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吾妻,吾妻,吾妻 作者:南大
想到如今的青录还在那个地方浮浮沉沉的挣扎受苦,祁梧栖的便在最短的时间内做下了决定。
无能者不留,有异心者不留,那么那种人能留?而祁梧栖又有何种才能值得古明阁留人?
……
时值九月,位于中林城七八十里的卸罅一片青葱苍翠,蓊郁勃发。古明阁修建在其中,似火烈日被层层枝柯碧叶抵御着,那灼人的热气倒是消减了不少。
祁梧栖所在的房间虽朴实,可放眼望去,便能见到各处用铜盆储贮着许多冰块,户u纯,清风徐来,房间里竟如春般的凉爽怡人舒适惬意。
这是古人的智慧,然,这等智慧却需有丰厚家底之人才能用得上。
宝蛋端着碗走进屋脆生生的叫了声公子,随后将碗放在桌上,“这是郎叔叔为你备的莲子羹。”
“你郎叔叔忙得很,少去劳烦人家。”祁梧栖抬头看着面前的莲子羹无奈叹气。
来这古明阁也有七八天了,这些天为了证实自己的能力,他不分昼夜的忙碌着。看着眼前成堆的账薄,祁梧栖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最初看到这些账本的时候,他便怀疑那个黑心的钟大阁主是不是把古明阁所有的账本给他拿来了。然而待他随意的翻看一番后,才发现记在这些账薄里的是同一项生意的合作人名单和收支情况。
这账薄就如一把架在祁梧栖脖子上的刀子,看了账薄中的内容,留给他的只有两条路――不是留人就是留命。
钟大阁主还真不顾及他大哥赫毓的面子,一出手便这么狠,竟一条退路也不留。想来这也是古明阁的作风,若非如此,他又怎会以正邪难分的名气立足与江湖顶端?
就如你表明了要留下来以自身才能效忠古明阁,那么古明阁便会让你知道一些内部之事,而这些内部的事,便是你有异心时杀你的理由。
想到这里,祁梧栖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气,哎,头疼啊!
“梧栖为何叹气?”一道明朗的声音自门外传入。
祁梧栖不易察觉的拧了下眉,屋内叹气屋外可闻,这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刚将手里的笔搁在砚台上,那身着黄褐色长袍的郎明已跨门而入。
连忙整理着随意披在身上的衣衫,“郎管事怎么来了?”
郎明笑着走到桌前随手拿了一本祁梧栖整理过的账本翻看着,“在这里可还习惯?”
祁梧栖看向宝蛋,“去泡一壶茶来。”吩咐完转头看向郎明,“郎管事请坐。”
郎明放下手中的账薄准备入座,却不经意察觉扫到祁梧栖眉间的疲惫,于是将桌子上的莲子羹端起亲手递到他面前,“你的户籍已经差人在办,一个月后你便是大应中林城祁家家主。”
祁梧栖看着眼前的莲子羹表情微顿,却也很快的伸手接过,“祁家家主?”
郎明朗笑:“给古明阁办事的人阁主自不会亏待。你从壅戌前来大应没有自己的府邸,阁主便吩咐郎某去中林城内为你置办了一个宅子。”
祁梧栖拿着碗的手不觉用力,那钟大阁主真会收买人心,这屋子成日里用的冰就已属奢侈品,如今还为他置办了宅子,看来他是想把他死死的套在这里给他做牛做马。
宠辱不惊的低头吃着莲子羹,他不说话,一旁的郎明也摸不清他的想法。“阁主知你救了赫谷主性命,单看在这份恩情上也会把你把迁籍的事办妥帖了,只是古明阁的确需要像祁兄一样的才能……阁主说了,若是祁兄愿意留在这里办事,那古明阁定不会亏待于你。”
祁梧栖依旧没有反应,一勺一勺,直到整婉莲子羹被他吃下肚,“回去告诉钟大阁主,祁某甘愿留下。至于他算计祁某之事……祁某自会向他讨回。”
……
“咦?郎叔叔呢?”宝蛋端着茶进来时只剩下祁梧栖一人。
祁梧栖抬眼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茶壶:“走了。”
“走了?那这壶茶岂不是白泡了?”宝蛋一想自个儿白辛苦,顿时气鼓鼓的端着茶就往外走。
“我叫你泡茶又没说是给你郎叔叔准备的,你把茶端走了,你公子我喝什么?”祁梧栖一开始就没打算请郎明喝茶,这茶啊,是他自己要喝的。
这几日祁梧栖忙着看账薄,宝蛋便跟在郎明身边学着做事,两人熟悉后,宝蛋倒是很贴郎明。郎明年近三十五,性格温柔稳重,这些时日与宝蛋相处下来,对宝蛋也是格外的宠溺。宝蛋年纪小,且自幼失父,对郎明这般温柔的成熟男人自是多了一份好感。算一算两人的岁数,以郎明的岁数还真能做宝蛋的父亲了。
端起宝蛋为他斟好的茶轻缀了一口,心里想的却是远在京都的那个人。
而这个时候大应皇宫内的舜重店四殿下所在的邸宅里却是安静得诡异。
“四殿下的身体如何?”善公公拉过刚为应青录把脉的方御医悄声问道。
方御医一脸沉重的拱手摇头,张了张嘴,且最终一个字也未说。
“方御医可有法子让四殿下醒来?”
“法子倒是有,只是四殿下现在的身体只怕是经不住。”
“皇上说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四殿下醒来,这圣命难违……”善公公一脸的为难。
方御医也是一脸的为难,这四殿下脉搏微弱,若是经不住那一针,那他这条老命……可圣命难违……方御医咬咬牙,“老臣尽力便是。”
善公公见他答应,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最初听闻四殿下病重还以为是四殿下的计策,却不料四殿下是真的病重。经过诊治,这才知晓四殿下身受重伤,伤口未愈又收到皇帝招他回京都的消息便连日赶回,那知一回来又被皇帝罚跪,如此以来身体不堪重负便这么一病不起。
自四殿下病重后,大应皇帝便下令不许任何人前来探望。皇帝为何这般没有人知道原因,即便是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的善公公也摸不透。
这些时日皇帝对他不闻不问,如今却突然要四殿下醒来,只怕是又出了什么岔子。
第三十一章
中林城。
梧栖抬头看着正上方的祁府二字,心里顿生一种微妙感。上一世他随着青录来到大应后便一直住在青录宫外的私邸里,直到身死的那一刻,他祁梧栖也没有属于自己的邸宅。而这一世……以如今的形式来看,若自己不去靠近青录,只怕这辈子他和青录之间便会这么越来越远……甚至错过。一想这里,祁梧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公子,我们进去吧。”宝蛋的声音自几步之外的距离传来。
祁梧栖低头去拍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在抬眼时,眼底已是一片风轻云淡。
“去敲门吧。”
宝蛋闻言,便蹦蹦跳跳的跑去敲门,不一会儿,府邸的大门便随着嘎吱的声音打开,而前来开门的人便是那消失了一天的郎明。
“郎叔叔。”宝蛋一见到他,想也没想的扑了过去。
郎明温柔的将他接住,“等你们多时了。”
祁梧栖拖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在这里?”
“进来再说。”郎明拉着宝蛋往后退了一步。
祁梧栖当下将他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片坦然,这才提起下摆踏进了府门。
还没来得及欣赏这属于他的府邸,郎明便带着他越过两扇门来到府内的一个院门前,隐约之中,祁梧栖似乎有些明白。
“祁兄到了吧?”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院内传出。
果然!祁梧栖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郎明,而郎明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温柔摸样。
抬脚踏入院门,便见到一白一蓝坐于梧桐树下喝茶下棋聊天好不自在。
“哎哟,祁兄怎生才来?我与大哥等你等得好苦。”钟丰游面不改色的睁眼说瞎话,执在指间的白棋随声落于棋盘之上。
虽与这人相处不久,可祁梧栖却知此人脸皮颇厚。懒于接话,他缓步走到棋盘面前垂眸看着棋盘棋局。黑白道上纵横有致,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黑子杀伐决断如水银泻地,白子不动声色却寸土不让。就如那烽火硝烟的战场,眼前金戈交错,耳畔万马齐喑,看这架势,他们似要不死不休。
抬头淡淡地扫了二人一眼,便转身对着跟进来的宝蛋道,“去挑盏灯来,钟大阁主和赫大谷主正在兴头上,莫要让这天色坏了他们兴致。”
单纯的宝蛋哪听得出祁梧栖言语中的冷嘲热讽?若非一旁的郎明眼疾手快将他拽住,只怕他一溜烟就把灯挑来了。
赫毓干咳一声,将手中的棋子随手丢进棋罐之中站起身来,站起身来,“祁兄忙完了?”
“承蒙钟大阁主看得起祁某,若非他将古明阁这一年来的账薄丢交到祁某手中,只怕祁某也会像你们这般闲的发慌。”
钟丰游听到这不咸不淡的话,堪堪触及一旁茶盏的手随之收回。随后又接触到赫毓的冷眼,那屁/股下的石凳就像生了刺一般让他再也坐不住。他连忙起身一脸无辜的望着赫毓,而赫毓冷哼一声扭头看向祁梧栖。
祁梧栖早就知道钟丰游害怕赫毓,如今见钟丰游这般蠢样,心底的郁气竟一点也未消。祁梧栖一向认为自己大度,但是大度也要看对象,像钟丰游这种人他祁梧栖势要睚眦必报。
为何祁梧栖这般不待见钟丰游?这话还得从今日之前说起。祁梧栖才到古明阁,钟大阁主不知安了什么心,竟将他安排在他自个儿的隔壁屋住下。前两夜倒是相安无事,那知第三日祁梧栖深夜从账房忙碌回来洗漱玩刚睡下,那隔壁便传出嗯嗯啊啊的吟哦声来。
祁梧栖心想钟大阁主是个男人偶有所需也属正常,是而并未将此时放在心上,好在累了一天,闭上眼不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可第四日晚上,那嗯嗯啊啊的吟哦声又从隔壁传了过来,更让人可气的是,那吟哦声分明就是水嫩少年才能发出的声音。
用现代文明语来说,祁梧栖是个同性恋,所以他对钟大阁主的性向倒是没什么想法,最多在心里嘀咕一句【钟大阁主原来是男女通吃的双性恋】。
然后第五夜,第六夜,第七夜――不同的男男女女伴随着床铺【嘎吱嘎吱】呻吟声,让一向淡定的祁梧栖彻底黑了脸面。若这个时候祁梧栖还不知那钟大阁主是故意的,那他岂不是白活了两世。
自那之后,祁梧栖即便是困极了,他也宁愿留在账房内趴在桌上或是靠在椅上酣然入睡。
钟大阁主这般算计他,不过是想试探他的接受能力。古明阁本就正邪难分,而留在古明阁的人更是如此,若守着那些世俗道德,那古明阁也不会发展到这般强大的地步。
忍一时之气,成长久之功。待一切风平浪静,手握优势之时,那这口恶气终归是要出的。
双眸淡然扫过,“今日是祁某落户之日,只是这府里还没个像样的厨子,祁某无法在家宴请你们三位……”
祁梧栖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明朗便从胸前摸出一沓纸递送到他面前。
祁梧栖疑惑的接过,顿眼一看,全是卖身契,大致有二十来张,一张一个人,二十张便有二十个人……祁梧栖的心里不由得一黯,略作思索,便瞬间明白了过来。
“祁兄千万莫要误会,这些人都是我大哥送给你的。”
祁梧栖的眉角一挑,随即若无其事的将的卖身契折叠好收入袖中抬头,“那就多谢钟阁主和赫谷主的美意了。”这里只是暂住之地,他没有必要为此伤神。
……
几个男人在一起吃饭自是少不了美酒,然而在坐的几位除了祁梧栖哪一个不是喝酒的仙?六杯七杯还行,然酒过八杯,祁梧栖那白皙的脸颊上彻底没了血色。
赫毓突的站起身来,“丰游,随我去办些事……”
“啊?”
赫毓一向懒于开口,只见他绕过桌子干脆利落的提起钟丰游便往外走。
“大哥唉你这是作甚?就算要办事也得等我和祁兄把酒喝完了再去啊……”钟丰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屋外传了进来。
祁梧栖轻笑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向外走去。
靠在房门前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苍白的脸颊在月光的清辉下,隐隐泛着冰凉的光泽。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青录便会封王出宫。
封王……
祁梧栖忍不住哼笑出声。
一旦封王,那这大应也算是彻彻底底的乱了,大应一乱,那些附属国也会乘机作乱,然后那南边的倭奴,北边的戎狄也会乱,于是天下大乱。
乱点也好,乱了,他才能从中做手脚。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祁梧栖偏着脑袋循声望去,模糊的双眼看着某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梧栖。”来人在他面前站定。
“赫谷主啊……”祁梧栖眯着眼扶着门侧晃晃悠悠的想要站直身体。赫毓伸手去扶,哪知道还未碰到,便被祁梧栖的冷眼言语止住了动作。
“别碰我。”祁梧栖不喜被人碰触,即便是醉了,处于本能,他依旧能做出反应。
赫毓皱着眉头与他对视半响,最后只得无奈的道:“我叫宝蛋扶你回房歇息。”不等祁梧栖反应,赫毓转身便走。
不稍一会儿,宝蛋便喘着气从外跑了进来。
“公子?公子?”
此时祁梧栖已坐在门槛上靠着门睡着了。
“他睡了。”是赫毓。
“那……那怎么办?”
赫毓沉默半响,最终蹲下身子小心的将熟睡中的祁梧栖揽入怀里后将人抱了起来。
最近更新
钟丰游先是送了祁梧栖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邸,后又差人为他送来一万两黄金,一万两现银作为日常开销。
祁梧栖并非清高之人,知晓这是钟丰游收买人心的手段,是而他寻思片刻后便心安理得的收下。
大应朝一百三六年十月初三,祁梧栖的囤货计划就此展开。
钟丰游依旧是一身水蓝色的唱袍子,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茶盖歪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轻轻摩擦着,那双充满算计的桃花眼儿却是一直盯着正上方低头查账的祁梧栖。
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如此这般已过了一柱香有余,直到祁梧栖放下手中的狼毫去拿别另一个账本,钟丰游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道:“你最近在忙何时?”
祁梧栖挑了一下眉头,随即干脆将面前的账本一推,一只手肘放在空出来的桌案上,闲暇而坐,“钟阁主你是在明知故问?”
此话一出,钟丰游顿时明白自己被人算计了。低头呷了一口茶,抬头,“看来你是就有所准备了。”
“我若想瞒你,又怎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祁梧栖有一双温润的眼,在说话时,那双眼便等于他的第二张脸第二张嘴,流出的三分调侃三分笑意让人分不出他的话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古明阁就好比京都的朝廷,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精于算计的野心家?是而弱不示弱,强不恃强便成了他在此处的为人之道。即便是面对钟丰游,祁梧栖也是不示弱不逞强。
钟丰游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扯嘴笑道:“你何须费心费力的引我注意?你虽进入古明阁的时间不长可也终归是我古明阁的人,钟某乃善良好与之辈,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真是没脸没皮!这话换做他人来说定然不会有所反应,然而此话偏偏出自古明阁钟大阁主口中,即便是淡定如斯的祁梧栖也有将隔夜饭吐出来的冲动。明知他是故意恶心他,可对双他的那双充笑眼时,他又将心里的股子恶气生生的压下。
前些天他与大账房喝茶聊天,聊着聊着便聊到了钟丰游的身上。大账房说钟丰游在未坐上阁主之前的性子并非如此。老阁主有两个嫡子和四个庶子。钟丰游和他的大哥是嫡子,两人同父同母自小感情甚好,钟丰游不想与他的大哥争便敛尽锋芒,人前人后总是表现出一副温吞闷相。
阁主本就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他养出来的儿子自是得了他的真传,四个庶出不愿甘居人下,便在钟丰游年满十五岁那一年上演了一场狗血的夺嫡大剧。夺嫡大剧落幕时,钟家两嫡四庶只剩下一嫡一庶,而老阁主便在那次钟家家变中不幸身亡。
兄弟相残,父子相残,何其惨烈?古明阁也因钟家的家变为之动乱。
钟丰游携着母亲外逃,可他的庶兄却不愿放过对他们母子便一路追杀。钟丰游和他的母亲在渡江之时被其追上,钟母知晓两人无路可逃,便拉着钟丰游直接跳入了滔滔江水之中。被人持刀而杀绝无生还机会,而跳入江水之中,那便是九死一生……九死一生,至少还有生的希望。
半年后钟丰游带着赫毓回来了。险些丢了命的钟丰游不再韬光隐晦避其锋芒。钟丰游手段的狠辣尤甚老阁主,他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庶兄杀庶母,至此钟家只剩下他一个嫡出。他接手古明阁后,似杀红了眼一般,效忠过他庶兄之人,杀!谁忤逆他,杀!谁不忠,杀!强悍的手段一出,顿时镇住了古明阁上上下下。至此之后,所有人都不敢对钟丰游不敬。之后的几年,钟丰游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古明阁身上,古明阁有如今的规模,如今的能人异士,便是钟丰游这十年来的努力。
成了江湖人士最为忌讳的几件事里,钟家的那场家变便是其中之一,而古明阁的钟丰游,便是他们最为忌讳的人。
四年前钟丰游被赫毓绑走了一段时间,待他回来后,那满身的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钟丰游狠辣的印象让人太过深刻,即便转了性子,也无人敢去探究。
那位账房先生之所以敢对祁梧栖提起这事,完全是因为钟丰游授意。钟丰游就是这么无耻,为了镇住古明阁的新人,为人懒惰的他干脆让人将以前的事说给新来之人听。至于效果……至今无人敢去挑战他的威严。
这天下间,潜龙雏凤何其多,想要上位之人不在少数,可要上位哪有那么容易?大致皇家,小致小门小户,这般的夺位之争实在是太多,祁梧栖一脸平淡的听完后除了在心里叹了一声,便再无他想。
钟丰游虽在笑,可他却在他的眼底探出了一丝丝的没有人气的死寂。在这般情况下他那有心思与他争锋相对?
钟丰游嬉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梧栖为何如此看我?难不成,你看上我了?”
这人,真真是想恶心死他。祁梧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扬唇淡淡一笑。
钟丰游猛的往椅子里一缩,掐着喉咙【惊慌失措】的大叫起来,“哎呀,奴家不爱蓝颜爱红颜,祁大爷,你放过奴家吧。”
“……”祁梧栖再也忍不住,拿起一旁的羊脂玉杯便狠狠地向他砸去,“不说正事就滚。”
祁梧栖暴躁了,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当今天下唯有应青录。他到底是造了那般的孽,一个应青录就够了,如今又来一个钟丰游!
钟丰游知他真怒了,于是赶紧将刚才接住的羊脂玉杯还回祁梧栖的面前,随后又乖乖的坐了回去。人的劣根性使然,自他和祁梧栖相识后,祁梧栖便一直是一副表情,是而他成天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将他惹怒。如今见祁梧栖真怒了,钟丰游也就满意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祁梧栖发起怒来,竟与他大哥有三分相似,于是人也不自觉的焉了。
祁梧栖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已息了怒气,“皇帝一立太子,朝廷内部肯定会有所变化,不知钟阁主对此有何打算?”
钟丰游眼底波动流转,“皇帝立不立太子与我何干?”
祁梧栖轻笑一声,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后便往前一推。
钟丰游起身走到到桌案前垂眸一看,脸色突变。
一支沾了墨汁的笔将字涂抹,“比起朝廷来,古明阁不过是贱业微人,若是信得过梧栖,那钟阁主可否听我一言?”祁梧栖的声音飘逸如风。
钟丰游看着纸上的黑墨定了定神,“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祁梧栖与他对视良久,半响之后眉眼一弯,“好。”说着,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太子立三,地怒在西,战乱在南】。
钟丰游以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他。
“一个月后钟阁主自会辨其真伪。”祁梧栖斯里慢条的将那写个字从纸上撕下放入口中吞进肚里。“至于其他的话……待那时再说吧。”
大应朝一百三十六年十一月初八,大应皇帝应永乾昭告天下册立三皇子应智祥为皇太子,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大应朝一百三十六年十一月十七,大应黔沥地动,兵民死伤惨重,民不聊生。
大应朝一百三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镇南大将军不幸战亡,副将鸿滔带兵临阵脱逃,倭奴疯狂屠城,城内百姓无一生还。
……
手中之笔起起落落,却终究不过三两行。
那些信,青录可有收到?寄出去六七封,总能收到一封吧?
见宝蛋端着糕点进来,将糕点放好后走到祁梧栖的身边唤了声公子。
祁梧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他,“这些天跟着郎管事可有学到些什么?”
宝蛋撇撇嘴,“郎叔叔让小六哥教我拳脚功夫,小六哥就天天让我扎马,公子你看我的腿,现在都还僵着呢。”话刚落,他的头额便被人敲了一下。“公子!”
祁梧栖捏了捏他的脸蛋,“那些武功高强的人那个不是像你这般过来的?人家一扎几十年的都有,你说你才扎几天?”
本想在公子这里寻个安慰,哪知反倒被训了一顿。宝蛋哼哼两声便干脆闭上了嘴。
祁梧栖见他开始耍小性子,于是从盘子里拿了快糕点哄他,“你到古明阁的这些时日都是你郎叔叔在照顾你,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
“过几日便是郎叔叔的生辰?”宝蛋兴奋的插嘴。
“真是越发地没了规矩。”
“……”宝蛋见祁梧栖略有些不悦,便又乖乖的闭上了嘴。
祁梧栖见他乖了,这才又开了口,“要送什么礼你自己好生想想,银子若是不够便去找冯管家。”
宝蛋咬着唇点头。
祁梧栖被他这委委屈屈的摸样逗笑了,“你啊。”伸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下,“宝蛋,你的大母还在曲芜等你回去,所以你不能长久跟着我。白天跟着你郎叔叔学做事时多动动脑子,你郎叔叔的才能啊可是你家公子我都比不上的。”
宝蛋将脸闷在他的怀里不吭声。
祁梧栖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听到我说的了吗?”
“我不想离开公子。”宝蛋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
祁梧栖见眸子里含着泪花的模样,心里顿时柔了几分。“百事孝为先,万事孝为首。纵有千般不舍,你的大母才是最重要的。”
宝蛋是个明事理的,见祁梧栖这么温言温语,也只能含着泪点了头。
最近更新
在没有计算器,没有很好的心算能力下,那么算盘便是最好最快的算术工具。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生两世,祁梧栖都不会算盘。大账房见他是一个管账的人才,便也没说什么,私底下也给他差了一个会打算盘的小童来助他。祁梧栖是一个好学之人,既然在做事,他便不愿留下话柄给人家,是而一有空他便跟人学着打算盘。算盘有口诀和指法,一个月下来,他已能熟练的拨动算珠开始自行算术。这算盘打熟练了,在加减法上,祁梧栖便发现这打算盘比后世的计算器要快些。
古明阁经营路数极广,吃喝嫖赌,材米油盐,药材,木料,铁矿都有涉及,虽谈不上垄断,但却胜在路数广。祁梧栖这些时日一直呆在账房,他发现古明阁所经营的那些物引【注:产地或工厂】和铺子大多数都是披了马甲,只有小部分的铺子挂了古明阁的商号。为此祁梧栖对钟丰游便多了一个评价――奇才。
鸡蛋不放一个篮子里是后世投资界的一句至理名言,想不到在此时就已经有人明白。是而祁梧栖很想对钟丰游问一句:你也是从后世穿越回来的吧?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反倒衬托出屋子内的安静,当钟丰游和赫毓走进屋子里时,便见祁梧栖心无旁骛的一手打算盘一手拿笔低头忙碌。
“左手打算盘,右手记账,打的还是穿梭法,梧栖能耐啊。”
祁梧栖停下拨动算盘的手指抬起头,“不值一提。”古明阁有十位小账房,一位大账房,那十一位个个能将算盘打得出神入化,祁梧栖与他们比起来,正如他说的,不值一提。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三人相携来到钟丰游的内院,遣走了所有仆人后,钟丰游便直接开了口。
“古明阁是我爹一生的心血,为它,我也付出了近十年的心力……我不甘心。”
“换做是我,我亦不甘。可人要懂得审时度势,知进知退,保全实力。”祁梧栖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境?若说他没有来这古明阁,以他不爱管闲事的性子定然装作不知,可他现在已投身古明阁,且要古明阁助他一臂之力,在这等情形之下,他又怎会冷眼旁观。
钟丰游低下头沉默片刻,再抬头时,眼中的萧杀之气倾泻而出,“区区一个太子,取他性命又有何难。”
祁梧栖心里一突,“不可。”
“为何不可?”
面对钟丰游的咄咄逼人,祁梧栖皱着眉厉声道:“皇宫之内高手众多,侍卫如云,你倒那些人都是吃干饭的不成?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容易,只怕这大应朝早就改朝换代歹人当道。”
钟丰游红着眼一掌拍在边上的茶桌上,“你竟敢拐着弯骂本阁主歹人?”
祁梧栖收了脸上的厉色一脸淡漠的看着钟丰游,交握的膝盖上的手在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足见他已在暴怒的边缘。
在这个年代,当面拍桌便是打人脸面,他祁梧栖还没有忍下这口气的修为。有心提点却得到这般结果,是他祁梧栖贱还是他钟丰游不知好歹?罢了,他祁梧栖何德何能能让钟大阁主改变主意?
想到这里,祁梧栖缓缓的松开手站起身来,“既然阁主你有了注意,那祁梧栖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完便干脆转身走人。
“梧栖。”一直未曾开口的赫毓突然出声。
祁梧栖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赫毓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后,随即起身走到钟丰游的面前,“去给梧栖赔不是。”
钟丰游在祁梧栖起身的瞬间就已经醒过神来,察觉自己失礼,想要开口留人却拉不下面子。
钟丰游最怕他的结拜大哥赫毓,此时赫毓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他,那又哪里坐得住?小心翼翼的将屁/股下的椅子往后挪了挪,待两人拉开些距离,他才快速起身走到祁梧栖的面前。“梧栖……”
“行了。”祁梧栖出声打断。
祁梧栖和钟丰游相识不久,可到底相处了几个月,两人的关系也因为时间的拉长日渐浓厚,若是真让钟丰游放下面子给祁梧栖赔了不是,只怕两人之间会生出芥蒂与隔阂来。祁梧栖虽然气他,可是却也不得不忍下这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往后的事需要钟丰游相助,若是这时将他得罪,后面的事便会难办许多。
钟丰游见祁梧栖脸上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三人重新归位。
祁梧栖看着钟丰游叹了一口气,“梧栖所批之言已一一应验,若是钟阁主还不信……”
“我信。”钟丰游将话打断,“我想问一句【太子方立,祸至古明】是为何意?”从这八个字里,他只琢磨出若是古明出事定与太子有关,可他却想不通的便是太子为何会对古明下手。
“刚立下太子不足一月便发生了地动和战乱,不管是朝中的官员还是黎民百姓都会认为这是不吉之兆,太子地位动摇,为了稳住地位,太子定会在这期间有所动作。地动,战乱,哪一样不需要银子和粮草去顶住?太子场册封大典就耗费了上百万的银子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