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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孕钓金龟 作者:熙辽
段时间,他一直尝试着联系前世母亲罗清怡,却始终联系不上,心里有些担忧。
他先是养伤、接着补课,一直腾不出时间来前往舒山市寻找前世母亲。
如今,能够在高一开学前夕了却心事,他岂有不高兴的?
郑一鸣这人看着干练,做事也确实是滴水不漏。
见陆怀进愿意前往j省,他当即开车送对方去四九城国际机场。
机票已经事先订好,手机、现金、银行卡、行李等也都事先准备好了。
陆怀进一到机场便可办理登记手续,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坐上了飞往j省省会城市金宁市的飞机。
当飞机沐浴着夕阳余晖腾空而起时,他还在感叹郑一鸣真是个高效全能复合型人才。
当晚8点,陆怀进在金宁国际机场见到了前来接机的魁梧男子黄大勇。
这人非常健谈,一上来便和陆怀进称兄道弟。
他与从不多话的郑一鸣完全相反,却和对方是关系极铁的战友。
从黄大勇这里,陆怀进知道了其貌不扬的郑一鸣竟然是特战部队里最牛的散打高手、最优秀的射击手,还上过战场,在枪林弹雨之中亲历过生死考验……
一通闲聊下来,陆怀进不得不感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对能够获得郑一鸣这样一个人物效忠的凌子暄更是刮目相看。
金宁市位于长江中下游,素有火炉城市之称。
这里的空气又热又湿,像热气腾腾的蒸笼,比四九城的干热天气让人难以忍受得多。
前世的陆怀进,曾经在全国最顶尖的著名学府之一――金宁大学就读,每逢暑假,必定逃离这座闷热的城市。
如今换了个身份来到金宁市,纵然依旧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他却没有急匆匆地逃开,反而满怀感慨地夜游前世的大学母校。
想到大学4年自己三天两头逃课、过得醉生梦死,他暗暗叹息前世的自己实在是太不懂事。
陆怀进一夜好眠,于第二日清晨出发,跟随黄大勇前往位于舒山市郊县的拘留所,见到了满头白发的沈泽洋。
他凝视着骤然苍老了二十岁的前世父亲,想到如今的沈家可谓家破人亡,不由得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沈泽洋已经知道自己能有贵人相助是因为眼前这孩子从中斡旋,想到这份恩情的根源来自于已经过世的儿子,他心痛难当,禁不住老泪纵横。
曾经的父子,如今隔着桌子各自落泪,前者不知后者的真实身份,后者有口难言,只能选择缄默。
相逢对面不相识,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何其悲哀!
当工作人员提醒探视时间快到了时,陆怀进连忙抬起胳膊胡乱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哑着嗓子说道:“沈叔叔,请你一定要配合先生的安排,争取宽大处理。相信沈大哥在天上也是这么期望的。”
沈泽洋点了点头,草草用袖子擦了把脸,起身向陆怀进深深鞠躬。
陆怀进连忙上前扶起沈泽洋,流着泪说道:“叔叔,你是沈大哥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儿子为爸爸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别跟我见外!”
沈泽洋感动不已,伸手紧紧抱住陆怀进,哭泣道:“好儿子,爸爸一定会争取尽早出来,等着我!”
陆怀进用尽全身力气拥抱沈泽洋,边哭边说:“我每年都会来看你,我等你,你好好保重身体!”
沈泽洋连连点头,泪如雨下。
出了拘留所,哭肿双眼的陆怀进被外面火一般热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他遮挡着眼睛上了车,见黄大勇递过来一个冰袋,顿觉非常不好意思。
黄大勇看出陆怀进的不自在,安慰道:“你知道哥为什么跟你称兄道弟、说那么多从不对别人说的话吗?因为哥最看重讲义气、重恩情的人。一鸣那小子也是因为欣赏你这一点,才会劳我大驾来陪你。你可别小瞧哥,哥在这块地头上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陆怀进这才明白黄大勇的自来熟还有如此缘由,也知道黄大勇这是在慰藉自己,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他丢下冰袋,紧紧握住黄大勇的手,感激道:“哥,谢谢你!”
”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黄大勇笑道,”赶紧冰敷一下,变回先前的小帅哥l',陆怀进笑着应了一声,倚靠在汽车后座上冷敷眼睛。
☆、第4章 破冰
黄大勇开动越野车,赶向位于舒山市市区的罗清怡的住处。
见罗清怡没有住在原来的家中,而是住在一个陌生的小区里,陆怀进猜测她这是为了躲避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心中一阵酸楚。
他拎着昨晚在金宁商场买的雅诗兰黛护肤套装礼盒摁响门铃,对隔着门缝警惕地往外看的罗清怡表明身份。
得知陆怀进是沈永平生前好友,罗清怡顿时红了眼圈。
她解开门上的防盗链,邀请陆怀进进屋。
陆怀进放下礼盒,语气亲切地说道:“阿姨,我以前见沈大哥给您买过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就给您带了一盒过来。您用用看这个新出的系列,要是觉得好,我以后就还给您买这套。”
罗清怡怔怔地望着茶几上那包装精美的礼盒,想起宝贝儿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自己买护肤品,今后却再也不可能了,禁不住悲从中来、落泪如雨。
陆怀进拿起茶几上的餐巾纸盒递给罗清怡,郑重其事地说道:“沈大哥托梦给我,让我给您当儿子,代替他照顾您。您可别嫌弃我。我虽然比不上沈大哥,但是会努力向他看齐。”
罗清怡愣了一会儿,抽出纸巾擦掉泪水,吸着鼻子问:“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让您好好保养身体,等叔叔过两年出来了,你们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罗清怡脸色一冷,语气决绝地说道:“不可能!我已经决定向法院起诉离婚了!”
陆怀进想起沈泽洋在外面包养情妇,暗叹一向严肃的老头子竟然也会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时候。
当初沈泽洋被捕、此事曝光后,罗清怡就哭闹着要离婚,被前世的他极力劝阻。
如今,前世的他已经化成灰进了坟墓,现在的他如何还有立场劝慰罗清怡?
“阿姨,我觉得,人都会有一时糊涂犯错的时候。只要他能改,就是好样的。叔叔现在处境艰难,您要是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他,还对他不离不弃,他从今以后一定会对您死心塌地,不会再受女/色/诱惑。”陆怀进诚恳地说道。
“你们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就此分开实在是可惜。您离了婚,一时之间又到哪儿去找合适的伴侣?就算您找到了,您能确保那个男人不会犯此类错误吗?
“您是女人,对男人的劣根性没有深刻的认知。男人半瓶酒下肚,再置身于糜烂的环境下,真的非常容易犯错误。叔叔坐到那个位置,有时候也是为环境所逼。他这次摔得很惨,还被情妇出卖,以后肯定会对女色退避三舍。
“您只要咬牙迈过心里这道坎,就能获得一个无比坚贞的伴侣。这不比再去结识一个陌生的男人强吗?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您跟叔叔在一起这么多年,彼此都知根知底,这样不是更踏实吗?
“我幸运地找到了贵人相助,叔叔不会被关很多年。我陪着您坚持个三五年,叔叔应该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再生个孩子,又是圆满的一家人。
“当然,我只是说说我的想法。阿姨您要是不赞同,我就都听您的。不管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您。我不求别的,只求您身体健康、开开心心,别让沈大哥在天上看得不安心!”
罗清怡边听边掉眼泪,听到最后一句,忽地放声大哭、悲痛欲绝。
陆怀进看着前世母亲苍老的容颜、斑白的头发,心疼得无以复加。
与整天在外工作、应酬的父亲相比,他与母亲更加亲近。
不过,自从上了大学、有了同性床伴后,他怕被家里发现,跟母亲便不常亲近了。
如今,受到身份限制,他就算想要多陪陪罗清怡,罗清怡也不一定愿意接受。
就算她接受了,到底不可能真的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不管怎样,没有直系血缘关系,总归是隔了一层。
罗清怡大哭一场,将连日以来憋在心间的抑郁之气发泄了大半,心情舒畅了不少。
她留陆怀进一起吃午饭,相约下午去西天寺墓园给沈永平扫墓。
罗清怡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几杯陆怀进从空间里引出来的湖水,又与陆怀进聊得极为投缘。
出门前,她用上了陆怀进带来的护肤套装,还在陆怀进的建议下穿上了青花瓷连衣裙,整个人显得容光焕发。
二人去花店买了一束鲜嫩欲滴的白玫瑰,乘坐黄大勇开来的越野车,前往位于郊区山上的西天寺墓园。
墓园松柏林立、环境幽静,一派肃穆景象。
罗清怡放下白玫瑰,扶着沈永平的墓碑低声呢喃。
“儿子,妈一直盼着梦见你,你怎么一直不来,反而托梦给小陆?小陆是个好孩子,妈很喜欢。但是,他再好,也不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妈的心肝宝贝。妈想你,真的好想你!”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扑簌而下。
陆怀进现在的耳力很好,将罗清怡的话都听清了。
他心疼地看着默默垂泪的罗清怡,真想将身份之谜和盘托出,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因为这事太过惊世骇俗而没敢开口。
墨汁一般的乌云从天边快速卷过来,黑沉沉地压在头顶。
先前的艳阳天,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
陆怀进抬头看了看天,估计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忙提醒罗清怡离开。
罗清怡恋恋不舍地向沈永平的墓碑道别,跟随陆怀进下山。
天色越来越黑,巨大的闪电划破黑色幕布一般的天空。
轰隆隆的雷声,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
陆怀进一把抓住罗清怡的手,牵着她在山路上飞快地奔跑。
二人紧赶慢赶跑到停在停车场的越野车前,豆大的雨点已经密集地砸落下来。
陆怀进连忙拉开车门,催促罗清怡上车。
他刚钻进车关上车门,天空突然跟破了个大洞似的,下起了瀑布一般的暴雨。
罗清怡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睛一直盯着车窗玻璃上哗哗而下的瀑布,暗暗庆幸下山及时。
回想起刚才被陆怀进牵着手一路飞奔的情景,她忽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她的宝贝儿子,真的给她送来了一个很好的儿子。
陆怀进见罗清怡恢复了正常呼吸,拿起刚才从车载小冰柜里拿出来的矿泉水,递到对方面前。
“阿姨,您喝点水。”
罗清怡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缓解了一下口腔、喉咙的干渴状态。
她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小陆,以后,你跟你哥一样,都叫我‘妈’吧。”
陆怀进眼睛一亮,立即响亮地喊了一声“妈”,还扑到罗清怡身上撒起娇来。
“妈,哥说你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你也给我做一份呗。他以前老馋我。”
罗清怡开心地笑了起来,爱抚着陆怀进的后背笑道:“好!妈一会儿回家就去买排骨,晚上给你做一大盆糖醋排骨。”
说着,她转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黄大勇,亲切地说道:“小黄,今天辛苦你了。一会儿跟我们上楼,在家里吃个便饭。”
黄大勇礼貌地婉言谢绝,后来在陆怀进的一再热情邀请之下答应了下来。
罗清怡新认了个贴心的儿子,心情非常好,厨艺也大放异彩。
陆怀进一边大口吃菜、一边连连称赞,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说的话儿直接能甜到罗清怡的心里头去。
黄大勇知道陆怀进的情况,见对方为了已经过世的恩人的父母如此尽心尽力,觉得这孩子真是心地纯善、质朴可亲,心中大为赞赏,更生亲近之意。
吃完晚饭,陆怀进吩咐黄大勇先回宾馆,陪着罗清怡刷锅洗碗、喝茶聊天。
罗清怡搬出一大摞相册,与陆怀进一起翻看沈永平从小到大积累下来的数百张照片。
她对每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地点等等都了如指掌,说着说着就会笑起来,或者哭起来。
陆怀进耐心地陪着罗清怡回忆往昔,也是时而欢笑、时而落泪。
前世的他忙于玩乐,可从来没有这份闲心陪伴母亲。
如今,能够有机会弥补前世的过失,他对被他占据了身体的本尊越发地感激起来。
晚上9点半,陆怀进不得不起身告辞。
他与罗清怡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约好以后每周六晚8点互通电话。
他劝阻了罗清怡出门相送的念头,独自下楼离开。
晚风拂面,带来些许清凉、阵阵花香。
夜空清澈如洗,皎洁的月光透过林荫道两侧茂密的枝叶洒落下来,仿佛散落了一地的碎银。
陆怀进步伐轻快地走出小区,心情像欢乐的蒲公英一般随风飞扬。
他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开往月亮湾小区,打算去沈永平名下的公寓看看。
因为他有丢三落四的毛病,总会落了钥匙,所以,他在公寓楼下的花坛里藏了一把备用钥匙。
前世的行动,倒为现在的他提供了方便。
陆怀进顺利拿到备用钥匙,动作轻快地爬上6楼,开门进屋。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玄关处的灯,拉开鞋柜找了双亚麻拖鞋更换。
见屋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的好心情也跟着灰暗起来。
这套公寓,是前世的他在去世前半年买下、新装修好的,家里没人知道。
公寓的装修风格完全依照乔明军的喜好,各个房间都摆放着他与乔明军的合影,卧室墙上还挂着一张他特意拿到外地影楼去放大成真人比例的二人的合影。
这张合影,是去年秋天,沈永平与乔明军一起前往教堂参加一位朋友的婚礼时拍摄的。
湛蓝的天空、明媚的阳光、神圣的教堂,一对帅哥并肩而立,冲着镜头绽放笑身着白色晚礼服的是沈永平,明眸皓齿、玉树临风;身着黑色晚礼服的是弄明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夕o颜军
☆、第5章 曝光
沈永平私心里把这幅照片当成二人的结婚照,偷偷摸摸地拿着u盘跑到金宁市的一家知名影楼放大照片、定制相框,后来又美滋滋地亲手把相框挂到墙上。
他还在金宁市的一家知名珠宝店定制了一对男士钻戒,让店家在圈里刻了二人姓名的首字母。
可惜啊,钻戒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家里就出事了,而乔明军变成了他的首号怀疑对象。
陆怀进打开卧室的吊灯,立在比自己还要高的巨大相框前,伸手摸了摸笑得阳光灿烂的沈永平的脸,嘲笑道:“这世上,没有比你更蠢的蠢蛋!”
他转身走向正对着相框的宽大木床,搬开雕花床头柜,蹲下身开启嵌在墙里的保险柜。
发现保险柜里空无一物,他呆了一下,忽地怒从心头起。
他箭步冲到相框前,一拳砸上乔明军的脸,吼道:“王八蛋!竟敢偷我的东西?还我戒指!”
“沈永平?”
充满金属质感的嗓音毫无预兆地响起,陆怀进只觉后背一阵阴风扫过,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反扭着胳膊死死抵在墙上。
一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掐上陆怀进的下巴,将他的脸强行扭向光源。
陆怀进抬眼看向偷袭者,惊讶地发现对方竟是乔明军。
他暗叫糟糕,脑子高速运转,急切地寻找应对策略。
乔明军细细摸索了一遍陆怀进的脸,又盯着地上的影子看了看,英气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他逼视着陆怀进的眼睛,沉声问道:“你整容了?”
陆怀进嗤笑一声,讥讽道:“乔先生,你脑壳坏了?这种蠢话也能说得出来?以你的本事,难道还不能确认沈永平已经被车撞死?你这是做贼心虚,怕他会变成厉鬼来找你索命吧?”
乔明军脸色一沉,用力扭曲陆怀进的胳膊,质问道:“你刚才分明说了‘竟敢偷我的东西?还我戒指!’还敢抵赖?”
陆怀进咬牙忍耐着胳膊传来的剧痛,愤恨地说道:“我是永平的密友,关系好得不分彼此。他的,就是我的。你偷了他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
“强词夺理!”乔明军厉声呵斥,“我从来没听永平提起过你这号人物。朋友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连保险箱密码都知道。承认吧,你就是沈永平!”
“我跟他的关系,就是好到连密码都知道的程度。你管得着吗?你以为你是他的知心哥哥啊?他什么都跟你说?”陆怀进嘲讽道,“你不过是他的众多床伴之一而已,别太自以为是!”
乔明军冷着脸拉出掩在藏青色t恤衫领子里的黑色牛皮绳,现出挂在上面的一对男士钻戒,讥诮道:“原来,你有给每个床伴送钻戒的癖好?你是不是跟每个床伴都去教堂拍照,然后放大了挂到墙上?你还会按照每个床伴的品味买房装修?”
见自己的隐秘心思被乔明军一一揭穿,这对寄予了无数浪漫憧憬的钻戒又被乔明军拿来作为反驳自己的证据,陆怀进恼羞成怒。
“你脑子有病啊?有病就去治,别在这儿发疯!放开我!”
“理屈辞穷的时候就发火,以嚣张的姿态掩饰自己的无措。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性格一模一样的人。”
乔明军目光锐利地盯着陆怀进,一针见血。
陆怀进真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有这等性格弱点。
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儿,真是不好受!
一想到前世的自己不管想什么、做什么,都能被乔明军的火眼金睛看穿,他就感到自己从外到里、从身到心都无所遁形。
他羞愤至极,浑身上下的血液猛然涌向大脑。
陆怀进咆哮一声,像只愤怒的雄狮一般狠狠撞向乔明军。
这具身体毕竟多年习武,当它全面爆发时,破坏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乔明军被迫松手退开,全神贯注地应对陆怀进的攻击。
一个训练有素、一个毫无章法,几个回合下来,乔明军又将陆怀进面朝下压制在了地板上。
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直接扯下床单,将拼命挣扎的陆怀进五花大绑。
陆怀进恶狠狠地瞪着乔明军,恨得双眼通红,几乎要渗出血来。
“王八蛋!有本事你弄死我!否则,我见你一回,就杀你一回!”
乔明军跪坐在地板上,目光深幽地凝视着咬牙切齿的陆怀进,轻轻叹了口气。
“永平,你还活着就好。你不知道,当我得知你出车祸时,有多后悔那晚没有把你留下来。幸好今晚遇见了你,我总算能轻装上路了。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以后,我们恐怕都不会再遇到,你好好保重自己,再见!”
乔明军起身解开床单打的结,踩着鞋套向外走去。
见乔明军一再确认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摆脱负罪感,陆怀进只觉兜头一盆冰水浇下,冻了个透心凉。
他绝望地看着乔明军决绝的背影,嘶哑着嗓子吼道:“戒指留下!”
乔明军脚步一滞,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陆怀进翘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目送着乔明军离去,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人一一掏出身体,视线逐渐模糊。
当防盗门关闭的声音传来时,他那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突然仿佛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他维持着被捆的姿势,抬起脑袋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地板,撞得头破血流、哭得声嘶力竭。
他真想一头撞死在地板上,那样,他就再也不会感受到这种整个人完全被掏空的无边痛苦。
乔明军默默伫立在玄关处,被卧室传来的惨烈的撞击声、绝望的哭喊声逼得眼含热泪。
他已经确认过沈永平的尸体,不敢相信沈永平会以另一种形态活在世上。
他刚才言词凿凿地说了那么多,其实心里根本没底。
毕竟,他一向是个清醒、理智的唯物主义者。
如今,就算他有无数疑惑,他也能断定这个陌生少年确实是沈永平了。
当初,见游戏花丛的花花大少沈永平想方设法勾引自己,乔明军心里很反感。
他被缠烦了,想到接近沈永平或许能加快秘密调查进程,索性遂了沈永平的心愿。
说实话,将一向眼高于顶的官二代压在身下狠干,确实很能满足男人的征服欲。
沈永平又是个敢想敢干、特别放得开的主儿,他俩的性生活总是充满激情、无比和谐。
沈永平隔三差五地会向他示爱,他只当这是花花大少的手段,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沈永平去世,他找到其位于月亮湾小区的公寓、打开隐藏在床头柜后的保险箱,他才清楚地知道自己因为一直以来的偏见而错过了什么。
握着那对刻着二人姓名首字母的钻戒,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悔恨的滋味儿。
他拿走了保险箱里的所有东西,将那对钻戒挂在了脖子上,以此作为永恒的纪念。
他每隔几天就会趁着夜色前来公寓静坐,借着黑暗回忆二人亲密相处的时光。
没想到,沈永平竟然会以另一副模样回来,还对他冷嘲热讽、拳打脚踢、痛恨入骨。
他俩的世界相隔太远,中间又横亘着家破人亡的惨剧,他认为,最明智的选择,莫过于永不相见。
可是,面对沈永平这彻心彻肺的惨烈痛苦,他又动摇了。
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现在的心情,真就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不知过了多久,乔明军见卧室没了动静,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查看。
发现陆怀进晕倒在地板上,额头满是鲜血,身上缠着床单,忙小心翼翼地抱起对方,赶往医院。
陆怀进额头缝了8针,一直昏睡不醒。
乔明军拿着从少年身上找出来的身份证,为其办了住院手续。
他坐在病床边,一直借着壁灯昏黄的光芒打量这个头裹纱布、鼻青脸肿的少年。
他已经知道,这孩子名叫陆怀进,现年15岁,家在z省玉环市西铭县新昌镇陆家村。
他想不明白,沈永平那个热情大胆、妖娆多情的灵魂,为何会进入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少年的体内。
陆怀进的灵魂,又去了哪里?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地震动起来,乔明军拿起来一看,见来电显示是“大勇哥”,便抓起手机躲到卫生间去接听电话。
他刚摁下接听键,耳畔便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
“陆小弟,你种在新认的干妈家啦?今晚打算留在那儿睡?罗阿姨虽说是你恩人的老妈,但是,人家风韵犹存,你又血气方刚,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乔明军脑筋一转,立即想明白了这番话的前因后果。
他低声说道:“我是小陆的朋友,他已经在我这儿睡下了。你别担心。等他明早醒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黄大勇一听这话,忙换了一副口吻,礼貌地询问:“请问你是哪位?他没跟我说这边有其他朋友啊。”
“我们也是晚上碰巧遇到的,他一高兴喝多了,没想起来打电话告诉你。他这会儿睡得正香,我就没叫他,擅自接了电话。”乔明军解释道。
“哦,那麻烦你看看他的手机还有没有电,保证他的手机一直开着,方便我联络他。”黄大勇客气地说道。
“好的,你也早点睡吧,晚安。”乔明军应道。
黄大勇道了一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想到陆怀进这小子朋友倒挺多,他笑了笑,安然入睡。
弄明军记下陆怀进的手机号,又将其手机通讯录里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他月各手机调成静音,回到病床边继续守夜。
☆、第6章 无情
早晨,阳光透过拉拢的米色窗帘照进病房,将熟睡的陆怀进笼罩在一片淡金色的光芒之中。
一夜未眠的乔明军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前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开门出去购买早餐。
陆怀进幽幽转醒,只觉头疼欲裂。
发现自己躺在整洁的单人病房里,他回想起昨晚的自虐行径,一下子想到了乔明军。
毫无疑问,送他入院的人必定是乔明军。
这家伙不是走了吗?
怎么又回去了?
陆怀进心情烦乱,急忙下床更换衣物、拿上东西,又扯掉包裹着脑袋的纱布,急急匆匆地逃离医院。
乔明军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回到病房时,发现人去房空,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他想要出门去追,转念想到二人之间的重重矛盾,又无奈地放弃了。
他在病房中呆立良久,自胸腔深处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陆怀进乘坐出租车赶到黄大勇下榻的宾馆,敲响其所在标准间的房门。
黄大勇打开房门,见陆怀进面部青肿、额头右侧有道三四厘米长的伤口,吓了一跳。
“哎?你什么时候磕的?昨晚替你接电话的那个人没提这事啊!”
陆怀进脸色一僵,连忙掏出手机查看通话记录。
见午夜12点有一通黄大勇打来的电话,他语气僵硬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说你们晚上碰巧遇上,你喝多了,在他那儿睡下了。”黄大勇说道,“你这是喝醉酒摔的吧?”
陆怀进暗自冷笑,应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早上醒来时就发现破相了。看来,醉酒果真误事,以后得少喝点。哥,你也别仗着海量多喝酒,尤其不能醉酒驾车。”
黄大勇知道陆怀进这是因沈永平醉驾出车祸一事落下了心理阴影,连忙保证绝不酒后驾车。
他拉着陆怀进到窗边太阳底下查看了一下伤情,建议陆怀进裹上纱布。
陆怀进表示自己皮糙肉厚,没必要戴着一脑袋纱布出去吓人。
他拨下头发盖住额头,有效地遮挡了伤口。
黄大勇笑称小帅哥大概要破相了,拉着陆怀进前往宾馆餐厅吃早饭。
二人吃完早饭回屋,收拾行李退房。
回程的路上,黄大勇吩咐陆怀进休息养伤,没再像来时那么多话。
陆怀进倚靠着汽车后座闭目养神,脑海里不断闪现昨晚与乔明军相遇的场景,心里头烦躁得几欲爆炸开来。
额头的伤口,有如一把生锈的锯子,来来回回拉扯着他的心,疼得他直想用脑袋去撞车玻璃。
为免影响登机,他一路上坚持冰敷,大量饮用空间里的湖水。
抵达金宁市后,黄大勇见陆怀进的脸恢复了不少,建议对方再休息半天,晚上乘机回四九城。
陆怀进在宾馆的床上躺了半天,临行前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容貌。
抵达金宁国际机场后,黄大勇从后备箱里拿出两套礼盒交给陆怀进,吩咐对方留下其中一套、将另一套交给郑一鸣。
他陪着陆怀进办理登机手续,将对方送到安检口。
临别前,黄大勇用力拥抱了一下陆怀进,不舍地说道:“虽然只有两天时间,哥却真的把你当成亲弟弟一样,你回去后可别忘了哥。”
陆怀进连连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回了黄大勇一个热情的拥抱。
“一日为哥,终身为哥。当弟的,绝不可能忘记哥!哥,你好好保重!”
“哎!”
黄大勇应了一声,轻轻拍了拍陆怀进的后背。
“你好好学习、保重身体,哥有空就去看你。”
二人依依惜别,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就此分开。
黄大勇一直高高挥舞着手臂,直到陆怀进消失在视野之外方才收回手。
他回到车上,给郑一鸣打电话,先是汇报情况,接着说了礼盒的事,然后便交代陆怀进摔破了额头。
郑一鸣埋怨黄大勇没把陆怀进照顾好,黄大勇直呼冤枉。
二人有说有笑地聊了一会儿,一致认同陆怀进是个值得他俩关心照顾的小孩儿。
陆怀进坐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厅,被嘈杂的环境、刺目的阳光、额头的疼痛弄得心烦意乱。
此时此刻,他深刻地体会到自古多情空余恨的含义。
想他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难得纯情一把,却被坑到这种境地。真是残酷的讽刺!
行!
从今以后,便做个无情人,世界也就清净了!
8月31日上午,陆怀进以明辉中学高一年级住校生身份入学报到,入驻男生宿舍101室。
这所学校的学生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贵,只有一小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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