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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他一生又何妨 作者:玉案青

    香居再多逗留一段时日,等再有合适机会让钱小八吃到苦头自己知难而退,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将他调离此处了。

    因为凌凤语的妥协与让步,钱小八得以继续与他朝夕相对,后半天的心情自然极好,时不时地哼着小曲儿,有时候还无端端笑起来,不免又引得杜风与管富诸多不纯洁的联想。只是二人脑子里不管想些什么,面上都不敢再露出半点蛛丝马迹让凌凤语抓住把柄拿他们开刀了。

    这一天很快过去。

    到了晚间入睡时,让钱小八发愁的问题还是来了,正绞尽脑汁如何扯个由头自己搬到柴房住一晚,把他的房间让给凌凤语睡,不料凌凤语自己主动提出来去陶大爷那里暂住,让他提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凌凤语见他先前还愁眉苦脸,一听自己要搬出去住立马就喜笑颜开,心里那个恼火与郁闷就别提了。他别无他法只能出此下策,如果再跟钱小八同室而居,要么他再次化身禽兽强要了他,要么继续克制隐忍直到憋出毛病来。

    这两个结果无论哪一个都很可怕,所以凌大世子只能主动撤退与钱小八保持一定距离了。钱小八是不愁了,愁的人换他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够当的,尤其是在怀中人还是自己心上人的时候。

    没了凌凤语的干扰,钱小八本以为自己这一晚会睡的很好,谁料还是折腾了许久才睡着,因为他总是不由自主去想昨晚凌凤语睡在自己身边的情形,那种让他心慌意乱、又欢喜又惶恐的情形。凌凤语的怀抱很温暖,他的气息很好闻,在他怀里入睡格外舒服安心,不然他也不会睡着时无意识地缠住人家不放了。

    想起早上的光景钱小八止不住脸红心跳,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强行逼迫自己数羊,稀里糊涂颠三倒四数了几百头才不知不觉睡着了。

    如此风平浪静过了数日。

    到第四天,钱小八身上的瘀伤破损处完全好了看不出半点痕迹时,麻烦终于还是上门了。

    傍晚时他与凌凤语分别收到一张十分精致典雅的请柬,请二人当晚戌时前往玉水镇抱月轩赏月小酌。请柬落款处没有签名,只有一个字体曲里拐弯的朱红印鉴,钱小八是不认得什么字了,凌凤语一看却霎时皱了眉头神情凝重。

    “谁这么好请我们喝酒啊!这抱月轩又是哪家酒楼?名字怪好听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钱小八一边颠过来倒过去地翻看那张请柬,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道。

    凌凤语看着他,眼神复杂,口气淡淡,悠悠道:“请柬是凌瀚发的。抱月轩,不是酒楼,是玉水镇,也可以说是整个云台府,最高级的一家小倌院。”

    钱小八立时汗毛倒竖,“是他啊,这人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的!咦,小倌院是什么地方?”

    不等凌凤语回答,他猛地一拍大腿,叫道:“这个我知道,就是和青楼妓 院一样的地方对不对,只是里面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凌凤语眼角抽了两下,知道这个很了不起么,这根本不是问题关键好不好!

    钱小八还在嘀咕,“奇怪了,赏月就赏月,喝酒就喝酒,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赏月喝酒?那个人模狗样的太子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毛病。”

    想到那天晚上凌瀚的所作所为,他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凌凤语一声不吭,只是剑眉深锁。

    钱小八抬头看向他,惶惶不安道:“凤语,我不去行不行?”

    凌凤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事由不得你我,非去不可。现在他送的是请柬,不去的话,只怕再送上门的就是鬼头刀了。”

    钱小八霎时白了脸,浑身止不住哆嗦起来。

    凌凤语握住他手,定定道:“别怕,我们一起去,凡事看我眼色听我号令,酒不能乱喝,东西不能乱吃,话也不要乱说,由我来对付他就好,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他得逞的。”

    钱小八立马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稳住了心神,重重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

    见他全心全意信赖自己,凌凤语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别有深意道:“今晚我们要在凌瀚面前演戏,你可要好好配合。”

    钱小八脸上腾地一下烧起来,却也没有闪躲,只红着脸乖乖应道:“恩,我一定好好配合。”

    经过多日朝夕相处,钱小八对凌凤语的近身接触适应了许多,被他拉拉手摸摸脸捏捏耳朵什么的基本已经不在话下,至于更亲密的……这几日某人一直很规矩,钱小八无从适应。

    凌凤语见他如此听话,颊上绯红羞涩可爱,很想就此吻上去,转念又想到不久即将面对的棘手问题,只得强行忍了下来。离赴约时间不足一个时辰,他要抓紧时间做些必要安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只怪月色太美丽

    戌时差两刻时,凌凤语与钱小八在天香居后院登上马车前往抱月轩。

    思忖片刻,凌凤语对有些坐立不安略显紧张的某人斟酌道:“小八,我过去两年过的比较荒唐,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钱小八十分不解,什么叫过的比较荒唐?凌凤语的口气似乎在向他道歉,可是,他算哪根葱,有什么事情值得凌凤语如此放低身段说出这种话来?

    他挠挠头,诚惶诚恐道:“凤语,你说什么啊,你怎么会不对呢?我,我不明白。”

    凌凤语苦笑一下,“没什么,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既然你清楚小倌院是什么地方,等下去了抱月轩,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表现得太过吃惊或激动,不然很可能会着了凌瀚的道。”

    这种事情实在不好明说,毕竟钱小八与他只是“契约情人”的关系,他有什么立场将自己以往的荒唐事迹向他坦白并求取宽容与谅解?若是直言相告,钱小八或许会受到惊吓觉得他放浪形骸从此对他敬而远之,或许觉得他小题大做过于煞有介事,也或许根本无动于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钱小八脸色白了一白,但还算镇定,老老实实点头应道:“我保证不会乱说乱动,只当自己是死人。”

    两年前他正是在知春舫要与两个姑娘赴温柔乡时被凌凤语抓了个现行,之后就遭受了此生最痛苦最沉重的打击,此事稍一想起他就心口发凉发痛,莫说此时是应凌瀚之约不得不来抱月轩,而此人绝对不怀好意,就算凌瀚真的有心结交以礼相待,他也断然不会再如两年前那般进妓院犹如逛戏园一般浑浑噩噩了。

    见钱小八神情,凌凤语也知道自己触及了他的伤心往事,心中不由揪紧,忍不住倾过身去将他揽入怀中,抚着他瘦削的肩胛低声道:“小八,对不起。”

    这次是明明白白在道歉了,钱小八伏在他胸前,一动也不敢动。凌凤语是在为两年前的事情向他道歉么?他不敢妄加揣测,更不敢出声询问,只是心里突然有满满的酸涩与委屈泛滥出来,令他无法自持。

    感觉肩头衣衫传来的湿意,凌凤语心头一窒,瞬间痛到无法呼吸,不知要如何才能表达内心的愧疚与悔恨,只能将怀中人揽得更紧,一遍一遍在他耳边低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那样伤害你了,我保证……”

    钱小八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凌凤语真的是在为那件事道歉,真的,他没有听错,也没有想错,他真的在向他道歉!

    他很想跟他说,他没有怨过他,从来没有,只要是他给予的,他都心甘情愿去承受。他唯一不能承受的,只是他不要他,仅此而已。

    可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一任泪水尽情流淌打湿凌凤语的肩头,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只得死死咬住下唇。

    怀中人无声哭泣,浑身止不住轻颤,凌凤语喉头哽滞眼底酸热,有千言万语充塞心间想要倾吐,当此之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伤痛满怀时,驾车的杜风“吁”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抱月轩到了。

    凌凤语轻轻将钱小八身子扳正,用手指将他脸上泪痕一一拭去,哑声道:“小八,我曾经欠过你的,今后都会尽力补偿给你,相信我。”

    钱小八眼睛酸胀,知道自己此时模样一定很难看,因此垂着眼帘不敢去看凌凤语,只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轻道:“我相信你,但不用你补偿。”

    凌凤语胸口一震,这么说,他是不肯原谅他了?

    很想再追问一句,但杜风的声音在车厢外面小心翼翼地响起:“少主,马上就要到戌时了。”

    不能再耽搁了,有什么话只能留待今晚过后再说。凌凤语定了定心神,握紧钱小八的手与他一同下了马车,然后两人并肩进了抱月轩。

    ……

    抱月轩在玉水镇是个比较隐秘的所在,与玉水镇集中的风月场所隔了一定距离,走的是高档精品路线,招待的客人非富则贵,寻常百姓不要说进去看个新奇热闹,连门朝哪边开都摸不清楚。

    钱小八有过玉晶河知春舫一游的经历,进抱月轩之前自然对这个地方有许多联想,甚至还对这个地方很有些好奇,毕竟这是有别于青楼的场所,而且既然凌瀚在此处喝酒消费,必定是华丽奢侈得不得了的地方。然而真的到了这里,他却颇为失望。

    没有缤纷绚丽的五彩灯光,没有花团锦簇的装潢陈设,没有列队出迎的热情小倌,有的只是清幽静谧叶繁林密不知深几许的一座大庄院,侧耳倾听,有似有若无的幽咽萧声悠然响起。

    前来迎接引路的是一名清秀俊俏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提着一盏简简单单的白灯笼,见到凌凤语与钱小八五指交握神态亲昵,不由又是惊异又是羞涩地垂下了头,边行礼边轻声细语道:“凌爷好,钱公子好,小柳儿给二位请安了。凌爷您有阵子没来了,我们公子可一直惦记着您呢。”

    钱小八有些错愕,听小柳儿这口气,凌凤语以前是来过这里的?又是哪个公子惦记着他?他下意识看向凌凤语。

    夜色昏黑,钱小八看不太清凌凤语的表情,只听他清咳一声,淡淡道:“前面带路吧。”

    小柳儿乖顺应道:“是。凌爷和钱公子请随小柳儿前往眠月小筑,韩爷已经来了一阵子了。”

    韩爷?哪里又来了个韩爷?钱小八实在摸不着头脑,正要开口询问,却被凌凤语捏了捏手,遂闭嘴不语。

    两人跟着小柳儿分花拂柳一路往抱月轩深处行去,沿途偶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皆是错落有致精妙秀雅,不过以钱小八的眼光来看跟钱府的园子也差不多,暗道这抱月轩也不过如此,玉晶河可比这里有看头多了。

    当然他也只是在肚子里褒贬一下,嘴上断然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出来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三人来到一方湖水边,湖中有榭,白纱垂帘,夜风徐来,翩飞如雪。先前听到的如泣如诉的缥缈萧声正是从水榭中传出来的。

    正是仲秋时分,一轮满月倒映湖中,湖水微澜,揉碎了皎皎月光,悠悠袅袅层层叠叠荡漾开来。

    小柳儿立在通往水榭的九曲栈桥边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谦卑着笑道:“韩爷与我们公子都在眠月小筑里,有劳两位爷自己过去,小柳儿就不陪同了。”

    钱小八朝他客气地挥挥手,然后跟着凌凤语走上栈桥。

    离那眠月小筑越近,钱小八越是紧张,手心里全是汗,凌凤语停了下来,取出汗巾细细擦拭他的手掌,低声道:“别怕,一切有我。”

    凌凤语的声音低沉而轻柔,钱小八有种被蛊惑了的感觉,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映了融融月色的眼眸,没了平日让人不可直视的冷锐与凛冽,只如身后湖水一般柔软清盈温情脉脉。

    钱小八瘁不及防就跌入了那泓柔情满溢的眼波中,脑子里一下子就空了,不由自主喃喃轻唤:“凤语……”

    “小八……”

    凌凤语捧起钱小八的脸庞,情不自禁低下头来。

    没有预谋的吻就此发生,如清风明月一般自然无痕。

    钱小八感觉自己也化作了那水中月影,随波起伏不能自已,只能在凌凤语的亲吻下沦陷沉溺。

    晚饭明明滴酒未沾,钱小八此时却如同喝了最醇厚的美酒一般醺醺然得一塌糊涂,哪管它是不是做戏,哪管它是真还是假,只是顺从自己的本能,顺应自己的本心,笨拙而努力地回应凌凤语炽热动情的吻。

    但愿长醉不愿醒,从此与君共沉沦。

    若说钱小八心底还有一丝清明,那就是隐隐约约浮现出的一个胆大妄为的猜测――或许,凤语也是有一些些喜欢他的?

    得到钱小八的响应,凌凤语心情激荡热血沸腾,拥抱更紧,亲吻愈深,只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掰开了、揉碎了,一点不剩全部吞入自己腹中。

    缠绵悱恻的萧声是何时止歇的,无论是钱小八还是凌凤语都丝毫没有觉察,直到几下清清脆脆不紧不慢的掌声骤然响起,才将相拥热吻物我两忘的二人惊醒过来。

    “精彩,真精彩。还未饮酒,两位就已经醉了么?这抱月轩还真是一个销魂所在。”

    凌瀚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自水榭处悠然响起。

    钱小八条件反射般的浑身一抖,凌凤语在他额上又轻吻一下,然后握紧他的手转过身去,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满足笑意:“一时情难自禁,让韩兄见笑了。”

    钱小八睁大眼睛,原来那什么韩爷就是凌瀚本人啊,真是,搞什么玄虚!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害羞了,见到凌瀚的反感与不适压倒了其他一切情绪。

    隔了一段距离,钱小八看不清凌瀚什么表情,只听他悠悠道:“贤弟越来越让为兄刮目相看了,如此敢爱敢恨率性而为,当真令人佩服。”

    凌凤语一边拉着钱小八走上前去一边微笑而答:“不敢当,只望韩兄莫怪小弟轻狂无状才好。”

    直到走至凌瀚跟前三尺远处,他才松了钱小八的手,对着凌瀚恭恭敬敬深揖一礼,“让韩兄久候,凤语惭愧。”

    钱小八有学有样,赶紧跟着行了个大礼。

    凌瀚笑得分外亲和,“今晚为兄作东,早些来安排也是应当的,等上一时半刻也无所谓,只是有人望穿秋水饱尝相思之苦,让为兄有些看不过眼罢了。”

    钱小八正琢磨凌瀚这句不阴不阳的话是什么意思时,水榭中又走出一个人来,体态纤长,顾盼有情,执一管碧玉萧,着一袭月白衫,一头墨似长发随意披散肩头,整个人如同月光般雅致秀逸。

    此间有真意

    钱小八一见那白衣男子就瞪大了眼睛,这男人长得可真美,又是有什么来头的大人物么?此人眉目秀丽精致处与顾兰舟不相上下,但又没有后者的妖娆邪魅,反而纤柔楚楚清雅淡然,让人我见忧怜。

    水银般的月华下,执萧男子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浮出一抹浅浅绯色,略低了头向凌瀚轻道:“韩爷莫要打趣了,云真受不起。”

    凌瀚但笑不语。

    云真接着抬了眼看过来,盈盈眼波春水潋滟,朝凌凤语款款一拜,柔声道:“许久不见,凌爷可好?”

    凌凤语淡道:“还好。”

    云真垂了眼帘,神情幽怨,夜风拂过,体不胜衣,叹息一般低低轻喃:“凌爷不问问云真过得可好么……”

    凌凤语默然。

    脑中一道霹雳闪过,钱小八突然开了窍,小锦儿之前提到的惦记凌凤语的公子必定就是眼前这个叫云真的男子了,与凌瀚前来消费享乐的客人身份不同,云真乃是抱月轩以色侍人的小倌。而且,很明显,凌凤语与云真绝不仅仅是见面相识这么简单!

    来抱月轩的路上,凌凤语说他曾经过了一段荒唐的日子,指的应该就是他来此等风月场所寻欢作乐之事吧……

    钱小八眼前金星乱冒,一时间摇摇欲坠。

    凌凤语的情感问题他一向关心,却又不能在明面上关心。他所见过的唯一与凌凤语关系亲密的女子到目前为止就只有凌霜沁一人,而这早就被证实是一场大乌龙,除此之外,他从未见过凌凤语与任何女子有来往。过去的他从不敢痴心妄想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与凌凤语有什么纠葛,他只当凌凤语严于律己洁身自好,不明所以地既感欢喜又觉骄傲。

    等到他认识到自己的本心,他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凌凤语独身一人感到由衷欢喜。可是,这是荒谬的,是自私的,是可耻的,是无法诉之以口只能偷偷埋藏心底的卑微的欢喜。

    以凌凤语的世子身份,以他的绝代风华,这世上必定有无数人为之倾倒,他无论与哪位绝色佳人双宿双飞也是天经地义,迟早有一日他还会娶亲成家封妻荫子,可是钱小八只要一天看不到他佳人在抱,一天看不到他与别人卿卿我我,他一天都是欢喜的,并且暗暗祈祷这份欢喜能够延续得久些,再久些。

    可是此时此刻,他的欢喜破灭了,他没看到的并不代表没发生,在他以为凌凤语清心寡欲的时候,他很可能正与不知道哪位佳人亲热缠绵。

    眼前这位云真公子如此雅致美好,即便是个男子,即便是个小倌,与凌凤语站在一起却只会让人感到赏心悦目相得益彰,而不会有任何不谐之感。相较而言,他硬生生站在凌凤语身边,那才真是刺目怪异有碍观瞻的吧……

    钱小八明知自己对凌凤语不切实际的幻想有多么不可理喻,明知自己为他的风流情事如此计较在意有多么荒谬可笑,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一时间心酸气苦情绪跌落至谷底。

    亏他刚才陶醉于凌凤语的亲吻中忘乎所以,以为他或许也是有些喜欢他的,现在看来还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凌凤语会去秦楼楚馆自然是为了寻欢,刚才与他亲热显然就只是为了在凌瀚面前做戏了。

    假戏真做,他真是糊涂到家了。

    钱小八又羞又愧鼻子发酸,有冲动想要跳进湖里将自己淹没,或者夺路而逃离开抱月轩,那样就不必继续面对他不想面对的人与事了。可是,不行,办不到,他身上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如同木偶人一般僵直发呆。

    感觉到钱小八身体的轻颤,原本与自己紧紧交握的手也失了力道,凌凤语心中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可是,钱小八这样激烈的反应说明他是介意自己的荒唐作为的吧?他在为此感到伤心,感到难过,感到悲愤?他在吃云真的醋?难道,他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他了?天,那他是不是应该为他出现这些低落的情绪感到欣慰和欢喜?

    凌凤语心中五味杂陈忧喜参半,只恨此时场合不对,不能抓着钱小八问个究竟。

    四人相对无言时,还是凌瀚似笑非笑打破场中寂静,“云真,你还真是个痴人,还不快请凌公子进去,有什么情话你们等下边喝边叙也不迟吧。”说罢当先进了水榭。

    云真如梦方醒,面上红晕加深一分,“韩爷说的是,云真糊涂了。凌爷,还有这位钱公子,快请入内上座。”

    凌凤语仍旧一言不发,直接拉着神情呆滞步履沉重的钱小八进了眠月小筑。

    眠月小筑四面落地窗扇全部大开,外围悬挂的白纱随风轻舞如烟似雾,筛去了月华的清冷,只留梦幻般的朦胧迷离,让人恍若置身缥缈天堂。

    小筑内陈设简单清雅,一应器具皆为竹木所制,洁净无尘的木制地板上,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铺着一张白苇编制的绵软毡席,围着正中一只青竹搭就的轻巧小几,几上有粗朴黑陶酒具一套并几只红泥碗,碗中盛着几样凝着水露的鲜果,看上去十分甜美可口。

    凌瀚已经在北首的苇席上斜倚下来,微眯着眼,慵懒恣意。

    凌凤语将神不守舍手足无措的某个人在西边苇席上按坐下来,自己再去东席就坐。

    这时,门口快步进来一名大约十五六岁的清瘦少年,五官秀巧意态娇憨,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灵动有神。少年身上松松穿着一件水色纱袍,底下如玉肌肤若隐若现。

    少年见到室内几人不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一边行礼一边略带羞赧脆生生道:“小锦儿给三位爷请安。”

    凌瀚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小锦儿,又瞥了如同木偶人一般的钱小八一眼,拍拍身边的苇席道:“小锦儿,到韩爷这里来。”

    “是。”小锦儿应了一声,上前跪坐在凌瀚脚边,又试探着讨好道:“韩爷,这葡萄是傍晚新到的,小锦儿服侍您用些,可好?”

    凌瀚略点一下头,小锦儿欢喜不已,从碗中取了一粒紫葡萄,纤细的手指如穿花蝴蝶般灵巧地剥皮去籽,然后将水灵灵的果肉送至凌瀚唇边。凌瀚张嘴将葡萄吃下,然后奖赏似地捏了捏小锦儿粉雕玉琢的脸颊,然后手掌顺势滑入他敞开的衣襟内在他肩颈和胸前缓缓游走揉捏。

    小锦儿红了脸,望着凌瀚含羞而笑,娇媚柔细的呻吟声从花瓣一样娇嫩的红唇中浅浅逸出。他十分乖巧柔顺地在凌瀚膝上伏了下来,便于他手上继续动作,同时用脸颊在他手臂上轻轻磨蹭,十足一只向主人献媚讨好的猫儿一般。

    在凌瀚手指的肆意抚弄挑逗下,小锦儿身上宽松轻软的纱衣如水波一样滑了开来,露出半只清削的肩膀与大片雪白的胸膛。少年即羞且喜颇为情动,有些不堪承受地娇喘不已。

    若在以往,这种糜艳场景钱小八一定会看得脸红心跳目瞪口呆,可此时他脑子里面昏昏沉沉的,只是直着眼睛看着凌凤语,而眼前来来去去都是他与各色美人亲热的画面,哪里还有余暇去理会别人的风流无状。

    云真双颊薄染绯色,在南边下首位端端正正跪坐下来,将玉萧搁在竹几上,再取了几上的黑陶酒壶与四只玲珑酒盏一一斟满,然后依次在凌瀚、凌凤语与钱小八面前放了一杯。

    黑盏素手,纤纤凝脂,绰约如兰,美不可言,一举一动皆可入画。

    云真端起自己的一杯酒,双手高举至眉前,清声道:“今夜良辰美景月白风清,云真幸得与三位贵客共酌赏月不胜欢喜,在此先敬三位一杯聊表寸心。”说罢广袖遮面一饮而尽。

    凌瀚倾身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末了笑道:“快哉,云真果然是个妙人儿,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云真眼睫微颤一下,“多谢韩爷厚爱,云真蒲柳之姿愧不敢当。”

    凌瀚仰头大笑三声,然后悠然道:“你若是蒲柳,那其他人不都是枯枝了!放心吧,君子不夺人之美,你既与凌爷彼此有情,韩爷我断然不会勉强你的。”

    云真脸上红晕加深一分,眼波禁不住朝凌凤语轻轻一转,眉梢眼角皆是情意。见凌凤语无动于衷目不稍斜,本来灿然生辉的眸光不由黯淡了两分,却还是伸出右手在他面前的酒杯上优雅一拂,轻道:“请”。

    钱小八愣了一下,只当云真与自己说话,不安地扭动了一□体,然后从面前拿了酒杯咕嘟一声一口喝尽。

    凌凤语来不及阻止,蹩他一眼后不由蹙起眉头,看此人光景显然是把来时路上嘱咐他的话全部抛在脑后了。他无奈端了酒杯慢慢饮下,本来甘醇的琼浆喝在口中竟有些苦不堪言。

    凌瀚抚掌而笑,“原来钱大掌柜也是个痛快人,妙哉!上次你我没能尽兴实在让人遗憾,今晚钱大掌柜无论如何也要赏光多喝几杯才行。”

    钱小八僵着身子木木呆呆,对凌瀚的戏谑调笑之辞闻若未闻,见自己眼前的酒杯又被倒满,浑浑噩噩端起来又是一口喝尽。

    这酒乃是经年窖藏的老酒,入口醇厚绵甜而后劲深厚悠长,比钱小八平日喝的酒要老辣许多,因此两杯酒下去后,本就恍惚的头脑更是混沌一片,目光很快就失了焦距迷离起来,越看凌凤语和云真两人越是般配,越想自己就越是心伤,忍不住揉揉眼睛抽抽鼻子,只差撇撇嘴巴大哭一场了。

    凌凤语看在眼里急在心中,眼看云真又给钱小八倒了第三杯酒,赶紧出手拦了下来,“他酒量浅薄,再饮必醉,若是失了仪态怕会扰了大家兴致,不如就此作罢。”

    两人指间无意轻触一下,凌凤语立即收回了手,云真僵了一僵,抬眸幽幽看向他,“既然如此,这杯酒就由云真敬献凌爷吧。”

    说罢手腕轻转倒了两杯酒,执起一杯来举向凌凤语,轻道:“但愿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凌爷,云真敬你。”

    玉颈一仰,又是涓滴不剩。

    凌凤语正待拒绝,凌瀚不紧不慢开了口,“贤弟,云真待你一片痴心为兄看在眼里是羡在心中,你若是厚此薄彼拂了人家的一腔情意,那为兄可要打抱不平了。”

    凌凤语皱眉,一板一眼端正肃然道:“韩兄说笑了,小弟何来厚此薄彼一说?小弟心中,自始自终都只有钱小八一人而已。”

    一语既出,凌瀚与云真齐齐变了脸色,前者阴沉后者惨白。

    酒后乱那啥

    突然被凌凤语点名,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钱小八打了个激灵,傻呆呆问道:“凤语,你叫我?怎,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我刚才的表白是对牛弹琴打了水漂么?还是说你不想接受故意装聋作哑?凌凤语苦笑不已。

    凌瀚哼笑一声,勾唇邪笑道:“原来是有人不解风情,可惜,可惜啊。贤弟,这孩子如此不识好歹,不如为兄替你调 教一下,不出三日,保管让他比小锦儿还服帖乖巧知情识趣,从此后巴巴地求着你宠幸他。”

    凌凤语心中怒火滔天,面上却依旧云淡风清谦恭有礼,“不敢劳烦韩兄大驾,小弟的人小弟自会调 教,韩兄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此等小事怎敢让韩兄费心操劳。时间不早了,小弟与钱小八就先行告退不打扰韩兄休息了。多谢韩兄今日盛情款待,他日有机会小弟定当设宴回请。”

    说罢朝凌瀚抱拳一揖,然后起身离席对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的钱小八低道:“我们该走了。”

    钱小八醉眼朦胧地望着凌凤语,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乌里乌糊地“哦”了一声,然后用手撑着地板站了起来,谁料刚站起来脚下就发软,身子一歪差点重新跌回地上,亏得凌凤语迅速伸手扶了他一把,再让他靠在身后一根立柱上站着。

    凌瀚眼神又冷了一分,将伏在自己膝上的小锦儿用手拨开,慢条斯理道:“贤弟不必客气,如果你真有心要回请,不如今晚把这孩子留下来让他给为兄松松骨解解乏,就算贤弟体谅为兄辛苦替兄长分忧了,如何?”

    凌凤语将手掌紧攥成拳,拼力克制喷薄欲出的滔天怒焰,沉声道:“抱歉,请恕小弟难以从命。韩兄能够看上钱小八自然是他天大的福气,只是,不怕韩兄笑话,他现在也是小弟心头所爱实在难以割舍。不过,最关键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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