简苏连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浴衣飘在水面上,而顾盼已经吻上了他的脖颈,一下一下,轻而浅地啄上来。他的嘴唇大概是因为沾了水,贴在皮肤上是异样的湿软,沿着脸颊一路亲吻上去,顾盼又十分爱怜地碰了碰简苏颤抖的睫毛。
“我没懂。”简苏的胸膛与顾盼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某种悸动混合着巨大的茫然感向他袭来,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喘平了一口气,稍稍平静地问道。
顾盼的嘴唇若即若离地碰着简苏的。
“你不用懂,感受就好了。”他轻声说。
嘴唇终于紧紧的碰触在一起,简苏微微向后倾着身体,而顾盼却将他搂得更紧。舌头伸出,温柔地舔舐着,与对方的交缠,一呼一吸间全是彼此,简苏闭着眼,他几乎都有些迷失在这个吻里了。
缺氧的感觉渐渐袭来,这个吻也慢慢加重了力道,顾盼按住对方的肩,反身把他抵在浴池的边上,简苏也紧紧地搂住了顾盼的脖子,努力地向他回应着。
顾盼说的对,是的,他不需要懂,只要感受就好了。
缓缓的,顾盼的手沿着简苏的腰滑下去,先是抚摸到了大腿处,接着又沿着大腿的内侧,慢慢的游移上来。
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敏感了,仅仅是一点点轻微的接触,简苏的脑袋里却凉了一下。
很快的,他也感受到了对方某处的隆起。
“哗啦”一声,水声响起。
简苏把顾盼猛地推开,他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对方的反应,只能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惶恐不安,逃离这个吻,逃离这个怀抱,逃离这无法回避的情/欲,低声说:“我有些晕了,我……我出去走走……”
不敢睁开眼,也不敢去等顾盼的反应。
简苏匆匆爬上浴池的边缘,然而,就在他快步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听见……
“没关系。”
顾盼说。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今天出去拍片子去了~九点钟才回来~十一点就断网了~这章字数有点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给不起和得不到
简苏从未感觉到如此狼狈过。
像一只落荒而逃的落汤鸡一样,顶着一头湿漉漉的毛,匆匆穿上带来的衣服,不敢往回看一眼,就这么逃出门去。
唇齿间还留着顾盼的味道,房门在身后关上,简苏快步走出旅馆,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脚步才渐渐放慢下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有些恍然地不敢去舔嘴唇,可是越是这样有所顾忌,心里却越是有某种欲念在作祟一样,逼得他心痒痒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接吻?
谁……谁……
简苏有些懊恼、又有些抓狂地想。
谁允许你吻老子的!
“简苏?”身后有人喊他。
简苏惊得浑身一抖,担心自己刚才少女怀春一样的模样被人看到,他收拾收拾了表情,赶紧回过头来应了一声,一看,是罗德。
说起顾盼的“贴身保镖”,罗德妥妥的可以算上。一是作为经纪人,又是拍片期间,跟着也无可厚非,二是皇海实在担心顾盼又惹上什么岔子,有罗德在一旁,事情至少也不会演变得太过糟糕。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罗德问。
简苏仰头,一手背后面一手高举,说:“赏月,赏月。”
罗德一笑,与他并排站着:“哟,简大诗人好兴致。”
简苏尴尬地笑笑:“谬赞,谬赞。”
“顾盼呢?”
“泡着,泡着。”
“这样……”罗德点点头,抬手拍了拍简苏的肩,说,“有月无酒怎么行,简兄,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简苏苦笑:“好说,好说。”
那个女人一直看着简苏离开的背影,她抱着手臂,稍显紧身的吊带连衣裙勾勒出她身材的线条,那是一个任何人,包括女人,都不得不承认称赞的完美身材。
直到简苏二人消失在了街边的拐角处,她才眨了下眼睛,把一缕头发别到了耳朵后面,转过身来,朝旅馆里走去。高跟鞋踏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她带着些兴奋、带着些愉悦地听着这个脚步声,仿佛这是某种倒计时的滴答声。
在其中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下脚步,转身,她嘴角含着一抹艳丽自信的微笑。
敲门。
等的时间并不长,门内传来光着脚走路的声音。
“咔嗒――”
门开了。
看见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彼此都没有说话,空气渐渐凝结成一种压抑的对峙状态。女人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顾盼,目光里没有一丝矜持,她觉得很满意,此时顾盼身上的唯一遮挡物,只有围在腰间的浴巾,而其他地方正毫无保留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顾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女人闻了闻,空气中都是猎物身上清爽的男性气息。
“顾盼……”
她只喊了一声,便上前一步抱住了他,高跟鞋向后一蹬,关上了门。
简苏和罗德走得不远,出了旅馆,街角就有一个亮着光的一个人营运的居酒屋。简苏不会点单,罗德便帮他点了烤鸡、一些关东煮,和日本酒。
日本酒不辣,比起中国的老白干什么的,那是差远了。但这种酒入口,有淡淡的怡然的甜味,在这样晚春的时节看花赏月畅饮,简苏觉得,自己也算是附庸风雅了一回。
“罗德,我问你,”喝了几杯之后,简苏终于不再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冒词,“我和顾盼的这场戏,什么时候可以演完?”
罗德诧异:“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简苏困倦似的揉了揉眼睛:“我又不是演员,天天做戏,太累了。”
沉默了一会儿,罗德放下手中的酒杯,说:“总得等《风语》拍完了,找个契机,说你们性格不合,便分手了。”
听完这句话,简苏这边也是良久没有言语,罗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有时候觉得明星也挺可怜的,”简苏盯着居酒屋的红灯笼,突然说,语气淡淡的,很不像平时的他,“感情本来就是私人的事情,却因为顶着一个‘明星’的身份,好笑似的要给观众一个交代。和什么人谈了,为什么谈,为什么分……弄得观众都以为,好像明星日常的生活都跟拍戏一样,有那么多跌宕起伏,其实不过也就是那样……”
“简苏,”这番话听得罗德有些慎得慌,他晃晃简苏的肩,“你还好吧?”
“啊?怎么了,我没事。”
“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有吗?”简苏摊手,微笑,“没有没有,你多想了。”
罗德的脸朝他稍微逼近了一些:“你是不是……”
简苏呆了一下,拿起酒杯来浅浅啜了一口,目光闪躲着,语气里竟有些不耐烦:“都说了你多想了。”
听他这么说,罗德有些惊讶的怔住了,因为他看得出来,简苏的确不懂得演戏,而在久处于娱乐圈的他的眼中,对方的这番表现,简直比直接承认还要明显。
但他并没有戳破这点,罗德坐直了身子,收回目光,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
忽然之间,简苏说,很颓然的语气。
“我真的一直不知道,罗德,”简苏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两个gay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么?”
一开始,顾盼没有动,但是下一秒,他重重地推开了那女人。
他的眉宇间有发狠的味道,眼神凌厉的像一把小刀,深深地刮在女人的脸上。
“严洲莹!”他几乎是从牙缝间狠狠的挤出这个名字来。
“会有的。”罗德说。
简苏看着他。
“你和司马住在一个房子里那么久,又都是单身,你们曾经想过在一起么?”罗德问。
简苏摇头。
“为什么?”
“他知道我的所有缺点,我的坏脾气,我的懒惰,还有……我的年龄。同样的,我也这么了解他。两个对彼此都知根知底的人,没有了那份朦胧的神秘感,便很难产生爱情,所以我们,只是朋友。”
“这就是了,”罗德说,“那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是因为我知道……顾盼和司马不一样。”
“你喜欢他?”
简苏的手瞬间握紧了酒杯,这就是他一直没有勇气去面对的问题,他的眸子里有转瞬而逝的冲动,但是下一刻,那小小的情绪消失得无声无息。
“重要么?”简苏问。
“不重要么?”罗德反问。
简苏眼神有些黯淡看着前方,没有焦距:“从接受自己是个gay的时候,我也同时做好了接受任何结局的准备,两个男人之间,要么是短暂的疯狂,要么是执手一生的坚定。我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前者已经是玩不动了,而后者,要承受太大的压力,太多的实际,但这却是我想要的。”
“你对顾盼没有信心?”
“不,”简苏摇头,“只是恐慌,我对我们两个,都没有信心。”
罗德想起来,漫天新闻都是顾盼与简苏接吻的那张照片的那天,19楼的落地窗边,自己问他:“你和那个简苏,是认真的么?”
顾盼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戏谑,冷淡,他说:“当然不是。”
“我忘不了你,”严洲莹说,“快十年了,我都忘不了你。”
顾盼坐在床边,微微仰着头,他点着一根烟,却没有放在嘴边,香烟在指间缓慢地燃烧着,星火忽明忽灭。
“请你离开。”他说。
“如果我说不呢。”
顾盼慢慢垂下头来,看着半蹲在自己身前的这个女人,姣好的容颜,半漏出的酥胸,和她浑身散发出的欲望的气息,这些大多数男人都渴望的东西,却都叫他作呕。
他捏住她的下颚,微微倾身。
“我从未厌恶一个人到如此地步,恭喜你。”
在顾盼的注视下,严洲莹没有露出丝毫的怯意,她甚至骄傲的笑起来:“我跟了小野寺男。”
“我知道。”
“所以,”严洲莹的手抚上顾盼捏住自己的下颚的手,说,“如今的局势,谁高谁低,是说不清的。”
顾盼松开手,眯眼看着严洲莹:“你想说什么?”
严洲莹的膝盖下沉,从半蹲的姿势,变成朝顾盼跪着的姿势,她说:“我并不愿用身份压你,今天这个房间里,有的只是两个孤单而充满欲望的普通男女。顾盼……”
她仰头看着他,手抚上他的大腿,说:“我爱你,我一直爱着的,只有你。”
“我果然是老了,”从居酒屋走出来,简苏笑着说,他摸了摸后脑勺,“罗德,刚才我说的那些你别记在心上,随口说说的哈哈。”
两个人在月色下慢慢的走着,已经很晚了,有着缓缓坡度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偶有虫鸣声在小路两边的树丛里“吱吱”叫着,反衬着罗德的默然无语。
罗德的房间在顾盼订的房间的对面,一路上两个人都各怀心事,一直到走进旅馆走廊,罗德才突然之间拉扯了一下简苏的手臂。
“嗯?”简苏回头。
“你只是害怕,但不代表必须放弃,我不希望将来从你的口中听到‘如果当初’四个字。简苏,也许你可以做到。”
简苏看着他,有些愣神。
罗德朝他笑了一下,又鼓气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才走进房间,关了门。
也许……我可以做到么?
简苏摸着自己的胸口,转身,看着面前这个房间的门把手,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头。
简苏开门走了进去。
走了两步,然后站住了脚。
如果当初,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走进这个房间,如果……如果他没有答应顾盼和他一起来箱根,如果……
就不会看到。
严洲莹跪在只在腰间围了浴巾的顾盼身前,双手抚上对方的大腿,她肩上的一根吊带松松垮垮的顺着肩部滑落下来,正媚眼如丝地望着面前的这个人。顾盼亦府头望着她,只是被垂下的刘海挡住了眼睛。
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动静,严洲莹扭头,看见是简苏之后,抿嘴笑了声:“真是巧了。”
简苏的目光落在顾盼脸上,顾盼却没有看他。
“出去。”顾盼说。
简苏的脑袋里“轰”的一声,他有些恍惚地眨着眼睛。
“出去!”顾盼拔高了声音。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回想那一刻,简苏佩服自己至极,他不知道如果这一幕重来,他是否还能像那天一样,表现的那样淡定冷静。
“好。”他说,仿佛他是一个听话的机器。
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关门的时候,简苏听见严洲莹说:“看起来,你似乎没有像发布会那天表现的那样喜欢你这个小情人。”
顾盼的声音一丝起伏也无。
“我与他,本来就是假的。”
就是,本来就是假的。
简苏的脸色有些苍白,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仰起头,连带着后脑勺也一起贴上冰凉的墙壁。夏至的夜里,寒意顺着脑髓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去,他只是觉得一切都太讽刺了,实实在在的太讽刺了。
你要的疯狂,我给不起,我要的实际,呵,终究是得不到。
与其此时心里面刀割一般的失望难过,倒不如之前就不抱希望,也许还会好受些。
房门关上了,屋里又重新剩下顾盼和严洲莹两人,严洲莹回望着自己面前这个面容俊美的男人,在简苏离开之后,露出胜利者一般的微笑。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自卑的女孩子了,”她说,“顾盼,从当年在学校里你照顾我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和那么多大佬在一起,全都不是真心的,我只喜欢你一个!不仅仅是这样,顾盼,我爱你!”
顾盼手指间的烟慢慢燃到了尽头,热意熏得那块皮肤隐隐的发烫,他默然不语,回身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顾盼,回到我身边来,我们在一起,我会带给你无限的刺激和欢乐,那些你敢想或不敢想的……”
严洲莹口中喃喃的说着,目光顺着顾盼的眼睛,鼻梁,一路滑到嘴唇上,她蛇一样的倾身上前,扬起下巴,迎着便想吻上去。
越靠越近,顾盼唇齿间的呼吸都已经能够感触的到了。
“啪!”
忍无可忍。
先是猛地掐上她的脖子把她推远,接着一个巴掌打了上去。
严洲莹捂着脸,扑倒在一边,她回头,骇人的睁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死盯着顾盼看,像是要用这目光在他脸上生生地割下一块皮肉来。
“这一巴掌,我迟了七年才打,要不是看你当年刚堕完胎,身子不好,不然在你骗我是被别人强、爆的时候,这一巴掌就该赏你了。”
严洲莹的目光渐渐变为震惊:“你……你都知道了!”
顾盼重新点上一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又缓缓地吐出来。
“我……我是不得已!顾盼!我真的只爱你一个!其余的人……我……”
严洲莹想要扑过来抱住顾盼的腿,然而却仍是被他重重地推开,顾盼站起来,说:“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你走吧,”顾盼说,“别让我再看见你了,恶心。”
“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人!是不是因为简苏!”严洲莹一点一点地扶着墙站起来,指着门口泼妇似的大吼。
“不是,”顾盼说,可等他转过身来,那凌厉的眼神是严洲莹所从未看过了,像是数九寒天的冰棱子,直直的刺进人心里去,甚至吓得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可你要是动他,我要你命。”
那天晚上过了不久,罗德坐在床上看着电视里日本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和艺人们极尽全力的搞笑逗乐,也许是罗德也听不大懂的缘故,他一直没有笑。
虽然找不到笑点,但还是看到很晚,后来太困了撑不住了,差不多准备关电视睡觉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一下一下敲得漫不经心。
罗德走过去开了门,看见是简苏在门口站着。
他脸色不好,眼底还隐隐的有血丝,看着他这个样子,罗德心里“咯噔”一声,加上今晚他跟自己说的话,什么情况,于是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简苏二话没说直接往他房间里走,找到床就倒了下去,整个人大字型地仰躺在床上,说:“今天晚上我在你这儿挤一晚。”
罗德当然没敢发表异议,老老实实收拾了地铺铺好,关了灯一声不吭地躺下。
“罗德……”
月光透过玻璃房门清清亮亮的照进来,简苏在不甚清晰的黑暗里睁着眼,模糊地喊了声。
“怎么了?”罗德侧了个身,问。
简苏闭眼,又睁开,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玩了这么久了,我该回去了。”
本来是休息两天,一天用来享受温泉,第二天,顾盼是打算带着简苏在箱根随意逛逛玩玩的。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罗德过来告诉顾盼,说简苏坐了早晨的头一班巴士回东京去了。
顾盼说:“那我也回去。”
说着刚要动身,却被罗德拦住了,罗德叹了口气,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许久,从顾盼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之后,他愣了下,才说:“算了吧,他不想见你,飞机票改签的事情,我也已经着手开始办了。”
顾盼的动作一滞,他沉沉地看向罗德:“他要回国?”
“嗯,”他点点头,随即又说,“既然现在你无法回应他,与其他见了你伤心,不如分开一段时间也好。”
“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罗德垂下眼睛,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看他昨天晚上心情不好,又说要回国,猜的。”
不愧是皇海有名的经纪人,办事效率快得吓人,简苏刚刚从回东京的巴士上下来,便接到罗德的电话,说飞机票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一共三张。
简苏向罗德道了谢,挂了电话就转而打给司马和乔晓,电话接通后那边闹咋咋的,估计两个人又在外边玩儿呢。
简苏说:“兔崽子们,玩够了就收收心,明儿跟爹爹回窝。”
乔晓在手机那头大叫:“不带这样的!不是说好了两个星期嘛!这才一个星期啊!我请了十五天的公休假呢!”
简苏什么都懒得说,便按下了挂机键。
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忙音,乔晓一愣,从耳旁拿下手机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的“通话结束”,与司马面面相觑:“这孩子怎么了?”
司马的脸上还带着和风狐狸面具,像半个大仙似的说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最后还是没有等到顾盼回东京,简苏一行人就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响起,飞机腾空飞起,原来曾经踏过的土地变得离自己很远很远。他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就这么一直看着下边层峦起伏的陆地,又看着陆地也渐渐跑到了自己身后,飞机下面,是一片茫茫的大海。
一周的游玩,一周的朝夕相处。
一周的时间可以确定很多事情,一周的时间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眼睛看得累了,简苏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脑袋斜斜靠着窗户。他低下头,右手握成拳,左手轻轻的把右手的食指掰出来,又把中指也掰了出来,比了一个“二”。
他心里对自己说:恭喜你简苏,第二次失恋了。
“啊!一脸泪啊!国语!终于听到国语了!祖国啊!我的母亲!”重新又踏回中国的土地,站在飞机场门口,乔晓激动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司马垂头扶额:“在日本要跟着她丢人,回国了还是要丢人。”
“那什么,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跟你们回去了。”简苏说。
“啊?为什么啊?”他们问。
简苏笑笑,说:“我先回趟家。”
之前爆出和顾盼的事情之后,简苏一直不敢回家,有时只能往家里打打电话,一般还都是简厨子接的。简厨子擦一把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捧着电话听筒,说:“先别回来先别回来,你妈还在火头上,我还在做思想工作,你把你那头的事情先料理料理好。”
只有一次,苏老师接了简苏的电话,但是只听到简苏颤颤巍巍的那声“喂,妈……”之后,就放下听筒,声音平平地喊道:“简厨子,你电话。”
那时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