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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死,那就腐啊[修真] 作者:墨锦妤

    时日越来越多,到了最后,他索性在丹房闭关起来。

    沈慕白深深的觉得,他家男神仿佛是一个化学家。炼丹这种事情,就是分析药理,以此加入各种药材。而袁不破要做的,就是将费尽心机搜罗到的各种药材一一放入炼丹炉中,小心的掌控火候,将药材中的杂质去除。

    成千上万的药材投入了炉中。这是一种完全不计较成本的投入,宣布破要的,是各种药材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再经过地火的反复提纯,力求保证药力的清澈醇厚。倒不是袁不破的所谓“爱他,就要给他最好的”的矫情。而是袁不破自己塑造了沈慕白如今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用十五年的时间融合了祖龙血肉,并且承载了祖龙灵魂的躯体会强悍到什么地步。

    若是药力有一丝一毫的温和,或者炼制出的丹药里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纯粹,都可能导致功亏一篑。

    就宛若沈慕白的爱情,若非一开始,就用绝对的暴力击碎他的外壳,戳动他柔软的内心,那么,袁不破就永远没有机会拥有那个人。许或沈慕白对他依旧会是仰望,可是那仰望太过坦荡,不夹杂丝毫的情爱的,单纯把他当做所谓的“男神”去膜拜。可是,袁不破希望的,沈慕白主动的更深层次的碰触,是绝对不可能有的。

    所以,每一次的药物的提炼和精纯,袁不破都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炼丹的时光是清冷而单调的,然而这样繁复的工作,并没有让袁不破对沈慕白有丝毫的冷落。他刻意的,将沈慕白带在了身边。在袁不破掌控炼丹的火候和时机的时候,沈慕白便在用灵力初步处理袁不破需要的药材。

    袁不破私心里,希望沈慕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沈慕白一无所知,而袁不破在爱,哪怕沈慕白还是混沌未开。沈慕白的这种参与,让袁不破觉得,他的爱,并不是他一个人的顾影自怜。

    袁不破很强大,然而,在沈慕白面前,他却意外的脆弱。大概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如此。面对旁人,永远都是勇敢尖锐的样子,而一旦面对自己,就会柔软的一塌糊涂。袁不破将这俗世踩在脚下,却不屑一顾。然而,对沈慕白的所求却到了近乎卑微的地步。

    沈慕白没有说什么。他不知道他家男神是怎么了。袁不破的过去不可忆,他的未来不可追。沈慕白知道,自己错过了袁不破的很长根本的岁月。然而,对于袁不破,他选择了相信。沈慕白知道,自己对人性的把握很是单薄,毕竟,谁也不能要求一个宅男变成心机帝的。

    沈慕白觉得,自己实在不够聪明,索性,在和袁不破相处的过程中,他便也不愿耗费什么心机。就,将一切交给袁不破掌控。他在袁不破划定的范围中用尽自己全部力气的去爱,毫无保留,也不后悔。

    谁走能说,这不是一种爱情呢?

    丹药这种东西,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袁不破炼制醒世,耗费了足足半年有余的时光。当袁不破从储物空间中取出幻灵草,沈慕白默契的并指为刀,将幻灵草的根茎切割下来。手指上凝结了冰凉的灵力,在切断幻灵草的那一刻,就将创口冰冻起来,同时,也密封住了飞速逸散的灵力。

    隔空取过切好的幻灵草的根部,袁不破从心口引出一团冰蓝色的火焰。沈慕白看到那一团火焰,神色骤然严肃了起来。他如何不知道,袁不破动用的,绝非寻常火焰。和这一团火焰比起来,平素袁不破炼丹用的地心之火简直不值一提。

    这是,袁不破的本命心火。

    沈慕白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他的心口,也同样有些这样的一团火焰。沈慕白周身温暖,心火的作用也就不甚明显,然而袁不破仿佛天生就是冰冷的体温,少了心火的支撑,沈慕白甚至可以看见,袁不破的身上冻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袁不破绝白的脸上,覆上了一层冰蓝色。然而,他的手下动作不停,将幻灵草的根茎飞速的投入这团心火之中。

    心火随着袁不破的手势变化形状,反复炙烤着幻灵草。可是,幻灵草看起来和草木无异,真正投入火中的时候,却仿佛带上了金属的质感。不到没有燃成灰烬,反而随着袁不破控制着火势的加大,而融化成了流动着的碧绿液体。

    袁不破此刻一心二用,将制备好的各色药粉依次混合,然后小心的倒入心火之中的碧绿液体中。

    药粉和药液的融合并不轻易,对火候的要求尤为严苛。袁不破目不转睛的盯着火中的变化,投入药粉的手却非常的稳,一丝错也无。药庐中泛起了清冷的药香,清苦的香气有些凉意,苦涩,却并不是不能容忍。

    沈慕白嗅着这一点药香,整个人却仿佛比袁不破还要紧张。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袁不破的动作,静音等待他成功的那一刻。

    沈慕白有自己的任务。他要应对的,是丹劫。

    炼丹的人都知道,但凡有惊天动地的丹药出世,随之而来的,必定是丹劫。丹药的品质越好,功效越是逆天,降下的丹劫就越是恐怖。醒世至今只有一枚,相传它的丹劫相当于修士的飞升劫。

    袁不破再是强悍,抽取心火之后,都会修为跌损,所以,应劫的任务,就交到了沈慕白身上。若说天道妄图消灭一切超出他掌控的东西,那么,他最想要消灭的,一定就是袁不破。一道让天道找到了合适的时机,袁不破相信,他不会对自己有丝毫手软。袁不破知道,沈慕白修为不逊于任何人,但是,他的半身太年轻了。在此之前,沈慕白甚至没有亲自渡劫过,也就不用提什么经验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一抹微笑中,是无限的自傲。玄字辈的师兄弟四人,曾经提出过要为袁不破护法,却被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于亲自养大的四个土地,袁不破额态度,仍旧是,不相信。不是不相信他们的忠诚,而是不相信他们的力量。

    在他力量无限强大的时候,的确无所谓。然而袁不破知道,自己在炼丹成功之后,会变得多虚弱。这种虚弱的状态下,对待心有不轨的人固然足够,可是,要和这天地抗争,却显得力不从心了。那个时候,为他护法的人,将要独自面对天道。玄字辈的师兄弟四人,支撑起了号称修仙界第一门的青云宗,在修真者之间诚然是各中翘楚,然而,让他们以四人之力,对抗天道,终归是太过勉强了。

    所以,袁不破选定的护法之人,是沈慕白。其实,这并不仅仅是袁不破的选择,而是一种必然。沈慕白已经不是那个初到此间,处处仰仗着袁不破的男子。对于这段注定携手走过的感情,他有着自己的承担。

    纵使是女子,面对爱人有难的时候,尚且能够挺身而出,何况,沈慕白到底是一个男子。纵使有的时候,会因为性子里的温柔而带上一些处事的绵软,可是,在是非和情理面前,他从来不曾含糊。

    沈慕白知道,自家男神一直缺少一种被爱的安全感,对此,他感觉遗憾而费解。转而,却努力做到更好。他一直在不断的告诉着袁不破,他也在爱,袁不破并不是一个人。就譬如这一次,沈慕白不知道袁不破到底在做什么,但是隐隐觉得,是和自己有关,于是,他选择了配合和相信。

    当袁不破将掌心冰蓝色的火焰收回胸口,一道惊雷应声落下。往日的丹劫都是冲着炼丹炉去的,可是醒世不同。醒世没有炼丹炉,成品的丹药就被袁不破托在掌心,泛着玄紫的光芒。

    沈慕白瞳孔一缩,他清楚的看到,那道劈山裂石的雷冲着袁不破直劈而下。这样险峻的时刻,沈慕白反而冷静了下来。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缩地成寸,不在话下。然而,沈慕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极致的增加自己的速度。

    不足瞬息,沈慕白就挡在了袁不破面前。袁不破已经席地而坐,调息了起来。沈慕白恰然挡在他的身前,抬手迎上第一道雷劫。他不需要任何法器,毕竟,这个时间。哪有什么法器比祖龙的皮肤更强韧的东西么?

    周身的灵力暴涨开来,将袁不破周密的护卫了起来。沈慕白在指尖凝结了冰凉的灵力,在雷劈下的瞬间冻住它。当灵力运转到臻境,便没有什么冻结不了的事物。袁不破的灵力偏向于冰雪,沈慕白和他一脉相承。

    当沈慕白的指尖碰触到雷电的一刹那,饶是他一向温柔宽厚,眸中也不由带出几分冷意。

    何以至此。

    在沈慕白接触到雷的那一刻,就觉出了一股磅礴的威压。这威压来自于天地,是有妖孽出世,天道才会降下的天罚。而如今,这样严厉险峻的威压,竟来对付一位小小的丹药,怎么看,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身气势暴涨,沈慕白褪去了惯有的温柔,手段也越发冷峻凌利了起来。苍天在上,我自敬畏。然而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伤害我所爱之人,却是妄想!

    将最后一丝对天道的敬畏泯灭,沈慕白应对起丹劫越发轻松了起来。

    袁不破被沈慕白严密的护在身后,他的脸依旧有些苍白,然而方才身上覆盖着薄冰已经全部碎裂,血色正在慢慢爬上他的脸庞。

    丹劫结束之后,袁不破对着沈慕白缓缓一笑,冲着他摊开掌心,将醒世递给了沈慕白。

    这个时候,袁不破并不知道,他是挖了一个坑给自己跳。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药不能乱吃

    八十六。药不能乱吃。

    沈慕白接过了袁不破递来的丹药。这一颗袁不破炼制都需要十分费力,成丹后又降下那般恐怖的天劫的丹药,自然不是凡品。整颗玄紫色的丹药,在沈慕白绝白的掌心里,散发出幽幽药香。和炼丹时候的微凉苦涩不同。此刻,醒世正散发着温暖的草木清香。那香气引逗着沈慕白。

    丹药还没有入口,只是周遭的气息,就让沈慕白如坠梦境。在清醒和沉沦的边缘游走,而后,沈慕白强自剥离出一片清明。前尘往事,旧地故人。在一片恍如实质的香气中,沈慕白骤然惊醒。

    他沉默的看了一眼袁不破,将手中的丹药送入口中。待到丹药咽尽,沈慕白看着袁不破的眼神中,仿佛带上了一点笑意“确定不是生子药吧?”

    袁不破“噗”的一声笑了起来,将沈慕白扣入怀中,笑道“我看,是慕白你比较想要个孩子吧?”

    “咱们有枕黑就够了。”话音未落,沈慕白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便落去了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

    醒世。再醒之后,世事又该何如?

    袁不破将沈慕白打横抱起,慢慢的走到了流云峰的后山。这是十五年前他们闭关的地方,曾经安放水晶棺的地方,被换成了一张暖玉雕成的大床。为沈慕白盖上温暖软和的锦被,袁不破也翻身上床,在他身边侧身而眠。

    这不是沈慕白和袁不破第一次闭关,此情此景,就宛若当年。袁不破在闭关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姿势,侧着身子,并且,用手臂揽着沈慕白的腰。就宛若晚归的丈夫,悄悄地上床,唯恐惊扰熟睡的妻子。在袁不破心中,并不在意谁是夫君,谁是娘子。他在意的,是和沈慕白亲密无间的关系。毕竟,在这个冷漠而孤寂的尘世,沈慕白或许只是觉得年华凄清而寂寥,而袁不破,却只拥有一个执念。

    那个执念的名字,叫做沈慕白。

    青云宗上,一切如旧。百年之前,袁不破挥手湮灭千军的余威尚在,百年以来,流云峰又人才辈出?袁不破之于青云宗,之于整个修仙界,都是一个信仰的存在。既然是信仰,自然是不必日日出现在世人眼前的。

    流云峰上的日常事物,有游君照看,自然有条不紊。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是,一个长毛和尚总来拐带他家小妹妹,作为一个资深妹控,游君自然是要加以阻挠的。奈何佛勘到底已经归位,虽然对这位大舅子很是客气,但是却丝毫没有因此停下拐带小姑娘的脚步。

    白毛儿什么的,都不是好东西

    佛勘你个大变态,我家小妹妹才多大!!!你也下的去手!!!

    拐带我家妹妹的都给我滚粗!滚粗!!滚粗!!!

    佛勘和沈慕白不同,他大概是世界上最希望小姑娘长大的人了。小姑娘只能依靠吸收恶念而修行。索性佛勘已经归位,带着小姑娘踹翻了几次十八层地狱,惹得地藏几次向佛祖告状。可惜,就是如来,也对这位比他还早成佛,自入轮回,十世而归之后修为更加精进的杀生佛束手无策。

    十八层地狱都是大恶之人,佛勘的这种强盗行为起了很大效果。沈慕白和袁不破闭关三年,再见到枕黑的时候,曾经才到沈慕白小腿的小胖姑娘,骤然变成了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十二三岁的样子,笑起来自带一种憨甜。

    那个时候,沈慕白看着这个扑在他怀里傻乎乎的撒娇的大姑娘,面色是一种扭曲的神情。闺女成长忽然是好事,但是尼玛说好的看着小姑娘长大呢?平白的错过了小姑娘的成长阶段,本来就不太待见佛勘的沈慕白,此后对佛勘更是咬牙切齿。

    尼玛不是着急勾搭我家闺女么?且等着吧你啊混蛋!!!

    这是后话,暂且不谈。

    沈慕白不知道什么世事已三年。他只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从天地混沌初来开始。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电影。沈慕白看到,在一片混沌之地,有些浓稠的一团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团灵力化作了一枚兽卵。而混沌之地生成了一片空茫的大海,在兽卵生成之日,蓦然生出了一片红莲。

    红莲去火,灰白的托着灰白的兽卵,天长日久,兽卵疯狂的吸收着周遭的灵力,渐渐焕发出金色的光泽。沈慕白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他只是,忽然之间,心跳得很快。冥冥之中,有一种羁绊,在他和眼前的金色的兽卵之间。

    仿佛只是片刻,又仿佛已经过了千年。在沈慕白被那一抹因为熟悉而衍生出的疯狂的期盼折磨的时候,兽卵骤然裂开。沈慕白屏住呼吸,死死盯住面前的景象。金色的蛋壳上显示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而后,猛然碎裂成粉末。

    莫说如今沈慕白修为已至臻境,就是曾经不知修真为何物的沈慕白,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刻。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指尖泛起了寒凉的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沈慕白的眼神,不敢离开红莲深处分毫。

    终于,粉末飞散。沈慕白看清了兽卵之中的生灵。那是一只龙,作为华夏民族亘古的图腾,眼前的这只并不逊于雕刻在金銮宝殿上的丝毫。相反,沈慕白觉得,后人对于这种生物的全部想象,在眼前这只面前,都显得太过单薄。

    金龙从兽卵中出来的时候,只有手指那样粗细。但是,他几个呼吸吐纳之间,混沌之地本就浓稠的灵力形成漩涡的形状,疯狂的向着金龙涌来。待到沈慕白再定睛一看,手指粗细的小龙已经变得异常庞大。

    庞大到,沈慕白在他面前,渺小得他一指头就能够碾碎。

    可是,沈慕白并不觉得恐惧。他现在一旁,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然而,更让他觉得熟悉的是,这只威武强大的金龙,身上的气息绝似一人。

    “阿破。”

    金龙仿佛有所感应,猛然冲着沈慕白俯冲而下,却在沈慕白面前仿佛玩耍一样的停住,转而消失在一片混沌之中。

    沈慕白想要去追寻,然而,眼前的画面一转。这个时候,天地已开。在这片新生的土地上,洪荒异兽,人神妖巫。沈慕白看着那条金龙在一次次厮杀之中获取力量,很多次,几乎就要陨命。然而,他在不断的变强,这一点,沈慕白能够感觉的到。

    沈慕白能够感觉得的更真切的,是无边的孤寂。这样的孤寂随着金龙打败一个又一个对手而逐渐叠加。在追求力量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忽略自己内心的感受。然而,在力量达到顶峰的时候,这样的孤寂总是更为明显。

    金龙和饕餮一起吞噬了大半个洪荒,带来比天罚更为可怕的灾难。可是,沈慕白无法苛责他的残忍。对于沈慕白来说,他很轻易的就能够感觉得到,袁不破身上的那样巨大的孤独。把人逼疯的孤独。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必须要追逐的,你会不会孤独?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人,是有资格和你比肩的,你会不会孤独?

    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当力量可以碾压这个世界,自尊也是不允许自己向孤独折腰的。而袁不破又是那样高傲,能够有资格和他同行就已经是不易,更毋论什么比肩。

    袁不破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巨大而陈旧的伤口,不动声色的横亘在那里,永远得不到救赎。沈慕白隔着虚空静静地看着。非常想去给他一个拥抱,却又被什么东西阻隔着,连袁不破身边的空气都触摸不到。

    后来,洪荒倾颓,袁不破的故人渐渐凋零。袁不破没有伸出援手,因为他觉得,那没有意义。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异常的艰长,不够强大的结伴之人,他是没有必要去伸以援手的。这样的行为,或许残酷,但是,却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袁不破不是救世主。纵然他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他也从来没有兴趣当救世主。沈慕白叹了一口气,他知道,眼前他看到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疼。

    斗转星移,时光飞逝。沈慕白看到金龙化作他熟悉的面孔,然后,建立了青云宗。沈慕白以为,醒世让他看见的,是袁不破的平生,却没有想到,他在醒世的作用下,真正要看见的,是自己的平生。

    混沌之海,朵朵红莲,金灿灿的蛋。

    沈慕白以为是方才的幻象重演,却发觉了一丝不同。这片海,更精致,同样,灵力也更为精纯。红莲上的金蛋从一开始就金光灿灿,而并非灰白。

    然后,视野中出现了袁不破的身影。他时常涉水而来,拖着那颗小金蛋,小心翼翼的亲吻,虔诚得,就像是在膜拜自己的全部世界。

    然后,是期盼,是失去的时候的癫狂。是毁灭天地的雷霆狂怒,和最后闪现的希望。沈慕白静静地看着,心头竟是恍然的清明。

    前尘,往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摊开在他眼前,直到尘世已醒,他才发现,袁不破对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一见钟情。

    沉寂了三年的闭关之地忽然灯火通明,沈慕白周身自然荡开的灵力点燃了后山所有的灯火,袁不破收拢手臂,将沈慕白拥在怀中。冰凉的唇,正要碰触温暖柔软的眉心。

    袁不破想要对沈慕白说很多话,最终,却只想对他说到“日安,我的半身。”

    日安,我的半身。欢迎醒来,应有旧梦流连。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偶尔也得拼演技

    八十七。要想生活过得去,偶尔也得拼演技。

    袁不破的吻,并没有落在沈慕白的额头。沈慕白偏过头去让袁不破的唇落了空。袁不破有些惊讶。他不是很确定,沈慕白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却是本能的,没有将它划入拒绝的范畴。一来,是沈慕白躲避的动作太过轻微,二来,是袁不破觉得,沈慕白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沈慕白为什么要拒绝?袁不破是世界上另一个他自己,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的本心,就像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的人生。

    袁不破相信,这一场冗长的梦境,足够沈慕白明了他们的前世今生,也足够抚平沈慕白在这一路走来之时的不确定。他知道,沈慕白一直以来,都有一些不安。沈慕白归来的时候,是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十四岁的沈慕白都看过世态炎凉,男子女子在爱情里朝秦暮楚,二十四岁的沈慕白,就更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

    可是偏偏,沈慕白觉得,袁不破对他,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这种不安被沈慕白掩饰得很好,可是,瞒不了袁不破。袁不破诚然可以将他们的羁绊对沈慕白一一陈明,而不必费这样多的气力,设下这样大的一个局,丝丝缕缕的谋划,最后曾经做下的看似毫无联系的几件事勾连,只为了炼制这枚醒世。

    甚至,最开始收养映梳的时候,沈慕白还没有回到袁不破身边,可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袁不破就已经想到了那样的可能。袁不破并不喜欢权谋,在强大无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阴谋诡计都显得可笑。可是与沈慕白有关的事情,他却总是思前想后,谋而后动。因为,事关沈慕白,袁不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和遗漏。袁不破自己,已经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了。

    所以,在最初的时候,袁不破试着揣测自己的小金蛋的个性,就没有算漏沈慕白的不相信。袁不破自己都不相信什么情不知所起,沈慕白作为他的半身,又怎么会接受一个突兀的表现爱着自己的人。

    后来,沈慕白到来他的世界,所作所为,正是印证了他的猜测。沈慕白看似对每一个人都温柔,可是,越到后来,越能看出他的孤高和冷漠。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慕白的爱,其实是十分吝啬的。

    他对玄字辈的徒弟,是满意。可是,满意不代表是爱。

    他对游臧,是对宠物一样的爱护。可是,爱护不代表是爱。

    他对步风尘,纯粹就是围观。步风尘对于他来说,更像是电影里的一个主角,根本是谈不上什么感情的。

    只有,对待枕黑,沈慕白的温柔,才有了实质。不是那种泛泛的温柔,而是真的将小姑娘放在了心上。

    袁不破那时候居于内府,看着沈慕白的一举一动。沈慕白的所作所为正在贴近袁不破的猜想。所以,袁不破暗自庆幸,自己已经有所准备面对沈慕白的不信任,他还不至于手足无措。

    言语苍白,那么,就让沈慕白想起来。想起来他们只拥有彼此的那段时光,想明白,袁不破为什么非他不可。

    袁不破算无遗策,可是,却偏偏算漏了人心。

    当袁不破再一次凑到沈慕白身边,想要亲吻他的嘴唇的时候,沈慕白再一次偏过头去。这一次,是清晰的,毫不犹豫的,不加掩饰的,拒绝。

    沈慕白拒绝了袁不破的亲吻。袁不破的眼神,骤然晦暗了起来。他保持着压在沈慕白身上的姿势,定定的凝视着沈慕白的眼神。袁不破从来都不会自欺欺人。作为内心唯一的判断标准,他比谁都更能清晰而准确的剖析自己的内心。

    沈慕白的拒绝,他不允许自己逃避。心里是轰然的碎裂,袁不破的内心,是一座城。沈慕白是唯一的,城里的人。

    沈慕白被袁不破按倒在身下。他除却最开始的时候偏了偏头,再也没有闪避的动作,然而这样乖顺的沈慕白,却偏偏让袁不破觉得,心里空了。

    一定有什么,是袁不破不能够掌控的。可是,这种失控的感觉,却偏偏发生在沈慕白身上。袁不破强自撑起一个笑意,手指轻轻的拂过沈慕白的长发,一如常日的温柔缱绻。

    “怎么了慕白?睡得可好?”袁不破从沈慕白的身上翻身而下,依靠在床柱上。他低着头,将沈慕白脑后的枕头撤掉,将他的头轻柔的放在自己的腿上。做这串动作的时候,袁不破的长发垂落在沈慕白的脸上,沈慕白的双手却始终交叠在自己么小腹,连动也没有动。

    对于袁不破的话,沈慕白并没有回答。对于他来说,那并不单单是一场梦,而是,他确确实实经历过的,袁不破的平生。他倏忽觉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羁绊,原来,在那么遥远的时刻,他自己就已经如此被袁不破偏爱了。

    时至今日,沈慕白才看清了袁不破的布局。感慨男神心智强大的同时,却也从后脊传出一股凉意。

    沈慕白觉得,袁不破在自己周围织了一张巨大的网,饰以柔情,名以爱意。从一开始就铺就了平生珍贵的温柔,但是也没有留给他逃离的机会。

    没有人喜欢被别人操纵一生,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肉中骨血,和自己同根同源,一脉相承。沈慕白知道自己的小脾气来的毫无道理,就像是刁蛮任性的小女孩,在对自家男人撒娇。可是,这是他难得的任性,何况,任性的对象,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对此,他并不觉得羞耻。

    所以他毫无心理压力的和袁不破闹别扭了。药不能乱吃,自家男神竟然为了让他吃下那枚醒世而布下了那么大的一个局,那么他对他发点脾气,应该也是正常的……吧?沈慕白暗搓搓的在心里想到。简而言之,沈慕白如今有恃无恐,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称之为“n瑟”。

    每个人只爱自己,这是万古不变的真理。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背叛自己,抛弃自己。长久以来,因为袁不破的“情不知所起”而产生的不安,忽然之间,烟消云散。那种两人之间割舍不来的羁绊,让沈慕白觉得安心,所以,面对平日仰望的神,也起了一丝戏耍的心思。

    他佯装着冷漠,也佯装着乖顺。从一向从容不迫的那人眼中,看到了慌乱的神色。从前,沈慕白总是仰望着袁不破,觉得能够得到这个人的垂怜,就已经耗费自己全部的幸运了。而当他真正能够现在袁不破的对面,而非脚下的时候,沈慕白才发现,这个人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

    从前沈慕白将自己摆在袁不破的脚下,将自己看的和其他人一样无关痛痒。不是他的不自信,即使夜夜缠绵的时刻,沈慕白依旧觉得,那人,本来就是应该受人敬畏的。而沈慕白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袁不破就将他放在心尖儿上。除了他以外,袁不破的心里是一片空茫。

    所以,沈慕白哪怕一个眼神,都能够让袁不破痛彻心扉。

    我渡得过诗书酒狂,我渡得过泱泱时光,却渡不过,你不顾而去的目光。

    沈慕白对袁不破的爱,在不知前尘的时候,是卑微的。可是,却不知道,袁不破对他的爱,才是彻头彻尾的低到尘埃的。当沈慕白冷然以对袁不破的时候,看着袁不破勉强的笑意,沈慕白觉得心里泛起了细碎的疼痛。忽然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看起来非常可笑。

    何必呢?这样折腾一个爱自己的人。沈慕白因为面瘫,而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袁不破却是的的确确的只有沈慕白。甚至,在沈慕白离开的日子里,就只能依靠他们之间的回忆过活。和袁不破独自度过的时光相比,他们相处的时日那样短暂,可是,却已经是袁不破的全部了。

    沈慕白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幼稚。抬手主动勾过袁不破的脖子,在血色褪尽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暖的吻。柔软的舌划过袁不破双唇的缝隙,叩开袁不破的牙齿。袁不破本来靠在床柱上,而沈慕白躺在他腿上,这样的姿势,两个人其实都不舒服。可是,没有人舍得放开。

    沈慕白噙着袁不破的一小块唇肉,牙齿猛然用力,直到尝到一点血腥的甜蜜才中午放开。袁不破皱了皱眉,却没有挣扎,任由沈慕白噬咬,甚至托住了沈慕白悬空的腰,让他不那么费力。

    沈慕白顺势坐起,将下巴搁在袁不破肩上。“阿破,我很生气。”舌尖还粘着腥甜的气息,沈慕白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是世间唯一能够让袁不破流血的人,这一点特殊,让沈慕白有些许的得意。

    袁不破的唇上,有一点猩红,他伸出舌头,一点点的舔尽。贴在沈慕白的鬓角细细厮磨,他知道沈慕白为什么生气。这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他偏偏喜欢一个人承担。在他为两个人努力的时候,沈慕白却一无所知。

    易地而处,他也会生气的。可是,让他在做选择,他却依旧还会如此。复杂难明的心理变化。只要他一人承担就好,一个人的苦恼,是没有必要非找人分担的。特别是那个人,还是自己心上之人。

    双手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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