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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妻,吾妻,吾妻 作者:南大

    花目光柔和道:“吾儿前世遭苦,今生做爹的定要为你一一讨回。”

    玩弄一个国家的皇帝,甚至戏耍国家前程,当今世上,只怕独方f之一人敢为。

    妄臣?奸臣?……方f之嗤鼻一笑。

    ……

    脚步声由远及近,站在画案前手把手教十一皇子作画的梧栖不疾不徐的抬起头来。

    走进的孝贵人苍白着一张脸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十一皇子招招手,“锐儿,过来。”

    十一皇子见状,颠颠地跑了过去。

    孝贵人蹲下身将他抱起之后,对着梧栖轻声道:“酉时一刻。”

    梧栖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拱手谢道:“多谢孝贵人。”

    “卯时一到,自会有人前来接应,祁大人……”孝贵人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抿了抿嘴留下一句‘还请多加小心’便抱着十一皇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梧栖慢慢的收回手,低下头看着画案上那未做完的画沉默半响,待他抬起头时,眼底下尽是一片冰冷。

    ……

    酉时一刻。

    犹如孝贵人所言,冬禧宫来人了。

    “李云起是那位啊?”冬禧宫的王公公站在画坊门前,负着手,目光傲气的在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

    李云起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脸疑惑的拱手道:“小人便是李云起,不知公公这是?”

    王公公挑眉将他打量一番后点点头:“本公公乃东禧宫的王公公,冬贵妃听闻宫里来了位画工聊得的李画师,特让本公公来请李画师到冬禧宫为冬贵妃作画一幅。”

    李云起闻之一喜,“这这这……”

    王公公来之前就知晓他是右相施吉的人,见他如此不知收敛的事喜形于色,不由得在心底冷哼一声,“快些收拾好东西跟着本公公走吧,冬贵妃还等着呢。”

    李云起一脸激动的开始收拾作画所需之物,见祁梧栖从门外走进,于是得意的对着他挑眉一笑。

    梧栖垂下眼当做没看见,对一旁的王公公施礼过后,自顾自的回到了自己的画房之中。

    ……

    王公公带着李云起一离开,祁梧栖便被张画师叫了过去。

    张画师处。

    一见到梧栖换好衣服出来,张画师便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卯时之前必须回来,不然会坏大事。”

    梧栖点头,“张画师权且放心。

    “跟我来。”

    张画师带着他绕道了画坊后院门,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后伸出头四处张望一番,见到早已侯在外边孙公公,于是对他招招手。

    孙公公见状快步走了过来,见到梧栖之后,对着他略施礼数后轻声道:“还请大人跟在老奴身后,一路上无论遇到何人何事切莫抬头便是。”

    “梧修明白,劳烦公公了。”梧栖沉声谢道。

    ……

    后宫很大,从画坊走到冬禧宫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有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孙公公是宫里的老人,其他奴才们见到他只有弯腰低头的份,一路下来倒是无惊无险。

    梧栖微微喘着气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冬禧宫,心里想到那个女人就在里边,因紧张而产生的咚咚心跳渐渐地平息下来。

    ――冬贵妃!前世你害得青录手脚皆残日夜受痛,这一世你虽什么都还未做,可你却有谋害青录之心,我若不杀你,你迟早会对青录再次下手。冬贵妃,莫怪我祁梧栖容不得你!

    八十一章

    屋檐上的雨水成串往下滴滴答答地砸落到地面上的石阶上四溅开来的。

    院门被敲响,顿在屋檐下望天的宝蛋蓦地站起身冒雨冲了过去。

    屋内的双碟双燕亦听到了敲门声,跑出屋门时,刚巧看到宝蛋将门打开。

    宝蛋看见来人愣了一下,随即立马睁大眼。

    只见一个黑发玄衣的男子撑着伞嘴角含笑的站在院门之外,冷风夹着雨水飘落在他的衣摆上,衣袂随风飘动,那张姣好近妖的五官被红色的雨伞映出一股子非人的魅惑来。

    “你你你……”

    门外之人见到宝蛋并不意外,这些时日虽在王府之中未曾外出,可对于梧栖有关的人和事他又怎会不知?见宝蛋盯着自己发呆,一双墨瞳映于浓密的幽睫之下,笑得愈发勾人。

    宝蛋被那潋滟的目光勾得眼神飘忽,直愣愣的站在门槛之内合不上嘴,待他回过神时,那人已径自进了院里。

    “双碟(双燕)见过王爷。”屋檐下的两个丫头规规矩矩的向来人施了个礼。

    应青录点头,“你家公子呢?”

    双碟福福身,“回王爷,我家公子在宫里当值还未回来。”

    应青录闻言心头一跳,还未开口问原因,被雨水浇湿的段靖这时从院外一跃而进。见到自家主子,快步走到他身前直挺挺的跪在了地面上,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布满之色。

    段靖这一跪,让应青录脸色不由得一变。

    段靖跟在他身边多年,是而也就免了下跪的礼节,这么多年以来,段靖自行下跪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日,便是其中的一次!

    跪在雨中段靖握紧剑沉默片刻才哑声道:“羌城,天域被屠。”

    应青录只觉一口大锤垂在心口,手中的伞滚落到屋檐下石阶上。

    张了张嘴,喉咙仿佛被什么堵塞了一般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皇宫里有两口钟,一口是急招百官的朝钟,一口是帝王薨后用的丧钟。

    结合梦中记忆,他知道那钟绝非是帝王薨后的丧钟,细细回想一番,便知晓这钟声为何而响。

    虽早已经历过此事,可亲耳再听此事,这心境到底是别番摸样。

    前世的自己从未上过战场,更未亲近过那些兵,那些民,可这一世……

    闭上眼,他仿佛能看见屠城后的那番景象,一股股寒气由心蔓延至四肢,只觉得冰冷不已。

    一旁的双碟双燕在听到羌城与天域城被屠的消息统统红了眼,尤其是还淋着雨往回走的宝蛋,在听到羌城被屠的消息,似傻了一般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曲芜离羌城不到三百里,羌城被屠,那曲芜岂不是……

    “大母!”宝蛋回过神来之后转身便跑

    “宝蛋?宝蛋你去那里?宝蛋……”,双蝶双燕见状,双双紧追出去。

    待三人跑出去之后,应青录这才找回了自己是声音。

    “昨夜钟响便为此事?”

    段靖垂头不语。

    “你何时得到的消息,为何此时才报?”

    “昨夜,主子不便。”

    “……”

    看了他半响,应青录最终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天,这场秋雨,从十日前便开始下起,一直到今日还未停过一时半刻……

    前世,这时的自己在又何处?

    嘴角微微扯动,无声的露出一丝笑意来。

    “宝蛋你听我说,你一个人回去又有何用?从此处到曲芜少说也有上千里的路……凭你一人之力,赶回去来不来得及另说,且一路上要是遇上山贼土匪的你又怎办?你跟我们回去,待公子从宫里回来了……”

    院外传来双碟劝说宝蛋的声音,应青录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笑意为之一僵。

    ……

    两城被屠,前朝局势紧张,皇帝病危,后宫的女人不再像往日一般嬉笑攀比。因为她们心里明白,若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她们之中的些许人自是没有好下场。

    偌大的后宫悄然一片,一个个绷紧了皮不敢出丝毫的差错。

    冬禧宫门前,祁梧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一动不动。

    一般的豪门宅院妇人所居之处少说也有外中内三道门,陌生人想要进去只能道一声难上加难,是而别提这后宫贵妃所居之处。

    梧栖很庆幸,庆幸有人能帮他一把,若要靠他一人,只怕要花无数的精力与时间才能进入那冬禧宫的内院……

    “咳。”

    梧栖闻声抬头,只见孙公公带着一人从冬禧宫内走了出来。

    孙公公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低声快速道:“他是左相的人,贾春贾公公。”

    孙公公语落,站在他身后的贾春便对着梧栖招招手,“快随奴才进去。”

    梧栖压下心底的紧张,低声谢过孙公公便跟着对方进了冬禧宫大门。

    ……

    后宫有三位贵妃,其中的冬贵妃便住在这冬禧宫。

    由冬贵妃亲生的有一子一女,儿子是当朝七王爷,女儿是当朝二公主。二公主早已招了驸马,而七皇子应启瀚也于去年封王出宫建了府。

    冬贵妃为人文静端庄且知书达理,又不喜争抢风头,对宫里的奴才们和颜悦色、轻罚重赏,是而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容易亲近的好主子。

    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主子,可谁又知道她的表里不一?

    看着远处侧躺在软椅上的女人吃着贾公公呈上去的糕点,梧栖低下头,嘴角勾出一丝冷冷淡淡地笑意来。

    酉时三刻刚过,只见软椅上的冬贵妃站起身来走向正在作画李云起,李云起见状,躬身退到一旁。

    梧栖离得远,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只见冬贵妃拿起磨盘,将里面的墨汁洒到了画上,随后李云起吓得跪在了地上。

    她看了李云起一眼,终是什么也未说便在贾公公的伺候下离开了。

    酉时上五刻刚过,随着贾公公的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东禧宫乱成一片。

    因为……

    冬贵妃凭空消失了。

    ……

    酉时七刻,卯时半盏茶之前,画坊后门被人轻轻敲响。

    早已等候在里边的张画师将门打开,见到来人,终是松了一口气。

    二人一言不发的赶往张画师的画务处,梧栖刚换好衣服坐到画案前执起笔,赵鹤来了。

    “赵大人来作甚?”正在洗笔的张画师冷着脸不悦的看向来人。

    张画师是画坊之中资历最老的画师,他在作画有个忌讳,他在画务坊作画时未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轻易打扰,不过……赵鹤是例外,谁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不是?

    赵鹤自是难得理会这个怪人,于是干脆当做未听见一般直接对着梧栖道:“十一皇子来了。”

    八十二章

    历朝历代修建的皇宫都修有密道,此密道四通八达,它的存在作用不与人细说也知道他的用处巨大。

    按理说,知晓皇宫密道的开启,与皇宫密道的所通之处绝不超过三人。除了皇帝之外,便是极得皇帝信任,为皇帝的秘密传递消息的线人的知晓,可――

    梧栖看着手中的地图心情很是复杂,他无论如何也未想到干爹会有皇宫密道的地图,而他,正因有了它,才在奴才众多的冬禧宫将冬贵妃轻易劫出。

    缓步走到香炉前,揭开盖子将其放入后重新盖上,不稍一会儿,浓烟透过香炉的盖眼出冒出。见差不多了,他又打开香炉盖子检查了一番,见画着皇宫地图的纸燃烧殆尽,这才再次盖上盖子。

    皇宫本就因皇帝病重人心惶惶,愁云布天,如今冬贵妃突然失踪,这皇宫内的气氛自是不用多说。

    自冬贵妃失踪的消息传出,把守皇宫八门的人增多了一倍侍卫,进出皇宫的人也需经过重重检查。

    出了皇宫后,梧栖并未立即回家。雇了辆马车,直奔城外。

    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什么人跟踪,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师,今日除了去十一皇子处教他作画之外那里也未去过,是而不管皇宫的人怎么查,也查不到他身上来。

    因为冬贵妃失踪,京城大门亦是重兵把守,进城之人还好上一些,而出城之人,特别是运货的马车或是载人的马车都需严查。

    出了城后,梧栖吁了一口气,回望了一眼人口聚集的城门,这才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这几日为了劫出冬贵妃,他已有好几日没好生休息过。最初他的打算是在冬禧宫直接动手杀人,可冬贵妃身边一般不离人,就算离人,也绝不超过半盏茶的功夫。

    他没有杀过人,是而再未得到那张地图之前,他一直在想如何在半盏茶的功夫内不声不响的将人杀掉然后全身而退。

    一直未有完全的计划,每日里忧心忡忡,夜里亦是辗转反复不得安心。不过好在干爹在他为他送来了密道的地图。

    当初向干爹坦陈前,他从未对他说起过冬贵妃的事,是而干爹肯定是不知晓他这才进宫到底是何目的。干爹不问原由的送来地图,想必是猜到了什么。

    神识迷糊之间,外面传来马夫的叫唤声。

    陡然清醒过来,他掀开窗帘向外看去,恩,确实到了。

    下了马车,付了银两遣走马夫后,他在转身走向那不远处农院。

    敲响院门不久,就有人过来在门内应门。梧栖压低声音回了一句后,院门才被人从里边打开。

    对方是一个年迈的老头,老头将他来回打量一番后,也不多言的侧开了身子让他进门。

    梧栖温和的对他笑了笑,抬脚迈入。

    老头将院门重新关好,对着等候在一侧的梧栖哑声道:“公子随我来。”言罢,也不等梧栖反应,便自行往里边走去。

    梧栖看着他一瘸一拐费力往前走的背影,心道此人定不简单――即便他脚下不便,每迈出一步,却是落地无声。

    屋内,随着细微的轻响声,原本用石头铺陈的地面开启了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老头提起一盏煤油灯,“人在下面,随我来吧。”

    梧栖跟着老头下去后,那洞口又合闭起来。地底下黑暗,全靠那煤油灯微弱的光线照路。二人顺着地道走了一会儿,通过光线,梧栖看到了前方有两道关闭的石门。

    老头用煤油灯点燃一扇门旁边的火把,光线因此瞬间充足。只见老头是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门旁的一个洞眼轻轻一扭,右边的房门便咯吱咯吱的打开了。

    “人在里面。”老头看了他一眼,取下火把交到他受手中便转身走开了。

    梧栖站在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吸了一口气才迈步进入石室。

    石室的面积并不大,也就二三十平方。很简陋,除了石床,石桌,什么也没有了。

    透过火把的光,他看到了冬贵妃。

    被堵住嘴绑住手脚的冬贵妃缩在床角,见到梧栖进来瞬间睁大了眼,喉咙处发出呜呜地开始挣扎起来。

    “贵妃娘娘,甚久不见。” 梧栖面不改色的对着她温和一笑,将手中的火把插到墙上后掀开衣摆坐到理她不远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冬贵妃听到他的话眼底露出迷茫之色。

    “呵……”梧栖见状对着她勾唇轻轻一笑,“冬贵妃心里是不是恨极了允王爷?为何恨他,不如让我来猜上一猜如何?”

    冬贵妃闻言突然不再挣扎,而是目露恶毒之色一瞬不瞬的盯着梧栖,

    梧栖对她的目光毫无反应,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当年德贵妃还在时三千宠爱在一身,你那同为妃子的姐姐因为心中嫉妒,三番两次的想要加害于德贵妃却接连失败。后来德贵妃怀上允王后,盛宠更为浓眷,于是你的姐姐急了,便抓了为德贵妃号平安脉的御医亲人,逼迫那御医在德贵妃的安胎药里下药。岂料此事被德贵妃知晓,她不但不怪罪那御医,还让他的哥哥,也就是当年的康亲王秘密将御医的亲人救出后才将此事高发到皇上那里,皇帝大怒,将你姐姐打入冷宫,而你们冬家业为此受到重创。

    康亲王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你姐姐想要加害德贵妃甚至是德妃腹中的侄儿他又怎能放过你们冬家?你的父亲与姐姐为此丢了性命,不过庆幸的是,因为你的父亲曾救驾于先帝,先帝在位时就下过诏书,只要你们冬家未犯叛国之罪,皆可免去株连之祸,是而康亲王即便要灭你冬家,当今圣上也是不许的。

    你的父亲与姐姐相续去世之后,你的大哥袭得了你父亲的官爵,且再朝堂上低调做人这才抱保全了冬家。

    直到当圣上羽翼丰满开始打压德王爷,最后德贵妃与康亲王相续被圣上赐死,你们冬家才耀跃于朝堂之上,而你也跟着进了宫,而后生下了七皇子。

    你恨允王,是因为允王的舅舅与母妃害死了你父亲与姐姐,你隐忍这么多年又是为何?”

    梧栖眯着眼与冬贵妃对视,见冬贵妃睁大的眼满满垂下,喉咙处发出‘呵呵呵’的声音。梧栖缓缓起身走想她,沉默片刻才伸手将堵住她嘴的东西拔了出来。

    嘴巴堵得太久,东西拔出后,冬贵妃下巴收拢了一点,一时半会还不能控制它合拢,不过那模糊的声音笑声倒是清晰了不少。

    八十三章(捉虫)

    梧栖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当年康亲王功高震主,鞠躬自傲却从未有过谋反之心,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允王爷推上太子之位,待圣上仙逝之后让允王顺顺当当荣登皇位,然而最终康亲王却是以谋反治罪,我想,你的哥哥,如今的冬侯爷在此事上立功不少。你进宫之后,求圣上让允王爷认你为母,明知他的舅舅,她的亲生母妃还得你失去两位亲人对他如亲人一般事备躬亲问寒问暖意义何在?”

    说道此处,梧栖冷笑一声,“你进宫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又何愁没有对他下手的机会?你不动手,是因为你将他恨到了骨子里去,恨得太深,反而不想让他轻易死去。你在等,在等他动手争夺帝位之时才动手。

    你明里让你的亲生儿子做出懦弱无能,让圣上对他极为不喜争位无望,只能支持允王爷的摸样来,而实则,你与冬侯爷却是在暗地里计划好了一切,待七皇子登上皇位之后,再开始慢慢地折磨他,常言道生不如死,你要的便是这般结果。”

    冬贵妃的下巴已能自主合拢,闻得此言,便哈哈哈的痴笑开来,透过迷离的眸子,她仿佛看到了应青录在她手中痛不欲生的摸样。

    她一生未受过此等待遇,未入宫之前,便因娇生惯养让她习得了尖酸的个性,入宫之后因为种种原由学会了隐忍,可被劫持之后,内心便恐慌之极,是而这隐忍的功夫如山石崩裂坍塌而下。

    而冬贵妃被劫之后又被长时间的关押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石室之内,恐惧早已将她浸透。而梧栖进来后没有给冬贵妃狡辩的机会,他一进来,便以叙事的口吻率先开了口,是而恐慌的冬贵妃第一反应不是狡辩,而是顺着他的话面对现实。

    梧栖缓缓地弯下腰,面对着她,嘴角的弧度愈来愈大,“你是不是想将鞭打允王,再让他日夜浸泡在盐水之中继续鞭打,打的他仅剩下一口气后,再废去他的手脚,然后在他的手脚上下一抹蚀骨的毒药,让他受尽万蚁噬骨,万蝎撕筋之痛后再要了他的性命?”――这些,只是青录受过的一部分苦而已,这是他看到后推断出来的,至于看不到的,青录不说,他也不得而知……青录,从不提牢中遭遇。

    而冬贵妃闻得此言之后,竟也点了头嗤笑起来,“你说的这些不过尔尔。”

    不过尔尔?梧栖本以为他说的那些已是青录受到最大的伤害,却不想……

    脸色一沉,“那你还琢磨出怎么样的法子来?”

    冬贵妃挑眉,“怎的?你想让本宫练练法子?”

    梧栖与她对视数秒,突然站直了身子,“冬贵妃的想象力倒是丰富得很,不如说上一两个法子来听听?”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口的内袋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冬贵妃见到他手中的匕首后惊得往后一缩,可惜被捆绑的时间过久身子太多僵硬,稍一挪动,人便侧倒在石床上起不了身。

    梧栖的五官单一而言并不出众,可合在一起却是格外的和谐,五官之中,那双柔和中透着沉静的双眼便是点睛之笔,当他静静的注视一个人时,静谧之感浑然天成。然而就是这周身散着的静谧感落入有心人眼中,那便成了一种深沉。

    梧栖缓缓地将匕首从鞘里抽出,朦胧的光线照在匕首的利刃上,折射出让人发寒的冷光,他抬起头对着她轻轻一笑。

    “其实折磨人的法子我也深研过一两个,不如……我们来试试如何?”

    ……

    天色已暗,风雨不息反有变大的趋势。

    京都城门在这时早已落锁,梧栖便歇在老头的家中,是而他并不知晓某人找他都快找疯了。

    青录装病在府,因顾忌太多,自是不敢大肆张扬的差人去寻,是而只得派出身边的影卫前去查探。

    等待消息的过程中,宫内传出冬贵妃失踪的消息。冬贵妃是他的养母,养母失踪,宫内的自会遣人传到王府中来。

    冬贵妃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他怎会猜不到了是何人所为?听了冬贵妃失踪前后的过程,他便知晓此时并非梧栖一人所为。……是何人在帮梧栖?

    心中虽有猜测,可依现今的局势,他却不敢冒易遣人去问。

    ――早已出宫,独自出城,这便是影卫严查到的。

    不听徐公公的再三劝阻,他带着人直接暗中出城。

    各大势力的耳目大部分聚集在京都城内,出了城,青录依旧不敢肆无忌惮,城外方圆三百里,亦是耳目众多。

    夜雨之中,驾马立于岔口,梧栖啊梧栖,你到底往何处去了?

    路纵东西南北,明知梧栖不可能远走,可他亦是不知从何寻起。二人好不容易得来这一世,本该时时刻刻与心中所爱一起相守,却因俗事困扰而被迫各处……

    远离京都,远离朝堂不容置喙,离去之前定要将所有的事做个了结。若不了解不顾一切的离开,只怕待新帝登基后,依他的狠辣手段,又岂会容他不在掌控之内?

    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望着前路,视线骇人的冰冷。

    带着寒意的夜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打在那俊美的脸颊上,浅薄的唇边扬起,看来有些事刻不容缓!

    ……

    凌乱长发,冷汗满身,人不人鬼不鬼。

    四肢被柔软的布条死死捆绑,泪水顺着眼角长久不歇。

    睁大着眼向自己看过来,透过那双眼,他看到了‘生不如死’……

    ……

    愕然惊醒,梦中那痛彻心扉的余韵犹在。

    上一世,一到雨天,青录便会被疼痛折磨得痛不欲生。

    初回这一世与青录自曲芜分开后,他一直在做梦,不是同一个梦,却每一个梦都是青录在受病痛折磨,随着时间的流失,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做梦。……想不到,因为冬贵妃,他却再一次梦见过去的光景。

    紧紧的捂住胸口下床打开房门,噼噼啪啪的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突兀。每到下雨日,他就睡不着觉,这样的习惯,是潜意识的将上一世的习惯带到了这一世,也不知有了前世记忆的青录与他一样?足足八年啊,前世青录与他有八年一到雨天便不得安生。

    不过尔尔……

    想到冬贵妃的话,梧栖心痛难耐,前世的青录到底还受过怎么样的苦?

    嘎吱一声,隔壁屋的房门被打开。

    “进来陪老头喝上一杯?”

    梧栖转头看着对方愣了一下,现在已过丑时(凌晨三点后),却不想自己失眠却打扰到他人安睡,想到这里便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可是扰到老人家歇息了?”

    老头摆手,“进来吧。”言罢,便转身回了屋。

    “……”

    这惜字如金的摸样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想到此处,不由得挑眉一笑。

    ……

    即便有斗篷挡雨,在雨中淋久了,这身上挡不住雨水的浸透。应青录不敢用功力抵御,寒冷的夜风,冰冷的雨水让他的身体阵阵发寒。

    脸色苍白,嘴唇紫黑的摸样看得段靖与影卫等人一阵担忧。

    找了好几个时辰,依旧找不到梧栖的踪迹,应青录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祁公子是从北门出的城,出了北门有三条路,先前顺着另外两跳路找寻过,既然找不到,祁公子必定是走的这条路。”褐影开口分析。

    应青录冷眼从他脸上扫过,拉紧缰绳,手中的马鞭在马臀上狠狠一抽,“走。”

    八十四章(修bug)

    与老头喝酒不解闷便罢了,其结果反倒的愈喝愈闷。

    梧栖的话本来就不多,遇到与段木头一般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老头,这结果自是不必多说。

    梧栖并非附庸风雅之人,而老头亦是,于是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闷头闷脑将酒当水饮。梧栖酒量本就浅薄,双蝶双燕两个丫头跟在他身边后更是不容他随意饮酒,是而在这般情形之下,面无表情的老头依旧坐在位置上清醒如初,而梧栖却是红着脸浑身酒气的趴在桌上一边呆笑一边落泪。

    老头无奈摇头,“梦难成,恨难平。不道愁人不喜听,空阶滴到明。”

    正打算将他搬到床上歇着去,却在此时听到了马蹄声。

    老头面色一整,吹熄灯火瞬间蹿出。

    ……

    此处的村子并不大,只有十来户人家,不用应青录吩咐,身后的人便分散行动开来。

    此时已近寅时尾末,农家人自古起得早,这个时辰已有农家人起了床,听到敲门声,纷纷绷紧了脸色前去应门。

    应青录的目光从一户户农家的门前扫过,最终停留在某一户门前,只见农舍的主人与影卫交谈之后点点头,随后抬起手对着西边不远处的一户农舍一指。

    身下马儿似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安的用蹄子来回踱着,青录捏紧马鞭看着影卫面带喜色向他奔来,不用对方言明已经心中有数。

    翻身下马直奔西边的那户农舍疾步而去。

    院内的老头心下一惊,连忙急奔进屋想要将醉酒的梧栖藏起来。可惜醉酒的梧栖极不规矩,感觉自己被人扛起,出于本能的低呼一声后开始挣扎。

    已经感到门前还来不及敲门的应青录等人耳力惊人,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便直接闯了进去。

    老头身上虽有些武功,可比起严格训练出来的影卫而言着实差得太多,他还来不及将人藏起,应青录的人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褐影等人对祁梧栖早已经熟悉,一看到他正被老头扛在肩上众人脸色一变,互看一眼后直接出手救人。

    青录进屋时屋里气氛诡异,只见身受重伤的一个老头张开双臂死死的将梧栖护着身后,而屋内的众影卫却是一脸惊愕――明明是他们要救人,为何事情却转变成老头对祁梧栖的以死相护?

    青录不管屋内气氛如何,进屋之后目光在屋内搜寻一圈后落在了老头身后那道跌坐在地的背靠木椅的消瘦身影上。

    “梧栖……”急促的低唤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老头与影卫交过手,他发现对方并无恶意,如今又见青录担心着急的摸样,也就挪开步子不再阻止对方靠近。

    醉醺醺的梧栖被冰冷潮湿的怀抱一激顿时清醒了几分,一抬眼,便对视一张熟悉的脸。呆愣半响后伸出手在应青录的脸颊上摸了摸,冰冷而湿润的触感让他一惊:“青录,青录你是不是又痛了?你忍忍,我立即去烧些热水来为你暖身。”言罢,竟慌慌张张的想要推开对方。

    刺鼻的酒气让应青录眉头一蹙,双臂用力收紧不让他挣扎,看他这番反应,想是喝醉了沉浸在前世。

    “你醉了。”

    梧栖迷迷糊糊的用手推他,“醉?胡说!你让开,我要去烧水……”挣扎中背脊撞在了身后的椅子上,似不疼痛一般挣扎得更是厉害。

    应青录既无奈又心疼,干脆将他打横抱起来。梧栖不乐意,一边怒骂一边用双手挡在他的胸前又推又打。

    青录一夜未得到歇息,他的身体因体内的毒比常人还虚弱几分,而梧栖这么一折腾,脚下不稳堪堪往后退了几步。

    褐影离他最近,见到抱着祁梧栖的应青录险些连人一起摔倒,于是赶紧伸手将人稳住。

    “主子,把祁公子交给我吧。”一旁的赤影跨步上前。

    应青录闻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多事!”

    “……”赤影被斥,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退回原位。

    应青录不再理他,转而看向不做声的老头,“他来作甚?”

    “借宿。”老头伤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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